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鏡羅城(一)
離華、南靈分崩離析,北海西域遭遇重創,在暗中積蓄着實力,東萊成為了這離妄大陸第一大派,只是東萊到底是遠在海外,對于中洲以及其它三域的控制顯得力不從心了。還有一些散修與小門小派,趁着四域大亂的時候,也紛紛的發展起來。原本四域的功法,也僅有他們的內門弟子可以修習。
原本被摧毀的東萊宮已經重修,比先前更加的宏偉壯觀。四位長老出了仙澤洞之後,就再沒有歸去清修,宮昀雖然是東萊領主,可大多數的事情他是做不了主的。那寶座上的人,換了一身玄衣,眉宇間盡是陰沉沉的黑氣,宮修面無表情的侍立在了他的身旁,聽着他帶着憤怒的聲音響起。
“七年了,宮明晔入了鬼王幡早就死了,宮修,你何必惦念着她?東萊看着平靜,實際上早已經亂糟糟的了,那些小門小派,還妄圖和內家弟子抗衡麽?還有那四位老東西,不回仙澤洞清修了?是看這世間有很多可圖之物麽?肆虐的妖獸啊,它們的內丹可是大補之物;那靈氣凝成的靈髓啊,更是進階必不可需之物。有的人佛修,有的人鬼修,有的人劍修,還有的人一心煉丹,這世界竟然有這麽多的花樣,為何以前沒有出現?所謂修仙啊,還有人走在了正途上麽?”
“過些日子,我要離開東萊前往中洲的那鏡羅城。離華早已經覆滅的,僅剩的個別弟子茍延殘喘,這忽然出現的鏡羅城到底是什麽地方?如果是離華的人在作祟,那必須将她們全部扼殺了。”宮昀籠着眉頭,有些焦躁地說道。他忽然又仰頭大笑,眼淚從他的眼角滲了出來,他扯住了宮修的袖子,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修啊,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萬千風光,不過是傀儡啊。
“領主,不好了!有個女人快闖到了東萊宮!”忽然間殿外的弟子一聲大喊。
“外人?還是我東萊的人?今日不是十五,怎麽可能有外人可以闖進東萊?”宮昀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下了白玉階,那位傳信的弟子,還沒跑到殿中,就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暈了過去。宮昀擡頭一瞧,一個女子看不出修為的嘴邊挂着一抹輕巧的笑容,正緩步走入這東萊宮。
“你——”宮昀在腦海中搜尋與這女人相關的印象,那頭的宮修已經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頭埋得低低的。四大長老還有宮昀膽大妄為,擅自對宮明晔下手,此時報應來了啊!他的雙拳緊攥起,正想偷偷通知那四位長老,渾身的靈力忽然被禁锢住,他一擡頭,正對上柏念那抹帶着幾分陰冷的笑。
“明晔呢?”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語氣更是淡的如同清風一縷一般。
宮昀看不出她的修為,只見她的氣海空空蕩蕩,不像是一個修仙的人,最開始的驚吓過後,膽子也變得大起來,除了四大長老,他反正還有別的倚仗。他的眸光閃了閃,冷笑道:“宮明晔乃東萊的叛徒,按照東萊的門規,已經被處死了,魂飛魄散,再無往生之機。”
從修羅之境出來後,她就察覺到自己附着在宮明晔身上的一縷神識,被人強行的切斷了,或許在她剛進修羅之境的時候就斷了,只是她和青冥纏鬥沒有注意罷了。真是誤事!如果宮明晔出了什麽事情……這點柏念根本無法想象,她立刻來到了東萊,果然這兒沒有宮明晔的氣息了。柏念的面上很平靜,可是內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的拳頭緊握起,似乎下一秒就會砸到了宮昀的臉上。
“你擅闖我東萊宮已經是大罪。”宮昀眯着眼,冷聲道。而那跪在一側的宮修,則是滿頭大汗,連說話的能力都喪失了。這宮昀實在是膽大妄為,有眼不識泰山!“或許你想與宮明晔去作伴?”
