第11章 (11)
對我說,甚至我能猜到那些話裏的內容,我很擔心,他忽然告訴我,和藍恬在一起他後悔了。
我怕自己動搖。忘記他的決心被動搖。
自己撿地上的東西,把斷了的勺子順手就扔進了垃圾箱,黎華看着我這一系列動作,問:“那天的短信,是發錯了人麽?”
“什麽短信?”我确實沒反應過來。
“我想你那條。”
哦,就是我那天心血來潮,往他的舊號碼發信息,結果被抓到那條,之後我說我是發錯了。
我點頭,“嗯,要不然呢?”
微微一頓,他朝我走近一步,眯眼神色正經,“我不信。”
我就往後退了一步,把手機拿出來翻到黎華的名字,用手機指着他,“你看啊你看啊,李和黎同音好嗎,發錯很正常好嗎?”
其實我騙了他,那條信息沒有發錯的可能,黎華在我的手機上,存的根本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個字——他。
演戲我在行。
黎華沒把手機拿過去求證。點了點頭,表情十分不愉快,“我走了。”
每次見黎華,都像打了一場惡戰,自古戰争都是為了之後的和平。
大三的畢業舞會,邵思偉求爺爺告奶奶地邀請我去參加,嗯,原因是他沒有女伴。邵思偉絕對是GAY,越看越像,黎華他們是沒好意思直說。
這種場合,黎華不稀罕來,我給邵思偉和薛家正帶了畢業禮物,其實就是把李拜天送我的那束小熊鮮花拆了,跟宿舍的姑娘,還有邵思偉他們幾個分了。
其中有一個,讓邵思偉幫我帶給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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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紮蝴蝶結的是你的,那個給黎華,你別弄錯了!”
☆、077 失業(已修改)
剛開始邵思偉有些不解,把兩個布偶小熊翻過來倒過去研究幾遍,發現我準備給黎華的那一個是破的,腹部下方開了條小口子,然後被縫上了,雖然針法不錯,很難看得出來。他還是欣然接受了我的安排。
這場畢業舞會,進行得十分順利,邵思偉也不是來跳舞的,我也不用陪他跳。話說,菲菲也畢業了,我在舞會上遇見了菲菲。
我還真是搞不懂像菲菲這樣的女生,腦子裏在想什麽,想拿你當仇人的時候,恨不得見一次打一次,心情好的時候,比如像畢業這種難免傷懷的時刻,反而給我産生一種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不管怎麽說,以後可以不用在學校見到菲菲了,我心裏那個舒坦。
跟菲菲告別的時候,想起些往事,如今算起來已經快一年過去,也就是我和黎華的初遇。很久很久以後,我都沒能忘記菲菲,偶爾把這個人拿出來想想。我覺得緣分妙不可言,一個人可能對自己很壞,是自己的仇人,但他的存在,卻不絕對是壞事情,陰錯陽差地,也能促成些好事。
邵思偉要留校,以後還有機會遇到,我和他沒什麽可說。薛家正,我和他更沒什麽話可說。
舞會結束的第二天,我已經再沒有滞留學校宿舍的必要,按照往常一樣,收拾東西回老家。
我給家人帶了禮物,拍到電視劇這事兒,已經在七大姑八大姨之間傳開了,我都快成當地的小名人了。
我親爹親媽覺得臉上有光,沒事兒還願意拉着我出去轉悠轉悠,顯擺顯擺。連我後媽對我态度也有很大的轉變,當然,我後媽是個很會裝表面和氣的人,從我長大懂事以後,她也不會再明着欺負我了,只是涉及錢的問題,才會馬上撇清關系。
不管在裏在外,我都是規規矩矩叫她一聲媽的。
在我回來之前,我後媽就和一個阿姨商量了樁事情,什麽事呢,相親。
後媽跟那個阿姨介紹了我的情況,看了照片,那邊的阿姨活人都還沒見着呢,就說是相中我了,就等着我放假回來,跟他兒子見一面。
我明明才二十一歲,急什麽呢。
即便不喜歡後媽,我也不想跟她永遠僵着,賣她這麽個面子,這相親我還真去了。我不是沖着找對象去的,完全是湊一相親的熱鬧,也并不希望被相上,所以去的時候,根本沒打扮。
穿得也是規規矩矩,素面朝天,腦袋上随便綁一馬尾,我就上了。
