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楊大師聽得一愣一愣的。
楚非年笑了一下, 道:“白天不好抓,那就晚上抓,八卦陣一出, 羅盤一指,哪裏煞氣重就往哪裏跑, 不就行了?”
“你說得對。”楊大師點頭。
這其實算是最直接的辦法了。
楚非年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好好幹。”
楊大師等人商議着怎麽分頭行動的時候, 楚非年并沒有跟着去聽, 她和郁星河跑到了華家停車的地方, 找了一輛車,自己開着車離開了華家。
之前答應留幾天也只是她随口應下的,現在知道華家發生了什麽事情, 接下來楊大師等人肯定是要跟着那些走屍追進山林裏面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與其一直在華家等着,還不如自己開車離開。
郁星河開着車,楚非年坐在副駕駛座上,朝郁星河道:“反正進來出去就那一條路, 應該不會迷路。”
說完這句話, 她就把帽子一戴,放倒了座椅開始閉着眼睛打起盹來了。
楚非年還在做夢的時候, 郁星河開着車往外面走, 确實只有一條路往外面去, 但是在離開了這片山之後,前面就多了好幾個路口。
那些路口也不知道都是通往哪裏的。
“中午了啊。”楚非年掩嘴打了個哈欠, 看着外面,外面刮着風,她又剛剛睡了一覺起來, 有點冷。
郁星河就把車子裏的空調開了,道:“我們直接回A市?前面應該有吃飯的地方,吃了飯再繼續走。”
現在已經有了信號,車子導航開着,倒是也不怕開錯了。
可就在前面快要進市區的時候,路邊站着一個人,看見他們的車子過來,舉起手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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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沒有什麽車子來往,一路開過來都沒有碰到其他的車。
“這人是想打車?”郁星河嘀咕着,還是把車停在了這個人面前。
楚非年也探頭去看,看見是一個大概二十出頭,或者更小的青年人,青年似乎很怕冷,身上裹着一個夾克衫外套,頭上還戴着一頂針織帽,可他的臉色還是蒼白的。
“你們好。”青年一開口,聲音有點沙啞,他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咳,再擡頭看着車裏的楚非年和郁星河,扯出一抹虛弱的笑,“能讓我搭個順風車嗎?我也是去市裏的,走了好久,一直沒有看到車。”
郁星河看了看青年的腳邊,那裏放着一個很小的行李箱,行李箱有一點破舊了,車輪有很嚴重的磨損。
“你怎麽會在這麽偏的地方?”郁星河問道,“這裏也沒有人住。”
青年苦笑了一下,道:“其實我是從隔壁市區過來的,本來找了一輛順風車,但是開到這邊的時候,司機要加錢,我不同意他就把我給趕下來了。”
最終楚非年和郁星河還是讓青年上了車。
青年把行李箱放在車子後備箱裏,爬上後座坐下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保溫杯,他一坐好,擰開保溫杯抿了一口。
楚非年從後視鏡裏看着他,瞥見他唇角的一抹血色,挑眉問道:“你喝的是什麽?”
“是中藥。”青年道,“具體是什麽我也不太清楚,我身體不太好,很小的時候我家裏長輩就找了老中醫給我抓的這些藥,喝了十幾年了,身體也沒見好……就是個病秧子,什麽也幹不了……”
青年是一個話痨,坐在後面的時候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哪怕前面的楚非年和郁星河有時候沒接話,他自己也能夠一直說下去,說他自己的小時候,說他家在一個很偏遠的地方,這還是他第一次出遠門。
“我就知道天底下還是好心人多的,我就遇到了你們。”青年道。
現在有了網,楚非年拿出手機又開始網上沖浪,聞言問了一句:“你一個人去A市要幹什麽?”
“我家裏人給我找了一份工作,就在A市。”青年道,他擰開保溫杯再次抿了一口。
因為車子突然颠簸了一下的緣故,青年握着保溫杯的手也晃了一下,保溫杯裏的東西頓時漏了他一下巴,深紅的一片,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他剛剛吃過人一樣。
楚非年從後視鏡裏瞥見這一幕,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擦擦吧。”楚非年探身,将車子前面的紙巾盒拿起往後面遞。
“謝謝。”青年道了謝,将擰好的保溫杯放在一邊,伸手接過紙巾盒擦着身上。
他外套裏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在他伸手将外套往底下拉了拉去擦胸口的時候,楚非年看見他那件白色短袖上面有很多深色的印記。
就像是血跡幹涸了很久之後的樣子。
青年很快就擦好了,他擡頭将剩下的紙巾還給楚非年,視線落在楚非年手裏的手機上,臉上有好奇,還有一點不好意思,“這個就是手機嗎?”
