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對季迎風來說,能在選秀節目裏遇到自己喜歡的p主是他從來沒想象過的事情。然而反過來,對吳夠來說,季迎風的出現同樣也是他的意料之外的事。除了許恣以外,和吳夠走得最近的就是季迎風。盡管在本人諸如走人之前特意握一握吳夠的手并揚言要在抽完卡之前不會洗手之類的迷惑行為的加成下,他的離開并沒有太多的悲傷色彩,吳夠還是時長在不經意的時候意識到對方的離席。
“大多數毒曲BPM都在150到200之間,這個區段的旋律相對比較容易洗腦,BPM超過200,填詞又比較密集的話,一般都是‘歌姬玩p主,p主玩翻唱’的那種歌了……”
吳夠說到這裏,下意識地停頓了下。沒等到熟悉的借梗,這才反應過來季迎風在前天就已經收拾好東西跑路了。
“比如《初音未來的消失》?”
吳夠愣住,随即又驚又喜地問他:“你什麽時候去聽的這首?”
“就之前啊,”許恣仿佛自己剛剛只是說了句稀疏平常的話,反問吳夠:“不是你給我的歌單嗎?”
許恣問完,吳夠愈發震驚,整個人透露着被劈傻了的焦态。
他那個歌單收集了從十幾年前到現在到他進組前的所有有名的,以及可能不太有名但他覺得好聽的術曲,數量龐大到如果随機播放,一首歌一個月也不見得會被播放兩次。何況歌單本身就是個非常私人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東西,吳夠想着許恣最多聽幾首,卻怎麽沒想到他會真的去聽。
“這樣啊,”吳夠語言系統一時半會沒有恢複,磕磕絆絆地說:“那首歌對聽慣流行歌的人來說挺不友好的,你耳朵還好嗎?”
“還行,第一次聽的時候有點驚訝而已,不過的确印象深刻。”許恣又随口列了幾個吳夠熟悉的歌名,再次讓吳夠确定對方真的有在刷自己的歌單。
“我按發表時間的順序聽的,但實在是太多了,我聽了一個月都沒聽完。”
吳夠下意識地嗯了聲,好一會才慢慢接受了事實,傻乎乎地咧嘴笑了下。
vocaloid圈小,聽過一兩首的人不少,但真正了解并喜歡這個圈子的并不多。吳夠習慣了自娛自樂,季迎風是第一個在現實中和他聊術圈的人。
直到季迎風走了,吳夠才發現,許恣已經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補了許多術圈典故,甚至已經能夠默契地接住他的梗了。
“诶,在這啊!”
吳夠和許恣同時轉過頭,看到了和洪天勾肩搭背,手裏還舉着手持攝像頭的何知堯。
“找你們半天了,”何知堯把鏡頭對準許恣和吳夠:“介紹一下,我的前隊友,吳不睡和許不醒。來,和鏡頭打個招呼。”
每周由粉絲投票出來的前三擁有一支個人vlog的機會,吳夠許恣不是第一次見,因此都還算配合地向對着鏡頭打了個招呼。
何知堯這次vlog的主題是征集他人對自己的彩虹屁。盡管許恣并不明白為什麽這種內容會叫上三棍子都打不出個屁的洪天,但何知堯卻是十分理所應當:“我和我天哥什麽交情啊。”
“酷蓋rapper和深情vocal,那是什麽?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何知堯緊了緊攬着洪天的手,面不改色地反問:“我這樣的人,天哥雙标一回不可以嗎?”
