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隔日一早,簡關垣并沒有在學校裏見到宮芽,他甚至鼓起勇氣給她發了一條信息,然而那邊始終毫無回應,這對于急性子簡關垣來說,并不是什麽好的事情,整堂課上都在不停的看手機。直到第二節 下課,白璟挪到他的桌子旁邊,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我聽老班說,她又請了病假。”
簡關垣把目光從手機上挪開,看到好兄弟白璟猜透自己的心事,拿起一只自動鉛筆在指尖把玩,口是心非的說了一句:
“哦,和我有什麽關系。”
白璟輕呵一聲,把飲料放在他的桌子上:
“沒關系,我八卦,行了吧?”
簡關垣擰開蓋子往嘴巴裏灌了幾口,眯着眼睛看着白璟身側的那個座位。
這個家夥真的是大小姐,那麽點感冒就要請病假,連他的短信也沒時間回嗎,好歹要報一聲平安啊。
簡關垣剛剛想到這裏,就聽得門口傳來幾聲驚嘆聲,擡眸才看到司婳穿着育揚高校的校服站在門口,她許是再找什麽人,看到白璟,連忙擡手和他打招呼:
“宮芽做了昨天的家庭作業,我順路送過來。”
司婳把家庭作業交給白璟,沒着急走,站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命令似的和白璟說了一句話:
“你……電話號碼,給我一個。”
不知是今天穿得太多,還是八班的教室太熱,司婳臉上有些燥熱,擡起手理了理剛剛接起來的長發,看白璟站着不打算給,火急火燎的解釋了一句:
“現在由我照顧宮芽,我得幫她打聽一下家庭作業,你以為我想追你啊,你也太自戀了吧!”
白璟靠着門框,挑着眉看着面前即将要炸毛的女生,擡起一只手往便簽紙上寫了串數字貼在她的腦門上,無所謂的勾了勾唇角:
“這是我媽的電話,晚上再打來問作業的事情。”
司婳紅着臉一把抓下腦門上的便簽紙,怒氣沖沖的鼓着腮幫子,哼了一聲,轉過身就往樓下走。
班級裏有人八卦的說了一句:
“這長發女生,是以前那個小寸頭,頭發又長回來了?”
白璟一聲不吭的回去座位上坐好,呢喃了一句:“長頭發不長智商的家夥。”
簡關垣卻心有疑惑的看着司婳離開的門口看了許久,幹脆拿着下節課的課本挪到白璟旁邊的座位上,和白璟讨論起了宮芽的事情:
“她剛剛說她在照顧宮芽?”
“這有什麽……”白璟低着頭記筆記,頭也不回的回答他,“如果你生病了,家人沒人照顧,我會去喂你吃飯的。”
簡關垣被這句“喂你吃飯”惡心到,捂着嘴咦了一聲,看到白璟唇角勾笑,這個家夥實在太腹黑,冷靜下來,卻又覺得司婳剛剛似乎話中有話:
宮芽家裏沒有女人,才會引起生理周期推遲而毫無察覺。
那晚是司婳家的司機來接她的,她的家人也許根本就不知道她在鄉下。
她現在生病了,卻由司婳去照顧。
該不會,宮芽她根本沒有家人吧!
簡關垣一節課都在想宮芽的事情,走了神,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引起班裏同學一陣好奇的目光,班主任把板書一擺,黑着一張臉看向他:
“簡關垣,滾出去!”
——
和父親宮俊彥大吵一架的後果,是昨晚她連家都不想回去,早上司婳媽媽擔心她感冒嚴重,知道她從小體弱多病,拜托宮岩打了家庭醫生的電話,就在司婳家裏輸液,司婳媽媽對這孩子心疼又無奈,外人能做些什麽呢,只能好言相勸:
“你父親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忍一忍也就過了,氣病了自己,你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了。”
當初司婳和宮芽同一個學校,宮芽在學校裏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宮俊彥的掌心,她做了什麽都一清二楚,後來好不容易轉了學,沒想到這才沒多久,一直乖巧順從的宮芽就和父親發生了争吵。
宮芽剪掉了自己的頭發,躺在床上哭了一晚上,這會兒什麽都吃不下,也不想聽司婳媽媽的安慰。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一個下午,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五點,爬起來往自家樓下的院子裏看了一眼,看到宮岩還在院子裏,她索性把窗簾一拉,用行動無視了他的監視。
司婳媽媽正在做晚餐,看到她扶着椅子下樓,背着書包準備回去,勸她:
“你父親還沒走,你再等等。”
作為相處多年的鄰居,宮俊彥的為人司婳媽媽還有些了解,這人本就是個不怎麽好惹的人,哪怕現在坐擁宮氏企業,也總是爆出不少他脾氣暴躁的新聞,不是今天對下屬嚴苛,就是明天和某位女星鬧了緋聞。從她和宮芽家成為鄰居開始,鮮少見他管過宮芽的生活起居。
兩人正在客廳的樓梯間僵持之時,放學回來的司婳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宮芽看到跟在司婳門口進來的兩個男生,有些窘迫的把臉別了過去。
司婳念着生病的宮芽,一放學就往家裏趕,直到了小區門口,她才看到在門口問宮芽家在那一幢的簡關垣,幹脆把兩個人一起帶了回來,莫名被簡關垣拉來的白璟看到屋子裏還有長輩,自己先領頭叫了一聲:
“你好阿姨,我們是宮芽的同學,來幫她補課的。”
司婳媽媽看白璟穿的一表人才,再看努力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好學生的簡關垣,懷疑的點了點頭,把幾個孩子請上樓,給他們拿了水果和糕點。
宮芽沒想到他們兩個會自作主張的來看自己,鎖了門才坐回榻榻米上,有些窘迫的拉起衛衣的帽子戴在頭上。昨晚胡亂剪的頭發看上去慘不忍睹,還剩下一縷長發留在外面,她實在不好意思見人,偏偏簡關垣這厮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的頭發怎麽了,司婳家還養狗的嗎?”
