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舊案
秦纓實在沒忍住, “你怎麽會來?”
謝星闌極淺地彎了彎唇,“宣平郡王府的小姐遇害,驚動了陛下, 陛下見我破了此前兩樁案子,便令我來接替鄭欽。”
“可你不是……”
可你不是要領南巡的差事嗎?
秦纓欲言又止, 謝星闌波瀾不驚道:“我不是如何?這兩日正将窦氏的案子定案,窦晔也移送去了刑部大牢,正好可以接此差事。”
秦纓還想再說, 一旁崔慕之冷飕飕道:“陛下有意令你南下,你卻将那差事拱手讓給鄭欽, 只是不知鄭欽能不能念你的好。”
謝星闌眉目一寒, 瞟了崔慕之一眼道:“我不知鄭欽能不能念我的好, 但我卻知道長清侯府如今還遠不及信國公府, 我來接管此案,你應該感到慶幸。”
崔慕之面色微青,謝星闌卻不打算耽誤時辰, 對秦纓揚了揚下颌,“進去看看?”
秦纓也沒工夫去想謝星闌為何将加官進爵的差事拱手送人,她心神一定, 連忙往義莊正堂而去, 堂中王赟和袁守誠低眉順眼地守在一旁,見她和謝星闌來了趕忙行禮, 這時,站在外頭的崔慕之緩過氣來, 目光一掃問道:“趙鐮和周大人呢?”
王赟在屋內聽見, 立刻走到門口道:“趙捕頭本在此候着的,片刻前說有事要回衙門一趟, 待會兒應該還要過來的。”
死者是宣平郡王府的小姐,整個京畿衙門都不敢慢待,崔慕之點了點頭,這才往後堂走去,岳靈修大氣兒不敢出,也連忙一同進了門。
後堂內如今停放着兩具屍體,且都死亡日久,剛一進門,謝星闌和秦纓便捂了口鼻,他們目光一掃,往床底下放着冰盆的那具屍體走去,待走到跟前,秦纓頓時明白為何用了兩日才能确定死者身份。
這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屍,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正是死者滿是傷口的臉,死者死亡多日,屍身已高度腐敗,而她布滿了紫色腐敗網的臉上,被兇手劃出了十幾道刀痕,每一道都深可見骨,那些皮肉翻卷的傷口,是最好滋生蛆蠅之地,雖然屍體已被清理過,但仍有米粒大小的蛆蟲在屍體面部與脖頸蠕動。
掏出絲帕掩住口鼻,秦纓靠的更近些,從頭到腳細看。
死者一看便知死了多日,她顏面膨大,眼球突出,口唇外翻,舌尖也微突與口外,再往下看,便見她脖頸變粗,胸腹隆起,手腳亦生腫脹,而她所有暴露在外的肌膚多為污綠之色,表皮下,枝狀的血脈成紫黑之色,格外驚悚駭人。
屍體光腫脹便已變得難已辨認,更別說面部還被傷的慘不忍睹,而她身上紅裙布滿污泥,身下污綠屍水蔓延,秦纓一時難以想象,這具屍體竟會是宣平郡王府的李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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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冰盆,也只是減緩巨人觀之變,宣平郡王和柳氏來認屍之時,屍體不會比現在更好看多少,因此她們必定難以判斷死者身份,秦纓沉聲道:“她十九那日去相國寺上香,而後半路走失,但最終她的屍體出現在了京城之內,那她要麽自己回城,要麽被人劫擄回城,至少也是十九晚上了,哪怕她十九當夜遇害,當今日也只有十日……”
“如今入秋,天氣轉涼,才十日,她的屍體不可能腐敗的這樣快,除非她死後屍體泡過水,又或者被藏在陰濕髒污之地,加快了屍體腐爛。”
崔慕之和岳靈修站在一旁,岳靈修道:“小人也覺得古怪,往日驗的屍首,又或者送入義莊的無名屍體,在這等天氣之下,大都是半個月左右才會腫脹的如此厲害,後來小人問了趙捕頭,發現屍體的地方的确是有些潮濕的。”
秦纓想到了百草街那條窄巷,“屍體不可能在那裏扔上好幾日——”
見謝星闌疑惑地看着她,秦纓便道:“剛才和崔大人、岳仵作來的路上,我去那條巷子看過,巷子陰濕,發現屍體之地是一處腌臜堆,柔嘉說那附近是幾個藥商屯藥材的庫房,我看了一眼,腌臜堆裏都是些壞爛藥材或者裝貨物的竹筐等雜物。”
謝星闌眼底微光明滅,他沒想到崔慕之竟然會帶着岳靈修去請秦纓幫忙,想到此處,他開口道:“李芳蕤已經失蹤了幾日,此事我倒是知曉,但屍體已經變成這般,他們是如何确定死者是李芳蕤的?”
