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權去生當促,無憂亦無懼
忽略了成明昱語氣中的刻意,卿玄晖攬着檀景彤直接跳下了馬車,順手還把車夫給扶了上去。見沒有熱鬧看,成明昱只好扶額感嘆:“本王到底有多孤獨!去個芳春院都沒人陪,哎!”
檀景彤撐了把卿玄晖,怕他站不穩摔在地上,卻不想這人不僅站得穩,二話不說,握着她的手腕,大刀闊斧地往前走,留給檀景彤一個背影。
撇撇嘴,好嘛,檀景彤知道在外面不應多言,可這個背影有點……嗯,安心?不再單薄,依然修長,似乎結實了許多,玄色衣衫襯得整個人清冷蕭瑟,帶着股肅殺之意,沒看他們往前走時,路人們都下意識地往兩邊讓開,臉上還露出了畏懼之色。
無論對方身體是怎樣的狀況,健康就好,殘缺與否完全不妨礙卿玄晖的男子氣概。檀景彤歪着頭繼續凝視這人的背影,也就是嘴巴毒了點,說話愛諷刺了點,不在口頭上占便宜誓不罷休,這些缺點很可惡,但知道卿玄晖是怎樣的人後,檀景彤竟覺得,以比他長幾歲過來人的眼光看,這家夥就是一只随時愛亮出磨得尖銳爪子的豹子,倒是能吓走普通人,可她不是普通人。
她可是個從未來五千年高科技世界而來的人,至少心還是無比寬廣的。
蘭閣臨街而建,五進的院落将嘈雜與喧嚣清晰地隔離在外,閣內與閣外就是兩個世界。卿玄晖直接将人領進了主閣,他衣袖一甩,大門應聲關上,檀景彤順手反鎖,掙脫開被握的生疼的手腕,抱臂盯着轉過身來注視着她的人。
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再從下到上打量一遍,卿玄晖嫌棄地哼了聲。小臉還算幹淨,皮膚也算白皙,就是這身衣服——還是當初自己送她的那身嗎?看不出顏色,從內襯到外袍都是灰蒙蒙的,像是在塵埃裏打了個滾兒,或者像是幾天沒沐浴?不應該,早在她蹿進馬車裏捂着他嘴時,那股獨屬于檀景彤的香甜氣息包圍了他。
“瞧你這風餐露宿的模樣,出去了別說認識我!”卿玄晖挑了挑眉,不屑地冷聲道。他有輕微的潔癖,最看不得別人不光鮮的姿态,加上眼前人又是檀景彤,他恨不得把這人直接丢進浴池裏洗涮幹淨。
檀景彤唯有驚喜,她順着北上的路線左躲右閃,東躲西藏,總算順利抵達京城,期間還帶着“送命符”卷軸,好幾次受的皮外傷讓她連洗漱都費勁兒。一點都沒有想過進了京城就能遇見卿玄晖,所以方才直接撲進人家懷裏,她還挺開心的。
古代唯一的熟人,也是自己救過的人,更是自己要帶走的人。
“你用飯了嗎?”檀景彤眨眨眼,期待地望着他,她可是要餓死了。
“……”卿玄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餓了就直說。”
“我餓了,這個送你,見面禮。”檀景彤想都不想,把卷軸直接塞給了卿玄晖,然後繼續望着他,站等開飯。看蘭閣的布局與裝飾,不僅講究了風水,還融入了主人個人的喜好——清靜又清高,且看那流觞曲水,頗有古人群賢畢至的雅意。
卿玄晖瞧這皺皺巴巴的卷軸,不在意地打開,一看就愣怔了。
這不就是遺诏?他對先皇字體也算熟悉,加上落款與玉玺,以及與他推測的內容別無二致——蘭閣的殺手都沒去搶到的東西,竟然被檀景彤撿了漏?他是覺得這姑娘運氣很好,随意出手就救了他,再來找他的路上,又撿到了真正的遺诏。
“看在見面禮的份上,能給我包個食宿嗎?”檀景彤雙手合十,态度中多了一分乞求,她可不想再流落街頭了,芯片失效是小事,在古代餓死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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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玄晖壓住意外與狂喜,他表面上依然是一副嫌惡又清冷的樣子,敷衍地應了聲:“本閣主正好缺個暖床的,你以後就每晚侍寝吧。”
侍寝?不說她願不願意,卿玄晖也沒那功能啊。
“你那是什麽表情!我照樣能讓你——”卿玄晖冷下了臉,眼底裏漫上了層不可言說的怒意。
“能服侍卿閣主,是我的榮幸。”檀景彤說着,就裝模作樣地倚靠了上去,左手搭上了卿玄晖的肩,右手直接去環住他的脖子,她想,就卿玄晖這種不愛讓人觸碰他的人,絕對得把她推開,卻不知,對方直接攬住了她,箍着她的腰的力度之大,讓她掙脫了下都沒掙脫開。
這時,檀景彤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卿玄晖隐隐地勾了勾唇角,沒有心計的姑娘真是單純,他已經有多久沒遇到這種人了,說起話來不拐彎抹角,該誇人就誇人,該罵人就罵人,所有的喜歡與不喜歡都寫在臉上。他語氣高深又危險:“不能餓到給我暖床的人。”
檀景彤捂臉,她……她……她就是開個玩笑,別當真啊。
“養你不成問題。”卿玄晖湊近,不懷好意道,“多吃點,我抱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