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租車停在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口,郝玉琛不想當着司機的面讓窦坤難看便一起下了車。
酒店的旋轉大門輕輕轉動,水晶燈下門童正懶洋洋地打着呵欠,看到他們連忙問好并熱情地問是否有行李需要搬運。
窦坤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推着郝玉琛進了旋轉門,大闊步往前臺走去。
“身份證!”窦坤回頭,眼神冰冷,像把利刃将郝玉琛刺了個對穿。
郝玉琛喉頭一哽,“有什麽話你說嘛,找個咖啡廳也是一樣。”
窦坤卻一副懶得聽他廢話的表情,自己上手往郝玉琛身上摸。
郝玉琛被窦坤弄得癢癢,再加上無意間看到前臺小姐忍笑看他的表情,有點臉上挂不住,于是主動摸出錢包,抽出身份證遞了過去。
窦坤捏着卡片,半眯着眼睛看身份證上的字,一眼瞄到出生日期鼻腔輕輕“哼”了一聲。
郝玉琛不知窦坤這句“哼”是什麽意思,反正聽進耳朵裏有點怪怪的。
前臺小姐很快辦理了手續,遞上房卡的時候聲音甜蜜蜜地祝兩人“入住愉快”,好像一眼看穿他們兩個今晚注定不會太平的樣子。
窦坤把郝玉琛的身份證丢還給他,自己順着指示牌先去了電梯間。
郝玉琛磨磨唧唧跟上窦坤,走到電梯間的時候有一部電梯門剛好打開。
窦坤按着上行鍵讓郝玉琛先進。郝玉琛頓時覺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別無選擇,低垂着腦袋跟了進去。
窦坤進電梯後并沒有與郝玉琛站得很近,兩人間差不多還有一人的距離。
郝玉琛因這份距離稍稍松了口氣,心想窦坤大概也只是因為自己假裝沒有認出他來生了氣。小公子要面子、脾氣大,等下進門哄幾句,能哄幾分算幾分。
“叮……”電梯到了他們入住的樓層,窦坤冷冷回看郝玉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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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扭捏着就顯得有點作了。于是郝玉琛鼓足勇氣先一步跨出電梯。
皮鞋踩在羊絨地毯上悄無聲息軟綿綿,郝玉琛問窦坤,“幾號房間。”
窦坤依然冷着臉,捏着郝玉琛的胳膊肘往前快走幾步,找到了他們的房間推開門。
雙人套房,布置溫馨,空氣中還有恬淡的依蘭香氛,郝玉琛覺得氛圍有點不對。
他只是想解釋一下讓小公子消消氣,盡管依然沒準備好什麽像樣的理由,而這個氛圍不管承認不承認更像是情人約會。
窦坤把剛插上卡亮起來的燈一下子全關了,在漆黑中從身後緊緊抱住了郝玉琛。
這個舉動過于突然,讓郝玉琛瞬間心驚肉跳、不知所措。
“大叔,你一把年紀還扭捏個什麽勁兒?”窦坤渾厚低沉的嗓音撞擊着郝玉琛的耳膜,“那晚上你可沒這麽假正經。”
郝玉琛的眼睛稍稍适應了黑暗,能大致看清房間內家具的輪廓,心智也稍微恢複了些。他反手拍拍窦坤的小臂,盡量別過頭去,“咱們把燈開開,好好說話。”
窦坤輕笑着,郝玉琛能想象到此刻浮現在他臉上那種不屑的神情,雖然有個很煞氣勢的酒窩,卻依然充滿裝酷的嫌疑。
“你不是不喜歡開燈嗎?”窦坤的手臂又緊了一些,郝玉琛的咽喉被緊緊卡住。
此刻的郝玉琛已經沒了剛進屋時的那份好好說話的心情。他喘不上氣有點氣惱,還受到了不小的驚吓和來自年輕荷爾蒙的刺激,心裏一亂,手底下就沒輕沒重起來。
他一手握着窦坤的小臂,另一只手勾住了窦坤的脖頸。雖然已經很多年沒練過了,但肌肉早已記下了過肩摔的一全套動作要領。
随後就聽“哐”的一聲,窦坤被狠狠摔在地上。黑暗中郝玉琛等着小公子發出凄厲的嚎叫,畢竟,就以郝總監有限的搏鬥經驗來說,這麽摔一下子,十有八九對方是要嚎幾下的。
然而,等了許久,窦坤愣是忍着疼一個字都沒說。等緩過了那股子疼勁兒,他攀着床沿站起身,抱着郝玉琛纖細的腰就是往床上一貫。
郝玉琛被猝不及防撂倒,雖然沒有想象中的疼,還是給驚了一下。
“傷到你沒有?”郝玉琛問窦坤。
窦坤喘着粗氣,也分不清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反正就熱烘烘地往郝玉琛身上拱。
郝玉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矛盾過。
他本能上是期待與這個年輕的身體幹點什麽的,但理智上又很清楚對方不是別人,是他老總的獨子,并且,他們之前還有過尴尬的、他沒怎麽記住的一夜情。
窦坤被郝玉琛摔了一下,開始提防起來,手下的力氣大得驚人。
他把郝玉琛兩只手腕交疊在一起高高壓在頭頂,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到郝玉琛的臉頰,拇指從嘴唇上摩|挲一陣,低頭壓了上去。
郝玉琛被迫接受着這個原本可以輕柔一點的親吻,大概窦坤剛摔倒的時候磕破了嘴,吻着吻着一股血腥味從兩人的唇齒間彌漫開來。
窦坤自己也察覺到了,停下來用紋着鯨的那只胳膊擦了擦嘴,又低下頭去親吻郝玉琛的眉心和鼻梁。
口中殘存的血腥味激發出郝玉琛藏在骨子裏的獸|性,挑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他這個常年攀在牆頭的人,一瞬間舉着白旗倒戈。
什麽老板獨子,什麽尴尬的一夜情,什麽小心翼翼的上下級……都抵不過眼前這個男孩給他的心跳與刺激。
窦坤親吻着他,他就閉着眼睛享受,被壓着的手腕生出一點痛,讓這個親吻越發的刻骨銘心。
黑暗中,窦坤停了下來,跪在郝玉琛的身側。窗紗只拉了一層,窗外淡淡的光讓他行成一個好看的剪影。
“郝、玉、琛?”窦坤輕輕叫郝玉琛的名字,聽着居然有幾分溫柔。
郝玉琛微喘着,用胳膊肘撐起身子,淡淡“嗯”了一聲。
“你太傷人了!”窦坤說着,一揚手,把T恤脫下來丢到了一邊,“我要讓你好好記住我!”
