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進來時用的是假身份,經理也沒查出來,自知失職,立即召來保安禮貌地請他離開,龍易似乎不介意,聳了聳肩,面上是玩世不恭的樣子,睨着周志天道:“你這裏真無趣,還是等到哪天哥哥把它收購下來,我再來好好改造。”
大言不慚!周志天修養好,不想跟一個未成年人計較。
龍易走了不多會兒,謝瑾的手機響了起來,看着來電顯示,她有種被抓奸的感覺。
“不是說不喜歡賭場嗎?”龍誠的聲音清清淡淡的。
“我……”謝瑾莫名覺得緊張,轉念一想,她明明跟他沒什麽關系,“我來吃飯。”
“你要不要換個地方吃飯?”龍誠的語氣很溫和,就像朋友在征詢她的意見一樣,“我弟弟說他被趕了出來,他今天本來贏了挺多錢,現在也沒拿到,你說這個損失怎麽算呢?”龍誠在那頭嘆氣:“有個處在青春叛逆期的弟弟真讓人頭疼,何況還是只邪惡的小怪獸,萬一他要去找誰麻煩,我是該管?還是不管呢?”
謝瑾知道龍誠不會放任她跟周志天在一起,他那個弟弟更不是善茬,妥協道:“想起來了,我還有點事要做,我現在就去辦。你也去安撫一下你那個叛逆期的弟弟。”
“我來接你。”龍誠滿意道,“免得你在賭場門口遇到他,他找你麻煩就不好了。”
理由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表達他還有眼線在賭場門外盯着她,謝瑾連說“不用”,可是龍誠已經挂斷了電話。
她對着周志天很抱歉,赧然道:“我還有點事沒做完,現在得立即趕過去。”
周志天已經猜到電話那頭是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時道:“你不是龍誠的女朋友,也沒有欠他錢,更不是他手下職員,用得着這麽怕他嗎?”
“不是怕他,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謝瑾道,她是了解龍誠的,對付那個傲嬌的家夥只可軟來,不可硬碰,萬一鬧出什麽事誰都不好看。
“你現在在我的賭場內,他不會進來,我也不會放他進來。”周志天的眼神淩厲如寒刀,“我周家在Y市發展了幾十年,論根基比他深厚得多,你要是不想他糾纏你,直接拒絕他,若他敢找你什麽麻煩,我絕不會對他客氣。”
“沒你說得那麽嚴重。”聽他這麽說,謝瑾才察覺他們之間的背景利益糾葛,二人本就是競争對手,她在其中頗為尴尬,又不想給任何人造成不便,忙起身告辭:“我真的有事,不好意思,今天打擾你了,我先走一步。”
不顧周志天的挽留,謝瑾匆匆離開賭場,在大門外果然見到了龍易。
他坐在花壇邊的臺階上,見謝瑾出來朝她打了聲呼哨,遺憾道:“你幹嘛這麽快出來?等哥哥過來抓奸多好,那才好玩吶。”
謝瑾心頭煩,見到他更沒有好臉色:“你如此愛玩,你家裏人知道嗎?”
“知道。”龍易無所謂道,“我家裏人說會玩的孩子學習好。”
不得不說,龍易模樣長得實在太好,将英俊和美麗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漂亮的五官如同月光下的雕像,他說話的時候唇角微微翹起,帶着一絲壞壞的笑,不讓人反感,反而更吸引人。
可謝瑾知道,他長着一張天使的臉,深藏着一顆魔鬼的心,謝瑾揶揄他:“你這個年紀應該在忙着高考,居然跑到賭場鬼混,你是有把握考清華,還是北大?”
龍易擡了擡下巴,倨傲的眼神和他的哥哥如出一轍:“我已經從理工大學畢業了。”
謝瑾扶了扶額,居然遇到了傳說中的天才少年:“哪所理工大學?北京,還是華南?”
怎麽不把這家夥開除掉?