洪天一副理都不想理對方的樣子,卻沒拍開對方的手。何知堯權當對方默認,更加嚣張地讓吳夠和許恣快點想。
吳夠無非就是誇何知堯性格好,唱功紮實,音色好聽,沒什麽勁爆的內容,但勝在态度誠懇,措辭水平配得上吳夠p主身份,誇得何知堯神清氣爽,看向許恣的眼神充滿期待。
“想好了,”許恣懶洋洋的,連擡眼都懶得煩:“各位觀衆朋友們大家好,何知堯最大的優點在于他不跑調,可以了嗎。”
何知堯眼中高光消失,笑容凝固在嘴角,伸出一只手指向許恣:“天哥,你評評理,這人過不過分。”
“挺好的。”洪天連個眼神都沒給,不留情面地拆臺道。
何知堯習慣了洪天這樣的态度,非但半點沒受打擊,反而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問許恣按這種取名法,洪天該叫什麽。
“恣總賜個名呗,讓我和天哥兒一家人整整齊齊,”何知堯甚至提了幾個需求:“最好是簡單而不失格調,能彰顯我天哥個人魅力的。”
許恣還沒反應,吳夠倒是有了想法,猶豫着問道:“……洪不理可以嗎?”
簡單而不失格調。
能彰顯洪天個人魅力。
甚至完美诠釋了洪天和何知堯的相處模式。
就是不知道哪裏總有些不得勁。
許恣憋住笑,擡手為吳夠鼓掌。
何知堯來時意氣風發,走時失魂落魄,不是洪天在一旁提醒差點忘了和吳夠他們說有人找他們去唱歌的事。和何知堯分開,練歌房的路上,許恣先去了趟廁所。
他們去的這個廁所地理位置比較偏,平時光顧的人就不多,現在一百來個訓練生只剩三分之一,便愈發無人問津。聽到有人在裏面低聲聊天的時候,許恣下意識想咳一聲示意對方,卻生生被對話的內容止住。
“別問,問就是二次元。”
那聲音不響,但語氣卻莫名給人輕佻和不屑的感覺。緊接着,另一個聲音輕笑了一聲:“反正我是聽不來,陸杳餘述他們哪個的歌不比人造羊好聽?”
許恣下意識地扭頭去看自己身後。
話題中心本人就站在離自己一步遠的地方,絕對沒有沒聽到的可能。
兩人說完,各自笑出了聲。
在許恣作出反應之前,吳夠率先搖了搖頭,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眼。
許恣會意,和吳夠蹑手蹑腳地退出了廁所,直到走遠了,吳夠才輕出一口氣。
“那個……”吳夠想到許恣廁所還沒上,有些尴尬地征求他的意見:“我們換個廁所吧?”
許恣沉默了會,沒提剛剛的事,拉着吳夠轉頭上樓。
練歌房裏氣氛正火熱,見吳夠和許恣推門而入,口哨和尖叫立馬安排到位:“等你們好久了,快快快,搞快點!”
一個練習生揮了揮手中的話筒:“我們在這臺點歌機裏發現了初音未來的歌!”
吳夠這才明白他們叫自己上來的理由,眼睛彎彎地笑:“我也不是什麽歌都會的啊。”
話是這麽說,但吳夠也沒有拒絕,和許恣徑直走向了點歌臺。雖說吳夠不是什麽歌都會唱,但能出現在國內點歌軟件裏的也不會是什麽冷門曲,吳夠幾頁翻下來,不怎麽意外全是自己會的。
練歌房這幾個都是平時和他們關系不錯的,相對來說吳夠要沒那麽拘謹一些。他挑了兩首曲風明快,吵吵鬧鬧的,兩首唱完,掌聲稀裏嘩啦響了一片,一個人驚訝道:“好神奇,夠夠唱中文的時候明明還是正常的人聲,為什麽一唱日文就感覺像是虛拟歌手的聲音?”
那人話音剛落,馬上有人應和:“對,有初音內味了。”
“這個可以學嗎?我也想學。”
吳夠沒研究過自己的聲音,因此自己也不太确定:“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每個音節咬字獨立一點,不連着?”
