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幾分鐘後,芳華絕代組圍成橢圓形席地而坐,長軸一端坐着痛出一口惡氣,神清氣爽的李楊松,另一端坐着一臉苦相,但明顯是被收拾慘了的季迎風。整個練習室彌漫着暴風雨後的平靜與祥和。
吳夠日常神游天外,許恣一臉渾不在意,林朗言葉看戲看夠了,又被李楊松殺雞儆猴,一個兩個坐得矜持端莊,神色肅穆。陸杳和這些小孩相處久了,竟然産生了種鬧騰鬧騰也挺有團隊精神的迷之錯覺。
陸杳本意就只是和大家聊聊天,放松下一直緊繃着的精神。然而剛剛那場“鬧劇”告一段落,他才隐約感受到了已經好些年不曾出現的,缥缈而不真切的情緒。仿佛伸出手,能夠真切地觸碰到只在夢裏會偶爾出現的朦胧的虛無。
只一瞬間,吳夠覺得陸杳似乎是陷入了他們無法涉足的一片小世界中,然而也只是昙花一現,短暫得讓吳夠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很快陸杳又回到了平時的狀态,眉梢嘴角都挂着如沐春風的淺淡笑意。
“楊松的腿現在怎麽樣了?”
聽陸杳問到了自己,李楊松頓時正了神色:“這兩天練得沒那麽狠,稍微緩過一些了。”
“那就好,”陸杳輕輕呼出一口氣:“你應該也清楚,這種傷好又好不全,還容易反複,沒別的辦法,只能好好養着。”
“可能這話你不是第一次聽了,但我還是要啰嗦一句,我非常理解一個舞者想要呈現好的作品的心情,但要想這在條路上走得遠,你必須要學會控制訓練對身體造成的傷害。”
李楊松從小學舞,類似的話他從不同的人嘴中聽過了不知道多少遍。但這次對他說這話的人是陸杳,于是他聽得認真,最後的颔首也毫不敷衍。
“不止是楊松,你們也是。”陸杳目光一一看過衆人:“我們這行,更新換代的速度很快,每個人心裏最重要的東西可能都不太一樣,但很多人往往會下意識地看輕健康的分量。”
同樣是在一個很年輕的年紀,有的人按部就班,在圈子裏苦苦掙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有的人卻是上帝的寵兒,早早獲得了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名聲和財富。他們身處的這個圈子,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比人和狗的還要大,唯有一樣東西大家都有。
多數人年輕,鮮活,精力和健康充沛得仿佛怎麽揮霍都不會見底。因為每個人都有,所以也最容易被視作理所應當,輕飄飄地貼上“不值錢”的标簽。
“但不是這樣的,大家不要因為我們都擁有而看不上它。”
從成為隊長的那一天起,陸杳一直都是他們組絕對的靈魂人物。他溫和、耐心,無論有沒有鏡頭,笑容都溫暖和煦,始終如一。然而吳夠此刻看着陸杳眼中如煙如霧的稀薄笑意,竟然感受到了一絲絲不講道理的難過。然而陸杳并沒有給他細究的時間,語氣一轉,話題轉到吳夠這裏。
“這裏除了楊松,我還要點名吳夠啊,我聽說你這短時間沒一天是在兩點前睡的?”
陸杳一副老師點名的玩笑口吻,季迎風他們表現得也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班同學,怪叫聲此起彼伏,起哄起來一個比一個積極。
“夠神怎麽回事兒啊?”
“怎麽肥四啊?”
“夠神趁着青春的尾巴多睡點啊,說不定還能再長長個兒呢!”
成為全場焦點的瞬間,吳夠所有堆積在心頭的不安情緒煙消雲散。他條件反射地把臉幾乎整個兒埋進了膝蓋裏,好一會兒才探出半個腦袋,露出閃爍着不安的眼睛,活像只不安的蝸牛。
吳夠眼神不安地飄忽了會,像是意圖解釋,又像是為了別的什麽目的似的,慢吞吞地說:“我高二以後就沒長過個兒了。”
吳夠的聲音小小的,乍一聽像是被人點名的心虛,然而許恣第三遍回味時,卻從裏面品出了一絲虛心接受,死不悔改的賴皮味兒。許恣不是唯一一個有這種感覺的人,季迎風和言葉瞬間笑出了聲,就連李楊松,在反應過來後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相處的這段時間,吳夠對創作這件事的熱衷基本已經成為了整組人的共識。吳夠的充電方式和大家都不太一樣。別人訓練練累了靠吃一頓飽的或者睡一頓好的充能,而吳夠舒緩精神的方式卻是寫歌。練舞練到淩晨後給自己一刻鐘半小時的時間蹲角落裏哼哼寫寫,放松效果遠比睡一覺要來得顯著。許恣後來意識到了這點,也就對他的夜貓子上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偶爾在被周遭呼嚕聲吵醒後會黑着臉逮吳夠回去睡覺。
陸杳見吳夠刀槍不入的樣子無奈嘆氣,卻沒再說什麽,轉而問起吳夠練習的進度。
“動作是記得七七八八了,再練一兩天應該能全背下來,但是摳細節估計還要一段時間。我前幾天挺有壓力的,這兩天稍微好點,感覺心裏有些底氣了。”吳夠說着看了眼許恣:“都是許恣的功勞,他幫了我很多。”