龍易擡了擡眼皮:“麻省。”
謝瑾翻了個白眼,果然不是人。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父親打來的,謝瑾知道父親肯定沒好氣,走開一段距離才接起電話,果然,父親在那頭幾乎是咆哮道:“你搞什麽?說好吃飯自己跑了,我貼着張老臉給你創造機會,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憤怒的聲音如暴風雨,謝瑾只覺得一團窒悶堵在胸口,說了聲自己有事就挂了電話,想想又覺得不能把父親一個人扔在賭場,萬一他經不住誘惑上賭桌就完了,忙撥過去:“爸,你也走吧,我在門外等你。”
還沒等到父親出來,龍誠倒是來了,翦翦夜色襯得他氣度非凡,但謝瑾看到他卻沒好氣,轉身就走。聽到他的腳步聲緊跟在身後,謝瑾更覺得煩躁,回身板着臉道:“你別跟着我,我不想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龍誠停步,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落下淡淡的陰影:“我沒想逼你。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跟周志天在一起,畢竟,我也是個男人。”
才不是男人,明明是個男妖,謝瑾不自禁道。
原來妖也會吃醋,心頭又浮出幾許竊笑。
“如果你現在想一個人呆着,我不反對。”龍誠遞過來一個小紙盒,“記得早點回去,喏,給你買了甜點,提拉米蘇,你應該喜歡。”
謝瑾悶聲接過來,偏着臉不正視他。
遠遠望見父親出了賭場大門,謝瑾對他道:“你回去吧。”她擦過龍誠身邊,趕緊朝父親那邊跑去。
她剛從他身邊跑開,不知從哪裏沖出來一輛汽車,直直朝龍誠撞過去,謝瑾沒看到它撞擊時的兇烈,但即使背對着,她也明顯感覺到汽車疾馳帶起的氣流。
沒有絲毫的減速,引擎聲驚心動魄。
哐——
汽車重重地撞擊到護欄上,巨大的聲音讓謝瑾心膽都幾乎顫了一下,她猛然回身,剛才龍誠站的地方只有那輛頭部變形的商務車。
“龍誠……”謝瑾手中拎着的甜點掉落在地,她幾乎沒有勇氣去挪動自己的步子,全身似墜入冰窖般寒冷。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大家一定猜得到開頭,但是絕對猜不到結局。
感謝晴天的手榴彈,感謝木頭木頭扔的地雷。
☆、論超能力的好處與弊端
龍誠正往地上躺,不裝死一下怎麽對得起這麽好的機會?在車子撞過來的一瞬間,他快速閃步挪開,此時,他在思考哪個姿勢裝死既真實又帥氣,呃,早知道就不閃開了。
司機也狠狠罵了一聲:“操——”
明明看到那家夥就在面前,他加足了馬力兇狠地撞過去,但龍誠居然避開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跑出了好幾米遠。
果然是好身手!
再掉頭撞他一次已經不可能,司機看到呆若木雞的謝瑾,他猛地推開門,踉跄下車,一把拽過謝瑾,大力鉗制住她。
謝瑾未反應過來時,一把槍已經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隔了肇事的商務車,龍誠并未看到謝瑾被挾持的過程,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等着花容失色的謝瑾來扶他。
沒聽到謝瑾的呼喚,倒是聽到有人驚慌失措地怒喊:“你幹什麽?快放開我女兒……”
謝文鳴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到底怎麽回事?抓她女兒做什麽?
“你們退後!”挾持謝瑾的司機處于狂化狀态,頭發蓬亂,髒污的臉讓人快看不清他的本來模樣,似乎大概許多天沒能睡好覺,眼睛血紅,面部肌肉抽動:“走近一步我就殺了她……”
龍誠低罵一聲,居然是白源這混蛋。
他趕緊跑過去,多日不見白源,畢業于美國耶魯大學的MBA,平日裏西裝革履的商界精英如今已完全變了個模樣,身上的衣服髒兮兮,面上多道擦傷已經結痂,形同喪家之犬。
白源看見了他,眼神狠戾:“你怎麽會沒死?整棟樓都塌了你居然沒死……”
龍誠長身玉立,不屑地笑:“我怎麽可能會死在你這種人手上?”他緊盯着白源:“放開謝瑾,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白源死死地鉗住謝瑾,他處于一種高度緊張的癫狂狀态,咬牙切齒地逼問謝瑾:“是不是你救了他?我聽說那晚你開了他的車被警察查了,你救他是不是……你壞我的計劃是不是……”
話說到後面,已經成了怒吼。他出賣了龍誠,但龍誠居然沒死,還拿出他出賣公司機密的證據報了警,如今警察在抓他,龍誠找了黑道的人也在抓他,投奔的東家如今又顧不上他……白源東躲西藏,好幾次被人抓住,逃得好不辛苦。
其實沒有什麽黑道的人,抓他的人是龍易,龍易生□□玩,龍誠讓他把白源抓起來交給警察,他卻一點都不急,跟白源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雇了幾個幫手一起去抓他,吓他,打他……但龍易就是不給他痛快,每次又故意讓他逃掉,再抓他,吓他,打他……
白源被龍易弄得快崩潰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數日來連覺都不曾睡。今日逃亡途中恰好碰見了龍誠,他恨不得開車把他碾成肉泥。
偏偏龍誠就是死不了!