“嗯。”楚非年點頭,“你連手機都沒見過?”
青年道:“見倒是見過,但那都是別人的手機,我自己是沒有的。”
“等你工作有了錢,就能自己買了。”楚非年坐回去,繼續玩手機。
她難得的登上了自己的微博號,就這麽幾天的時間,她的粉絲數已經快兩百萬了。
雜志的熱度已經下去了,楚非年翻了翻熱搜榜,有她眼熟的名字,也有陌生的,她朝郁星河問道:“賀導那部電影聖誕節上映?”
“嗯。”郁星河點頭,“首映禮你去了嗎?”
“沒去。”楚非年搖頭,打開日歷看了看,發現離聖誕節其實還早,還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她在那一天記下待辦事件,道:“那天你不忙的話,我們去看電影?”
賀導那部電影制作成本也不低,雖然不打算沖年初票房了,但獎還是要沖的。
十一月初就有一個聖納電影節,賀導那部電影早就送了過去,不知道能不能拿獎。
郁星河應了一聲,抽空看了她一眼,問道:“還去國外嗎?”
“過完聖誕去吧。”楚非年道,“我記得賀昭說過,這段時間你應該也要忙着路演了吧?還有不少通告?”
郁星河之前失去消息大半年,出來之後雖然參演了唐導和賀導的電影,但和他閉關之前相比,他的工作還是少了很多,更重要的是。
“你答應粉絲的演唱會什麽時候開始準備?”楚非年看着他。
郁星河一頓,楚非年沒提醒的時候,賀昭也不在身邊,他确實有一種自己根本沒工作,很閑的錯覺,但現在楚非年一提醒,他發現自己接下來很忙,很忙很忙。
“這些都是賀昭跟你說的?”郁星河沉默半響,梗着聲音問道。
楚非年應聲,拿着手機晃了晃,“賀昭給我發了不少消息,還有你的粉絲。”
也不知道郁星河的那些粉絲們是怎麽想的,久久沒有自家哥哥的動靜之後,竟然還有粉絲将催着郁星河營業的消息直接發到了楚非年這裏來。
楚非年剛剛登錄微博的時候,差點沒被私信給卡到強制退出來。
這些紅點點裏,不只有郁星河的粉絲,也有她自己的粉絲。
楚非年将這些私信全都點開看了,除去星河粉的私信和一些黑粉私信以外,剩下的大部分私信裏,很多都顯露出事業粉的心态來,操心着她接下來的發展。
看着這些粉絲們的操心,楚非年也在思索着她接下來要幹什麽。
之前是想找到自己的身體,現在身體找回來了,而她的壽命看不到盡頭,未來要幹什麽才能打發這數不盡數的時間,好像也是一個難題。
上一次遇到這個難題的時候,楚非年十分幹脆,直接在山神廟睡覺了,一覺睡了上千年。
這一次她不太想去睡覺。
“你說,我接下來應該去幹點什麽?”楚非年朝郁星河問道。
正好車子剛剛在休息站外面停了下來,郁星河正要喊她下去吃飯,聽見她這句問話愣了一下,反問了一句:“你最想幹什麽?”
“我想打游戲,想吃好吃的,看電影也不錯,趙覓說他有新電影上映了,也是喜劇,我還沒來得及看呢……”楚非年掰着手指數的很認真。
等她數完。
郁星河試探着道:“對電競圈有興趣嗎?”
楚非年搖頭。
“美食圈?”
楚非年猶豫了一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那就自己開個飯店。”一道沙啞的聲音插了進來。
楚非年和郁星河齊齊回頭,看着坐在後座的青年。
青年從喝藥倒了一身之後就沒怎麽再出聲說過話,楚非年都快要忘記後座還坐了這麽一個人了。
他手裏還是捧着自己的保溫杯,看着楚非年道:“想做什麽就去做,很多事情你不去試就永遠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一只做下去。”
楚非年額角抽了抽,打斷了這位人生導師的話,“再說吧,現在先下去吃飯。”
青年搖頭嘆氣,但也跟着下了車。
等站在了餐館門口,他伸手拉住郁星河。
“那個……在這裏吃飯貴嗎?”
