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時寧的手撐在蕭晏的胸前,想要推開他,卻軟綿無力。
落在旁人眼裏,倒像是欲拒還迎。
雕花檀木的床塌間彌漫蓄勢待發的肉欲氣息。
蕭晏感到背後一股逼人的寒意,沉下臉,是什麽人敢攪擾他的好事。
“殿下,聖上急召您回宮議政。”
那人的嗓音低低沉沉,清冽幹淨,明明不過一介臣子,卻不卑不亢,優雅從容的氣度好似勝過一朝太子。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顧時寧濕潤的眼睫微顫,不知為何安下心來。
顧長於靜靜站在門外,目不斜視,看也不看床帳間的衣衫不整,暧昧旖旎。
蕭晏本欲發作,沒成想顧長於竟然搬出了永慶帝,不由冷哼一聲,他這個老子,當真是對顧侍郎比他的兒子還親近。
就連傳個口谕,也要讓顧長於親自來。
他站起身,理了理壓的淩亂的衣擺,伸了伸脖子,又恢複成一副優雅矜貴的形象。
臨走時還不忘捏了一把顧時寧的小臉,眯起狹長的眼眸,附在她耳邊說:“小野貓,別心急,跑不了你的。”
我急你媽。
顧時寧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這話說的倒是她急不可耐似的。
她瞪着眼睛,惡狠狠地看向蕭晏,以此表達憤怒。
殊不知此時她的眸子微濕,清澈得如春水盈盈,倒像是眉目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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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對上她撩人的雙眸,挑眉勾唇,拿起床塌邊的狐貍面具,重新又蓋在她的臉上。
他閑庭信步走出雅間,審視般的目光落在顧長於的身上。
顧長於坦然的和他對視,不動聲色,看不出喜怒。
若是換做尋常人家的兄長,瞧見自家妹妹被旁人壓在身下欺辱,早就面紅耳赤,甚至動起手來。
就算是礙着他太子的身份,也不該是如此平淡的反應。
傳聞顧長於庶子出生,與顧家極為不合,早已算不得一家人,尤其是嫡女顧時寧,把欺辱她的哥哥當作家常便飯。
也難怪他老子那麽忌憚顧遠山,将顧遠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卻對顧遠山的兒子頗為賞識和信任。
前些日子在豐樂樓所見,蕭晏還以為傳聞不可信。
小野貓張牙舞爪的惹事生非,顧長於分明可以作壁上觀,卻出手相助。
顧時寧亦護着她哥哥,蠻橫無理替他要解藥的樣子,俨然一幅兄妹情深的景象。
但這一次,顧時寧出事,顧長於不但沒護着,反而對她施以鞭刑,若非蘇邈插手,差點沒把人打死。
顧長於當真是城府深沉,蟄伏許久,只為了給他妹妹致命一擊,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現在的顧時寧,可不是他輕易動的了的。
蕭晏勾起歪歪的嘴角,帶着絲邪氣,饒有興致地打量他,“顧侍郎,日後你與孤可是一家人了。”
話語間飽含促狹暧昧,似有所指,說完蕭晏轉身,得意地大步離開。
蕭晏不曾看到,待他離去後,顧長於不再收斂的森森寒意,利刃般的眼眸似是要将那一身藍衣刺穿,周遭的空氣宛若凍結。
心口的疼痛一下一下,顧長於置若罔聞。
眼前重新歸于一片黑暗,顧時寧雙手脫力,根本擡不起來手去摘下面具,其餘四感變得敏銳。
她聽見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過門而入掀起帏帳的風聲,還有門扉輕輕阖上的啪嗒聲。
鼻間傳來一股淡淡雅雅的淺香,和原本雅閣裏濃烈的脂粉味道格格不入。
感受到床塌邊緣的受力漸沉,承載了另一人的重量。
随着那人的動作,細膩的錦衣綢緞摩擦的聲音清晰可聞,一雙冰涼的手觸及她的頸部,慢條斯理将她散亂的衣襟收攏。
衣襟被蕭晏扯的很開,露出纖細雪白的脖頸,線條優美的鎖骨,隐隐約約能看見女孩的豐腴飽滿。
只是這美麗之上卻不無暇,橫亘着猙獰的一道淡粉色疤痕,如溝壑縱橫。
顧長於的目光停在和鎖骨交叉的那道疤上,漆黑的眼眸幽深難測。
指腹從鎖骨上方疤痕的起點,沿着粉粉的嫩肉,一路向下,細細摩挲。
顧時寧的眼睛被狐貍面具蓋住,對身體的觸碰更為敏感。
他的指腹上有薄繭,輕輕柔柔,若有若無地擦去了被蕭晏劃過傷疤時滑膩惡心的觸感。
指尖來回,蕩起一陣酥麻,顧時寧下意識地瑟縮,軟骨散的藥效還未退去,軟綿使不上勁。
顧時寧蹙眉凝神,只能發出似輕哼呢喃的聲音,“顧長於——”
顧長於的動作微不可見的一頓。
這是顧時寧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連名帶姓,又軟又糯,惹得人心癢。
他不緊不慢将時寧的衣領撫平,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盤扣上纏繞扣好,擋住了春色滿園。
顧時寧見他幫自己将衣服整好,暗暗松了一口氣,故作鎮靜地開口:“顧長於,幫我把面具摘了。”
她的語氣很不客氣,不似從前的乖巧阿谀。
也不再甕聲甕氣地喊他哥哥。
顧長於眸色漸深,盯着時寧臉上蓋着的狐貍面具,白底紅紋,以金色顏料點綴,狐貍的眼睛畫的是上挑的桃花眼,妩媚妖嬈。
面具擋住了她的半張臉,只露出嬌嫩欲滴的唇瓣,皓齒朱唇,一張一合,格外撩人。
顧長於沒有将她的面具取下,而是傾身靠近,掐住她的下巴擡高,形成一條漂亮柔和的下颌線。
“寧寧,你真的太不乖了。”他的聲音沉沉很有磁性,喚她的小名時,低啞纏綿,好聽極了。
一縷墨發悄然滑落在她側臉,顧時寧愣住,第一次聽他這樣喚自己。
除了顧将軍和顧夫人一向喊她寧兒,沒人這麽喊過她,疊字喃喃,透着說不出來的親呢。
顧時寧覺得好笑,他以什麽立場和身份,這麽喚她。
顧長於的拇指按在她的唇瓣上,似在反複擦拭,低涼緩慢地道:“聖上不過剛剛下旨賜婚,你就這麽等不及和太子搞到床上去了?”
