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蘇塘聽着李筠問了幾句自己的在宮裏的歷程,又道:“乾午宮缺人伺候麽?”
蘇塘心尖微跳,皇上的意思是要調她去禦前?這可不是什麽好事,若是她被調走了,這邊便不好操控了。
她又聽了一會,聽着李筠談起旁的事宜後便把技能關了,想着秋梨一時半會回不來,橫了橫心,繼續回房裏看着秦婕妤。
等到了清晨,晨光微微照進了進來蘇塘才閉了閉眼,下眼處一篇黛色,好不疲倦,連身子骨都有些發虛。
她兩晚上都沒睡了。
乘着天色初曉,她擦過秦婕妤好不容易出了汗的額鬓,放到水裏揉搓了片刻,再端着盆子往往外走去。
走在半路上都是輕飄飄的,像是踩着雲朵似的,有些宮人們也是守夜的,見着蘇塘的模樣愣了一下,趕忙道:“姐姐給我吧,先去歇息着?”
蘇塘和他們不同,是照顧了主子一晚上的,這天又比較熱了,他可是瞧見蘇塘給主子扇風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搖了整宿。
蘇塘也确實是累了,垂下眼簾似是有些疲倦不堪,乖乖的應了一聲。
然後腳步輕浮的往水房走,快速給自己洗去滿身的汗味,便回了廂房。
她伸手搖了搖璃清,小聲道:“去看着會主子吧,我歇會。”
璃清剛迷蒙的睜開眼便被她這幅模樣瞎了一條,動作輕輕的起身,再道:“好,你睡吧。”
“嗯。”
蘇塘點點頭,回了榻上,她神思混沌,幾乎是一倒下便陷入了沉睡裏,璃清細細瞧了她片刻,起身去伺候秦婕妤了。
她步入殿內,秦婕妤發了一晚上的高燒,但是這會已經退了,想必蘇塘是不需要挂心後才離開的。
她守了一會,沒多久秦婕妤便醒了。她睜開眼的時候便喚蘇塘,璃清扶她起身,她四處看了兩下,便問:“蘇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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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清道:“蘇塘睡着呢。”
“什麽?”秦婕妤微瞪大了眼睛,心裏有些發悶:“她睡着?”
鬼使神差的,璃清“嗯”了一聲。
“平日裏我待她那麽好,現如今放着我這個主子不管自己跑去睡大覺?”
秦婕妤抓着床沿的手發緊,又想到當時在皇上面前蘇塘那副對她極好的模樣,是了她想起來,皇上說她那兩句的時候她不小心把蘇塘的手給燙着了,然後皇上便給了她那副難堪。
她眼睛裏像是萃了毒似的,變得猙獰可怖。
璃清把這一幕瞧見眼裏,自從青羅出了事以後,秦婕妤每天都變得多疑懦弱,夜裏時常不知夢見了什麽,天天都睡不好,精神極度緊繃。
片刻後,璃清才道:“蘇塘看了主子一晚上,實在是乏了才喚奴婢來看着主子的。”
這話說清楚以後,秦婕妤才放松了手指,臉上那表情淡了下來,片刻後又躺了回去,看着背影有幾分狼狽。
璃清瞧她,心底居然有些森寒。
她倒也沒喊她起身,秦婕妤愈發懶了,雖然睡不着但還是不願意下地走動,整日病怏怏的,也不知這孩子生下來是個何等模樣。
下午的時候蘇塘便醒了,去伺候秦婕妤時外面便傳話說皇上要來看秦婕妤。秦婕妤聽着消息時又是高興又是惶恐,她氣色太差了,不見日光又身型愈重。
秦婕妤想了好一會,拉着站在一旁的蘇塘道:“給我梳妝。”
蘇塘微征,抿唇道:“主子,您懷了身孕,不能施粉黛。”
“我讓你做便做。”秦婕妤聽她反抗,面露不悅,察覺到自己的态度強硬後便趕忙柔聲道:“幫我下吧阿塘。”
“奴婢不敢,怕傷着您和您肚子裏的小主子。”蘇塘滿目糾結。
秦婕妤心裏惱怒,但又不願意落了這個臉面,便喚秋梨,“秋梨幫我弄。”
秋梨自然也是不敢,但是秦婕妤待她可沒那般好心了,皺眉道:“都不把我當主子了?”
她一句話說的下邊的人都跪下了,蘇塘看了眼秋梨,不露聲色的唇角微彎,低聲道:“還是奴婢幫您梳妝吧。”
秦婕妤這才點點頭,于是蘇塘便起身,細細給她上妝,拿着眉黛點的很是精細,她似是不敢描的重了,都小心翼翼的,瞧着珍貴的很。
她又輕輕的傅了一層粉,給秦婕妤抹上朱赤色的口脂,這才退開長舒了一口氣。
秋梨于心不忍的看她,皇上最重子嗣,若是讓皇上瞧見了秦婕妤這樣,指不定心裏多不舒服呢。
最近也不知怎麽的,秦婕妤一向是很在乎蘇塘說的話,這些日子卻不這樣了,一邊依賴着蘇塘又一邊懷疑看不得她。
她又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皇上問她蘇塘的情況,許是秦婕妤也瞧出來蘇塘這幾分姿色入了皇上的眼,心裏恨卻不想奈何蘇塘吧。
秦婕妤剛把衣服穿好,李筠便來了,但來便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江美人,秦婕妤臉上僵了一瞬,接着飛快掩飾下去,挂出一抹柔和的笑意,風情款款的要行禮。
李筠把她扶起來,道:“懷了身孕便無需多禮。”
“是,皇上。”秦婕妤嬌氣道。
江美人便在一旁笑着:“妾身來看看姐姐,不料半路上遇着皇上了,姐姐不會怪罪吧?”