宮芽握着拳頭,有些感激他們來看自己,又實在受不了簡關垣這厮的腦回路,氣呼呼的低着頭喝茶。
司婳隔空踢了他一腳:“我家沒養狗,宮芽家倒是養了一條看門狗……”
“婳婳……”
司婳看宮芽看着自己,這才住口,塞了一塊糕點給宮芽,摟着她的肩膀笑十分獻媚。
宮芽沒有心思做家庭作業,坐了一會兒便出去了。簡關垣不放心宮芽,她前腳剛走,後腳就跟着出去了,白璟早已看出來簡關垣的心思,看司婳要出去添亂,湊過去看了一眼她的數學試卷:
“你這試卷我們早就做過了。”
司婳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親密行為吓了一跳,握着手掌心的筆打轉:
“哦,那你看看我錯了多少。”
宮芽沒有心思寫作業,站在二樓的玻璃窗邊看着對面的小屋發呆,保姆阿姨已經開始做飯,她還能看到一樓大廳裏她行色匆忙的身影,明明遠看是這樣美麗溫暖的景象,她自己住進去才曉得裏面有多寒冷,察覺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宮芽轉過身去,果不其然看到那家夥站在司婳家的走廊上玩着手上的打火機。
壁燈泛着微弱的黃色光芒,那雙眼睛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慢慢在世界裏明亮起來:
“你要是需要什麽幫助的話,和我說,我也許能幫上什麽。”
他能感覺到今天的宮芽一直憂郁不安,總是看着自己家的方向發呆,如果不是因為和家裏鬧了矛盾,怎麽可能會呆在閨蜜家裏。可是宮芽卻不願意和他細說:
“你能幫我一輩子嗎?”
誰也幫不了誰一輩子,想要有尊嚴的活着,本來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和堅持,如果不能擺脫父親的牢籠,此後無論踏上了怎樣的道路,都會背負着厚重的枷鎖,活着也變得毫無意義。
簡關垣看到了她對自己的芥蒂,将目标轉移到她的那一縷長發上,走過去拉了她一把: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剪頭發可是一流的。”
宮芽不知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被他拉到洗手間,從司婳那裏借了一把剪刀,揚言要給她修頭發。宮芽不相信他的技術,看到他拿着那把剪刀在自己面前揮舞,擡手捂着眼睛和他商量:
“我還是比較相信理發店的發型師。”
話音剛落,她昨晚沒剪完的那一縷頭發,被簡關垣毫不猶豫的剪斷,她許久沒有聽到簡關垣說話的聲音,從指縫裏往外看去,見到他拿着剪刀蹲在洗手間的地上看着她,拉開她捂在臉上的那只手:
“要剪,就一定要剪的幹脆一點。”
簡關垣把那縷長發塞到她的手心裏,控制不住的和她說:
“雖然你長發的樣子很漂亮,但是短發也很可愛。”
宮芽聽到他說了這樣一句話,有些臉紅的,看着手掌心的你那一縷頭發發呆。
簡關垣看她因為誇獎紅了臉,後知後覺自己說了大實話,懊悔不已,擡起一只手不安的揉着鼻子,生怕她會察覺到自己對她的心思,又羞有躁,正準備轉身走人,卻突然被宮芽拉住了衣袖,他紅着臉轉過身去,嘴硬的解釋:
“唔,我的意思是……”
身後的人把那縷頭發捧到了他面前,和他說:
“你喜歡的話,給你。”
送,送頭發給他?
喜歡的姑娘,要把頭發送給他?
簡關垣想起那個古老的故事,看她雙手捧着自己的頭發,躊躇了好一會兒,把手掌心在褲子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接過去,紅着臉看着面前的宮芽,簡直受寵若驚。
等到關上門出去,簡關垣才靠着牆壁長長的松了口氣,用力擰了擰自己發紅的耳朵:
像她那麽聰明的人,一定知道送頭發是什麽意思!
簡直,太難為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構造有些大,裏面不止一對CP,我也是第一次嘗試寫這樣的故事,希望能把它寫好,目前可能有些慢熱,但感謝有你們的陪伴。請繼續支持我哦,感謝你們的留言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