和我相親的這個人,叫沈頌,比我大兩歲,剛考上研究生。兩邊家長的意思呢,是沈頌研究生畢業以後,是一定會回到家鄉工作的,所以在外面找對象,不如在老家找,早點定了,早點談上,等畢業就可以直接結婚了。
我對沈頌沒什麽印象,好歹我也算個和藝術沾邊的人,對于這種沒有情調的工科男沒興趣。
相親的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我在這邊沒什麽玩得來的朋友,不是我人緣不好,是跟他們一起,無非也就是唱歌吃飯瞎溜達,這種日子我在學校裏過膩了。
我想清靜,可清靜起來就無聊,無聊就想事情。我翻來覆去地看生日那天的相冊,每次還是會忍不住把跟藍恬黎華的那張合影拿出來看。
可是三個人的陣容,讓我想起這糾結的感情,有些刺眼。有次,我做賊似得,小心用手指把在我旁邊的藍恬遮住,然後圖像上只有我和黎華,表情惆悵,心裏卻微微發笑。
我還是會想黎華,有些瞬間會特別特別地想,就像李拜天說的那樣,想他在哪裏啊,在幹什麽呀,有沒有想自己啊。
想他的舞蹈,想他偶爾流露出的那種,壞壞的,仿佛欲求不滿的眼神。想如果沒有藍恬,我們之間會發生的一萬種可能。
我找了家醫院,把脖子後面的紋身洗掉了,疼,我還受得了的那種疼,按照醫生說的,打三次激光就差不多了。疼痛的過程裏,我想想點美事兒分散注意力,終究還是想到了黎華。
我已經不再回避我想黎華這件事情,我發現,我是有能力把心裏想,和表面不在乎處理得很好的,沒什麽可憂心的。
藍恬的比賽進行得很順利,複賽突圍成功,我已經能在電視上看到她了,我看到她穿着那種校園風的白裙子,和一些女孩兒站在一起,隊列裏,她經常是站在比較當中的位置。藍恬是漂亮的,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那種漂亮,尤其是那兩粒甜美的酒窩,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
我想,再過不久,我也許就要準備考慮幫藍恬拉票的事情了。
我們很少能通上電話,她的時間是很緊張的,但偶爾寥寥數語,都可以斷定,她的狀态很好,并且很有信心。
我不純傻,能感覺出來,藍恬的信心,多少來自于一些與內幕有關的事情。這場比賽能走多遠,大概她心裏已經有數。
然後邵思偉給我打電話,說他和黎華在我們這小縣城吃飯,問我要不要過去。
我懶得出門,說:“我覺得我不想去。”
但邵思偉是個受,軟磨硬泡他最在行,終究是把我給泡出去了。簡單梳洗打扮,我找到他們說的飯店,擺出一張特不情不願的臭臉。
不确定他們今天到底因為什麽原因從W市驅車一個多小時過來,邵思偉只說是黎華心情不好。
看得出來,他确實心情不好,看見我這張臭臉,酸不溜秋來一句,“你現在這麽聽話了,連見我一面都不行了。”
哎喲我就不樂意了,姐在學校的時候受你摧殘就夠了,現在放假了,我也是需要放松的,你千裏迢迢跑來酸我,神經病麽。
我也會酸,嘆口氣說,“是啊,姐們兒也是要談戀愛的,抽空陪你吃飯,你給我錢還是怎麽着?”
黎華本身就不是個熱衷于鬥嘴的人,不跟我搭腔,但更大的可能是,确實情緒不佳。我擺出一張幸災樂禍的表情,“唉大少爺,你到底有什麽不開心的,說出來大家開心開心。”
黎華對我又是一瞥眼,那眼神兒裏也沒什麽特別的情緒。我就不懂了。
邵思偉幫了把腔,“你猜?”
我做了然狀:“哦,藍恬不在,寂寞空虛冷了?”
“咳咳,你正經點兒,”邵思偉态度挺正經,瞟我一眼,“華子失業了。”
實在不好意思,第一個瞬間,我把失業了聽成失戀了,驚訝地看了黎華一眼,然後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
黎華失業,就是失藝術團的那個業?不應該啊,黎華的舞蹈功底,那是沒話說的,加上他不是特喜歡跳舞麽,我們那麽多人反對,他都在堅持。其中必有蹊跷。
“怎麽了?”我正經了,看着邵思偉問。
邵思偉抿了下嘴,笑容微微羞澀啊,一只手反手遮住嘴巴,故作悄聲的模樣,說了仨字兒,“潛規則。”
潛規則三個字誰不懂啊,但是這三個字放在黎華身上,我就不懂了,黎華要潛規則別人,還是別人想潛規則黎華?
