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留園落在城西一處低山上,乃是玉帶環腰的好風水。入朱漆大門後正對一字綠影借山照壁,過屏門,便是外院,設有會客室、餐廳、廚房和舉辦宴會的大會客廳等,平日待客就在此間。穿過垂花門旁的抄手游廊,入得內院,步上白石鋪就的甬路,兩側皆是有些年歲的蒼柏翠松。內院五間正房,六間廂房。東西兩側的廂房有留宿的客房,并健身房、室內游泳館、電影院、養身館、茶室等一衆娛樂設施齊全的所在,正房則是白鶴軒和淮安的住處,包括主卧,白鶴軒的大書房,淮安的小書房,且有一間私人圖書館,藏書極多,乃是淮安日常去的一處。正房兩側東西跨院,建有家廟、庫房,帶着一個花房,種有各色名貴花種。正房後的後罩房住着一衆廚娘、小厮、長随等傭人,又有寵物房等。
這留園乃是齊璟雯同情人一道設計的,因情人乃是江南地界的人,故而頗有些江南水鄉的婉約氣,但也不失北方的豪爽闊達,實在是風景別具一格,淮安對此也頗為喜歡。
這會兒淮安同白鶴軒在琴房,這琴房裏放了一架斯坦威,擺了一具“大聖遺音”,牆壁上空出格子,挂着竹笛、木簫、琵琶等物,角落裏放了一架唱片機,可以播放各式唱片。而另一側靠牆擺着老式木制梳妝臺,請的老木匠用黃花梨打造而成,林林總總放了好些物件,一旁立式衣櫃裏挂着各式戲服,一塵不染。
淮安坐在紅酸枝雕五福捧壽紋羅漢床上,倚着半舊不新的松香色松鶴延齡靠枕,一手支頤,一手把玩着一支黃楊木柄銀質琺琅水煙袋,看着白鶴軒坐在梳妝臺前。白鶴軒穿着一身素色戲服,滿頭釵環,手裏拈了一支眉筆,正在對着鏡子描眉。他相貌本就清俊,帶了些陰柔氣,只是氣場強大,以至于人們第一眼見到他,總是忘記了去看他的容貌,為他那的冷肅威嚴所震懾。這會子斂了一身殺伐,靜靜坐于鏡前,那眉眼間的秀麗端莊便顯現了出來。臉上敷了粉,愈發顯得蒼白,淡淡掃了胭脂,也添了些血色,稍稍點了唇,宛然雪地裏一點豔紅。
上好的螺子黛畫出細細長長的遠山眉,淡而幽遠,宛若春山初開。款款起身,蓮步輕移,含嗔帶笑的眼波兒一轉,似喜似怒,悠悠開口:“沒亂裏春情難遣,驀地裏懷人幽怨,則為俺生小婵娟,揀名門一例一例裏神仙眷。甚良緣,把青春抛的遠。俺的睡情誰見?則索要因循腼腆。想幽夢誰邊,和春光暗流轉。遷延,這衷懷哪處言?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這一折《游園》乃是杜麗娘觀春光爛漫,深閨傷感自身,希冀姻緣天成的一出戲,白鶴軒一氣唱下來,啓口渾圓而收音純細,當真稱得上纏綿婉轉,柔曼悠遠。淮安打着拍子,一瞬不瞬望着他,看他揮袖、轉身、踱步、顧盼,神情幽怨,長籲短嘆:“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唱到最後,他立住身形,拿袖子掩了面,一雙霧蒙蒙的眼兒定定看着淮安,聲線又輕又軟,帶着些媚意:“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着湖山石邊,和你把領扣兒松,衣帶寬,袖梢兒揾着牙兒沾也。”他放下袖子,徐徐勾起一抹笑,“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淮安也笑,卻不說話,只看他低首斂眉,似羞似怯,一步步到跟前,娉娉婷婷站定,雙頰飛紅,道:“今夕何夕,得見公子!妾身願薦枕席,只求一夕之歡。”淮安險些繃不住笑出來,“妾身”這兩字由白鶴軒講出來,實在是不搭調。然而這般矜貴強悍的男人做小伏低到這地步,仿佛一頭猛獸只肯對你臣服,令人油然而生滿足感。他索性往後一靠,含笑道:“蒙卿不棄,歡喜不盡,然餘讀書十九載,未經人事,卿且自便之。”說罷眉一挑,眼角眉梢說不出的風流意味,只看得白鶴軒心底一熱,恨不得把這寶貝兒嚼碎了吞下去。