白源扣住謝瑾的手用力,掃視着周圍所有人:“你們都退後,不然我殺了她。”他憤恨地盯着龍誠:“這是你的相好對不對?那你得按我說的做,不然,砰,待會她腦袋就要開花……”
“有話好好說,你不要動我女兒。”謝文鳴快要急死,聲音都發顫。
龍誠眉頭微蹙:“你要什麽?”
“你馬上讓人準備一個億的現金,不連號的,再給我一輛車。”白源提出條件,“一個小時,我要是見不到東西,就讓你的相好給我陪葬。”
謝瑾的身體微微發抖,白源勒得她好痛,更多的是恐懼,冷冰冰的手槍抵在她太陽穴上,死亡似乎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她求救似的看向龍誠,眼中快流出眼淚。
“沒事的,謝瑾,你不要怕。”龍誠安慰道,拳頭緊握,目光盯在白源扣在扳機的手指上,冷笑:“白源,你以為你是誰?居然威脅我?我告訴你,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如果你現在把謝瑾放開,你進了監獄以後我不再管你;如果你冥頑不靈,那你以後的日子會很慘……”
說話的時候他往前走了兩步,意圖拉進和白源的距離,但馬上被人拽住。
謝文鳴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幾乎是抱住了龍誠整個人:“你把錢給他!”他呼吸急促,求道:“你先救救謝瑾……把錢拿出來……人命關天啊……”
謝文鳴抓住龍誠的手指節畢露,槍都在腦袋上,說不定下一秒他就沒女兒了。龍誠沒想到一個普通男人的力氣會那麽大:“你放開。”他急于抽身,目光仍注視着白源握槍的手。
同時,一個響亮的男聲響起:“我給你錢!”
周志天不知何時來了,面上全是緊張,對白源道:“謝瑾是我的人,後面就是我的賭場,我立即讓人給你調錢。但一個億的現金需要時間準備,一個小時絕對不夠,而且現在銀行已經下班。我建議你要三千萬,我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準備好,時間拖得越長對你越不利。”
白源是知道周志天這號人物的,左右衡量,道:“好!”
龍誠瞥到白源手中的槍微微挪了位置,很好的機會,可他來不及擺脫謝文鳴的糾纏,喊了一聲:“小易……”
下一刻發生了許多事情,周志□□身後的保镖吼:“給我去備錢!”龍誠剛把謝文鳴拽開;龍易從另一個方向悄無聲息地接近着白源……
所有的事幾乎同時發生,包括那一聲槍響,砰——
聲音不是很大,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一個血洞出現在白源腦門。
白源似乎難以置信,目光中還帶着最後的憤恨,手中的槍掉落在地。
緊接着,他被龍易踹飛,龍誠出現在謝瑾身邊,一把将她攬住防止她跌倒。
謝瑾仍在發抖,嘴唇都褪了血色,目光恍惚,似乎整個人還處在驚吓之中。
謝文鳴也跑過去,推開龍誠:“你放開她。”他拉住女兒,倉惶道:“你怎麽樣?你別吓爸爸,有沒有事……”
一隊警察不知從哪裏沖出來,快速包圍了現場,其中一人托着一把長長的狙擊槍,周志天認得他:“劉隊長,剛才那槍是你開的?”劉隊長有神槍手之稱,放眼全國警界都沒幾人賽過他的槍法。
槍的确是劉隊長開的,他本就在拘捕白源,見疑犯挾持了人質,他連忙下令不許輕舉妄動,守在隐蔽處凝神觀察,而後抓住時機,一槍擊斃了白源。
關鍵時刻,還得靠警察,謝文鳴感激涕零,對着劉隊長不斷道謝。
龍易就沒什麽好臉色,黯然地坐在一旁,開什麽槍,多危險啊!要是慢一秒開槍,他就把白源給活抓了,絕對不會有半點意外。
他瞟了瞟臉色同樣不好看的龍誠,還以為今晚上演英雄救美,結果全輸給了警察。
謝瑾驚魂甫定,身上仍沒有力氣,蹲在地上喘息,在她的人生中,這是第二次離死亡這麽近,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無邊的恐慌似地獄的小鬼緊緊扼住她的心跳。
“有沒有受傷?”龍誠眸中蓄滿擔憂,他彎腰準備扶她,被人一把打開:“你離她遠點。”
謝文鳴惡狠狠地盯着龍誠,眸中幾乎噴出火來,要不是因為這個人,女兒怎麽會被人挾持?那可是槍啊,一下子就能要人命的,但人命在對方眼中是什麽呢?商人重利,他居然不肯拿錢出來!