他娘的誰吃了雄心豹子膽,連老娘的……啊?都敢動。
但我打心眼兒裏又覺得,這個想潛規則黎華的人,很有眼光。就黎華那悶悶的、乖乖的、認真的小模樣,我都想狠狠潛他一把。
但場上有邵思偉,我不免要往歪的地方想想,張嘴來了句,“不會是男的吧?”
黎華就瞪了我一眼。
他一眼愣是給我瞪笑了。
這事兒就是,黎華那藝術團,團長是個女的,這女團長狗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黎華的身家來歷,看人家小夥子工作認真皮薄餡大,就動了歪歪心思,拿換角色的事情威逼利誘,想占黎華點便宜。
話雖然說得婉轉,但黎華又不傻,很輕松地聽明白了,心裏只默念了七字真言:我操你八輩祖宗。
黎華覺得這女團長侮辱了自己,還侮辱了他的藝術,還把他擺放在一個小白臉的位置,更是侮辱了作為男人的尊嚴!
我表示想要安慰安慰他,可笨嘴拙舌實在說不出好聽的話,就只能陪他喝酒了。
潛規則這事兒,不光黎華發愁,我也發愁。我知道自己以後會走一條什麽樣的路,而這條路上,其中有一個必須面對的坎坷,就是潛規則。
我們在飯店喝了一會兒,這邊打烊了,但沒喝過瘾。然後買了兩箱啤酒,找了個沒人的犄角旮旯繼續喝。
這時候我接到條短息,是前兩天相親的小夥子,問我要不要壓馬路,我說我在跟朋友吃飯。他還想約我,我沒搭理。
邵思偉問我跟誰發信息,我把相親的事情粗粗交代了。表示,我并不排斥相親,只是感覺現在還不是時候。
黎華灌了口啤酒,看着我問:“你男朋友呢?”
我猛一擡眼,瞬間就暴露了眼底的驚訝,卧槽,我哪來的男朋友?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有男朋友?
我不解,他提醒我:“那個‘李’?”
☆、078 星星的故事
(上一章節結尾部分有些修改,感覺連不上的朋友,可以回去再看一眼。)
這個“李”,又得提到那條短信,我給黎華發我想你了,又說發錯了,然後黎華問我是不是真的發錯了,我說李和黎同音,在電話本裏挨在一起的。
李可是個大姓,粗粗想來,我認識的姓李的還真不少,不知道黎華懷疑的是哪個李?
我覺得李拜天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因為黎華以前總是愛說李拜天的壞話,生日那天,我和李拜天的表現又稍稍有點暧昧,暧昧到他都起疑心了。
“他啊……”我喝酒了嘴上沒數,心裏想什麽,就直接說出來了。但我到底要說什麽?解釋下跟李拜天沒關系?我為什麽要跟他解釋。
黎華似乎很專心地在等待我的回答,而我在研究到底該怎麽接這下半句,邵思偉又解圍了,說了句,“我去買包煙。”
然後消失在烏漆墨黑的巷子裏。
我也就不解釋了,接着有一茬沒一茬地喝酒,酒這玩意兒,都是越喝越沒滋味,越喝越沒數的。我經常會有那種感覺,想要求一場宿醉,但平常會涉足的酒場,都讓我覺得沒安全感,所以不敢真喝。
邵思偉說去買煙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我琢磨着難不成在外面迷路了。還是說這又是個新的陰謀?
反正就我和黎華坐在這兒,我覺得心裏不大是個滋味,我想拍屁股走人算了,正琢磨該怎麽開這個口,黎華忽然說:“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最煩刨根問底的人,尤其是黎華,非要來刨我感情上的事兒,我心裏就過不去,喝酒了,也不跟他裝二五八萬了,我說:“你賤不賤,我跟他什麽關系跟你有一毛錢關系麽?”
