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人行動太快,風月追出去時,人已不見蹤影,但她還能感覺到一點點同族的氣息。
可惡的是,犼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淩筠灼,而風月一心只在拯救同族身上,一開始根本沒發現某人沒跟來。
再遲一步,同族的氣息就要消失了,此時只能硬着頭皮上,反正她喝了淩筠灼的血,那家夥一定能找到她。
追到一條小巷子,風月突然感覺到同族的氣息增強了。莫非他們要在這裏落腳?
還未等她想明白,空中破開一道口子,她整個人被一下子拉進去。
“淩筠灼!”風月不自覺地大喊一聲,這時誰能救她誰是爹,喊爺爺都成。
她“砰”的一聲被摔在地上。
空中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淩筠灼?竟是他。難怪,難怪!哈,那家夥果然沒死,某些人該敲鑼打鼓慶祝了。”
“你是誰?”風月爬起來,環顧四周,卻壓根一個鬼影子都沒有,連聲音自哪個方向來的她都沒搞清。“既然你知道他是淩筠灼,就快把那姑娘交出來!否則他不會放過你的!”
“哈,有意思。你是他誰啊?他還能聽你的話?”
“我是他未婚妻,他聽我的!”完全處于弱勢,除了搬出淩筠灼,風月也沒別的辦法了。
沒想到那人噗嗤一聲笑出來:“哈哈哈淩筠灼會看上你這種小蠢貨?他腦子被犼獸啃傻了吧?真是……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你才蠢!”風月忍不住怼回去,她果然沒聽錯,在夙月樓這家夥就是罵了她!“我是不是他未婚妻,你自己去問就知道了!”
風月說得理直氣壯,當然,現在淩筠灼的腦子是有點“傻”,不過她怎麽可能告訴這家夥!
“連同族相認的暗語都不懂,這還不蠢?我就沒見過修成人形後還能蠢成這樣的,簡直是根棒槌!”
這語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風月終于反應過來,心中大喜:“你,你是同族的前輩!你是來救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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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前輩沒搭理她,反問道:“你個小棒槌,不會是呼呼山那一支的吧?”
“對呀,前輩你怎麽知道?”
“哼,呼呼山的藥靈上課睡覺是出了名的,專門出産你這種小蠢貨。”那位前輩語氣中滿滿的嫌棄,頓了頓,又道:“不過話說回來,那一支已經許久沒有修成人形的了,指不定你還算拔尖的呢。”
風月聽着前幾句極為不爽,後面那兩句倒像個樣,那她就大方一點,不跟他計較好了。
“前輩,你能不能……”
“不能,那條龍不好惹,帶着你我會很麻煩。”
“哦……”風月剛升起的希望又破滅,退而求其次道:“那我能知道前輩的名號嗎?”
“現在我身上沒有匿形珠,幫不到你什麽,不過你既然跟了那條龍,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岔子,至少有個庇佑,不跟你廢話了,我先将族群之間的暗語教與你。”
藥靈之間的暗語是一個小法術,施術者的眼睛會發出一種特殊的光芒,這種光只有藥靈才能發出,也只有藥靈才能接收到。
在夙月樓時,前輩對風月笑時應該就施展了那種小術法,只是她沒有接收到,也沒有給予回應。難怪那時他緊跟着就罵了句蠢貨。
教完暗語後,風月面前突然出現一只手,将一道淺藍色的光團渡入她額頭。
“這是我的空間法術,關鍵時刻能幫你逃命,只能用一次,別浪費了。”
“空間法術……”
風月低低地重複了一遍,剛想再問點什麽,便聽前輩的聲音道:“不好,那條龍發現我了!”
感覺到身邊的同族氣息驟然消失,風月忙追問:“這法術怎麽用啊?”
“用你的神識操控它。”
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看來他已然走遠。
好不容易遇上個厲害的同族,話都沒說上幾句,實在太可惜。風月正沮喪,空中忽然又破了個大洞,一只手将她拉了出去。
果然是淩筠灼。
“怎麽回事?”
“我……沒追到,被困住了。”幫忙隐藏同族信息是生而為藥靈必須要遵守的準則。
見風月居然毫發無損,淩筠灼隐約猜到那人是她的同族,便沒多問,只是黑着張臉,難得嚴肅:“再有下次,我不會來找你。”
說完他轉身往夙月樓的方向走。附近那麽多大妖,風月此時不敢跟她分開,只能跟上,又厚着臉皮問:“還回去幹嘛?”
淩筠灼只回了她兩個字:“犼角。”
兩人回去時,那邊已經亂成一團,豹大王的屬下将夙月樓上上下下圍住。
原來方才那人用來買藥靈的靈石是假的,黑熊下令全城戒嚴抓捕盜賊,同時檢查今晚的收入,以防還有其他假靈石。
其他人都急着要走,就他倆偏要進,屬實引人注目。夙月樓的管事知道淩筠灼是那日将黑熊打倒的人,不敢怠慢,上前親自接待。
“您的靈石不用查,二位只管回府休息便是。”
”犼角,我要了。”淩筠灼懶得跟他廢話。
管事一臉為難,告訴他今晚出了點意外,犼角已收回倉庫,不賣了。
淩筠灼:“放在哪裏,我自己去拿。”
這話說得倒是客氣,但這種情況下,說拿不就是搶麽?
