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永遠不要可憐男人
【 如果你喜歡我,就要尊重我,如果你不想談感情,那我們就談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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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林州行的這件事,我還從來沒從我媽這個角度想過,眨了眨眼陷入沉默,我爸看了我一會兒,又看了我媽一眼,說:“清清,要是你們兩個真的互相喜歡,那爸爸也支持你,大不了就回家。”
我媽立馬諷刺說:“哦那你倒是蠻硬氣。”
爸爸道:“你要考慮小孩的意願。”
“你是不是覺得能跟林家攀親家就很了不起啊?”我媽急得口不擇言,“怎麽能這樣慫恿女兒!”
我爸一向不和我媽正面吵,但也不是沒脾氣,這一聽可不得了,站起來就發火了,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我兩邊拉架不成,趕緊息事寧人說:“你們別争了,我又沒答應他,我再想想。”
我媽扔下我爸,坐過來摟着我說:“清清,媽媽最終還是支持你自己的決定的。”
“我知道。”我抱住媽媽,“謝謝你們。”
“這孩子。”我媽嗔怪着拍掉我的手,又瞧了瞧我說,“我女兒當然誰都配得上!”
關于林州行的事,除了父母,我還能講給誰聽?當然是二姐。
這件事不同尋常,三言兩語講不清楚,二姐邀請我去她家,在夜風吹拂的露臺上擺上了兩瓶果汁——她這幾個月開始備孕,被勒令忌酒,聽完之後無從發洩,焦灼地在露臺走來走去。
為了身體健康,亮哥也被禁煙,沒有煙抽,只能坐在椅子上,被她晃得頭暈,無奈道:“你歇一歇。”
我和二姐講的版本比較坦誠,其實基本說了大半,除了林董還有一個兒子的事情是林家最重要的秘密,我沒有講,剩下的我都大致說了。當然,細節對話我肯定沒有複盤出來,二姐聽完一句就搖頭,聽完一句就搖頭,聽到後面幹脆站起來了,在露臺上走了好幾圈。
畢竟再重大的選擇也是每個人自己的事,我想二姐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好直說,便問道:“你覺得不合适是嗎?”
“我知道他現在很可憐。”二姐鄭重地說,“但是小清,永遠不要可憐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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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真對,我無能為力地想,可是我不是可憐他,我是喜歡他。
“阿姨去世之後,州行就只有自己了。”塗亮亮嘆了口氣,“我有點怕他一個人撐不下去。”
“那也不能讓小清就這樣搭上一輩子。”
“啊……也不是這麽說吧,又不是個火坑。”亮哥講話還是有水平的,把老婆拔得極高的氣焰緩和下來,“州行哪裏不好了,又有錢,又帥,性格也可以。”他笑着看我說,“他喜歡你很多年,我做他這麽久的兄弟我保證。”
我說:“你怎麽保證?”
“這不好說。”亮哥道,“反正如果不是的話我倒立吃皮鞋。”
我差點被他逗笑,對二姐卻起了反作用,罵道:“別在這嘻嘻哈哈的。”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亮哥不知悔改,繼續火上澆油,還押起韻來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朋友勸和不勸分。人家兩個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你這個妖怪來反……哎?別別,輕點!”勇敢塗總慘遭毆打,二姐過來擰他耳朵他才住了嘴,二姐氣不消,憤然教育我:“看到了沒有,這就是男人,薄情寡義得很,雷劈到你身上他還在旁邊笑呢!”
“別整這一套,誰不是先考慮自己?”亮哥有點惱,其實我很少見他生氣,但語氣一壓兇起來,皺起眉來也怪吓人的,“州行是州行,我是我,少在那裏掃射。”
二姐道:“你就是站他那邊,你們一夥的。”
亮哥看我一眼:“我不該站他那邊嗎?”
就這一眼,我知道了他什麽意思,默然道:“他媽媽的事的确和我有關,亮哥,你心裏怪我。”
這點我逃脫不過去,我也認,我心裏當然有愧,亮哥做了林州行那麽多年的朋友,替他不忿,心裏怪我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二姐不同意,二姐說:“意外就是意外,結婚就是結婚,別搞道德綁架那一套。”
“前一秒是誰說誰薄情寡義?”亮哥好像真生氣了,他也只是圓融,但從來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一旦要給人難堪,說話也就不客氣起來,“怎麽,小仙女的道德标準和我們普通男的不一樣是吧?”