郝玉琛認命地閉上雙眼,默默安慰自己,都是成年人,有一次和兩次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那一晚,窦坤始終沒有開燈,他找的借口是郝玉琛不喜歡。實際上郝玉琛不大記得自己第一晚與窦坤在一起的時候到底有沒有這麽說過。
可即便是在黑暗中,他們還是很盡興,郝玉琛原本想找的借口全都被丢去了九霄雲外,不得不感嘆人生苦短,有時候就是需要及時行樂。
第二天清晨,郝玉琛的手機鬧鈴響了,他起床按掉,又一身酸痛地倒進床裏迷迷糊糊地合上眼。
房間裏潮濕悶熱,床鋪也比家裏的綿軟。郝玉琛腦袋“嗡”一聲響,突然記起來前一夜發生了些什麽。
他再次睜眼摸手機,從被窩裏爬出來左顧右盼。
身邊沒有人,整間屋子目之所及的地方沒有屬于窦坤的任何東西。
郝玉琛淡淡吐出口氣,回身看自己睡過的地方。只見枕頭和床單上有幾抹蹭花了的血跡,他猜想窦坤應該傷得不輕。
一點點愧疚感油然而生,郝玉琛活動着酸軟的肩膀和脖頸從床上下來。腿一軟他又坐了回去,這下好了,頓時覺得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痛。
和年輕人玩不起!郝玉琛感慨着去沖了個澡。
退了房他先回了趟家,換衣服、看簡報又吃了點東西。差不多快十一點,他才開車晃晃悠悠去公司。
在廣告公司做到執行總監這個位置,遲到早退沒人能管得了,因為他能做的別人也未必能行。
這方面郝玉琛享受着特殊待遇一點沒不好意思。
把車停在地下車庫,再上樓打卡,一路上遇到不少沖他打招呼的後輩。
這家名叫“Universal Kelly”的4A廣告策劃公司,前身是寰宇電視臺廣告部,後接受了美國4A廣告Kelly公司的注資,窦坤的父親窦昌潤占股75%。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窦坤是當之無愧的集團太子。
他又跟集團太子睡了,還把人給摔出了血,郝玉琛自覺心裏忐忑也是有情可原的。
他往辦公室走的時候,腦子裏全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過電影一般編排預先想到的場景以及應對措施。
可直到他穿過整個員工辦公區走進自己的總監室,連窦坤的影子都沒看到。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郝玉琛把從家裏拿來的裝着藥水的小袋子卷了卷塞進辦公桌抽屜。
“呼……”他長出口氣,打開電腦,微閉雙眼靠在椅背上。
“咚咚咚……”郝玉琛的助理唐寧端着一杯咖啡來敲門。
郝玉琛隔着玻璃門板揚了下脖子,唐寧進來笑嘻嘻地把咖啡遞給郝玉琛,“老大辛苦了。”
憑郝玉琛對這姑娘的了解,她一定是有事相求,大概率是工作上又出了失誤。
“說吧,又犯什麽錯了?”郝玉琛疲憊地按壓眉心。
唐寧立正站好連連擺手,“沒沒老大,我就是想周五請一天假,閨蜜結婚。”
“就這麽點事兒?”郝玉琛笑笑,抿了一口咖啡,和前一晚激烈的伴着血腥味的吻比起來,這咖啡味道簡直淡得品不出滋味。
唐寧抿唇含笑快速點頭。
“行吧,”郝玉琛半眯着眼睛點了下頭,“批你一天假,不扣全勤的那種,去的時候打扮漂亮點兒,別總惦記工作。”
唐寧是個冒失鬼,進公司大半年大毛病沒有小錯誤不斷,多虧遇到的領導性格好,不然她早不知道被炒多少回了。
唐寧連忙道謝,轉身拉開玻璃門準備出去,郝玉琛看了眼依然沒有窦坤的外間辦公區,又把唐寧叫了回來。
“小唐,”他輕咳了一下,“我問你點兒事,上午有沒有個新員工來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