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雖然是棚裏戲,劇組還是等到晚上,張準穿着他那身藍西裝,在一群大老爺們裏漂亮得一塌糊塗,甄心挨着他站,聞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張準拿背對着他,兩人各看各的手機。監視器那邊,陳正森給吳融放之前拍的幾場親熱戲,主要是立個标杆,讓他找感覺。
“操!”吳融兩手撐在腮邊,掩蓋不自然的表情:“導演,這他媽……太拼了吧。”
放的是診室那場戲,紅躺椅,放蕩的大腿,随着震動扭曲的腳踝,然後是特寫,張準的睫毛、嘴唇、喉結,屏幕裏一切似乎都帶着溫度,熱辣辣的。
“你這場呢,和他們不一樣,”陳導一說起戲來就很認真,兩手不停比劃:“他們是有感情在裏面,你呢,完全是暴力,我要你激烈,過一點不要緊,不要不夠。”
吳融還是捂着嘴,偏着頭斜眼去看屏幕:“明白,怎麽不要臉我怎麽來呗,”他這是說大話了,越是打怵的事,他越要表現得痛快:“我鉚足了勁搞!”
陳正森樂了,和周正對看一眼:“那今晚看你的了,吳老師!”
各部門準備,陳正森特意去聞了張準,嫌他味道不夠,讓化妝又給補了古龍水,補妝的時候甄心裝得漫不經心:“還行?”
張準的表情動了動,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什麽行不行的,拍戲嘛。”
甄心瞄他一眼,點點頭,半天才說:“嗯,跟誰都行。”
張準好像後悔了方才的回答,補上一句:“要不……你別看了。”
“我為什麽不看,”甄心拿出一副男主角的派頭:“一條隔着褲子蹭來蹭去的小支線。”
張準覺得好氣,又有些好笑,唇角勾起來:“嘴能不能不這麽毒。”
吳融踩着矯健的步子過來,穿一件黑衛衣,棒球帽,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一手摟住張準的肩,湊到領口聞了聞:“用不用這麽到位,熏得我頭疼!”
張準借着整理領帶,從他臂彎裏躲開:“我比你更熏啊。”
甄心點上煙,從煙霧裏打量吳融,他臉色微紅,有點抹不開面兒似的:“那個,哥沒拍過這種,說真的……用不用做準備?”
甄心噗嗤笑了:“褲子都不脫,做什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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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準對他師哥還是好,瞪甄心一眼,把吳融拉到一邊,貼着他耳朵小聲說話,說到不好意思的地方,兩人就尴尬地盯着對方的嘴唇,然後不約而同哈哈大笑。
“幹!”甄心小聲地罵,罵給自己聽,導演叫清場,他從吳融身邊走開,臨走往他一側肩膀拍了拍,操着軟綿綿的臺灣話:“融哥,悠着點。”
張準就位,場記報板:“《入戲》,AB機,第1場,shot 1,take 1!”
Action!升降機打開,張準搖着車鑰匙出來,看起來心情很好,斜對角的準備區,吳融轉轉脖子,走進畫面,機位跟上。
張準開車門,普藍色卡宴,吳融出現在他身後,視線順着瘦削的背脊捋向腰臀,猛地摁着脖子把人塞進車裏,跟着擠進去,關門落鎖。後座上有一個機位,正對張準的臉,他是驚慌的,但還算冷靜:“別沖動,我不反抗,你要多少?”
他從西裝內懷裏往外掏錢夾,手指顫抖,掏出厚厚的一只,有人民幣有美金:“拿去,都給你!”
吳融笑了,笑得很痞,突然把座椅放倒,一拳頭揍在他額角上,真皮錢包滾下來,紅紅綠綠的鈔票撒了一車:“你有錢,老子不稀罕,這些錢,你留着找心理醫生!”
他整個人壓上來,一手解張準的皮帶,一手掏出手機拍照,啪嚓亂響的閃光燈晃得張準睜不開眼,褲子連同內褲被扒下,一雙大手在腿根上來回揉搓。真正的恐懼這才襲來,張準的太陽穴一鼓一鼓的,不敢置信地開始反抗,吳融因為他的羞恥而興奮,半軟不硬的褲裆一下一下頂在他兩腿之間,火熱的舌頭在他臉上亂舔:“有錢了不起,還不是一樣挨操!”
甄心手裏握一只紙杯,另一只手指着監視器,朝身邊的陳正森瞪眼睛:“不是說不脫褲子嗎!”