崔慕之上前一步道:“因李芳蕤左眼下的痣,還有手上的繭子,尤其是兩只手都有繭子,她自小喜歡用雙劍做兵器,因此與其他習武之人多右手繭子重不同,她兩手指節和虎口的繭子都頗為明顯。”
“還有一點,李芳蕤當日去相國寺上香時是穿一襲月白裙裳,但她自己卻十分喜歡着紅,我們懷疑她當日擺脫下人之後,自己悄悄回了京中,想換一身裝扮之時,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紅裙,這紅裙之上有繡好的棠棣花紋,棠棣正是李芳蕤最喜歡的花。”
秦纓再去看死者的臉,看了半晌,果然在左眼下找到了一枚痣印,但那枚痣在卷曲的傷口邊緣,再加上面部鼓脹的厲害,根本難以判斷痣的準确位置,而死者手上也的确有繭子,但因死者手部表皮已開始幹硬脫落,也看不出原本繭子的形狀。
她忍不住問:“沒有其他的物證嗎?痣和繭子并不算獨有。”
崔慕之道:“沒了,郡王妃本來無論如何不相信死者是李芳蕤,但看到死者紅裙之上的棠棣花紋,她卻不得不信了,棠棣花葉繁盛,常喻兄弟之情,因此極少出現在女子裙裳之上,郡王妃說,整個京城那般多貴女,她從未見過哪家姑娘在裙子上繡這等花紋。”
秦纓去看死者的紅裙,“那她可見過這身衣裳?李芳蕤便是喜愛,但繡這樣的裙裳,卻是要花上不少功夫的,也不可能是她自己繡。”
崔慕之蹙眉道:“衣裳她的确不曾見過,但李芳蕤性子驕縱,亦素有主見,在去相國寺之前,她便數次離府去別莊和城中另一處宅邸小住,這些地方置辦的裙裳不少。”
微微一頓,崔慕之又道:“宣平郡王說李芳蕤是早有預謀,若在別的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備好了離家的行頭也是有可能的。”
秦纓點了點頭,“這般多巧合一齊碰上,的确很難是旁人了。”
她繞着停屍床走了一圈,又隔着絲帕在屍身之上翻看按壓了片刻,傾身之後問道:“岳仵作,你此前查驗之時,查到了什麽?”
岳靈修一聽便苦着臉道:“什麽也沒查到,看到屍體的時候就已經生蛆了,肚腹脹起,從頭到腳都未發現致命外傷,也未發現骨傷,脖頸處亦無勒痕,且也看不出捂死、淹死、或毒死的痕跡,當時小人便想向縣主求助,可因死者身份不明,小人未敢去侯府求見,直到昨日,發現死者竟是郡王府的大小姐,小人這才與崔大人說,只怕得找您才行了。”
秦纓秀眉輕蹙,“倘若不是郡王府小姐,你便打算不了了之?”