他無奈地看着我,說:“你不能跟我好好說話。”
我是很久沒跟黎華好好說話了,我不像他,那麽善于隐藏情緒。雖然我是學表演的,但大多數時候我是個正常的人,會不經意在臉上寫滿七情六欲。而我掩飾這些的辦法,就是假裝發怒。
或者沉默。
念在黎華今天心情不好的份兒上,我不跟他嗆了,我特麽喝酒,行了吧。
他還接着問,說:“你喜歡他嗎?”
你會問,老娘也會問,我下意識回了一嘴,“你喜歡藍恬嗎?”
黎華就沉默了。我說過,賭別人的嘴巴我很在行的。只是黎華的沉默,讓我心裏并不愉快,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藏着掖着,一點也不尊重當事人。
我不知道黎華在想什麽,至今還是不知道。
旁邊有兩條野狗在樹下交配,大晚上的發什麽春,什麽世道,狗不狗貓不貓的。我很無聊,于是沖着兩只野狗的方向,“汪,汪汪汪!”
沒吓走它們,哎呀我心裏這個不是滋味。
更不是滋味的是,黎華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出來個玩意兒,就是我讓邵思偉帶給它的那只小熊布偶。W市這邊晚上必須穿外套,不然冷,黎華穿了件特裝逼的風衣,布偶就是從風衣的大口袋裏摸出來的。
之前邵思偉也沒見黎華,今天見面順便就帶上了。
黎華擺弄這個布偶,擺弄來擺弄去,我在旁邊又灌了自己半瓶啤酒,黎華說:“你送我這玩意兒有什麽意思,我又不是女孩兒。”
我劈手奪過來,“不稀罕要我還不稀罕給你了呢。”
黎華似笑非笑地問,“星星呢?”
我寶貝似得抱着布偶,特防備地說:“星星在天上,你瞎啊。”
今天是個繁星密布的夜,此地景色絕佳,犄角旮旯,适合吵架。
黎華忍了口氣,耐心解釋,“我說你自己折的星星。”
我特麽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星星,上次黎華看見我折星星,問我要送給誰,我說給喜歡的人,可沒說要給他。他如今問我星星去哪裏了,我知道,但我不想說,那是我的小秘密,一個說出去就沒意思了的小秘密。
黎華還是放棄追問了,伸手來搶我手裏的布偶,他搶過去,我再搶回來,我們倆的手就把在這只布偶上,把人家熊胳膊熊腿兒都扯變形了。
距離也就慢慢靠近了。
最後我妥協了,放手了,他愛要就拿去吧。可是黎華真心賤,搶到手以後,把扯亂的胳膊腿兒擺正,得意地說了句,“這麽醜。”
卧槽!我要爆發了。
我說:“對,醜,醜你別要啊,我送的東西都醜,我也醜,藍恬好看,藍恬什麽都比我好,你這麽有功夫你怎麽不去找她啊,陪她比賽啊!”
我真讓他折磨急眼了,他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在挑撥我心裏那根為他生長起來的弦。我知道至始至終,那弦沒有斷過,但我把它藏起來,不動就好啦。一根肉刺紮在身體裏,最多偶爾疼一下,絕對不至于死人的。
說完,我在憤怒下又灌了半瓶啤酒,黎華覺得我不能再喝了,伸手來取我手裏的瓶子,我一把甩開,“你少他媽管我,管你的藍恬去。”
我已經醉了,醉得沒有理智了,不然不能把這麽明顯吃醋的話說出口來。
黎華拉着我的胳膊,他說:“優優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想我怎麽辦,你不要總把話推向藍恬。”
一說藍恬,我就心裏發堵,一發堵,所有的理智徹底完犢子了。
我沖他嚷嚷:“我就推了,推了推了推了,我推你我還大晚上在這兒陪你喝酒,我推你我三更半夜給你發信息,我推你我還……”
說着,我把黎華手裏的布偶搶過來,摸到腹部下面的口子,我扯我扯,我扯啊扯,他媽的縫得太結實了,扯不開。才不管形象了呢,我用呀咬,咬的一嘴巴碎毛,就咬開個指頭縫的大小。
再扯兩下,吃奶勁兒都用上了好麽,還是扯不開。
我就崩潰了。
我想站起來,在站起來的過程裏,一把把這個破布偶摔在黎華臉上,但是他媽的,外套一角被黎華壓在屁股底下了,我人沒站起來,倒是跌進了他的懷裏。
黎華接了我一下,給我氣得呀,我覺得這一摔特別沒尊嚴,顯得跟我投懷送抱似得,然後想起來,他非按着我。
你大爺的,老娘的油也敢揩,我就上爪子了,在他脖子上狠狠撓了幾道子,“你他媽松手!”