先是鎮國公的世子,邑國的小皇帝,再是歧國的太子,她可真有本事。
刺耳的言語和他指尖的狎弄,讓顧時寧覺得萬分屈辱,她睜着眼睛,對着黑暗冷冷說:“關你什麽事?”
見她沒有解釋的默認,心上的疼痛愈加劇烈,顧長於另一只手捂在心口。
顧時寧感受到身體的力量逐漸恢複,原本發麻的手掌可以張攏。
她伸手抵在男人胸膛用力一推。
顧長於敏銳地扣住她的手腕。
只是這一分心,鑽心的疼痛緊随襲來,讓他失去力氣沉沉壓在時寧的身上。
顧長於的唇色蒼白,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女孩香甜的氣息讓他的意識逐漸散亂。
“別動。”他的聲音壓抑克制,帶着虛弱。
顧時寧無比熟悉這樣的氣息和境況,察覺出是纏情蠱發作了。
纏情蠱其實早已經發作,顧長於忍耐許久,得不到鮮血的安撫,蠱蟲躁動不安。
顧時寧被他壓在床塌上不得動彈,兩人的身體貼的很近,雖然已經有過幾次經驗,還是忍不住心慌。
她不安地眨了眨雙眸,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被他扣住的那只手,由一股力量牽引擡起,舉至頭頂上方。
手腕白皙纖細,不堪一握,透着青色的血管。
薄唇貼在她的手腕上輕輕一碰,冰涼柔軟,随後預料中的刺痛從手腕處傳來。
因為眼睛看不見的緣故,這一次的感受反而比以往幾次更為清晰。
殷紅的鮮血順着手臂蜿蜒流下,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狐貍面具上。
柔軟的舌尖觸碰新生的咬痕,卷走流出的血。
她聽到很淺很淺的吮吸聲,一下一下,還有優雅緩慢的吞咽聲。
不知過了多久,手臂舉得發酸,顧長於吸走最後一滴血,重歸清明。
臉上的狐貍面具被人摘下,顧時寧正對上他的漆黑眼眸。
顧長於的唇邊還沾染着她的血,顯得分外妖異俊美。
他松開扣住她的手,撐起身子,拉遠了距離。
顧時寧掙紮着從床塌上坐起,縮在角落,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丢給他。
“這是纏情蠱的解藥,你快吃下去。”
顧長於準确地接住小瓷瓶,眼眸幽幽看向她,小小的瓶身帶有她身體的溫度。
他挑眉勾唇道:“現在把藥給我,不怕我殺了你?”
顧時寧給他一個白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原本糾結了許久,要不要給他解藥,害怕給了藥,顧長於轉頭就把她殺了。
但轉念一想,她更不希望沒完沒了,次次都被他按在地上,以各種暧昧的姿勢吸血,着實不像兄妹之間該發生的事。
見他将解藥吃下,顧時寧才算是放下心來。
她清了清嗓子,面無表情,生硬地說:“既然你的毒已經解了,那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阿招的命我是不想賠了,你打我的這一頓鞭子,算我還了一半。”
“剩下一半,等我嫁給太子再還你罷。”
原書裏主要寫的是兩年後顧長於當上丞相的劇情,中間的過程并未交代過多。
但可以肯定,兩年後,早就沒有了皇太子蕭晏這號人。
未來的新帝,她記得很清楚,是永慶帝年僅七歲的十四子。
若蕭晏還存在,顧長於必然不可能挾小天子以令諸侯,成為一代攝政權相。
左右皇命不可違,她要是嫁給蕭晏,也肯定會成寡婦。
與其便宜了蕭晏這麽個衣冠禽獸大變态,不如趁早下手,幫顧長於鏟除他事業上的絆腳石,也算是還了欠他的另一半。
顧時寧自顧自的說完,沒有注意到,對面的人逐漸幽深可怖的眼眸。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姐姐們的點擊收藏
真的有你們的鼓勵我才能堅持到現在,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