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裏奪命奔,奔向羅網間
一路往京城趕,一路有奇觀,檀景彤只覺手裏的銀票如廁紙,花得無比快。
鬧饑荒的村落很多,但偏偏又不挨着,比如這三個臨江的村落富饒,接下來三個臨山的村落卻餓殍遍野,倒方便了她悄悄買糧食後接濟。
做好事才不要留名,因為花的不是自己的錢。
這廂檀景彤心疼地花着銀票,那廂蘭閣的人不斷上報——蘭閣的銀票不同于市面流通的那種,會在左下角有一個小小的标記,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所以,當卿玄晖下令屬下跟蹤下蘭閣銀票的出現地點時,他就能推測出檀景彤在做什麽。
向北,即京城,果然是後會有期。
赈災,買米面,這是在當聖人嗎。
就在屬下說,最後那幾張銀票接近京城時,卿玄晖回京後被繁冗的事物弄得陰郁的臉色霎時放晴了,狹長的眼裏透着算計的精光。
檀景彤來了,那就好玩了。
“阿朓!”成明昱從窗口翻了進來,把蘭閣這二層主閣完全不放在眼裏。
看着齊王這大大咧咧的樣子,身上還帶着酒氣和脂粉氣,指不定是從哪個院出來的,卿玄晖一揮衣袖,指間夾着寫有情報的紙條瞬間自燃,他語氣蕭索:“殿下,走門。”
“本王着急!有消息了嗎?”成明昱開口直奔主題。
卿玄晖搖了搖頭。那樣事物蹤跡成謎,不知何時從皇宮中流出去,又經了多少人的手,現在沒準已經蕩然無存,可偏偏成氏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它,只因它有關東梁的未來。
當今聖上成明晟是嫡長子,可先皇也自知這位嫡長子德行有失。
次子晉王成明昊是個牆頭草,哪裏強就往哪裏倒,如今鞍前馬後地拍着成明晟的馬屁。
三子齊王成明昱韬光養晦,卿玄晖是少數知道這位殿下真實實力的人之一,哪怕當初遺诏裏寫着傳位給嫡長子成明晟,成明昱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裏卻充滿懷疑。
卿玄晖被成明昱委托尋找真正遺诏的任務也是頭疼,誰讓先皇力排衆議不立太子,美其名曰再考慮下,實際就是想看着自己三個兒子掐成一團,最後勝出者就是坐龍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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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活得不長,連戲都沒看到最後,就駕崩了。
“一定能找到,本王相信你。”成明昱拍了拍卿玄晖的肩膀。
卿玄晖沒躲,心道,我都不相信自己能找到,蘭閣是無所不能的嗎?不是,他都能被追殺。
“走,本王請你去芳春院,今晚有新來的姑娘。”成明昱将人拽起來就往窗口推,他是絕對不會走門的,順帶連着卿玄晖也被迫一并跳樓。
卿玄晖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這位成王殿下什麽都好,就是做戲太認真。
兩人坐在寬闊的馬車裏,卿玄晖靠近外側,而裏側的成王則壓低聲音說着朝廷中的形式,加上封王的皇子馬車規格比普通人家的高許多,僅隔音一點就很細致,所以外人只能聽到轱辘聲,絕對不會聽到他們的話語。
“奉常和衛尉差點吵起來,大司農唯恐天下不亂,少府太閑了,本王都想把髒活兒累活兒給他幹,還有,那個郎中令算——哎呦!”
成王千歲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蹿進馬車裏的人吓了一跳。
檀景彤也沒想到,自己無意“撿”的卷軸這麽受熱捧,起初是兩撥人追着她,後來是三撥人、四撥人,這些人之間有打鬥,卻還能有餘力繼續追着她跑。為了躲避追殺,她可是連續三天三夜不休不眠,東躲西藏,偶爾啃個涼透了的燒餅,身上舊傷沒好,還添新傷,哪怕都是不嚴重的皮外傷,也耐不住傷口數量的衆多。
眼見進了京城,她特意往人群裏鑽,老遠就瞥見了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想都不想,她決定劫持馬車的主人,暫時避下風頭,便利索地把車夫拍下去,整個人鑽了進來,順帶捂住了離她最近的人的嘴,防止對方大喊大叫,她可是在逃命啊。
然而,對方不僅沒有喊叫,自己的腰還被緊緊地摟住,順着那力道把她往前一帶。
“這麽快就投懷送抱來了?怎麽瘦了?抱着都硌手。”被她捂住嘴的人說起話來,聲音悶了許多。
即使像蒙着層布,但這聲音很熟悉,關鍵是這諷刺的腔調太欠扁,檀景彤扭過頭,對上的是帶笑的亮眸,裏面有着不懷好意,卻也有這好久不見的懷念。
“玄晖?”她趕緊放下手,可腰間力量太大,她只好扶住卿玄晖的肩膀。
“咳咳,不介紹下?”看戲的成明昱忍不住出聲了,這姑娘的出現方式真特別,原來阿朓喜歡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