郁星河思索了一下,想到之前他說的那些話,笑了笑,道:“不貴,我們一起點,更便宜。”
楚非年沒吭聲,已經走進了餐館裏。
這休息站的餐館裏飯菜味道不怎麽樣,就是有些價格有點離譜,楚非年看得搖頭嘆氣,思索起來自己開個飯店的可能性。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冒頭,就被她給拍掉了。
她雖然喜歡吃,但并不喜歡做。
楚非年跟郁星河吃的并不多,倒是那個青年似乎真的餓得狠了,吃了不少。
等他停下來擦擦嘴的時候,郁星河已經去結了賬,楚非年看他回來,正要起身往外面走,坐在她對面的青年猛地站起來朝廁所跑去。
“他怎麽了?”郁星河愣了一下。
楚非年皺了一下眉頭,“吃多了吧?”
“我過去看看。”郁星河将順手買的零食遞過來,“你先回車上。”
楚非年提着零食往外面走的時候,接到了賀昭打來的電話。
“非年,你現在和星河在一起?”賀昭問道。
楚非年應聲,猜測他是看見了自己發的微博,剛剛吃飯的時候,她閑來無事,又想起之前收到了星河粉私信,于是順手拍了一張照片放上微博。
拍的是郁星河剛拿起水瓶喝水的樣子。
在楚非年摁下快門的那一刻,郁星河察覺到了,于是朝她看了過來,正好捕捉到了這一幕。
楚非年把照片放上微博沒多久,星河粉就已經摸了過來。
在這條微博底下,一開始是星河粉們開心到打滾的留言,漸漸的,一些唯粉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留言就被頂了上來。
“這是剛拍的嗎?看起來不像是群體聚會現場,所以是兩人私下裏約會?”
“這算是公開了?”
“……”
這些議論着楚非年和郁星河是不是要公開的評論刺激到了郁星河的唯粉,很快的,楚非年這條微博底下就亂了起來。
“抱走我家哥哥不約,把我家哥哥拍成這樣還想蹭熱度?祝你糊穿地心。”
“妖魔鬼怪快退散!”
“……”
賀昭看見這條微博的時候,楚非年和郁星河的粉絲已經在底下撕了起來。
即便兩家都還有明事理的,尤其是楚非年有一部分粉絲也是星河粉,努力在中間想要做個和事佬,讓大家不要那麽激動,但也少不了有水軍趁機挑撥。
楚非年的粉絲數不到星河粉十分之一,很快就被撕到閉麥。
再加上楚非年發了那條微博之後就一直沒看手機,也沒有再發聲,連帶着不少她的粉絲也開始失望,換了頭像宣布脫粉。
眼看着快要接近兩百萬的粉絲數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回落。
賀昭已經讓人聯系郁星河的官方後援會發布聲明,穩住那些粉絲,他打電話給楚非年就是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和郁星河在一起,這會兒聽見了答案,嘆了口氣。
他道:“微博上已經鬧開了,如果不想影響心情,你就先別去看微博了,我會讓人處理的。”
頓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你讓星河看手機。”
“我看見微博了。”楚非年已經順手點開了微博,看見微博上鬧哄哄的樣子,她也只是皺了皺眉頭,問道:“我要解釋一下嗎?”
“你想怎麽解釋?”賀昭問道。
楚非年思索着,把自己拍照發微博的原因說了,又道:“也不只有我和星河在,還有一個人呢。”
她對那些罵她,或者祝她糊穿地心這些話都不在意,本來就沒想進娛樂圈,糊不糊的也無所謂,只是這其中有不少真正喜歡她的人也被殃及到了,楚非年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給個解釋。
很快的,在郁星河後援會放出官方聲明,表示郁星河跟楚非年只是普通朋友關系的時候,楚非年和郁星河也一起發了微博。
車子上,郁星河坐在駕駛座上将編輯好的微博放了出去。
他發了一張合照。
楚非年站在餐館門口,手裏提着一袋零食,另一只手拿着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一點太陽,橘黃的光線就照在楚非年身周,她剛好聽見郁星河喊她,于是轉頭看了過來,神情還有點疑惑,而郁星河一手扶着旁邊的青年,兩人站在餐館裏,他另一只手舉着手機拍照,将後面的楚非年也給拍了進去。
拍照的時候特意征求了青年的同意。
這會兒青年就趴在楚非年椅背上,和她一起看着手機,蒼白的臉上有難以掩飾的興奮和一點點羞赧,“這是我第一次拍照,應該不難看吧?”