然白鶴軒養這寶貝養久了,多少曉得些門道。淮安脾性看似清淡,其實烈得很,說一不二,由不得人逆了他的意。他為人很是冷淡,內心裏一點子想法從不說出口,非要人細細揣摩,才能理出個一二三來,若是會錯了意,叫他不痛快了,他也不會立時發作,只會私下裏自個兒別扭,好容易養出來的一點子情分便得倒退許多。白鶴軒這四五年來當真是把他放在心尖兒上寵着哄着,事事順着,把他那些個喜好摸得一清二楚,才算是把那冷心腸捂熱了一點子,入了他的眼。他曉得這會子急不得,淮安興頭上來了,這出戲就得這麽玩下去,要是毀了淮安的興致,莫說是共赴巫山雲雨了,只怕接下來三四日都要被他冷落。
白鶴軒同他玩這種戲碼也不是一次兩次,什麽公子和書童、皇帝和将軍、王爺和書生,林林總總好些個,俱都玩了個遍。白鶴軒打心底裏癡戀淮安,故而私底下很放得開,然他到底幼承庭訓,君子六藝詩書禮儀皆通習之,因而明面上總是一副肅穆莊重矜貴自持的模樣兒,外人不知情,只道白七爺果然是天潢貴胄,骨血裏就透着不一般,哪裏曉得兩人床第間白七爺那等不講究的情态呢。
這會子白鶴軒便自顧自去解淮安的衣領。淮安今兒個到了家便換了件藏藍色纏枝寶相花外外袍,裏面兒只穿了牙白色缂絲卷草蘭花紋的上裳,配着水綠色撒花妝緞的長褲,掐金繡花綢襪,因才沐浴過,散了頭發,半靠在大靠枕上,鳳眸半阖,頗有幾分閑适慵懶的意味。他此時也不動,任白鶴軒抽了腰間束帶,外袍大敞,上裳也扯了開來,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方如玉的胸膛來,只擡眼瞧了白鶴軒一眼,淡聲道:“卿卿當真急色得很啊。”白鶴軒随手卸了釵環,墨黑長發散亂披在肩上,跨坐在他腰腹間,埋頭在他肩頸處親吻吮吸,落下無數青青紫紫的吻痕。他一手探入到淮安大開的衣襟之中,在線條優美的腰身上撫摸流連,一手胡亂扯着自己身上那些繁瑣的衣飾,聞言擡首凝望他,眼底深情幾可溢出:“妾身今日得見公子,實乃上天憐我,紅塵數十載不曾得知情愛滋味。我觀公子,肅肅若林下風,濯濯如春月柳,龍章鳳姿,真乃神仙中人。妾身鄙薄,豈敢奢望常伴左右,唯求今日與公子共赴巫山,亦不負來這人世一遭。”
他這話說得漂亮極了,情深如斯卻又柔順婉轉,淮安聽了,不覺一笑,伸手在他發上輕輕一撫,柔聲道:“美人恩重,豈敢辜負?卿這般愛我,小生無以為報,願與卿結發,永為秦晉之好,卿卿可願?”
白鶴軒聽得怔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如墜夢中,竟不能相信這是真的。雖知曉淮安只是随口一講,但縱使是游戲,能與他做一對結發夫妻,也是平素不敢企及的幸事。淮安見他又驚又喜,張口讷讷不能言語,一對兒狐眸含着水意,紅潤潤望過來,說不出的柔情款款,不由一笑:“卿卿待我,情深意重,我自當鳳冠霞帔洞房花燭,方能酬謝卿卿之情意。卿卿這般動容,可是不曾信我?那我可要傷心了。”白鶴軒卻伸手摸他臉,癡癡道:“你說的可是真?我都不敢想有這一日。”淮安嘆氣,拿手在他臉上一捏,取笑道:“疼不疼?呆子,咱們好歹也好了這一場,你如何待我,我心裏也是清楚,日後如何,那是日後的事,眼下咱兩到底有這情分,我也想給你這交代,你肯不肯?”