她的語氣并不尖銳,卻問的岳靈修面上驟然一紅,他慚愧地道:“小人自然也會盡力而為的,但……但縣主身份尊貴,若只是平頭百姓,小人不敢叨擾縣主。”
秦纓搖了搖頭,“下一次無論死的是何人,若覺得我能幫上忙,都可來侯府找我。”
她這話令岳靈修眼瞳一亮,但秦纓自己的表情卻有些沉郁:“不過這一次,只怕我也無能為力。”
岳靈修一愕,謝星闌和崔慕之也有些意外,秦纓無奈道:“我又不是神仙——”
她朝幾人示意屍體,“你們看,她腹部頸部腫脹至此,若未清理屍表,屍蟲已将她屍表食盡,眼下她髒腑之內必定也生了蛆蟲,莫說郡王府不願剖屍,便是願意,除非她是吞金而亡,否則也難找出有用之物。”
岳靈修忍不住道:“那怎麽辦?找不到死因,該如何追查兇手呢?”
秦纓将目光落在了死者的紅裙之上,“從屍體和抛屍現場入手,從死者生前的親朋故舊入手,她不是早有預謀嗎,那她為何有這一出?”
秦纓對岳靈修招手,二人一齊将死者身上的紅裙退了下來,紅裙一退,只留下了裏頭的中衣,便見中衣上盡是屍體腐爛留下的污痕,尤其下腹部的屍綠與黴斑甚至長在了中衣之上,細小的屍蟲在衣裙縫隙之中蠕動,心智稍差些的便要承受不住。
崔慕之入刑部還不到半月,他便頗為不适,他想往後退兩步,但見一旁謝星闌八風不動,自己也只得生生忍了下來,只沉聲道:“為了婚事,禮部尚書韋崇有意與郡王府結親,今年年初便商定好了兩家的兒女親事,若未出意外,下個月便要交換庚帖了——”
崔慕之說到此處,語聲微微一僵,頓了頓才又道:“但李芳蕤并不想嫁去韋家,她嫌韋家的公子韋蒙是個讀書人,為此與家裏鬧了半年,但宣平郡王和王妃都覺得這門親事極好,因此未曾随她之意,宣平郡王和王妃都認為她是為了逃婚才有如此之行。”
秦纓一聽此言忍不住道:“怎麽又是為了婚事?”
忠遠伯當初為了與淮南郡王府結親,定要逼迫崔婉出嫁,這才生出了後來諸多慘劇,而到了宣平郡王府上,竟然也是要逼着女兒結親,但這李芳蕤顯然更決絕,在還未定下婚約之時,便用逃婚之行反抗父母之命。
想到此處,秦纓眼底生出幾分悲憫來,這世道女子婚嫁多為父母安排,李芳蕤只怕也未想到,這逃婚竟逃丢了自己性命。
她這念頭剛落,崔慕之抿唇道:“李芳蕤自小習武,十分向往嫁個從軍的夫君,但宣平郡王卻不喜武将做女婿,也覺得她那樣的性子,配個溫良的讀書人更好,也算為她考慮周全了,但她烈性不馴,這才釀成了此番大禍。”
秦纓正悲嘆李芳蕤的命運,哪想到崔慕之竟來了這般一言,當下便道:“合着她遇害,全是因她性子烈?宣平郡王若真為了女兒好,又怎會全然不顧她的喜好?”
崔慕之肅容道:“兒女婚嫁本就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宣平郡王和王妃也是用心良苦,便在外人看來,他們兩家結親也是門當戶對才子佳人,她若不任性逃婚,此刻正該在郡王府中享用晚膳,又怎會冷冰冰地躺在此處?”
秦纓聽得心火直冒,忍不住嘲弄道:“崔大人喜歡門當戶對才子佳人,不代表別人也喜歡,何況男子結了不喜歡的親事,還能三妻四妾将喜歡的放在身邊,女子能嗎?”
崔慕之被秦纓含沙射影之言怼的一愣,想到陸氏昨日悔婚之行,崔慕之驟然意識到秦纓是知道內情的,他心底五味雜陳,一邊不滿陸柔嘉竟連此事也告知秦纓,一邊又覺面上挂不住,他口口聲聲要與陸柔嘉定親,私底下卻又與別的女子私交甚多,這在秦纓眼中,豈非也覺得他是朝秦暮楚毫無擔當之人?
