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玫瑰才重要
【 人生總該遇見一些十足高興的事,比如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你們沒有錯過時間,也沒有錯過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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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海韻說想把豐海的下一年的技術系統給我做,但這種引狼入室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我也沒那麽傻去相信,拉扯了幾輪之後才說,她想把新品牌的技術支持外包出去,包給我做。”
“啊。”我說,“這聽上去挺合理的,南海韻美本來就是羅海韻自己在盯。”
“哪裏合理?”林州行無語道,“那麽多技術公司,随便競标都有比我們強十倍的,找我幹什麽?”
他對自己的公司倒是定位清晰,我心服口服,勤學好問道:“那你說是為什麽?”
“最有可能性的是兩個方向,第一種可能,是豐海在內鬥,鬥到了她不得不開始尋找外援的程度,但這種可能性很小。更有可能是第二種,是她感覺百樂的情況并不穩,羅家很可能是有機會的,所以她想盡快接觸到我。”
“你要借羅家的力嗎?”
“我瘋了嗎?”林州行噎了一下,沒好氣道,“為了不讓百樂姓李,就幹脆姓羅是吧?”
“不是。”我尴尬地解釋說,“我的意思是也許可以借用一部分外部力量吧。”
“不能那樣冒險,讓羅海韻參與的話,我沒把握能贏過她。”
羅海韻的确敏銳,電光石火間,我突然想明白了這一串聯系,說:“李享之負責了和她的項目對接,她一定感覺到什麽了。”
羅海韻不是百樂的那些高層和股東,只看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她看得更高想得更遠,和李享之接觸過之後一定下過她自己的判斷,隐約猜出林氏父子之間有矛盾也不是不可能,雖然并不可能明确的知道內情,但現在開始行動起來,一定不晚。
“所以你不打算答應?”
“對。”林州行道,“但是我打算維持關系,做個表面功夫,以此擡高身價,拿下下一年百樂的系統競标。”
是的,林州行向林平舟讨要所謂的“結婚禮物”時,林平舟松了口,表示不贊成不反對不拒絕,讓林州行自己參與競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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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林少拿下百樂訂單這麽多年都是靠血緣關系,突然讓他公平競争,還真不知道怎麽辦,之前就說過,公司并沒有其他的突出優勢,現在林平舟不出頭了,百樂內部的情況又錯綜複雜,能不能占上風還真的不好說。
但如果羅海韻都選他,豐海都選他,那搞不好真有什麽過人之處?
“但這有什麽說不清楚的?”我不為所動,果斷發問,林州行又輕輕嘆了口氣,說,“因為她從來不和我聊這個,合作都是和亮亮聊的。”
“那你們在聊什麽?”
“不知道在聊什麽。”林州行說,“她要麽要請我吃飯,聽歌劇,看電影,要麽要請我出海,或者去澳門,就是從來不談工作,從這裏面選一個我只能選吃飯。”
“有問題。”
“我也知道有問題,所以我沒想好怎麽和你說。”
“別呀,別和我說。”我承認我現在的确是在陰陽怪氣了,“和我說了還能長這麽大的見識嗎?”
“你想讓我也用那種态度對待你嗎?”林州行沒生氣,只是問我,“如果你喜歡的話。”
“算了。”我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不習慣。”
林州行輕聲笑了。
我只是覺得,好像那樣,更像是被珍視,被在乎,但也只是“像”罷了,我也知道那只是“看起來”,那只是“好像是”。
“陸鳴東也有點奇怪。”我也慢慢講了今天的事,講了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我說我不明白在羅海韻不知情的情況下,他操縱這一場相見,是為了什麽,總不是單純為了讓我吃林州行的醋吧?
“你反過來想就對了,他不是在測你,他是在測我。”林州行垂了下眼睛,匆忙地眨了眨,才又重新看着我,“他想知道我會有什麽反應。”
“那你……”我心念一顫,林州行不該送那朵玫瑰,只該送那張卡片,他只需要告訴我暗示是什麽就好,不該送一朵玫瑰,玫瑰是多麽熱烈的直白,陸鳴東肯定看出來了,他會覺得我會是其中的軟肋,林州行不該……
他不該送那朵玫瑰。
“可是我就是要讓他知道。”林州行看着我的眼睛低聲說,“卡片不重要,玫瑰才重要。”
“但是你不用在他面前……”我一時不知道怎麽組織語言,“陸鳴東對我并沒有那種……”
“就是要在他面前,我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可是他接近你了。”林州行說,“我可以嫉妒接近你的所有男人,我們已經結婚了,這是我的合法權利。”
我很輕地笑了一下:“可是我們結婚……是那種結婚嗎?”
這個問題看起來很難回答,可其實也很好回答,你可以避重就輕,也可以一筆帶過。但林州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是很明顯的咬了咬牙,喉結滾動——他似乎在緊張,我很少見他緊張,某個瞬間,他好像下定了某個決心似的,釋然一笑。
“我希望是,我願意當真。”林州行起身離開沙發,單膝跪在地毯上,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絲絨制小盒子。然後他打開盒子,鴿血紅寶石精致繁複的切面在他細長的指間,在暖黃的燈光下散發着流光溢彩的絢爛光芒,這是枚戒指,一枚漂亮的紅寶石戒指。
“我知道你已經嫁給我了,但是我還是想正式地說一次,清清……”他輕聲問,“嫁給我好嗎?”