“跟張準是這麽說,”陳正森注意力全在戲裏,懶得搭理他:“剛才那個表情多真實,多出效果!”
甄心一股氣憋在心裏沒處說,他的憤怒、妒忌和擔憂只有自己知道,監視器裏的情欲還在繼續,吳融拉開褲鏈,狠狠揪着張準的頭發,對着他耳朵噴粗氣:“你這麽有錢,後門還沒爽過吧,老子免費給你爽一下啊!”
對白經過話筒放大,從導演耳機裏傳出來,甄心死盯着屏幕,手裏的紙杯捏得變形,已經涼透的水淅瀝瀝往下流,陳正森發現褲子濕了,一轉頭,看見他臉上的神色。
密閉空間,除了張準的臉和車外的點狀燈光,吳融什麽也看不見,揮發的古龍水混着兩人的體味,變成一種情色的味道,他覺得自己真的硬了,心跳飛快,胯下的身體異乎尋常地火熱柔韌,讓他想狠狠頂上去。那張緊抿的嘴近在眼前,可他不敢親,越是不敢親越傻傻地盯住不放,這麽一瞬間的遲疑,導演喊了cut。
他捂着下身從張準身上起來,一臉的憋屈,張準癱在車座上喘氣,工作人員從四面圍上來,吳融第一反應是用帽子蓋住張準的下身。水從車窗往裏遞,陳正森不用對講,直接站在車外頭跟他倆講戲:“吳老師,你還不夠,強奸犯要揍人的,你不是喜歡他,是要搞他!”
吳融窩着脖子點頭,眼睛順勢一看,自己手還在張準光裸的腿上摸着,車裏空間太小,還他媽全是操蛋的古龍水味,陳正森一遍遍強調:“不是做愛,是強奸,OK?”
說完他又去訓斥燈光,甄心這時候過來了,站在車窗外直勾勾往裏看,張準不知道用什麽表情見他,臉朝裏,微微往吳融懷裏躲了一下,吳融感覺出來,笑呵呵跟甄心商量:“別看別看,這不好意思呢。”
甄心看他的眼神簡直像刀子,杠上了似地不動彈,吳融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陣,瞪不過他,幹脆把車窗放上去,沖他罵:“你丫有病吧!”
誰知道甄心繞過車頭,居然拉開門坐上了副駕駛,吳融目瞪口呆,很不客氣地推了他一把:“你他媽給老子下去!”
甄心不示弱,一伸膀子推回去,倆人就這麽卯上了,張準知道吳融的手勁,怕他把甄心推壞了,一手窘迫地拽着褲子,一手去挽吳融的胳膊,一聲聲喊着“師哥”。甄心聽他喊的不是自己,心頓時空了,默默挨了吳融幾下子,自暴自棄地摔門而去。
導演和各部門重新就位,張準捂着腦袋,睫毛顫悠悠的,吳融壓根不把甄心當回事,嘆一口氣:“哥們兒,我真上了啊。”
張準無奈笑了:“你剛才沒真上?弄死我了。”
吳融爬上去,雙臂撐在他額頭兩邊,像看着自己床上的女人:“這就不行啦,哥哥我還有更猛的呢!”
張準作勢用膝蓋頂他,笑着爆了句粗口:“去你媽的!”
他倆都知道,這是認真之前的戲耍,笑過,吳融沉下臉,張準則從貼膜的車窗裏目送甄心的背影,導演通過耳機發號施令:“Action!”
吳融立刻把臉埋到張準頸窩裏,吸着古龍水的風騷味,兩只手順着腰線捋上來,停在張準胸口處的襯衫上,伸進去慢慢摸了兩把,然後拉住衣襟,猛地扯開。群青色的扣子四散迸射,有一顆打在攝像機鏡頭上,叮地一聲,反向彈到窗玻璃上,又是叮地一聲。
這種真實感讓監視器前的甄心不禁屏住呼吸,接着,吳融用舌頭在那片蜜色的肌膚上滑蕩,從耳後到鎖骨,從下巴到眼窩,張準顫抖着哀求:“放了我……我給你錢!”
