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指婚
崔慕之如遭雷擊般愣了住, “誰教你?”
岳靈修道:“縣主,雲陽縣主——”
見崔慕之一臉不敢相信,他繼續道:“衙門第一次驗屍, 是小人技藝不精驗錯,将窦煜之死定為了意外燒死, 後來是縣主在金吾衛發現了不對,她和謝欽使并未怪罪小人,還親自到義莊重驗屍體, 那剖驗屍體的法子,正是縣主教給小人的, 縣主對小人傾囊相授, 而後令小人對此守口如瓶, 因此小人并未對其他人提起過。”
岳靈修說至此, 抱歉地看向秦纓,“小人此前已經得了周大人的贊賞,口頭贊賞幾句也就罷了, 可如今崔大人非要小人領功,小人實在愧不敢受,驗出死因都是縣主的功勞, 小人也實在不忍心看崔大人誤會了您。”
秦纓有些無奈,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說什麽, 岳靈修這時又對崔慕之道:“大人适才不知真相,只以為縣主是賣弄皮毛, 眼下大人知道一切都是縣主的功勞了, 便請大人莫要抹殺縣主的功績,像大人所言, 縣主是真正的大公無私之人。”
崔慕之渾身冰涼,想到适才對秦纓的嘲弄,面上更是青紅交加,他看看岳靈修,再看看秦纓,再不願信,卻也明白岳靈修沒有放棄獎賞為別人争功的道理,他驚震地望向秦纓,“但是……怎麽可能呢?你怎可能會這些?”
秦纓微微彎唇,“是啊,我當然不可能會這些了,在所有人眼中,我便該什麽都不會,我便該繼續嘩衆取寵,才符合我秦纓給大家的印象。”
她語氣略帶嘲弄,崔慕之忍不住道:“但你從前——”
秦纓輕嗤,“從前如何?我從前是胡鬧妄為,但人一輩子多長,便不能換個活法?都像窦晔那般執念,早晚害人害己。”說至此她上下打量崔慕之一瞬,“崔大人入刑部當值,還管着刑部司,那崔大人可知查辦刑案之時,最致命的是什麽?”
崔慕之本就神魂俱驚,又被她嘲弄的五味雜陳,此刻人正發蒙,哪裏答的上來,秦纓語聲一肅接着道:“最致命的是一葉障目,尤其是做不到公正無私,被偏見與私心障目。”
崔慕之眼瞳輕顫,想反駁,可對上秦纓凜然無畏的眸子,卻無論如何反駁不出,他想到這半月以來,因對秦纓的偏見,對她數次質疑否定,從未相信她是真的會探案,而因與謝星闌的舊怨,他更在窦氏案中指手畫腳,的确都是偏見與私心作祟。
崔慕之此前還想着以侍郎身份自居,如何都是師出有名,但秦纓一言,好似将他心底遮羞布扯下,令他面龐都有些發燙,他貴為長清侯世子二十年,何曾有如此狼狽之時?
見崔慕之臉色發僵,秦纓還以為如此他便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她雖有些解氣,卻也不打算小事化大,于是正色道:“教的确是我教的,但我無意令誰為我請功,我雖教了,但岳仵作學得極好,也的确該受賞識。”
見岳靈修還跪着,秦纓道:“起來吧,崔大人是君子,絕不會為難你。”
岳靈修看了一眼崔慕之和周顯辰,想起又不敢起,周顯辰輕咳一聲道:“既然事情說清楚了,縣主也為你說話,便起來吧。”
岳靈修這才站起身來,而崔慕之一錯不錯地盯着秦纓,執着地問:“你能會這些,也一定是你背後有高人指點,你又拜了何人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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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牽唇,眼底卻冷冰冰的,“我憑何告訴崔大人?崔大人又是用什麽身份來探問?我可不是你刑部的差役。”
一旁謝星闌本來樂得見崔慕之在秦纓面前吃癟,可見她二人對言良久,他心底無由來生出幾分不忿,于是他涼聲道:“崔大人剛才才說過要對教岳仵作之人以禮相待,不會這樣快便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吧?”
崔慕之唇角緊的極抿,謝星闌顯然早知內情,而他竟一直被蒙在鼓裏,他目光在謝星闌和秦纓二人身上來回,終是看着秦纓道:“你不願說,我自然不會強問,從前不知你擅長探案,今日……的确令人刮目。”
崔慕之艱難地道出最後六字,若是從前,能得他半分肯定,秦纓都要開心的過年一般,可眼下秦纓分明聽見這話,不僅毫無反應,她甚至懶得多看他一眼,只對謝星闌道:“今夜紅袖先在侯府待着,明日我送她去金吾衛,窦氏酒樓裏的事還需細查。”
謝星闌應好,又往窦啓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秦纓便道:“可要去看看?”