“您說笑了。”管事臉色一變,縱是再懼此人,他也是吃豹大王的飯。
淩筠灼冷笑一聲,又道:“怕就變回去。”
這話是對風月說的,約莫是讓她變回龍身藏他衣服裏?
上次見識過淩筠灼□□熊後,風月确定他就算有傷在身,對付一般大妖也不在話下,因而十分勇敢地回他:“不用!”
一句話還未落地,就被淩筠灼牽着一路闖進夙月樓,風月能感覺到兩人周身仿佛築起一面氣牆,周圍趕過來阻攔的人觸之即倒。
這就是神族真龍的威力嗎?風月興奮極了,伸手奪過一只小妖的劍,随手一揮,便将夙月樓二樓的圍欄斬斷。
看着木質圍欄掉下來砸壞一張桌子,風月開心大喊:“好玩兒!”
淩筠灼可不是玩,犼角他今天勢在必得!
一路來到後院倉庫,淩筠灼冷冷地看着看守:“打開。”
看守看着滿地叫喊的同僚,知道自己不會像他們那樣好運,戰戰兢兢地準備拿鑰匙,手剛伸向腰間,額頭忽然出現一道血線,整個人從頭到腳一分為二。
血差點濺到風月身上,她吓得後跳了一步,躲在淩筠灼身後。
“貴客光臨,譚某有失遠迎啊。”
一個身材精壯、身着銀色铠甲的小胡子從天而降,身邊跟着黑熊和另一名高壯中年妖。
淩筠灼:“譚豹?”
黑熊指着淩筠灼:“大王,就是他!”
風月從淩筠灼咯吱窩下支楞出個腦袋,小聲問:“是那個豹大王?”
淩筠灼一把将她塞回身後:“變回去。”
風月識趣得很,該保命就保命,從不逞強,淩筠灼話剛落,她一下子變回龍身,爬到他領子裏,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半對兒冰藍色的大眼睛。
譚豹輕輕揮手:“拿下!”
一聲令下,譚豹并兩個得力手下一起攻過來。譚豹雖不如黑熊高壯,但動作極快,幾乎是一瞬間,揮爪将淩筠灼周身的結界撕破一條口子。
風月吓得“啊”一聲驚叫,連嘴邊的須須都顫了兩顫。
“有點本事。”淩筠灼冷笑一聲,飛身閃避,緊接着一拳砸下,劇烈的光波随着拳風往下壓,倉庫屋頂被整個擊垮,形同廢墟。黑熊一頭栽倒這地,連着嘔出好幾口血。
風月在淩筠灼衣服裏都能感覺到周圍澎湃的力量震動,她怕淩筠灼肩胛骨上的傷拖後腿,龍尾巴在那上面一個勁兒掃。偶有感覺他氣血翻騰,也立馬貼緊他,以自己的靈力盡量安撫。
有了風月的幫忙,淩筠灼狀态保持得很好,很快占據上風,一掌将譚豹擊倒在地。譚豹比黑熊強上許多,但……也不過如此。
見危機解除,風月準備爬出來看豹大王笑話,誰知剛伸出個腦袋,便覺後腦勺涼飕飕的。
一瞬間她全身鱗片都收緊,看都不看,本能地一下子跳起來,像一束白色的光,射像偷襲者。
”啊——”
高壯中年妖一聲慘叫,捂着眼睛連連後退。
風月剛才差點就将那人眼珠子咬出來,覺得不過瘾,纏上去又朝對方喉管上咬去,結果尾巴被一把抓住,嘴巴夠不着。
“條兒!”
淩筠灼不準她乘勝追擊,風月氣極,往前又是一撲,整根條兒在空中拉成一條直線,嘴巴剛要咬上,淩筠灼一掌拍過去将那人擊退。
“你幹嘛?”風月龇着兩顆血淋淋的小尖牙,兇巴巴地朝淩筠灼大吼。
“不許亂來。”淩筠灼警告,轉身去倉庫尋犼角,手抓着風月的尾巴沒放。
風月安靜下來,後知後覺地聞到一股怪異的腥味,反應過來是自己牙齒上的味道後差點一頭暈過去。
“髒死了髒死了,哪裏有水,我要死了要死了。”
看院子一角有個池塘,風月掙開淩筠灼,一頭紮了下去。
待她洗幹淨嘴上的血污,淩筠灼已經走出來,無功而返。他踩在奄奄一息的豹大王胸口,腳尖往下鑽:“犼角在哪裏?”
譚豹:“我……不知道。”
這時夙月樓管事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跪下,雙手托起一個盒子:“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淩筠灼看一眼,接過來,将身上剩餘的靈石放到他手上。
“多謝。”
見風月還在水裏洗嘴巴,淩筠灼走過去。
“你以為這水就幹淨?”
“……”風月整根條兒繃得僵直。
她不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