回應他的是剛猛有力的拳頭,吳融朝掌心裏吐一口吐沫,作勢朝下抹去:“那不成你嫖我了麽,不成。”
他這個“不成”說得很浪,透着一股臭不要臉的流氓氣,就着這股浪勁兒,他假裝把下身頂進了張準的身體。
耳機裏傳來一聲嗚咽,低沉而尖銳,是純然的痛苦,冷汗順着張準臉頰往下淌,他不大掙紮了,兩手無力地揪着吳融的衛衣,眼睛失神地瞪着車頂棚,被停車場的白光打得透明的長睫毛兀自抖動着,有淚珠在上頭凝結。
“我操!”吳融大幅度地動作,臉上身上也汗濕了,皺着眉頭,繃着兩腮的肌肉:“真他媽夠勁兒!”
他扳起張準一條腿,大馬金刀扛在肩膀上,扭頭嘬出一串吻痕:“爽不爽,啊?”
張準從鼻子裏發出細碎的呻吟,像是承受不住,又像是食髓知味,纖細的腰肢擰成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吳融這時頭腦還是清楚的,他知道還得再加把勁,于是一手碾住張準小小的乳頭,一手往他敞開的胯下摸去。
鮮明的觸感,張準吓了一跳,和吳融短暫的對視後,放棄似地撸了一把頭發,兩人都豁出去了,死盯着監視器的甄心感覺到了那種張力,男人和男人之間,變态的,誘人的,讓人不禁想冒險一試的倒錯激情,他太清楚了。
耳機裏的哼聲變了樣,時而短促時而深長,有吳融的,也有張準的,兩個人是黏黏攪在一起的,一個狂暴地掠奪,一個纏綿地因應,這不像演戲,而像是真的做愛。甄心一把捏扁空空的紙杯,往地上一摔,站起來扭頭走了。
導演和工作人員緊盯着監視器,沒人注意他,張準和吳融癡纏着,緊緊疊在一起,像兩條出水的魚,絕望地摩擦着彼此。吳融的鼻子壓住張準的咽喉,演得把自己都要迷醉了,就在他将要沉淪在這不得解脫的快感中時,耳邊忽然傳來幾不可聞的呻吟:“心……甄心!”
欲海翻覆中,吳融知道他喊錯了,但并沒聽清他喊的是誰,雖然收音器收不到這麽小的聲音,他還是罵了一句:“我操,老子要死你身上了!”
然後用滾燙的嘴唇堵上了張準微張的嘴巴,這是個搜腸刮肚般的吻,吳融自認,他親老婆都沒親這麽瘋狂過,幾乎是用這個吻和身下的人交換了魂靈。張準兩手抱上他的頭,開始哼得很大聲,胯骨有節奏地往上頂,一邊擺動一邊往吳融懷裏貼。
這是最後發力的時刻,整臺卡宴劇烈地震動着,車外的機位分別對準了車頭車尾,這時陳正森突然要加戲,周正馬上去安排演員,吳融只聽耳機裏說:“吳老師,再堅持一下。”
“操,老子他媽要射了!”也不知道是臺詞還是說給導演聽,他使起最後一把力氣,把屁股颠得更狠更重。
很快一男一女兩個演員從電梯間出來,攙挽着,男的顯然喝了酒,跟女的打情罵俏,走到卡宴附近,那男的指着車:“玩車震,不要臉!”
借着酒勁兒,他要去扒窗戶:“開好車了不起,有錢人就是變态!”
女的拉着他,他還非要看,一個機位跟住他,另一個機位對着副駕駛窗口,男的做出吃了一驚的樣子,踉跄着奔回女友身邊,朝地上吐口水:“冊那,兩個男人!”
兩人罵罵咧咧走遠,卡宴又大力晃動了兩下,慢慢不動了,導演耳機裏只剩下意猶未盡的喘息聲。機器還亮着,吳融撐起上身,居高臨下看着張準,粉紅色的臉蛋,意亂情迷的神色,他把他散亂的頭發往後梳:“報案的時候,可別說老子沒把你操爽!”
他啪啪拍打他的臉蛋,像欣賞戰利品一樣把他的裸體從上到下浏覽一遍,陳導摘下耳機喊:“Cut!”
吳融連開車門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手上黏糊糊的,是張準的,他的射在張準腿上了,他偷偷往那腿間看了一眼,他把他蹭得通紅。脫下衛衣蓋在張準身上,吳融光着膀子把手在褲子上揩了揩,推開車門,一着地腿都是軟的:“賠大發了,拍打戲都沒這個累!”
門砰一聲關上,張準一個人癱在車裏,工作人員體貼地沒有過來,隔着貼膜的車窗,他再次往監視器那邊看,甄心沒在那兒,他摁着額頭罵了一句:“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