窦啓光适才面色不佳,若今夜撐不過去,窦氏便又生一樁慘事,謝星闌點頭,“去看看,正好有些證供還要再問。”
謝星闌擡步,秦纓也跟了上去,他二人一走,其他親随自然也要同去,崔慕之在似錦堂正門前茕茕孑立,一旁周顯辰尴尬道:“世子,咱們呢?”
崔慕之眸色幾變,“各回衙門等案子卷宗。”
周顯辰大松了口氣,先與崔慕之步下臺階,又招手叫上岳靈修,一行人匆匆離開了窦府。
窦啓光的院子裏正擠滿了人,謝星闌和秦纓趕到之時,伍氏也抱着窦歆趕了過來,大人們都知道是怎麽回事,窦歆卻不知,她看着天上的星星點點道:“母親,竹蜻蜓會飛到星星上去嗎?”
伍氏輕聲道:“竹蜻蜓哪能飛到那麽高的地方去?”
窦歆道:“但是女兒見過,着好大火的那天晚上,女兒便見過,一只竹蜻蜓從小樓上,一下子飛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去……”
伍氏不想窦歆害怕,見她亂語也不攔阻,一旁秦纓聽見這話心底微微一動,“歆兒是在何處瞧見的紅蜻蜓?”
窦歆如今并不怕秦纓,她指了指遠處的似錦堂,“去吃飯的時候,看見那裏有飛的飛快的紅蜻蜓,一下就不見了。”
伍氏聽她所言,也想起一事,“十二那天晚上,我陪母親在似錦堂操持晚膳,是她父親抱她過來的,剛進正堂,她便要我抱,又悄悄對我說,來的路上看到一支蜻蜓從二樓飛走了,當時我只以為她白日裏玩過竹蜻蜓,此時又貪玩了才說了那話……”
謝星闌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他沉聲道:“她看到的不是竹蜻蜓,而是窦晔從二樓射出去的帶火石的飛箭,那絲火星被她當做了竹蜻蜓。”
伍氏聽得臉色發白,忙摟緊了窦歆,誰能想到唯一目擊窦晔行兇的,竟然是府內小小稚童?也難怪那日他們入府時,窦歆口中念叨着要看紅色藍色竹蜻蜓,他們幾人面色沉郁,窦歆卻不知他們在說什麽,又邊看天上的星子邊含糊低語起來。
窦氏請的大夫來的很快,大夫入上房兩炷香的功夫,消息才從裏面傳出來,窦啓光是急怒攻心,但并無性命之憂。
如此謝星闌便放下心來,對秦纓道:“時辰不早了,我留在府中繼續補查證供,你先歸家。”
秦纓記挂着紅袖的傷勢,又得知沈珞已經返回,便也應下,又與伍氏告辭之後,秦纓帶着白鴛朝府門而去。
謝星闌站在原地沒動,直等到秦纓的背影消失在花林之後方才收回目光,他剛一轉身,卻對上了伍氏的眸子,伍氏眉目微微一垂,并不敢多言什麽。
謝星闌多看了她兩眼,很快朝着蔣氏和窦桐而去。
秦纓回府之時,秦璋正在正堂等她,紅袖被帶回府中醫治,他便知道窦氏的案子破了,此刻又聽秦纓說了些詳細,很是唏噓,“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親兄弟動的手,此事雖說是窦晔之過,卻也見窦老爺治家無方,嫡庶縱然有別,卻也沒有這樣虧待庶子一家的,若真是不喜庶子,又何必納妾室?”
秦纓欣然極了,同樣是古人,秦璋的觀念便要明理的多,見她牽挂着紅袖,秦璋又道:“大夫給她開了方子,說大都是皮外傷,養養便可,我派了一侍婢過去幫忙照看她,你不必擔心,這會兒人她人已經歇下了。”
秦纓颔首,“她差點被逼良為娼,明日我還要帶她去一趟金吾衛。”
秦璋聽着便嘆道:“難怪窦氏的生意如此紅火,卻是在酒樓之下做起了這等買賣,果然一切反常,都必有妖孽。”
秦纓雖知道青樓是合法買賣,但被逼迫還是大不一樣,以防萬一,她将照看紅袖的侍婢叫來問了幾句才去歇下。
……
謝星闌離開窦氏之時已經将近子時,他帶着人馬返回金吾衛,又去牢裏看了一眼窦晔父子,窦晔默不作聲,窦文彬卻有些崩潰之狀,謝星闌不着急連夜審問,先令獄卒少給食水,好好磨一磨窦晔的心志。
待回到将軍府已經是醜時過半,長夜已深,謝星闌卻吩咐謝堅,“明日去将金吾衛這幾年的大案命案卷宗找來,我要看看。”
謝堅狐疑道:“公子做什麽?”