謝瑾也擡起眼看他,眼神涼涼。
龍誠被刺痛了一下:“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你都不肯救她,現在還站在這兒看熱鬧嗎?”謝文鳴沒好氣。
“不是我不肯救她,”是謝文鳴拽住了他,害他沒機會,龍誠急急辯解:“我在拖延時間尋找機會……”
他的辯解顯得蒼白無力,謝文鳴連個目光都吝啬給與,惡聲惡氣道:“你就是想害死她,你這種有錢人根本就不關心別人死活……”
“爸爸,”謝瑾的聲音有些嘶啞,“龍誠不是想害我。”但她同時垂下眼眸,黯然得像是燭火被滅了光亮,她扯了扯父親的衣袖:“我們走吧。”
謝瑾的心如一口古井,寒涼得沒有半絲波紋,她沒有料到龍誠會那樣堅決地拒絕白源的要求,可她聽得很清楚,龍誠面不改色地說“我一分錢也不會給”。
想起父母離婚的那一年,謝瑾正在上高二,母親卻走得十分決絕,她急性闌尾炎發作的那晚,痛得在地上打滾;而她的丈夫當時在賭桌上贏得紅光滿面,看着妻子打來的電話,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挂掉。此時此刻,謝瑾忽然體會到了那種在最危難的時刻被人抛棄的感覺,涼從骨生。
不過想想,龍誠肯拿錢是情分,不肯也是本份,強求不得。
只是心頭難掩失望。
周志天過來問她有沒有受傷,謝瑾搖了搖頭,看她精神不好,周志天道:“先去賭場裏面歇一會,警察待會還要做筆錄。”
他扶着謝瑾朝賭場走,保镖簇擁在旁,龍誠慌了:“謝瑾,去我那兒吧。”
謝瑾沒有回頭,她現在很累,已經沒有力氣說什麽,只想就近找個地方靠一會。謝文鳴倒是瞪了龍誠好幾眼,甚至在他靠近時推搡他:“算你行行好,不要再纏着我們……”
一行人進了賭場,龍誠被攔在門外,懊惱地踢了門口的石獅子一腳。
作者有話要說: 看看這部分的标題,超能力……哎,這回是真栽了。
感謝美琳的地雷。
☆、論超能力的好處與弊端
周志天帶謝瑾等人走的專用通道,避開了嘈雜的人群,在休息室的沙發坐下,謝瑾望着屋中的布罩臺燈出神,暖暖的橘黃色似乎能帶來一絲溫暖,可腦子裏仍是一團亂麻,被挾持的恐懼,龍誠面色如常的神情,白源最後倒下時鮮血塗地的慘狀……
周志天遞給她一杯熱茶:“已經過去了,現在很安全。”
謝瑾點點頭。
勉強配合警察做完筆錄,手機響起,屏幕上閃爍着“龍誠”二字,謝瑾正踟蹰,父親已經将她手機搶過去,毫不猶豫地挂斷電話,見周志天不在,直言不諱道:“你那個備胎靠不住,那時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一點都不緊張你會出事,果然後來也不肯出錢。周志天就不一樣,緊張得臉都快變形。”
謝瑾糾正道:“他不是我的備胎。”
“反正以後不要再跟他來往。”手機又繼續響起來,謝文鳴索性替她關了機。