“自然不會怪,多謝妹妹關懷了。”她柔柔的說道。
這般,李筠便悄見她唇色紅潤,柳眉彎彎的模樣,面上瞧見一層珠光,盈盈露出表面刻意般的白皙,即刻便有些蹙眉。
秦婕妤面色便有些不自然,問道:“皇上,咱們進去吧,妾身準備了熱茶。”
李筠沒動,怎麽每次來這長春宮都能出現幺蛾子?
“知道自己懷孕了嗎?”他問。
聲音冷冷清清,還有一派自然而然彌漫開來的威嚴,下邊的人左右互看了幾眼,都清楚萬歲爺心情不虞。
“啊呀姐姐。”江美人臉露驚奇,仔仔細細的看她的臉,惋惜道:“這懷了孕難能用臉上這些東西?對肚子裏小皇子可是傷害極大啊,姐姐莫不是腦子糊塗了?怎能這般不知輕重?”
秦婕妤咬咬牙,對她這幅道貌岸然的模樣記恨在心裏。
“妾身知錯。”她很快作出若軟的姿态,聲音也不免透露出些顫抖,她又嬌怯道:“妾身不過是想多給皇上看看好看的模樣罷了。”
聽着男人沒了動靜,秦婕妤又道:“皇上別生氣,妾身着就把妝給下了就是。”
看着還算乖,李筠倒不想多做計較,只當她是無心之失。
旁白的江美人卻不合時宜的開了口,“姐姐這般說可就不對了,這又不是旁人逼着你上的妝,再說你糊塗,可這下邊的奴婢難道也跟着你一起糊塗不成?都不知勸慰主子幾聲?”
蘇塘聽着這話,迅速跪下了身,惶恐道:“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能攔着主子,和主子無關。”
一時間,場面上居然有幾分寂靜。
秦婕妤是沒想到蘇塘這麽快便上前抵罪,她本只是想在皇上面前提兩句,讓皇上不喜她罷了,沒想到這婢子自己倒是承認的勤快。
那邊秋梨又是在心底暗罵了一聲,蘇塘怎麽這樣護着秦婕妤?這可是在皇上面前,她不要命了?
“喲。”江美人瞧着蘇塘,她記得可清楚着呢,當時魏修儀可關注的對象,再說這張臉的驚豔程度,她也是深刻的緊。
“皇上,這般無用的奴婢,該不該罰呢?”
蘇塘跪在地上,雙肩輕顫,眉眼壓的很低,像是一只瑟瑟發抖的小貓,怕的僵在了那。
細風把她鬓角處的細碎發絲柔柔的吹動,襯的那張小臉更為白嫩。
小福子眼瞧着皇上捉摸不定的神情,心裏着急。昨天晚上皇上便和他提了句要把蘇塘調到乾午宮的事,他都想着怎麽給蘇塘分點輕松的活了,這下倒好,出了這檔子事,皇上要讓她去乾午宮便要落得人閑話。
雖然把嫔妃宮裏的漂亮的侍女調到身邊來也确實有些不着調,但是拗不過李筠是皇帝,怎麽着都行。
可是現在......
于是場面便這般僵着,直到秦婕妤說了句,“也是妾身糊塗了,怎麽能怪着下邊人呢,妾身甘願受罰。”
“這可不行啊姐姐,你可懷着孕呢,再說原就是這底下的人不用心,難能怪着你呢?”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把路都堵死了,這不罰還真有點說不過去。
于是李筠終于是開了口,“跪着吧,朕走了再起來。”
“謝皇上責罰。”
蘇塘即刻便道,便跪在那不動了。
一陣煩悶感不知怎的從李筠胸腔裏冒出來,他瞧着地面上木頭樁似的女子,覺得人真是愚不可及。
心煩意亂的撇開眼不看了,這才進了殿內。衆人随着他離開。
小福子看了好幾眼蘇塘,心裏止不住點嘆氣。這麽好的機會,硬生生的給錯過了,萬一皇上不樂意見着這小姑娘了......
就像皇上說的,秦婕妤怎麽會護着她?
蘇塘跪在地面上,聽着走遠了的聲音,心下莞爾。
“啊啊啊多好的機會啊!”月夕要哭了。
蘇塘從容不迫的安撫他,道:“咱們慢慢來。”
現在她不能離開秦婕妤,但要不了多久,她便能徹底抽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