“啊,好像是這樣,”一個人恍然大悟,很快又提出質疑:“但你唱《多莉》的時候我記得好像沒這種感覺。”
吳夠想了想猜道:“可能因為多莉是我自己的歌吧。”
“有道理,”那人恍然大悟,給吳夠點了個贊:“好酷啊,不愧是我們夠神。”
吳夠聽不得別人誇他,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他婉拒了別人再來一首的邀請,把話筒遞還回去,便坐到最旁邊許恣的身邊,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許恣臉上的表情總是不太豐富,別人看不出來不意味着他沒有情緒。至少吳夠看得出來,他們剛進來的時候,許恣的心情并不能算得上多愉快,不過現在看着倒是好了許多。
“你要唱嗎?”吳夠小聲問許恣。
許恣看了眼吳夠:“我又不會說日語。”
“你唱中文歌嘛,我看這個軟件裏歌還挺全的。”
許恣“哦”了一聲。吳夠以為這是答應了的意思,然而對方淡淡地瞥了眼點歌臺,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吳夠等了會,見對方仍沒動作,疑惑地問:“你不去嗎?”
“不唱,”許恣果斷拒絕:“沒興趣。”
許恣對唱歌興致缺缺,但當個聽衆倒也還算合格。幾個人唱了一下午的歌,又一起吃了晚飯,總還是沒一浪到底,晚上各回各家,于是又剩下了吳夠和許恣。
吳夠本想早點休息,稍微補一補前段時間的覺,然而有人在打牌,他和許恣一合計,還是去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吳夠習慣性地拿着他的筆記本,然而幹坐了十分鐘,筆記本連封面都沒有翻開。
“今天不寫歌?”
吳夠搖搖頭:“今天不想寫。”
許恣這下有些驚訝地看了眼吳夠。一般來說,他們兩個獨處的時候,沉默也是可以接受的一種休息方式,然而許恣還是問了一句:“那你想做什麽?”
“說說話吧,”吳夠盯到連許恣都覺得不自在了,這才問他:“你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許恣一愣,下意識地反駁:“我沒有心情不好,人家說的是你,我為什麽要心情不好?”
話一出口,連許恣自己愣了一愣。
雖然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許恣的确聽到過來自他人的,不能擺在臺面上的負面評價。許恣經歷過,所以那句“不會因為被人背後議論而被影響”不是說說而已,許恣是真的不在意他人的否定。
所以他又為什麽會因為吳夠被人否定而感到不快呢?
許恣的大腦短暫地停滞了一下,把這點微不足道的異常放在一邊,理直氣壯地看着吳夠。
吳夠遲疑了一會,小心謹慎地問許恣:“你是因為下午…..”他話到嘴邊頓了頓,最後還是沒直接說出那兩個訓練生的名字,“是因為他們才不高興的嗎?”
許恣再次強調:“我沒有不高興。”
否認了後者沒否認前者,吳夠這才能确定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當即順着許恣的話說:“嗯嗯,你沒有生氣。”
“我其實還好。”吳夠這才和許恣說。
“vocaloid是小衆圈,接受不了術曲很正常,”吳夠這會看着比被人誇的時候平靜不少:“哪怕是圈內同好也會有特別喜歡或者讨厭的風格。”
“因為商業化而變得千篇一律、過度注重旋律的洗腦性而忽視情感表達、無腦高音無腦電音……”吳夠列舉了幾個,而後說道:“這些都是以前出現過的,聽衆對于術曲的批評。”
“雖然我自己是p主,但我也經常被說服。大概是愛之深責之切吧,很多我都覺得說得很好。但其實…..”吳夠話音一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如果有人能認真的對我的歌評價什麽,我會很重視。但聽不聽是一回事,改不改是另一回事。”
吳夠說完,自己都被自己前後矛盾的說法逗笑了:“好像有點矛盾。”
許恣沉默片刻,像是小口喝茶的人一般細細地品味着吳夠的話,過了會,慎重地否認了他的說法:“不矛盾。”
許恣心裏一直有一個隐隐約約的疑惑。
吳夠這個人,幾乎是把小心翼翼這幾個字刻在了DNA裏的。怕出錯,怕拖後腿,哪怕越來越多的人肯定了他,他依舊條件反射地對別人的認可誠惶誠恐。許恣沒有以照顧他人感受為樂的興趣,在吳夠之前,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這樣的人走得這麽近。直到現在,當初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才再次強烈起來。
“我明白了,”許恣忽然伸手,揉了把吳夠細軟的頭發:“虛心接受死不悔改是吧?”