也不知是哪個經濟學家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可以用錢衡量,謝瑾覺得,她在龍誠心裏的位置,應該是大于一輛賓利,小于一個億。
可他有很多很多個億,謝瑾禁不住心頭酸澀,她并不是多喜歡他,可他在她心中有着特別的位置,去年他以身誘敵為她換得逃命的機會,縱海一躍的身影深深刻在謝瑾腦中,烙印一樣熾燙;可如今發現,他不過是個商人。
就像是信仰忽然被打破。
“晚上去我那兒住吧。”直到現在,謝文鳴仍心有餘悸,更何況是被挾持的女兒,晚上恐怕是會做噩夢的,“我那裏地方比你那兒大,反正你明天也不用上班。”
他住在酒店的員工公寓,一室一廳的套間,自然是把卧室的床留給謝瑾,自己睡客廳沙發。送他們回去的周志天掃了沙發一眼,搖頭:“太短了。”他索性在酒店開了一間套房,錢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麽,自然是最貴的,總統套房。
這下連謝文鳴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因這晚事情太多,幾個人似乎都忘了沒吃晚飯的事實,在套房內安頓下來,周志天才覺得有點餓了,謝文鳴始終不忘為女兒創造機會,趕緊道:“你們坐會,我去弄點吃的。”
他本就在這家酒店上班,如今他女兒住進了總統套房,加上周志天是Y市有名的商業巨賈,同事少不得要八卦幾句。謝文鳴剛進廚房,就有好幾個同事過來問東問西:
“謝師傅,你們跟周家有什麽關系?”
“你女兒是周志天的女朋友?”
“啧啧,鳴哥馬上要走大運了!”
……
謝文鳴呵呵笑着,臉上全是得意,把晚上發生的事情輕描淡寫說了一遍,古話說,禍兮福之所倚,看這局勢,周志天八成是對女兒有興趣。
旁人的眼光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竈臺上的蒸鍋冒着白氣,謝文鳴在自己的位置上忙前忙後,心裏美得直冒泡,楊主管湊了過來,低聲又問:“謝師傅,你女兒跟周志天進展到哪一步?”
謝文鳴揮着大勺,美滋滋道:“應該快在一起了。”
“那就是還沒在一起。”楊師傅下定論,“連關系都沒定下來,什麽都說不準,周志天這種鑽石王老五,不知道多少女人盯着,不乏漂亮的模特明星。謝師傅,你怎麽不幫一下你女兒?”
謝文鳴不是不幫,是謝瑾有點不開竅,要是換了別人,還不使出渾身解數纏上去,他女兒倒好,溫溫吞吞,差點把謝文鳴氣死。他嘆氣道:“年輕人的事,還得看他們自己。”
“謝師傅,我說實話你別不愛聽,你女兒長得還算标致,但也不是傾國傾城,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楊主管刻意壓低聲音,“得趕緊把生米煮成熟飯,不然,周志天跑了,你就虧大了。”
謝文鳴無奈:“我能怎麽辦?”