我喝多了發飙的姿态,黎華是見識過的,一定要跟這時候的我作對,那就是你死我活的節奏。
黎華只能松手了,我坐回原來的位置時,其實已經滿臉都是眼淚了。我就是讓那個破布偶氣的,我恨撕不爛它的感覺,我恨那種無力的感覺。
我時常渴望自己能變成超人,用意念打敗一切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我坐這兒哭,黎華沒着急安慰我,以一個男人的力量,暴力地撕開了小布偶的肚皮,之後并沒有飛絮漫天的唯美景象,只是從布偶肚子裏,呼啦啦蹦出來一地的紙星星。
我看到那些星星,哭得更兇了。
我想如果有機會,黎華也許會發現的,但是我從來沒打算他在我眼前發現,太丢人了。我這麽好面子,只能哭了。
黎華愣了下,問:“這是什麽?”
我不說話,哭聲裏還帶着委屈。
而他卻笑了,特開懷釋然地笑,伸手抹我的眼淚,溫柔地問:“你當我是偵探麽?你放在裏面我怎麽知道,你在考驗我的智商麽?”
他其實是想逗我笑,可惜這個人實在不善于講笑話。
我把他的手推開,繼續罵他,“你瞎啊,肚子那麽鼓你看不到啊,還是你手殘啊,你不會摸啊!”
瞥眼再看到地上的星星,七零八落的,折星星不難,他知道我把它們塞進布偶肚子裏有多麻煩麽,要多細心才能做到不漏破綻,塞幾顆星星摳幾朵棉花我都是算計過的。
我咧着嘴說:“都掉出來了,你賠我星星,都怪你……”
今天我哭得很爽,印象中除了電話裏,我就沒在黎華面前真哭過,那次喝多挨打不算。黎華安慰我也安慰得很爽,直接把我往懷裏摟。
我特麽想這麽抱他不是一天兩天了,趁着喝多了,就抓緊時間抱抱吧,不抱說不準就沒機會了。
我趴他肩膀上哭,都已經快平靜了,這厮又嘴賤來上一句,“優優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有時候明擺的事情,問清楚就沒意思了。
黎華的不解風情使我憤怒了,我再次把他推開,又嚷嚷了一輪。我這人,喝多了就愛煽情,一煽情就用排比句,我說:“你是不是真瞎,我喜歡你一年了你現在才看見啊,不喜歡你我還折星星,不喜歡你我還去看劇團的招聘,不喜歡你我還洗紋身,你幹嘛非要我說出來,幹嘛逼我說出來,我說出來對你有什麽好,你都有女朋友了!”
我又哭,黎華也沒抱我,我就下巴抵着膝蓋哭自己的,哭着哭着,平靜而委屈地說:“我就是喜歡你,你咬我啊。”
然後……他真的咬我了。他捧着我的臉,湊上來就咬,咬得狂轟濫炸,咬得我嘴唇發麻。
這是我們第一次目的純粹地接吻,但我緊緊閉着嘴巴,他又吸又咬地把嘴唇給我撬開,用手掌按着我的後腦勺不準我亂動。
我被他親傻掉了,哭着享受了這個親吻。
☆、079 不吵不鬧,多好
這一年,我經歷了不少酒場,但真正醉過的,也就兩回。上次是因為菲菲,我喝醉了指着黎華的鼻子罵他嫖客,這次嘛……情節比上次還要嚴重點。
黎華這邊親着我,閉着眼睛親得很動情也很用力,因為我不老實,所以他有點強迫的意思。
然我确實是不情願的,因為我真的喝多了,我一邊記得我喜歡黎華,一邊還深深地記着黎華是藍恬的男朋友。
跟閨蜜的男朋友接吻,這事兒是不地道的,我不能幹。
但我沒咬他的舌頭,我喝酒喝得腦袋都麻了,哪還做得出這麽細膩的反抗來。
我就是順手,從身邊摸了個酒瓶子,一瓶子掄到了黎華的腦袋瓜上而已。
力道和準頭都不錯,正中頭頂,“砰”一聲,酒瓶子炸了。可見此時我掄他的決心,我的滿腔道德與正義,終于促使我當了次超人。
挨了這一酒瓶,黎華就跟着也傻了,這還親什麽親,他松開我按着自己的頭,很痛苦的樣子,“啊……你幹什麽!”