這話太刺了,偏偏還是二姐最聽不得的那種,當即柳眉倒豎開始對線,以往兩個人在我面前也拌過嘴,但半真半假的,亮哥遞臺階二姐也就下了,白秀一頓恩愛。這次是真認真了,兩個人吵得你來我往,桌子拍的砰砰響,我夾在中間實在無所适從,這對也好,我爸媽也好,是不是每對夫妻都有這種特異功能——能做到在第三人面前吵得渾然忘我,全情投入,我只能像小說裏的綠茶女配一樣兩邊服軟求情,不停說着:“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們別為了我吵架了。”
“和你沒關系。”二姐一揮手把我拍開,“你先去客廳去。”
我不放心道:“那你們別吵了。”
“沒事去吧。”亮哥對我一下子換了個臉色,笑說,“你在這,我哪好意思跪下。”
“好,那你們兩個心平氣和一點。”
“知道了知道了,走走走。”二姐一邊挽袖子一邊招呼老公,“繼續啊,剛才不是很能講嗎?”
我關上露臺門,還是聽到外面砰砰砰一陣響,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晚上我在二姐家睡,像大學時候那樣把枕頭靠起來,穿着軟綿綿的睡衣我們躺在一起,我抱着二姐道歉說,沒想到會惹得他們吵架。
“經常吵。”二姐說,“夫妻總會吵架,這又沒什麽。”她笑着安慰我,“你別自作多情。”
我說:“要不是親眼見到,真的很難想象亮哥會和你吵架。”
“那有什麽。”
“他對你很好。”
“都這麽說。”二姐很平靜地說,“但是怎麽可能在外在內都是這樣,永遠是一方付出的話是長久不了的。”
“我知道。”我想起剛畢業二姐跟着去北京的那陣子,也吃了很多苦,以二姐的性子來說不會撒嬌賣慘,可也是受了委屈,或許這就是我媽說的,要忍得了吧,想到這裏我一陣心疼,摟緊了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那你們可得好好的啊,你們倆要是出什麽事了,我肯定不相信愛情了。”
二姐笑道:“那你的相信可真脆弱。”
我聽出她這笑意裏像是有點別的意思,直起身子望着她的臉看了看,問道:“怎麽了?塗亮亮幹什麽事了?!”
那種感覺稍縱即逝,那一點點異樣很快在她臉上消失不見,二姐又笑:“沒事啊,他敢?”
“二姐,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我放下一點心,于是重新又躺下,“想生兒子還是女兒?”
“Y 染色體決定的,我又決定不了。”二姐很講科學,無所謂道,“管他男的女的,只要像我就行。”
“長得一定要像你。”我點頭道,“性格還是像亮哥好一點。”
二姐驟然拔高音量:“我性格怎麽了?”
我忍笑道:“你性格很好。”
“你想得比我還多。”二姐也笑,“先想想自己吧。”
可是一想自己,我又陷入郁悶的糾結。
“你和老周聯系上沒有?”二姐突然問,我閃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說已經加了聯系方式,但這幾天變故太大,我心境不穩,暫時也就沒有再多聊。
“小清你還記得嗎?那天晚上。”
“記得。”
那個晚上,我們看完演唱會,然後在校外臨時開的房間裏,也是我和二姐,也是林州行和周明祎,這麽說來簡直鬼打牆一樣,我的人生過了七年回到了同一條分岔路,簡直毫無長進,月光從窗外緩慢地溢進來,車燈在天花板上投下它們行進中的流水般的影子,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無論你怎麽選。”二姐輕輕捏了捏我的手說,“不要後悔。”
“怎麽才能做到不要後悔?”
“首先,永遠都不要假設,不要回頭看。”二姐說,“其次,選擇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是怎麽經營你的選擇,是很漫長的。”
“最後?”
“最後,一定要選你自己真正想選的,不要将就。”
真正想選的……
其實我知道,我真正想選的只有林州行,但為什麽很多時候,明明只有兩個選項,我還是選了別人?
林州行和周明祎,林州行和陳珂,甚至林州行和喬威。
因為他們給出的條件更舒服,更輕松——忽然就在此時,我明白了自己的心,也明白了從過去到現在問題的真正關鍵所在——我被林州行居高臨下的牽制太久,因為不能接受他給我的選項,所以總是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其他人。
我想選林州行,但我不能認同林州行給我的選項,寧願選擇拒絕,但是為什麽,我從來沒想過,提出自己的選項呢?
我不能再讓林州行在桌游裏做我的法官,在宴會中做我的考官,在我人生的重大選項中,我自己才應該是那個出題人,我糾結的不是選不選林州行,而是選了他之後他給我的附加條件,可我為什麽要聽他的?
林州行拿感情做籌碼是他的事,我不能接受,如果你喜歡我,就要尊重我,如果你不想談感情,那我們就談合作。 我不要居高臨下的姿态和自作主張的安排,我要贏他,只有贏了他,才能和他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如此,才不枉他一直說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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