某種程度上,我能體會到林州行現在的感覺,就是在機場我決定向他吐露心聲的那個時刻,我也像他一樣恐懼,一樣顫抖。我們是一類人,顯露一點真心就像剖開血肉袒露心髒那樣痛苦,好像失去肋骨拔掉智齒那樣惶然,又好像赤身暴露在強烈打光的舞臺,被照射地無所适從,站在懸崖,安全繩卻送給對方,害怕極了,害怕被傷害被拒絕,害怕得幾乎要死掉。
我明白,我明白他現在的感覺,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僵硬緊張的姿态,微微顫動的眼睫,屏息凝神的模樣,好好地品嘗了和享受了一會兒他的不安。
這樣的不安,是被愛的證明嗎?
但也只是一會兒,我總是很難拒絕林州行,事實上,我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拒絕過他。
于是我向他伸出手,那枚指環被慢慢推入指間,林州行盯着鮮紅的寶石,包裹住我的手,握在掌心。
“好。”
但我也想問:“為什麽是今天?”
“這些天,我一直把戒指帶在身邊,卻沒找到合适的時機,也許今天也不是合适的時機,但是我不想等了。”
“難道是因為陸鳴東?”
“跟他沒有關系。”林州行提到陸鳴東語氣淡淡,牽着我的手直起身子,順勢就覆壓上來,靠得極近,“是你。”
“我?”
“我不想再隐藏我對你的在乎了,也不想再忍受你對我的不在乎。彈琴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麽?希望我看到你嗎?”
我不想承認:“不是。”
語調有點虛,這否認顯然很蒼白。
“還記得結婚前你問我的那句話嗎?”
哪句?說實話我問過不少,他突然提起我一時還真的對不上號,但林州行直接開始回答,他說,“并不是誰都可以,只能是你。”他說了和那天在天臺時一樣的話,“幸好是你。”
我知道這是我問的哪個問題了,我問他,既然必須結婚,那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然後我說,既然任何人都可以,那麽不如選我,起碼我比較聰明。
“所以,是因為我聰明嗎?”
“不,什麽都不為。”林州行低聲說,“因為你是你,我那時愛你,現在仍是。”
他這句回答堪稱完美,當下令人心折,我深深看進他的琥珀色的眼瞳,林州行俯身吻下來,于是我順從地張開齒關,指尖滑過光滑細膩的脊背引起一陣顫栗,我用帶着戒指的那只手捧住了他的側臉,愛意充盈。
這個在我身邊盤旋徘徊了七年的人,始終是心底一抹模糊的影子,終于撥開迷霧向我走來,還有什麽理由不向前呢?
人生總該遇見一些十足高興的事,比如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你們沒有錯過時間,也沒有錯過命運。
我對林州行說,以後我們好好的在一起。
林州行笑了起來,他說,當然。
第二天早上起來推開房門,看見林州行在收拾行李,保溫箱裏放着一碟餃子一杯牛奶,我洗漱完畢坐下來吃,順便揶揄:“是不是嫁給林少以後一日三餐都只能吃餃子啊?”
“當然不是。”林州行弄到一半,坐在沙發上開始摁手機,不知道在查什麽,頭也不擡道,“你想吃什麽外賣,我親自點。”
“真是好貼心,謝謝你。”
“不客氣。”
“你要去哪?”我後知後覺終于反應過來他在收拾行李這件事非常蹊跷,難道是出差?完全沒聽他提過啊,而且哪有人剛好好的表白一番立馬就提着箱子跑路的,薛平貴陳世美都不是這個速度,一瞬間連牛奶都沒有心情喝了。
“吃完早飯你也趕緊收一下。”林州行道,“我們盡快出發。”
“我們?”我愣住了,腦子裏跳出來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我要上班。”
“幫你在系統打過卡了,接下來的幾天你都休息,鄭鄭不會說出去的。”
什麽和什麽,這是要我堂而皇之地翹班嗎?
“你怎麽能用系統權限做這種事!”
“亮亮說的。”林州行大言不慚地說,“技術是一種工具,如果不能為人所用,則毫無意義。”
塗亮亮一個大學就黑幕自己女朋友當校花的家夥會說出這種話來并不稀奇,好的不學盡學歪理,我教育了一番林州行,後者調整了說法道:“好吧,那我用百樂股東的身份給你放假,這總可以了吧?”
“我們到底要去哪?”
“回家。”林州行無比自然地說,“爸爸媽媽希望我們還是可以辦一個儀式。”
他改口得倒快,我十足反應了幾分鐘,才愣道:“怎麽這麽突然?”
“其實也不突然,你爸爸和我商量了好久。”林州行道,“我讓汪蘭作為我這邊的長輩和他們聯系了,他們可以接受他不出席。”
其實林家的關系我也告訴家裏了一些,對于林平舟的态度他們早有心理準備,我媽深表理解,說這種家庭就是很複雜的,但只要你們兩個肯在一起好好過,也沒有什麽。
“汪蘭居然這麽配合?”
“要跟我合作總得拿出點誠意和行動吧。”
“好吧。”我喃喃道,“為什麽我完全不知道……”
林州行笑了一下:“你就當是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