白鶴軒巴不得在天下人眼前來一場,叫那些個沒臉沒皮的曉得自個兒這正房大婦的名分,省得一個兩個來自己面前添堵,卻也知道淮安斷斷不會肯,眼下能到這地步也是看在自己這幾年癡心不渝的份上了,轉念一想,那起子小人只怕連名分也沒有呢,複又大為歡喜,顧不得許多,道:“既如此,卻要把東西一一添置起來,尋個黃道吉日正正經經辦了方才妥當。”又道,“嗳呀,卻要請些賓客來,好歹添些喜氣。”淮安看出他那私心,但到底偏了他幾分,不當回事,道:“随你罷,我是不管的。”複又摟過他,倒在榻上,低笑道:“明日有的是時間計較那些,眼下咱們且樂着罷。”白鶴軒聽了這話,那還忍得住,趕忙撲上來。他一身戲袍早扯得七零八落,這會子被他随手丢在床下,赤條條趴在淮安身上,只顧親個沒完沒了。淮安也有些情動,臉上淡淡一層薄紅,他一身肌膚養的極好,瑩潤剔透,白玉也似,這會子簡直是美玉生輝,明豔不可方物,他不耐煩這些個前戲,偏生白鶴軒戀他成癡,每回歡好都要弄上許久,他懶得自個兒動,也就默許了,這會子來了興致,就不肯這般磨蹭,屈起一條腿,把人往下一推,道:“給我含含。”
他說話時自然大方,毫無遮掩,半靠在迎枕上,右腿屈起,衣襟大敞,長褲褪到膝上,腿間那物事沉甸甸一團,因年輕用得少,卻是幹幹淨淨,玉雕一般。白鶴軒看得心癢,連忙伏在他腿間,先張口含了頭上一點,輕啜慢吮,舌尖兒在小孔處打轉,兩手握住底下兩顆丸囊,又揉又搓。淮安蹙起眉,輕輕“唔”了一聲,一手按住他後頸,往自個兒kua下按了一按,白鶴軒自然曉得這意思,極力吞咽,偏淮安雖年紀小,那物事倒有些分量,撐得他難受,他也有些個狠勁,硬生生忍下了。淮安見他如此,卻不忍心,要抽出來,白鶴軒哪裏肯,靠着過去同淮安的一點經驗,倒也有模有樣,也叫淮安頗有些得趣。
淮安于性事上向來坦蕩,這會子半閉了眼,微仰着臉,腰身晃動,qingyu彌漫下全身都泛着粉色,唇邊自然流瀉出快意的低吟,白鶴軒少有看到他這般沉迷的情态,備受鼓勵,愈發用心服侍,唇舌并用,深深吮吻舔吸,竟自身也頗為動情,下身也有上揚之勢,到得最後,兩人竟是一道出了精。淮安平複了呼吸,睜眼時便見白鶴軒把口中濁液吞得一幹二淨,不由蹙眉:“這玩意兒又不是什麽好東西,髒得很,吐掉就是了。”白鶴軒舔了舔唇角,笑道:“這可是寶貝兒你身體裏的,可不能浪費了。”他又伸手握住才發洩了一次的小家夥,眯眼笑了笑,舔了舔唇:“妾身還想要,相公你給不給呢?”
他一雙狐貍眼半挑半瞥看過來,又似誘惑又似挑釁,淮安到底是個男人,怎忍得住,哼笑一聲,擡起手往他唇邊一遞:“自己舔。”白鶴軒瞧他勾唇冷笑的神情,乖乖伸舌舔舐那指節分明的纖白手指,一面服侍手裏的小寶貝兒,卻依舊眼角帶媚地望着淮安。待淮安伸手插入他後面時,不由眉峰一揚,戲谑道:“濕成這樣,你還真是迫不及待啊,娘子。”他喊那一聲時尾音微微上揚,分明是嘲弄,白鶴軒卻呼吸急促,喉間幹渴,舔唇笑道:“對啊,奴家想為相公生個孩子,不曉得相公肯不肯呢?”淮安抽回手,往後一靠,聲調慵懶:“坐上來,自己動,今兒個爺心情好,成全你。”他似笑非笑挑起唇角,“操到你懷上爺的種,給爺生個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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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容貌之盛,可謂絕無僅有,氣質清貴,宛然輕袍緩帶的世家貴胄子弟,此時污言穢語,反而別有一番誘惑,白鶴軒眼眸赤紅,草草給自己擴張了一下,毫不遲疑地坐了下去,撕裂般的疼痛比不上終于占有對方的快意,一想到淮安此時就在自己身體裏面,就令他分外滿足,甚至連這疼痛也好似一種證明一般。他迫不及待地上下起伏,濕滑滾燙的內部似乎有自我意識一般死死絞緊收縮,根本舍不得放對方離開,才擡起腰就重重落下,恨不得把少年吞噬殆盡。當他看着少年眼底終于浮現出一抹迷亂kuai感,受不住地揚起秀氣的脖頸,急促地喘息起來時,更是不由自主地達到了頂點---------淮安的愉悅是因為他,這個念頭占據了他全部的意識,比起任何事都能讓他感到興奮喜悅。
這一鬧便是半宿,停歇時淮安已是精疲力竭,在白鶴軒懷中沉沉睡去,任由白鶴軒抱至浴室打理洗漱。白鶴軒見他這般疲憊,亦是大為心痛,淮安向來體弱,頭兩年病了好幾次,都是極驚險,虧得這幾年養得好,倒是沒見什麽動靜,今兒個倒是孟浪了,也不曉得他身子骨經不經得住這番折騰,不由很是忐忑,然果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次日一早,淮安便發起了低燒,慌得白鶴軒趕忙命人去明道堂尋沈華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