“今晚這麽好的機會,總統套房,孤男寡女,你這種大老粗就不要去湊熱鬧了。”楊主管摸出一個小盒子塞到謝文鳴的衣服口袋中,賊兮兮道:“法國進口的東西,無色無味,你給他們加一把火,等到明天,周大老板總得給個說法。”他拍了拍他的肩,獻媚笑道:“謝師傅,以後你發達了,千萬別忘了兄弟我。”
楊主管回到自己的位置,握着大勺的謝文鳴心頭七上八下,他知道楊主管塞過來的是什麽,正如他所說,今晚真是絕好的機會。
猶豫半晌,謝文鳴把盒子摸了出來,裏面有兩顆形狀不同的白色藥丸,他瞟了兩眼說明書,快速從蒸籠中端出兩盅湯,悄悄地把藥丸分別放了進去。
藥丸遇水就化,片刻就沒了蹤影。
菜是他和侍者一起端上去的,兩盅湯分別擺在了謝瑾和周志天面前,謝文鳴對女兒道:“多喝點湯,安神靜心的,最适合晚上喝。”
謝瑾只認為是父親在關心自己:“你也坐下吃飯吧。”
謝文鳴幹笑着,見周志天只吃菜,又勸他:“你也多喝點,飯前喝湯養胃。”
周志天很給他面子,端過來嘗了嘗,點頭說“味道不錯”,謝文鳴放了心:“我還有個東西要拿上來,你們先吃着。”
他離開了套房,周志天似乎對湯湯水水的東西不感興趣,喝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
餐桌很長很大,上方水晶燈的橘黃色光線照下來,映得盤中飯菜顏色更加鮮亮,不過謝瑾實在沒什麽食欲,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湯。
一盅湯都進了肚子,漸漸地,身體出現一種異樣的感覺,明明是拂着微風的秋夜,謝瑾卻覺得熱,頭腦也是昏昏沉沉,甚至連筷子都握不穩。
她扔了筷子,一只手支在餐桌上撐着額頭,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也越來越難受,全身發燙。
“你怎麽了?”周志天發現她有點不對勁,走過來問她。
“我……難受……”謝瑾都快聽不清自己的聲音,模糊的視線看到客廳的沙發,她只想過去躺一下,身體卻不聽使喚,一站起身,她整個人摔倒在地。
幸好地上鋪着厚厚的長毛地毯,她并沒有摔痛。
周志天趕緊将她扶起來,謝瑾身體癱軟如泥,軟軟地倚在他身上:“熱……”
她是真覺得熱,腦子裏如同蒙上一層迷霧,又像煮開了一鍋漿糊,混混沌沌,像是發了高燒。聽到周志天在喚她,謝瑾想跟他說什麽,嘴裏卻不知吐出了什麽話語。
她被周志天扶到了床上,一只溫暖的大手摸在臉上,謝瑾嘤咛一聲,她的眼睛還睜着,卻已經看不清身邊人的臉,只看到頭頂水晶燈發出柔和的光線,銀白色的光暈一圈圈散開,如同飄渺的月光。
卧室的窗簾微微抖動,窗外,是微波不興的大海;更遠處,小海灣對面萬千燈火閃爍,摩天大樓的霓虹和天上的星子融在一起,将城市的夜晚沖得極薄極淡。
穿越半個喧鬧的城市,在謝瑾住處的樓下停着一輛車,司機位置上坐着個男人,從樹縫中漏出的幾點路燈光照在他臉上,模糊地勾出他英俊的輪廓。他微微側着臉,目光一直投向進入小區的道路,似乎在等待什麽。
夜越來越深,草叢中蟲鳴漸歇漸止,花木似乎也打起瞌睡,惟清風疏淡,秋夜如殇。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說上一章的邏輯問題,解釋一下:上章龍誠“說話的時候他往前走了兩步,意圖拉進和白源的距離”,在下一個瞬間,他就可以制服白源,解救謝瑾,完成英雄救美的壯舉,他有這種自信,所以他才狂傲。
關于他超能力的問題在後文會進一步闡述,沒看過龍澤肯定不知道他的能力,其實,女主也不知道,所以,呵呵……
一個人天生優越,從小能力超群,智商過人,武力值登峰造極,成長得順風順水,再加上他還有超寵愛他的外公外婆……這樣的孩子長大成人,他能不傲嗎?
可惜,有謝文鳴的存在,還有警察的存在,就算是超人,也不能掌控所有的意外。
15358746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6-28 00:36:09
15358746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6-28 00:37:19
15358746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6-28 01:05:10
感謝15358746連扔三個地雷。
☆、先下手為王
謝瑾醒來時仍有些恍惚,頭頂的天花板繪着精美壁畫,她望着那些繁複的線條出神,她不記得昨晚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她的身上是新換的睡衣,身下皺巴巴的床單呈現着慘遭□□的狀态。
她沒有看到周志天,整個套房中沒有其他人,拉開窗簾,外面的太陽已經移到南方,湛白的光線晃得她眼花。她在屋中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找到了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換上之後沖下了樓。
怎麽也不能相信是父親算計自己,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去質問父親時,謝文鳴并不否認:“我是為你好,錯過了這個機會,也許你就會錯過周志天。”
謝瑾直直地盯着父親,眼底怒氣駭人。
謝文鳴心虛,不敢與她對視,終究熬不過女兒的淩厲目光,半晌,他低低開口:“我又欠了債,沒辦法。你要是不能跟周志天好上,我們倆就都完了……”
謝瑾怒不可遏:“你不是發誓說你再也不賭了嗎?這回你又欠了多少?”