我也跟着傻了,我在幹什麽?吵架歸吵架,我也不能殺人啊。
當時我真有種錯覺,黎華不會讓我掄死了吧,會不會幾秒之後就倒地不起,然後再也不能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眼前了。
我傻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腦袋頂上一股股冒出來的血。
我把黎華掄進醫院了,而且還傷得不輕,連續兩天都嚷嚷腦袋發昏,看東西模糊,我不知道真的假的。每次聽見他和邵思偉這麽說,我都會很謹慎地看着他,別他媽殘了傻了,回頭還得賴上我。
黎華當晚就住院了,包紮完以後,頭上套着個白色大網子,網子下面捆着紗布,那小模樣,啧啧……
我和邵思偉跟一大佛似得供着他,噓寒問暖掖被子的,沒多久我就趴到一邊空着的病床上睡着了。
我都喝成這樣了,哪怕黎華今天真死了,我估計我也得先睡起來再給他哭喪。
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黎華指揮邵思偉,“找東西給她蓋着點兒。”
我睡醒以後,黎華還在睡覺,邵思偉也歪在一邊睡着了,我出去買了包子回來,太餓了,不等他們醒過來,自己先吃。吃完覺得沒意思,又去買了幾斤小橘子,一個接一個剝着吃。
我雖然不愛吃水果,但真吃起來,又覺得感覺還不錯。
後來黎華醒了,眯着眼睛虛聲問:“你幹嘛呢?”
我停止往嘴裏塞水果的動作,幹幹回應,“你醒啦,你還接着睡不,要是不睡就……”
“你幹嘛呢?”他又問。
我面帶愧色地看着他,小聲說:“吃橘子。”
然後黎華看了眼一桌子的橘子皮,我從他的目光裏感受到了一縷絕望的味道。吃橘子怎麽了,當初我爸住院的時候,那麽多親戚朋友送吃的來,我爸不能吃,還不都是我吃。
我有豐富的陪床經驗,我把醫院的小門小道摸得門清,我在醫院陪起床來,簡直就跟在自己家一樣自由自在。
黎華可能不理解我的這種輕松自在,所以眼神裏有種,“你還好意思吃橘子”的感覺。
我昨喝了那麽多,事情是還記得,記得我怎麽把黎華給打了,但酒醒以後的我,對于自己昨晚的作為,也表示不能理解。
黎華不準邵思偉打電話給他媽,怕她老人家知道擔心。頭兩天,黎華頭疼很虛弱,除了睡就是發呆,很少跟我們交流,邵思偉陪着照顧,我過得也自在。
自在到我都習慣了這種狀态,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黎華就這麽永遠半死不活下去也好,我就這麽照顧着他、陪着他,也行。
不吵不鬧的,多好。
黎華張口跟我說正事兒,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們看電視,看到藍恬參賽的節目,當然也看到了藍恬。
熒幕上,藍恬的狀态依然很好,笑得很甜美也很自信。不過這些比賽都講究劇情,在最後藍恬進了PK環節,并且是那種,一周PK,就是當場不宣布結果,結果要等到下周,比場外人氣。
我和邵思偉就拿手機給藍恬投票,我投完自己的,又去摸黎華的手機,和他對了下眼神兒,算是征求他的意見。
黎華當然沒有意見,我投票的時候,就在想,他這是作為朋友的支持呢,還是作為男朋友的。
關系怎麽這麽混亂啊,我至今還是搞不清楚狀況,我上次跟黎華鬧了以後,就又這麽着了?如果我不掄那一酒瓶子又是怎麽着。
但無論怎麽說,我覺得黎華應該是喜歡我的,不然幹嘛要親,可是藍恬怎麽辦,那又算什麽。
胡思亂想,我把黎華的手機放回桌子上,他忽然叫我:“優優,你今天晚上到這邊擠一擠,讓邵邵睡床吧。”
這邊病房裏就兩張床,隔壁那張正好空着,我們陪床的就睡,邵思偉自然也會讓我這個女生睡,他自己找椅子躺。都委屈了兩天了。
邵思偉還在低頭擺弄手機,聽見這話,猛一擡頭,自以為識趣地說了句,“不用,要不我今天晚上回家住吧。”
稍微愣下,似乎反應過來點什麽,“啊,行,我睡那張床。”