秦纓卻還未說完,她冷眼瞧着崔慕之,“這般世道,女子求和離都不易,做父母的卻多會枉顧兒女心意,仿佛親生女兒是傀儡木偶一般,這是哪般用心良苦?看到自己親生女兒冷冰冰地躺在此處,也不知宣平郡王和郡王妃作何感想?”
崔慕之心腔微窒,強自道:“做兒女的享受了家族帶來的蔭庇,長大了自然也要為家族有所舍棄,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
秦纓冷冷牽唇,一邊擺弄死者的紅裙一邊道:“的确沒有十全十美的,但既是為了家族,那何必打着做父母的都是為了兒女好的名頭?”
崔慕之沒想到秦纓如此牙尖嘴利,當着謝星闌的面,反倒顯得他像個毫無氣度的小女子,還是占不到上風的那種,而秦纓那話雖然與他所思十分相悖,可竟也令他平湖一般的心底泛起了兩分波瀾。
他不再與秦纓争執,只道:“宣平郡王和郡王妃已經後悔不已,但也為時已晚了,因此兩處衙門必須得盡快找到謀害李芳蕤的兇手。”
就算其他觀念不合,但在這一點上,在場所有人想的都是一樣的,秦纓未再接話,卻更仔細的翻看那件紅裙,而謝星闌目光落在秦纓身上,心腔震動久久難平,他适才一直未曾言語,但他沒想到秦纓嘲弄崔慕之的話,竟猜中了前世所有的故事走向。
崔慕之與陸柔嘉成婚後,又将盧國公府的二小姐養在府中,雖未給名分,卻如平妻一般,而李芳蕤前世嫁給韋蒙後一心求和離,和離不成後對韋蒙大打出手……
謝星闌心底滑過一絲異樣,他不是第一次懷疑秦纓和他一樣,但若是如此,秦纓性情有變得了解釋,但她又如何懂得這些探案之道?
謝星闌想不明白,但這時,秦纓忽然拿着死者的紅裙沉思起來,他上前問,“可是發現了有何不妥?”
秦纓搖頭,“有些古怪之感,但何處怪異又說不上來,這件裙裳質地并非上乘,但李芳蕤是為了離家出逃,倒也說得過去——”
秦纓手中的紅裙乃是頗為尋常的綿綢制成,被屍水浸泡的皺皺巴巴,泥漬滿布,更散發着陣陣腐臭,她看完了紅裙,又去看死者身上的中衣與襯褲,忽然,死者襯褲上的一條破口吸引了她的注意,“死者裏衣是薄棉,并非絲絹,右腿褲腳還破了一道口子,應該是在何處挂到了尖利之物,但褲腳除了屍水留下的污痕并無泥漬。”
謝星闌毫無避忌地走到她身邊,也去看她說的那處,很快道:“像是被釘子,或是某種木刺鈎破的,巷子并非第一抛屍之地,多半是在兇手搬運死者之時鈎破。”
秦纓又去查看紅裙,很快蹙眉道:“但紅裙之上并沒有破口。”
謝星闌道:“裙擺若皺褶在一處,只鈎破了褲腳也不奇怪。”
他二人湊在一處,岳靈修也毫無顧忌地上前探看,崔慕之站在一旁,一時像個局外人一般,他想插嘴問上一句,卻又毫無章法,也正在此時,外堂中傳來一串腳步聲。
很快,趙鐮帶着兩個衙差進了後堂,“大人辛苦了,卑職來晚了,咦,謝欽使和縣主也來了——”
他抱拳行禮,謝星闌點了點頭,秦纓看了此人一眼,因知曉此人品行,并未搭理,這時崔慕之道:“金吾衛換了謝欽使接管此案,雲陽縣主是來幫忙的。”
趙鐮見怪不怪,但卻沒想到秦纓堂堂縣主,竟然次次都要與屍體為伴,他笑着恭維了兩句,又去看岳靈修,“怎麽?還不知死因?”