謝文鳴垂着臉:“借了兩百萬高利貸。”他的聲音低如蚊吶,似乎連自己都不敢提起這個天文數字。那次他在周志天賭場玩了一陣,本來小贏了一點,但賭心一起,便再也無法收住,後來又忍不住去了別的賭場。他争辯:“我本來想再去贏一點,把家裏的帳還了,你就不用承受那麽大的壓力,哪知運氣不好……”
謝瑾的怒火突然滅了,心頭寒涼如水,冷冷道:“你終于把我也輸出去了。”還以為父親只是為了促成好事,他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就算謝瑾不能嫁給周志天,但只要兩人好上一場,周志天随便給點錢,多少也夠他還賬。
謝瑾面如死灰,轉身就走,父親還在她身後強辯:“我真是為了你好,周志天人是真不錯,要是換了你那個備胎,打死我也不會這麽做……”謝瑾已經什麽都不想聽,她逃出了門,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這座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酒店在她眼中簡直是面目可憎。
所有的事情都變了,龍誠在她最危難的時候站在她的對面說了一句“我一分錢也不會給”,神色如常,沒有半點緊張,他就那樣放棄了她;而她的親生父親,給她下了一劑催-情藥,告訴她他欠了兩百外巨債。
一夕之間,她被所有人抛棄,前路茫茫,完全看不到方向。
剛跑出酒店大門,迎面卻撞上了人,或者說,是來人故意攔住了她。擡頭一看是周志天,謝瑾避開臉,完全不知該怎麽面對他。
“怎麽哭了?”周志天關切問道,旋即明白了什麽,溫文儒雅的臉上帶着些許微笑:“我本來就想追你,不如,你幫我省了這個階段,我們直接在一起如何?”
謝瑾愕然,擡起眼看他,周志天似乎沒開玩笑:“事情都發生了,我總要對你負責任。”他聳了聳肩,故作輕松道:“我本來訂了一束玫瑰花,哪知他們這麽晚還沒送過來,害我這麽尴尬。”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撫了撫她的背心,動作很輕很柔,卻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謝瑾把頭靠在了他的肩頭,她已經身心俱累,迫切地需要這種安穩。
哪知,這副畫面被人悄悄拍了下來,當晚就出現在本地的娛樂小報上。周志天是本市炙手可熱的富豪,常有狗仔隊意圖挖點可供大衆娛樂的小消息,這次無疑成了爆點。照片不止這一張,另一張是昨晚周志天送謝瑾來酒店的照片,當時天有點冷,他脫了外套給她披上,被人拍了個正着。
報道的标題十分醒目:富豪周志天名草有主,深夜帶女友酒店開房。
照片角度正好,謝瑾的臉雖然只有一個側面,但酒店的大門卻正好照下來。
周志天大概不喜歡自己的私事被曝光,看到報紙時微微沉了沉臉,繼而又笑開,風趣道:“這下我是真要對你負責了。”
兩人正在餐廳吃晚飯,謝瑾撥弄着碗中青菜,面色有些尴尬。
一夜風流,原來兩個人還可以這樣在一起。
她對他,是有好感的,談喜歡就有點遠;雖然兩個人可能發生了關系,但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朝她伸手的只有他了。
吃過晚飯,謝瑾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不早,換過鞋就進了浴室,花灑的水嘩嘩地流在自己身上,說實話,謝瑾不知道昨晚她和周志天到底做了什麽,腦子裏一團迷糊,她無論怎樣都回憶不起經過。
從浴室出來,還未來得及吹頭發,門鈴叮鈴鈴地響起。
“誰?”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一個單身女孩子總要問清楚才能開門。
“是我,快開門。”
她聽得出是龍誠的聲音,不似平時的閑适淡然,略有些不耐煩。打開門一看,龍誠面色微青,進門就扔給她一張報紙:“我給你一分鐘,你解釋一下。”
他隐忍着怒氣,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報紙上印着周志天摟着她的照片,謝瑾知道龍誠生氣了,不同于曾經她不把好吃的食物貢獻給他那麽簡單,他的眼似汪洋大海,內裏醞釀着風暴,随時都有可能爆發。
可謝瑾只是淡淡地轉開臉:“你都看到了,我還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