邵思偉說回家,大概是想給我和黎華留點私人空間,但又忽然才考慮到,如今的黎華我就是剝光了衣服躺他旁邊,他也根本幹不了什麽。而如果旁邊那張床不被人占着的話,我肯定不會去跟黎華擠擠的。
我聽了邵思偉的話,也幾乎完全能理解其中的轉折和深意,看了黎華一眼,點頭,“嗯。”
這天晚上,我就和黎華睡到了一張床上,開始可憐他是個病號,怕打擾到他,睡得很小心,他讓我睡上來點,好方便抱我。
我總共和黎華抱着睡過一回,那回憋着不準他動我,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實。今天很踏實,但是心情有點沉重,主要還是,我過不去心裏藍恬那道坎兒。
他會在睡醒的時候親我,然後笑着說:“你該洗頭發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出去洗頭發,還專門吹了好看的造型,這些天我都是蓬頭垢面的,不知道在黎華心裏到底留了個什麽印象。
導致後來黎華總是常說,“你多醜的樣子我沒見過。”
洗完頭發回去,在病房看到了薛家正。邵思偉嘴巴不嚴實,把黎華住院的消息透露出去了。薛家正作為好兄弟來看黎華,這無可厚非。
但讨厭的是,他看完黎華以後,又在門外跟我說了番話。
他說:“華子這樣是你打的?”
作為罪人,我只能幹笑。其實我不大願意見到薛家正,從上次他跟我單獨談話之後,我就有點讨厭他,只是礙于情面,勉強留着張好臉兒。
薛家正又問:“你們幹什麽了?”
“我們能幹什麽?”我特警惕地回。
薛家正轉移話頭說,“今天恬恬給我打電話了,說比賽那邊很順利。”
“嗯,我知道,昨天看電視了,不是在PK?”
薛家正似乎也很有信心,說:“這你就不用管了。”
我是想管,我管得着麽?我琢磨着,薛家正不是打算花錢幫藍恬湊選票吧。按照薛家正家的財力,真要花錢幫藍恬過眼下這關很容易,只是比賽越到後面,競争越兇殘,各家粉絲親友團祭出殺招,那開銷也夠吓人的。
他對藍恬的心思,我就更不想關心了。
我覺得我跟薛家正,就該是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但我不犯他的水,他卻喜歡管我的閑事。
他說:“你在這兒照顧華子,你和邵邵都挺辛苦,不過叢優你得記得,華子是恬恬的男朋友,恬恬現在在比賽……”
剩下的話,我就不聽他說了,瞬間翻臉是我的拿手好戲。我用一張特不友好的臉面對薛家正,極盡客氣地說:“你沒事兒就先走吧。”
然後我就轉身進病房了。我才不跟他廢話,薛家正一跟我說話,我就覺得受侮辱。我欠他的?我欠藍恬的?他憑什麽總是一副站在藍恬的立場考慮的姿态,來對我說教?
我叢優要幹什麽,他管的着麽?就是藍恬站在這兒,藍恬管的着麽?
也就是上次,他這麽跟我說話,我忍了,因為我當時确實不打算對黎華動什麽心思了。但今時不同往日,這心思我還就是動了,甭管藍恬那道坎兒,在我心裏多難跨,我想等我覺得該跨的時候,我還是會跨的。
我沒有故意表現出自己的不愉快,也會經常對黎華笑笑,在他睡覺的時候,看着他的樣子發呆。
我就是喜歡他。要不要在一起先不說,我不相信天底下真有什麽東西,能管住一個人的心,不去喜歡另一個人。
然後這天下午,黎華睜開朦胧睡眼的時候,我看着他,一個沒把持住,湊到人家嘴巴上親了一口。
“真帥。”我說。
黎華瞬間就醒了,笑了笑想說點什麽,我的手機鈴聲響了。
☆、080 選秀內幕 (推薦票3000加更)
我還趴在病床邊,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手機,看到是藍恬的號碼,就愣了一下。黎華也瞟了眼屏幕,大概現在已經不眼花了,知道是誰的電話,對我說:“接啊。”
我看他一眼,想去病房外面接,黎華撇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