柏念沒有說話,只是拔劍在手,手掌中的紋路上浮着一層金光,什麽正法的限制她都想抛到了腦後去。這個男人不過是初至分神期,竟然如此狂妄,殺了他如同碾死一只螞蟻般容易。宮昀瞧着柏念,起先目光中還夾雜着輕視,可是當那股子強大的威壓傳過來時候,他的神情立馬變得驚恐。雙腿顫抖着,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就跪在了地上。強烈的殺氣,恐怖的氛圍,就算是幾年前對戰真龍他也沒有這等感覺。仿佛天地間只有她一人,其他都是渺小的蝼蟻。柏念向前走了一步,就像是碾在了他心上一般。長劍插在了他的面前,地面的裂縫從劍刃那邊開始蔓延,整座東萊宮開始震顫,那原本護住東萊宮的光罩是四位長老結成的,可是如今被輕而易舉的打碎了。
磚瓦碎石開始下落,絲毫不曾落在柏念身側,反而是嘩啦啦的砸向宮昀。鮮血順着額頭流淌,那些碎石磚瓦上頭帶強大的靈力,他根本無暇躲避,這東萊宮巨大動靜,恐怕早已經傳到了四大長老那邊,可他們有如縮頭烏龜一般,是想讓自己将一切都給扛下來麽?宮昀不甘心的咬了咬牙,頂住那巨大的壓力,口中溢出了幾個支離破碎的詞。一股子黑氣蔓延,籠罩在了宮昀的頭上,那鬼王幡在空中高速的旋動,将磚石碎瓦攪成了碎片。“收!”宮昀大喝一聲,然而柏念在那巋然不動。
“鬼王幡?”柏念輕哼一聲,目光卻淩厲起來,她稍稍收起了那釋放出去的威壓,給那個宮昀一絲喘息之機。原本以為大荒只有青冥一個人出來,看來不然啊,恐怕大部分能人都沒有消亡。不過這鬼王幡,如何會落到了宮昀手中?是因為報那萬年前的仇怨麽?無論宮昀怎麽念決,那鬼王幡依舊不聽他的控制,他跌坐在了地上大聲的喘氣,在柏念一雙眸子朝他投射過來的時候,吓得面色慘白。
柏念的目光沒有在宮昀身上停留太久,她盯着那旋動的鬼王幡,咦了一聲,又道:“閻令,你果然是逃出來了。”她的話音落下,從鬼王幡裏頭冒出來一陣黑氣,凝結成了一個面色肅穆的女人的樣貌,落在了柏念的面前。柏念瞧着她正好擋在了宮昀前頭,笑道,“你是要護着這個廢物麽?”
“柏念,衆神歸位了麽?”閻令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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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柏念輕巧一笑,“衆神永遠不會歸位。”
“當初多謝你相助,不然懲罰哪裏是被放逐到了大荒這麽簡單。”閻令的面上也勾起了一絲笑意,似乎又回憶到了什麽事情來,她的眸光驀地一暗。她說道,“我不知你與明晔之間有何糾葛,我只能告訴你,她被拘入了鬼王幡,沒有死,她逃出來了,不過飲了一口恨海水。”
恨海水?柏念的神色大變,這意味着她前功盡棄。一股怒氣上沖,她廢了極大的勁才将它壓制住,“你什麽時候把恨海弄進了鬼王幡?”
“這一切都是為了明玉,只是她,何時才能夠醒來?”閻令沒有察覺到柏念的情緒變化,悵然嘆道。
“閻令,你最好聽明玉以前的勸告,不然你會後悔的。”那遠古沉睡的記憶,似乎醒來了絲毫,可是深究卻是一片空白。這個人是害了宮明晔的罪魁禍首,可柏念無法恨起來。她掏出了一個小瓶子,丢到了閻令的手中,道,“這是白玉膏,你給明玉服用,如果她的屍身還在的話。大荒出現了,修羅之境也出現了,接下來是什麽,我們誰都不知道。倒不如當初直接消亡,不用再經歷這一世的險惡。”
“你——你要做什麽?”閻令擰着眉,有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閻令,當初你的詛咒一一應驗了。”柏念輕笑一聲回答道,“我就是那個與明晔牽連羁絆的人。”
中洲的鏡羅城,與曾經的帝闕白玉京相去不遠。這座城在中洲向來是不怎麽受到重視的,這兒的靈氣遠不如白玉京的充沛,可是在白玉京被摧毀之後,逃難的人便跑到了這座城來,修仙者依舊是不屑一顧。這片世界多的還是普通人,沒有靈根,無法加入各門各派修仙。在和平時代,兩者不相犯,可是在亂紀,那些修煉的人殘暴被激發出來,為了搶奪殺紅了眼。還有那肆虐的妖獸,更是給人子帶來了滅頂的打擊。這拔地而起的鏡羅城,就是為了給予人子極大的庇護,他們的城主葉鏡成,也是一個無法修煉的普通人。
大街上頭行人川流不息,一位戴着面紗的白衣女子牽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娃,路過了那算卦的小攤。
“這位夫人,等等!你身邊的小娃娃身上龍氣旺盛,日後定是一個帝王之才。”捋着胡須的老道人笑眯眯地說道。
那女子沒有說話,只是一把将小娃娃抱了起來,快步地向前走去。龍氣?那不過是因為真龍盤踞在她的身上。也不知怎地,這五娘特別喜歡同柏夜呆在一起,說是她身上的氣息利于她修煉。宮明晔她們随着人流走遠了,可身後的那些話語不曾停歇。
“你這老道士,你知道她是誰麽?七年前可是她救了咱們城主,你別看她是一個弱女子的樣貌,她可是修煉的人,厲害得很,咱們整座鏡羅城,都是要靠她庇護的。城外的那些妖獸不敢襲擊,就是因為她的存在咯。那個小娃娃是她的女兒,實在是可惜啦,不然她和我們城主男才女貌,站一起多搭配啊。”
“咦,她是修煉的?看着年輕,今年到底多少歲啦?”
“好幾十?好幾百?去去去,想知道你自個兒去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