“不難看。”楚非年道,見他一臉好奇的看着,索性挑了幾條評論給他看,“你看,都在誇你帥的。”
她轉發了郁星河那張照片,順帶着大概解釋了一下自己上條微博是應一些星河粉的請求,正好在吃飯,郁星河就坐在對面她就順手拍了。
楚非年:“不怎麽會拍照,拍的确實醜了一點,這也是沒辦法的。另外謝謝那些關心我的粉絲,沒打算在娛樂圈認真發展事業,目前正在找工作中。”
兩邊一解釋,再加上還有第三個人在場,算是安撫住了那些躁動的粉絲。
且一開始最鬧騰的本來就是郁星河的那些唯粉,現在唯粉被安撫住了,其他粉絲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
甚至還有粉絲跑到楚非年微博底下來道歉的。
“其實我就給年年發過私信,只是想着年年和星河關系不錯的樣子,還以為年年是賀昭手底下的藝人,如果能拍到星河給我們解解饞也好,沒想到年年真的看了私信還拍了。”
“y1s1,年年的拍照技術還不如郁星河,這是最讓我沒想到的。”
“正在待業中,突然得知年年陪着我一起待業,我好像沒有那麽焦慮了hhh……”
“……”
這其中還夾雜着幾張詢問青年消息的評論。
郁星河發出這條微博的時候也沒有想到,光是這張照片就火上了熱搜。
“果然長得好看的都只和長得好看的玩。”
“郁星河跟楚非年我知道,雜志我也收了,我就想知道這個病弱美青年是誰,有沒有姐妹給指個路?”
“……”
甚至還有網友偷偷磕起了郁星河跟青年的CP,真是萬物皆可磕。
眼見着風波暫時平息了,楚非年的粉絲數又往回漲了一點,但有些粉絲介意她那句并不打算在娛樂圈認真發展,于是默默脫了粉。
剩下的還有不少粉絲表示願意等。
“如果年年找不到工作記得回娛樂圈發展啊~(我到底在說什麽豬話?)”
沒想到,楚非年還真的收到了不少的企業品牌官博艾特,甚至于賀昭打來電話,“有一個公司專門做招聘網站和app的,想找你代言做廣告。”
楚非年:“……”
楚非年說要找工作也不算是心血來潮,畢竟她本來就在考慮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楚非年朝後座的青年問道,“我叫楚非年,他叫郁星河。”
“林景。”青年道。
楚非年點頭,雖然就将合照放上網之後可能會引起什麽後果都事先跟青年說明白了,青年也表示不介意,但她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寫在紙上給了他。
“如果你遇到什麽問題了,可以聯系我。”
“好。”林景點頭,将那張紙小心的折好收了起來,“沒有問題的時候我能聯系你嗎?”
他問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神色微微有些暗淡,“我到這裏來,也沒有別的朋友。”
等把林景放在一個公交站,在跟他再三确定沒問題之後,楚非年和郁星河就回到了住的地方。
賀昭早就在等着了,眼神複雜看着兩個人,但最後也只是朝楚非年問了一句:“你真要去找工作?”
“再看吧。”楚非年道,嘆了口氣,一臉惆悵,“我什麽也不會,找工作也不一定找得到。”
賀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樣嘆了口氣,安慰她:“沒事,找不到工作了就告訴我,我那裏堆積了不少給你的工作邀約。”
郁星河抱着已經長大了不少的三花,看着兩人,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笑。
“大人,連你都要去找工作了,那我是不是也不能再繼續當鹹魚了?”原本低頭在梳理尾巴毛的胡娴擡頭,朝楚非年看去。
楚非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一定餓不着你。”
“大人……”胡娴一臉感動的抱住她的腿。
賀昭扶了扶眼鏡,一臉真誠的發問,“非年,我這裏還有幾個劇本,電視劇電影都有,你要不要看看?”
郁星河回來,賀昭忙不疊的開始給他安排通告,前面有多閑着,接下來他就有多忙,好不容易空閑一點,還要準備新歌,今年閉關了大半年,演唱會現在準備也來不及了,于是放在了明年暑假的時候。
消息一出去,星河粉狂歡。
在這期間,賀昭将那些劇本都暫時擱置了,劇方能等的就先等着,等不了的只能約好下次合作,但綜藝倒是接了幾個,都不是常駐。
楚非年在家裏休息了幾天之後,就開始在外面溜達起來。
中途收到楊大師發來的消息,大概是覺得說不清楚,沒等楚非年把發來的消息看完,他就直接打了個視頻過來,“小楚啊,真的就像你說的,我們順着往林子裏面找,沒找多遠就看見了不少的殘肢,可惜你不在,不然就能看看華家人的臉色了。”
“有什麽好看的,又不能下飯。”楚非年道。
視頻裏楊大師的臉退開,姜平看着她,道:“雖然殘肢不少,但只有一小部分是被撕咬過的,剩下的殘肢都還完整,我們在幫着華家人收拾的時候,算了一下,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有三具走屍在這場自相殘殺裏存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