吳夠“都是許恣的功勞”倒也算不上誇大。陸杳是所有人的進度和狀态都看在眼裏的,聽吳夠這麽說,便順着他的話調侃道:“那你得給許恣發個好人卡。”
“開玩笑的,”在許恣滴水不漏的神色出現裂痕之前,陸杳及時改口,彌補着說道:“但誇是真的要誇。”
陸杳環顧一周,抛出了一顆重磅炸彈:“你們不知道,許恣他是之前零訓練基礎的,一點也沒有。”
在陸杳說完後,有那麽一秒,房間內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像是一道震天響的晴天霹靂後的陷入失聰。吳夠看着陸杳的神情,花了幾秒的時間,确定陸杳說的“零訓練基礎”是他理解的意思。
陸杳給足了消化的時間後,不急不緩又劈下一道雷:“從我、他、洪天和何知堯一起開始訓練到現在,也才兩個月的時間。”
從見到的第一面起,吳夠就覺得許恣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初評級舞臺得到的評價是B,主題曲被選入前11中心位錄制MV。公演分組後,他除隊長陸杳外第一個完成唱跳學習。明面上看,許恣不是組內最拼的。然而無論別人是焦慮、亢奮亦或是沮喪,他始終保持着自己的節奏,這種自我把握需要無比清醒的自我認知。這種內斂于心的篤定和自信不一定能夠呈現在鏡頭前,但與他朝夕相處的吳夠卻是能極其直觀地感受到。
更何況許恣有着一副天然有吸引力,容易成為視線焦點的好皮囊。
吳夠不敢打包票說許恣一定能能成為出道十一人之一,但他覺得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人會被許恣所吸引,把光标停在許恣在場的畫面,截出有許恣的片段,或者默不作聲在心裏反複回放,直到節目結束後很久依然記得這個男孩。
然而直到陸杳說完,吳夠才發現自己還是想當然了。
許恣實在是表現得過于從容了,以至于吳夠也好,其他人也好,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以為他在之前就已經有了一定的積累。然而陸杳這時卻告訴他們,許恣在參加這檔節目之前沒有過任何專業的訓練,是和吳夠、季迎風一樣徹頭徹尾的純素人。
“啪”的一聲脆響打破了滿屋的沉默。林朗被吓到猛地原地後仰,衆人齊刷刷地看向了聲音制造者。
言葉剛那下打得狠了,一張臉痛得變了形,邊揉着那一片皮膚,一開口,帶出了一嘴濃濃的陝北口音:“俺擱這幹啥呢!”
言葉伸出手,一一指過李楊松、陸杳、吳夠以及季迎風:“沒有感情的舞蹈機器,無所不能的神奇杳哥,寫歌絕美的奇跡夠夠,開口跪的哨子精。”
最後指回許恣,顫顫巍巍地說:“還有一個零基礎的……”
言葉本來想說怪物,一看到沒什麽表情的許恣,就下意識地改了口:“恣總。”
言葉給他們一個個起好了名,一臉苦相地陳詞總結:“我不應該在這裏——”
林朗不等言葉開口,心領神會地接上了後半句:“我應該在車底。”
言葉“诶”了一聲,和林朗抱成一團。許恣看着兩人做作而浮誇的悲恸,很想問他們這樣明年能不能考得上表演系,然而想到季迎風被李楊松拎着揍的時候喊的“生而為人請你善良”,還是放棄了可能雪上加霜的念頭。
許恣在腦子裏簡單地過了遍措辭,覺得沒什麽問題,于是緩緩說道:“你們兩個畢竟才17歲……”
如果此時開口的是習慣了照顧人的陸杳,沒人會覺得奇怪。然而出言安慰的是酷蓋形象深入人心的許恣,早這就有些稀奇了。言葉和林朗同時停止了相擁假泣,有些期待地看向許恣。
許恣接住了言葉和林朗的目光,帶着自己以為的鼓勵神色地遞了出去:“都還是弟弟。”
季迎風:“……”
李楊松:“……”
言葉和林朗腦袋不晃了,眼中的光像落水的旱鴨子,撲棱了兩下後慢慢沉了下去。兩個互動部分不踩對方腳就渾身難受的人終于默契了一回,無比同步地從gif變成了jpg。
許恣不知道大家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下意識地看向了吳夠。
許恣看着吳夠,吳夠也看着許恣。兩人對視片刻,許恣從吳夠眼中看到了一個小心翼翼的問號。
@類娛梨樹bot:
二月花是本名姓許,現在是當紅女團芳華中的一員。業務上,二月花是又美又飒的天生愛豆,但生活中,她其實是個關心隊友,但不太會表達的小女孩。當團內兩個老幺不夠自信的時候,二月總是會對她們說,沒關系,你們是妹妹。試問這樣外表美飒,內心善良的女孩誰不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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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評1:
球球了,給我們芳留個男孩子吧。
熱評2:
你們現在連恣總都敢不放過了嗎???
熱評3:
歪個樓,有人介紹一下旁邊那個妹妹嗎?懵懵的樣子也太可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