岳靈修苦惱地點頭,趙鐮便嘆了口氣道:“依卑職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李姑娘極有可能是被捂死,兇手可能用了棉枕等物,因此未曾留下痕跡,而李姑娘是為了逃婚而走,身邊未帶侍從,但一定帶了不少金銀錢財,可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卻連一點兒首飾都未發現,因此卑職懷疑,她極有可能是遇到了劫財之人。”
秦纓搖了搖頭未接話,崔慕之倒是反應快了兩分,“若是劫財,為何劃傷她的臉?”
趙鐮眼皮一跳,“可能……可能是看李姑娘生的貌美?”
秦纓這時道:“屍體腐敗嚴重,看不出是否有生前被侵犯之行,但若是劫財的陌生人,要麽不管這女子生的是否貌美,要麽注意到容貌不俗後,更易起貪色之心,而劃花死者面部,還傷的這般殘忍,要麽是兇手心理扭曲,只為了施虐,要麽便是為了報複,因此你的推斷站不住腳。”
趙鐮賠笑兩聲,“卑職愚笨,也只是随便猜測一番。”
謝星闌這時道:“當時搜查發現屍體之地,可是你帶人去的?”
趙鐮應是,謝星闌便道:“搜到了什麽?”
趙鐮不敢大意,肅然道:“那巷子偏僻,周圍都是倉房,最近的民房也有幾十丈遠,屍體二十六日早上發現,問了周圍的百姓,都說二十五那天晚上什麽異常也無,我們還走訪了周圍幾十個百姓,問下來後,只有二十五早上,一個看守倉房的老仆去那裏扔過一筐壞爛的藥草,其他人都未進過巷子,那老仆去之時并未看到屍體,也就是說,兇手抛屍的時間在二十五早上到二十六五更天之間。”
崔慕之亦道:“那巷子前後皆是四通八達,但要抛屍體,也要費不小的力氣,還要掩人耳目,還是傾向在二十五日晚間。”
秦纓忽然道:“發現屍體之時,屍體是在竹筐之中?她是那般姿态?”
說起這個,趙鐮不禁毛骨悚然,“是整個人都縮在竹筐裏,但身子微微側着,好像……好像此前一直都是那般姿勢似的。”
秦纓若有所思,趙鐮又道:“已經去李姑娘可能去的幾處別莊查問過了,郡王府的人都沒有見過李姑娘,要麽便是李姑娘去了哪個友人家中,此人用心不良,而後謀害了李姑娘,但與李姑娘交好的,我們和金吾衛都查了,也沒有人見過她。”
秦纓若有所思道:“那便還是要從屍體和抛屍現場入手,必須找到第一案發現場,還有這件紅裙,死者從內到外的衣物質地都是尋常,應該是刻意為之,但就像郡王妃說的,這裙擺之上的棠棣紋樣卻十分特別,她即便早有預謀,也要去取新衣裳,何況她回城之後,也要有新的落腳之地——”
謝星闌這時問:“那老仆是替哪家商行看管倉房的?”
這一問趙鐮卻被問得愣住,他忙出聲道:“趙慶!進來答話——”
叫了人,趙鐮有些心虛地解釋:“是卑職的一個屬下去問的。”
謝星闌蹙眉,也覺趙鐮太過疏忽,很快,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衙差走了進來,剛一進門,他面上便生出幾分畏色,眼神只看着腳前方的地,似乎很有意的在回避屍體。
等走到近前,謝星闌不悅道:“你身為衙差,見過的死者不少,怎還一幅忌怕之色?”
趙慶面露難色,又似避諱着什麽,不敢說出口,謝星闌見他這副模樣,語聲更鋒銳迫人,“莫非你查到了哪般內情,卻隐瞞不報?”
趙慶心底一慌,連忙道:“回禀大人,小人不敢,是……是小人在衙門當差多年,這李姑娘之死,讓小人想到了一樁十年前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