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塘!”
秋梨沖了上來,扶着蘇塘的手腕,卻被蘇塘拉住帶下了身子,朝着聖上的方向行禮,低着頭一言不發。
再怎麽樣不能沖撞了聖駕,三個人各懷心思的降低了存在感。
索性那邊也沒注意到這點小插曲,很快出了長春宮的門,身後跟着下人,洋洋灑灑的擋的密不遮風。
等到人走了,秋梨才松了一口氣,再看到血水順着蘇塘優美的臉頰線條流下來,襯的皮膚病白。
“阿塘,你怎麽.....”她心頭一緊,再察覺到旁邊快速竄走的青蘿,瞪大了眼睛,“她就算再讨厭你也不該如此糟踐人吧?太過分了。”
那傷口讓秋梨看了都覺得疼,青蘿莫不是瘋了?
蘇塘搖頭,似是無奈,“我回去了。”
“你回去自己上藥,我待會就去和主子說。”
秋梨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蘇塘這般受人欺負,她是新進的宮女,全靠宮裏頭有個照應的姑姑才能分到秦婕妤宮裏做事,後來又一直被蘇塘照顧着,雖然是做奴才的,她沒受過很大苦,也最見不得自己的朋友受人欺負。
蘇塘看她,那雙眼睛清澈的不像是這宮裏的人。
她點點頭,說“好”。
回了廂房,翻了翻自己的小箱子,這是她在宮裏的全部家當,一些細碎的銀子和主子們善心大發賜下來的藥,其中很多都是受傷後用剩下的,不能用的都給她扔了。
蘇塘挑了個金貴的,這是一次在禦膳房被燙的時候留下的藥膏,效果很好,以前是省着用,現在也許是死過一次了,總想着不用白不用,萬一哪天死了呢?
她看着銅鏡裏的那張臉,打了些水洗洗擦掉血跡,塗好了藥膏再穿上宮服。
很快,有人在門外喊:“阿塘,主子讓你過去。”
Advertisement
蘇塘很快出來了,她神色恹恹的,再加上額頭上那看上去頗有些猙獰的傷口,看上去有些郁郁。
小宮女叫璃清,她微驚,似是關心的問了句,“沒事吧?”
蘇塘瞧着她模樣,抿嘴沒答話。
那宮女摟着她的手臂,遞過去個瓷瓶,低着嗓子道:“阿塘姐姐這是主子給你的,主子讓你別和青羅置氣,她原是不想推你的,她已經知道錯了。”
這藥瓶是秦婕妤的,蘇塘整理物件兒的時候看到過,但是似乎只有一瓶。說是賞給她的,其實是不希望她和青羅鬧。
蘇塘沉默了一會沒說話,待到璃清被她直視的腦門發汗才笑道:“沒事,我不怪青羅,也是我不對,你把這個拿去給她吧,我已經上好藥了。”
“可是......”璃清不免有些訝異。
“都是一個宮裏的,我也不想與她鬧的太僵。”蘇塘溫柔的笑。
璃清捉摸不定了,卻道:“好,我替你給她。”
到了偏殿外,蘇塘不動聲色的緩了口氣,擡起手撩開簾子,恭敬的走了進去,她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待被那熟悉的聲音喚了一聲才起了身,擡頭去看秦婕妤。
秦婕妤是個江南女子,父親是中洲刺史,江南水土養人,然秦婕妤也是一幅軟糯溫和的相貌,美貌動人,聲音柔軟。
她平日裏待下人極好,又受寵,宮中無人不想進她宮裏做事。
曾幾何時,蘇塘也滿心歡喜感恩戴德呢?可那一碗她親手熬的毒藥的,真是讓人愈發驚喜。
“阿塘,快過來讓我看看傷口。”秦婕妤側卧在美人榻上朝她揮了揮手,關切之意溢于言表。
蘇塘像往常一樣,只是言語間多了些疏離,秦婕妤察覺到了,有些皺眉。青羅在一邊看着,手指微微縮起,看她的目光也暗暗的。
“也是青羅不當心,你別怪她。”秦婕妤嘆聲道:“你們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切莫生了嫌隙,知道嗎?”
蘇塘低眉順眼:“是,主子。”她摸了摸額頭,接着道,“畢竟也是奴婢的錯,那水太燙了,也不知道青羅有沒有受傷。”
青羅悶聲道:“奴婢沒事。”
“主子給奴婢的那個藥太貴重了,給青羅吧。”
蘇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青羅,低下頭去漠然了,神色倦倦,露出有些不言而喻的心寒。
秦婕妤似有所察,她招招手,語氣親昵:“既如此,阿塘下去休息一日吧。”
“謝主子。”蘇塘走了。
待人走後,秦婕妤喝了一口茶,青羅上前伺候,她卻不動聲色的離遠了些。
青羅眼睛紅了:“主子......”