吳夠聽許恣的聲音中隐約帶上了些笑意,也放松地笑了起來:“對了,還有件事情,我疑惑很久了。”
許恣松開手,示意吳夠接着往下問。
“就是杳哥……”
吳夠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麽怎麽開口,許恣卻一下明白了:“你想問為什麽陸杳排名不在出道位?”
吳夠小雞啄米式地點頭。
許恣了然,但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想了想,問吳夠:“你來之前知道許恣這個人嗎?”
吳夠不太自信地報了首陸杳原創的歌。
“哦,”許恣不驚喜也不失望,只是直直地看着吳夠陳述式反問:“這是好幾年前的歌了吧。”
吳夠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真的不太了解娛樂圈……”
“我也不是很了解,”許恣往過道的方向張望了下,放輕了聲音:“你知道陸杳那時候,他當時在的那個組合是國內天花板差不多的存在了。”
一個有實力,有恰好順應時代潮流出現的雙人組合,火幾乎是必然的結果。陸杳是兩人中最先紅起來的,後來卻因為鋪天蓋地,層出不窮的黑料而停滞,從地下戀愛到辱罵工作人員,有段時間甚至一度傳出吸/毒、嫖/娼之類的負面新聞。最終陸杳沒有解散組合,卻也宣布永久性暫停以組合成員的身份進行的一切活動。
而只剩下一個人的組合卻也沒能越走越遠,沒多久,另一個成員毒駕入獄,曾經火遍全國的組合名存實亡。稍微有心點的人不是沒有意識到在那之後,有關陸杳的負面便幾乎沒有再出現過,只是那時陸杳幾乎已經不再出現在大衆視線內,直到去年他與老東家解約,簽在星耀傳媒,而後出現在了這裏。
“當年的陸杳幾乎趕得上現在的餘述,但過去受到的影響太深遠了,他的粉絲就算還在,也沒有當初的戰鬥力了吧。”許恣謹慎地組織着自己的措辭,盡自己所能地保持着客觀:“而且你不覺得嗎?雖然我不清楚他為什麽要參加這個節目,但至少我覺得,他自己來不是為了重新出道的。”
吳夠下意思地同意了許恣的說法。
練習也好,舞臺也好,吳夠回想起來,陸杳似乎總有意無意地在給他們增加被鏡頭看到的可能。第二次公演那首歌明明有幾個killing part,他卻一個也沒唱。現在想來,大概也是讓給了別人。
“那當時那些負面是真的嗎?”吳夠又問道。
許恣沉默幾秒,搖頭:“我也不知道。”
在進入星耀,認識陸杳、何知堯以及洪天之前,許恣對陸杳的了解并不比吳夠多多少。何知堯在陸杳面前照樣大大咧咧,只是開玩笑的時候從來不提陸杳的過去。發現了這一點後,許恣才好奇地去了解了下其中的事情。
“但眼見為實,我們是真正和陸杳相處過的人,”許恣慢慢地看向吳夠:“在問我的時候,你心裏就已經有答案了吧。”
吳夠被許恣一語說中,點了點頭。
陸杳來這裏的目的或許和別人不一樣,但總歸有自己的理由。大衆所了解的陸杳和吳夠心裏的陸杳或許也不一樣,但吳夠選擇相信自己看到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專精三級推廣大使:我tm吓到從我的人工力學椅上一屁/股摔下來坐地上睡衣都沒換就屁滾尿流扛着天哥架子鼓連夜跑路。
熱評1:
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熱評2:
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熱評3:
讓我看看是哪個賤婢舞到正主面前去了……是正主啊,那沒事了
熱評4:
慌什麽?喝藥老cp狗了,散了吧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