謝星闌一邊更衣一邊道:“随便看看罷了。”
謝堅不相信謝星闌只是随便看看,但謝星闌不說,他也不敢多問,連忙應了下來。
待躺在榻上時,謝星闌沒多久便陷入了睡夢之中,這兩日他入睡的極快,也再未做那心魔一般的噩夢,沒有人知道他睡中驚醒,本以為又是一個無眠之夜,轉眼卻發現外面已經晨光微熹時的喜悅。
又是無夢的一夜,謝星闌起個大早,直奔金吾衛衙門而去。
到了衙中,大半差役都還未到值,有來得早的,見他也這般早出現在衙門裏,還微微有些驚訝,等他走遠之後,幾句議論低低的傳了開來。
“謝欽使這陣子怪怪的,好像又變成半年前的樣子了。”
“怎麽是半年前?應該是一年以前才對,那時還只是個中郎将,大大小小的差事都上心的很,但自從被陛下看重,他已經許久沒有為了坊間的差事這般勤勉過了,忙着跟上面幾位鬥法還來不及呢。”
“他自然比不過段家和鄭家的,半年前受挫,如今瞧着是緩過來了。”
“是啊,等着吧,又有好戲看了,下個月初又是每年按察使南巡的日子,每年都要有一批地方官落馬,而跟去的人,各個回來後都是要加官進爵的,陛下會派龍翊衛随行,這次他定要和另外兩位欽使大人争得頭破血流……”
議論并未傳入謝星闌耳中,他先重看了窦氏案所有人的證供,等天光剛剛能照亮囚室之時,他命人将窦晔帶入了審問室。
窦晔昨夜被送入牢中,整夜只喝了幾口涼水,此刻又困又饑,精神極差,但謝星闌興致卻好得很,足足兩個時辰的審問,像個沖鋒陷陣的兵将,而窦晔全身心潰敗,後來甚至丢盔棄甲舉手投降,才勉強保住了小命。
謝堅來禀報秦纓帶着紅袖到了衙門之時,謝星闌手中正拿着一份近半年去窦氏兩處酒樓之中眠花宿柳的客人名單,一聽秦纓來了,他連忙從地牢之中走了出來。
他去前門迎接,又至一處安靜偏堂說話,他開門見山道:“窦晔已經全都招了,窦家只有兩處他管的酒樓裏有這般生意,這些年窦文彬知道他聰明,也想令他大展拳腳,因此将豐樂樓和豐慶樓交給了他打理,起初起色不大,直到某次宴請貴客之時,那客人看上了奏樂的樂伶,當時他便生了這主意。”
“令樂伶陪客,不僅能将賓客哄得高興,時不時還能套一些消息,對他們生意上百裏無一害,也是如此,豐樂樓和豐慶樓這兩年做的格外紅火,窦煜知道風聲,其實是半年之前,他一個同窗的父親去過酒樓,後不知怎麽說漏了嘴,那同窗便在窦煜面前說了些風涼話,窦煜心中起疑,來問他是否為真,卻被他糊弄了過去。”
“直到一月之前,窦煜親眼看到了陪客之事,于是對他大發雷霆,又威脅說若不能在兩月之內除了這買賣,再将樂伶們安置好,那他便要告訴窦啓光,做此等買賣有違祖訓,傳出去窦氏更是顏面無存,因此窦啓光一旦知道,說不定會将他們逐出家門,窦晔清楚這些産業雖非窦氏嫡系,卻也都依靠着窦氏餘蔭,于是他先假意答應了下來。”
秦纓便道:“答應下來,而後暗地裏準備謀害窦煜?”
謝星闌将證供給她看,“一開始他想過別的法子,可窦煜心志堅韌,說一不二,他知道沒有折中之法,這才漸漸生了殺意,所用弓弩與箭矢都是常用之物,事後本來窦煜被定為意外燒死,可沒想到即将結案之時,卻被你發現了端倪,後來金吾衛入府查探,他心中不安,便在與裴熙兄弟二人圍獵之時,故意弄斷了弓弩。”
秦纓一邊看證供一邊道:“砒霜也是半月前買的。”
謝星闌颔首,看了一眼紅袖道:“窦晔說,樓中其他姑娘都是自願接客的,除了碧荷之外,沒有人生過意外,可是真的?”
紅袖猶豫道:“民女這邊的确沒見過其他人因此事不滿過,但是豐慶樓那邊應該有……”
秦纓道:“不說別人,碧荷是被他們逼到了跳河的份上,他做這等生意兩年,我不信只有那一個,碧荷……碧荷是被下藥?”