秦婕妤沒理。
那藥是她送過去的,以前蘇塘必然是歡歡喜喜的謝恩,這次卻轉送給了青蘿。
她不知道她們兩個私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原先青羅和她告狀說蘇塘落她的臉面,罵難聽的話,她聽到青羅說這種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自然是信的,畢竟是自己從府裏帶來的,底子幹淨,也更貼心些。
但因這蘇塘确實是個有用的,所以明面上她還是更偏向蘇塘。
而這次,她給那藥看上去是關心蘇塘的,但其實是給青羅撐個腰。蘇塘怕是看出來了,明顯是受了委屈,若真是嚣張跋扈,定然是心虛應了,也不至于要演這麽一出。
所以她這偏心的舉動怕是誤判了。這麽一想,在這瞎說八道的,還能有誰。
“你說說,她真罵你了?”秦婕妤撐着下巴,斂了斂笑,“別耍花樣,本宮雖寵你,但也不喜歡被騙。”
聽言青羅立馬跪了下來,慌張的低下了頭,“奴婢,奴婢......”
被這麽一質問,就算是想編造些什麽也不敢開口,半響後只能擡起頭,沒幾分氣勢道:“她……她朝奴婢詭異的笑。”
“然後你就把她弄成那樣?”秦婕妤揉了揉眉心,露出些不耐。
她算是知道了,平日裏青羅說的這些壞話都是她自個編造的。
怎麽這麽不懂事?蘇塘現在怕是覺得自己公正不分,心裏有些埋怨了吧。秦婕妤也忍不住有些不高興。
“行了,今日起你就去外面伺候着吧,殿內不需要你。”她擺了擺手,現在她還是很需要蘇塘的。
青羅不可置信的咬緊了牙,心裏對蘇塘又恨了三分。
聽到了青羅被趕出殿內的消息,蘇塘心情卻沒什麽波瀾,她本來也就是想欺負欺負青羅,也沒別的了。
她在廂房裏研究了這個外挂一上午,終于是明白了其用法。
這個上帝視角的技能就是能不睜眼就看到其他屋子裏的場景,屋裏的擺設能看的一清二楚,連說的話都能聽見,這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需要寵愛值。
“請宿主努力獲寵!”
聽着這催促人的聲音,蘇塘還當真起了幾分心思,原因無他,只是這系統給的第一個技能便是這偏殿的上帝視角。
“怎麽樣才算是寵愛值?”
“他為您有正面的波動,都算。”
挺寬松的,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那方向的屋子,笑了笑。
過了幾日她和秦婕妤說了一聲,提裙出了長春宮,原因是要去尚書房一趟。
秦婕妤知道蘇塘很多讨好聖上的方法都是從那來的,再加上蘇塘提醒他最近大皇子入了尚書房,該去慰問慰問,秦婕妤便很快答應了。
蘇塘對尚書房是輕車熟路的,畢竟待了好幾年了,他尋着地方給大皇子送去了吃食,大皇子才五歲,卻破格就進了,對外宣有神童的名號,自然是要做做樣子。
秦婕妤和他生母也正好交好。
蘇塘給大皇子請了安,把吃食放下了。
“是婕妤娘娘給我送過來的嗎?”大皇子聲音奶奶的,還有些小大人的感覺。
蘇塘點點頭,退下了。
這尚書房裏還有一位故人,安海,一位掌事太監,以前是和蘇塘一起在這伺候的,互相幫襯,後來蘇塘要走,安海留着了,兩人便沒了聯系。
既沒了聯系,蘇塘雖然心裏想去找他,但是卻不想徒增麻煩,對她來說是,對安海也是。
而且她此次來尚書房只有一個目的,她尋着院子走着,到房後一處假山石後,接着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
一處漂亮的基地,外面是梨花朵朵下落,內裏是別有洞天。
這是蘇塘無意間發現的,她知道皇帝李筠在這讀書的時候總喜歡到這來避着人,角落裏有一盆蘭花,不過長相有些凋零,營養不良的模樣。
若是以前她是不敢動的,但是現在不同,她把花盆移到另處地方。
蘭花這東西她母親便養過,蘭花不是特別喜陽,但這處是一點陽光都沒有,所以才會看上去這麽蔫。
她選的這處地方是半陰的,又給蘭花松土撒了些水,才回去了。
……
李筠不怎麽去尚書房,他自從當了皇帝便很忙,也不需要去那處了。
一邊點着無關緊要的奏折一邊聽到小福子說:“聽說秦婕妤送了些糕點給大皇子,這幾日大皇子都泡在尚書房了,任修容娘娘叫也叫喚不動。”
雖然大皇子看上去好學,但卻是個娃娃,這般行徑不怎麽讓人反感,倒是可愛的緊。
從他入學至今,自己似乎還沒去過一兩次?
李筠停下筆,拿起一旁的絲帕擦了擦手指,“那便去看看吧。”
連秦婕妤都知道該如何了,他若是漠不關心,倒也說不過去。
小福子弓身應,下去朝殿外喊道:“擺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