謝星闌應是,“他做這買賣,也怕出事,一般都是懷柔誘哄之策,但碧荷那次,卻是豐慶樓的管事強用了藥,第二日碧荷醒來,發現自己清白已失,絕望之下跳了河,而他說的與夥計長年的事也是半真半假,當初碧荷的确與長年互有心意,但出事之後,長年得了銀錢,立刻離開了京城,并未去打探碧荷為何而死,我猜他是心知肚明的。”
秦纓沒料到這段私情竟是真的,她一時心寒道:“足見這長年也是個薄情寡義之人,他一開始或許不知內情,但窦晔都給他錢財了,他怎麽也能想到其中有鬼。”
秦纓看完了一份證供,見謝星闌手中還有幾頁沁了墨跡的紙張,便問道:“那是什麽?”
謝星闌遞給她看,“豐樂樓和豐慶樓的客人。”
秦纓接在手中,目光剛滑過半頁,便瞧見了幾個眼熟的名字,她心底一陣惡寒,面上厭惡更甚,“這幾個人也是世家出身,如今還在朝中當差吧?”
她腦海中有原身模糊的記憶,而從前的秦纓雖對朝政一竅不通,但對有名有姓的世家任何等官職,也有所耳聞,見謝星闌點頭,秦纓又道:“他們倒是不敢明着去青樓,倒是喜歡來這等地方尋歡作樂。”
謝星闌道:“貞元初年,陛下倡導簡樸之風,又大力整治貪腐,朝中便有了官員不得狎妓的規矩,雖未寫入公文,但大家知道陛下不喜,這些年但凡在朝中有個正經差事的,都在此道之上十分注意,窦晔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暗地裏做起這等生意。”
秦纓面露恍然,謝星闌又令馮蕭将紅袖帶下去細細問證,待紅袖離開,謝星闌便道:“稍後我要入宮上禀此案,你想令我如何說?”
秦纓挑眉,“我想令你如何說,你便如何說?”
謝星闌眼底生出一絲笑意,“納入考慮。”
秦纓便道:“莫要說什麽剖屍之法是我教的,其他的你倒是能照實說。”
謝星闌眼瞳微動,“昨日崔慕之說,要将剖驗的法子寫成公文廣發天下州府,而你此前也說過,誰來你都能教,若天下仵作都會這些厲害的秘術,正是你求之不得的,怎如今反倒回避此事?”
秦纓心底沉甸甸的,“還不到時候,一來這法子太過驚世駭俗,只怕許多仵作自己都不能認同,二來,剖驗屍首是個極複雜的學問,我自己都學藝不精,若只寫我交給岳仵作的那些,還不夠全面,第三,只有公文沒有實踐,更易釀成禍端,這等法子要麽有人在旁手把手教,要麽自己多練,萬一有心術不正者憑着一紙公文,專門去損毀亡者遺體呢?”
謝星闌沒想到秦纓考慮的如此周全,他心底再度生出幾分震動來,不求名利,更不貪一時之快,此心才真正是做實事的模樣,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秦纓,莫說與傳言中的秦纓不同了,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秦纓這般擅長探案驗屍的女子。
謝星闌甚至想,若非她用的法子連他也聞所未聞,他簡直都要懷疑秦纓與他一樣了。
“你深謀遠慮,我亦能替你遮掩一二,但崔慕之如何辦便難以預料了。”想到秦纓昨日所言,謝星闌語聲一涼:“你真的覺得他是君子?”
秦纓失笑,“那是令他莫要為難岳靈修的話,他是不是君子我不知道,但他若真要令我為難,那也只能接受質疑了,我爹爹或許會請個真人回來為我驅邪。”
謝星闌若有所思,還未說下去,謝堅忽然從外快步跑了進來,謝星闌不悅道:“何事?”
謝堅喘了口氣,“大人,臨川侯府來人了,是來找縣主的。”
秦纓眉頭幾皺,忽地站起身來,“莫非是我爹爹出事了?”
臨川侯府富貴閑适,平日裏能有何要緊之事?秦纓能想到的,便是秦璋出了岔子,但謝堅搖了搖頭,“不,不是侯爺出事,是太後要見您。”
秦纓有些意外,她母親義川長公主雖然并非太後所出,可因為她母親早逝,太後對她頗為憐愛,自小便對她寵愛有加,原文中她出意外後,太後還悲痛了許久,但如今崔婉的案子已定,她也并未身死,接下來的劇情,她完全無法預料。
秦纓遲疑道:“可有說是為了何事?”
謝堅表情意味深長的,“來接您的人就在外面,說今日宣平郡王妃也要入宮,因此才着急接您,還請您莫要耽誤時辰……”
秦纓輕喃:“宣平郡王……”
謝星闌聽得臉色一沉,替她道:“宣平郡王李敖,他們府上有個世子,名叫李雲旗。”
秦纓恍然大悟,卻苦澀道:“不會是又要給我指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