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來者何人！

第18章 守! (上)

當沖鋒號被吹響的那一刻，沉睡的英魂終于開始蘇醒。

村民集結的速度超乎杭明武的想象。他們不想平時那樣慢悠悠的晃過來，也不似從前那般擠擠攘攘毫無秩序，在沖鋒號吹響的那一剎那，村民們飛速的沖出來，在廣場上有序的站好。不論男女老少，此刻都神情肅穆，不見一絲笑臉。他們就像一個訓練有素的軍隊，像是在深冬被喚醒的虎狼，他們的眼中閃爍着鬥志，目光灼灼，等待着他們的頭領發號施令。

杭明武驚訝于村民們的迅速，感嘆于他們的鬥志，疑惑于他們的有序。這些看似普通的平頭百姓，在號角吹響後，變成了他最熟悉的那種人。

“據偵查員回報，今晨，西夏人已經有了動作。”面對整齊集結好的村民，方中元沒有絲毫的疑惑和怯意，他提氣大吼，像是狼群裏發號施令的狼王，“預計明天下午之後，西夏人就會攻到村外。進攻的具體兵力還在探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實力肯定要比我們這兩百人強！援兵還有三日才能到，也就是說，這三天裏，我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守住這片土地！如果三日後援兵未到，我們就要打開城門與西夏人決一死戰！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們中會有人受傷，會有人死亡，但即便如此，我們也必須守住這裏！告訴我，面對這樣的境況，你們膽怯嗎！你們想退縮嗎！你們有戰勝敵人的決心嗎！”

“絕不膽怯！永不退縮！決戰到底！”

“絕不膽怯！永不退縮！決戰到底！”

“絕不膽怯！永不退縮！決戰到底！”

此刻，所有的村民都在吶喊。他們的聲音響徹雲霄，他們的決心震撼大地。他們抱着必死的決心在吶喊，懷着奮戰到死的信念在怒吼！有種信仰在支撐着這個村子裏的每一個人，支撐着他們為了國家，為了百姓去舍生入死！

“好！”方中元大聲喊道，“現在聽我的部署！一隊二隊！你們負責西城牆的巡邏，兩個時辰換一次班，一旦有敵人出現，立刻吹號報警！隊裏的弓弩手随時戒備！西城牆直面山谷，敵軍一旦出擊，你們将與他們正面相碰，因此，你們必須保持高度警覺，明白嗎！”

“明白！”站在前排最左邊的兩位大爺站出來大聲應道。這時，杭明武才發現，村民們集結的方陣竟然暗藏玄機。首先是男女老幼站隊分明，村中女性和年紀低于十六歲的少年都站在最右邊，而體力較好能力較強的男人站在左邊。這些男性村民的站位也有些說道。站在最前排的是六位中年人，這幾個人是村裏公認的體力最好的幾個人。在他們身後，剩餘村民整齊的站成十二列，每列十五人，每兩列對應一個人。再結合剛才方中元的安排，不難看出站在最前方的六個人分別是六位隊長，在他們身後的兩列村民是他們的隊員。從表面上來看，每隊的實力似乎都相差無幾，那些歸鄉的年輕人也均勻的分配到了每個隊伍中。

“三隊四隊！你們負責東城牆！任務和一隊二隊一樣，發現敵情立刻報警，不可延誤！”方中元繼續喊道，“東城牆雖然不是西夏人的主要進攻路線，但是他們在主路上遇到阻礙後，很可能改道向東。因此，你們的位置同樣重要！必須堅守住！不能松懈！明白嗎！”

“明白！”三隊四隊的隊長應道。

“五隊！你們的任務是守住城門，務必不能讓西夏人有可乘之機！六隊！你們作為機動人員駐守村中，随時待命，一旦有人受傷或是體力不支，你們立刻補上！明白嗎！”

“是！”

安排完村裏的戰鬥人員，方中元又将實現轉向村中女眷。如同那些男人一樣，這些女人和少年也都整整齊齊的站好，打頭的是和方中元最親密的春夏秋冬四位嬸娘。

“所有女眷，統統到谷場集合！”方中元喊道，“女眷由夏姨統籌，分為三組，分別負責夥食，藥物和武器！非常時期，非戰鬥人員不可随意走動！你們只需要完成好自己的任務，不要離開谷場！”

“放心。”夏姨走到方中元面前，輕聲說道，“一切有我。”

“嗯。”方中元淺笑着點點頭，将視線轉向一直乖巧的站在秋姨身邊的方雅淑，“雅淑，過來。”

“哥哥。”方雅淑小跑幾步，撲到少年懷裏。

“害怕嗎？”

“不怕！”小姑娘大聲喊道，“有哥哥在！雅淑不怕！哥哥放心，雅淑會乖乖呆在秋姨身邊，不會亂跑的！”

“乖孩子。”方中元摸摸妹妹的頭，拍拍小女孩的肩膀，讓她回到嬸娘身邊去。

“中元哥。”說話的是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被提及的幾個少年。他們差不多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都有極強的戰鬥欲和表現欲。他們希望可以出一份力，但方中元始終沒有提及他們，這讓這些年輕易沖動的少年們格外着急。“我們能做點什麽？”

“少不了你們的。”方中元看了一眼這些個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少年，說道，“你們的任務是分發嬸娘們做好的食物和武器，這個事情非常重要，是咱們戰鬥力的根本，絕不能出任何差錯！你們明白嗎！”

“是！我們一定會努力的！”方中元自是了解這些少年們的心思。他們正是最有表現欲的年紀，上陣禦敵是他們最大的願望。但是方中元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戰争無常，怎麽可能任由幾個小孩子肆意撒野。他給了這幫少年一個輕松不危險的活計，還把這個活計說的無比的重要，果然安撫住了這些沖動少年。這個年紀的少年是沖動且天真的，怎麽可能鬥得過早熟的方中元，聽見方中元這樣講，立刻接下了這份工作，沒有絲毫的不情願。

大人們自是明白方中元的小心思，當然，他們不會去點破，甚至樂見其成。

“好了！村裏的部署就是這樣！我給大家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一個時辰後希望你們全部就位！”

“是！”村民們說完便四散而去。時間緊迫，他們要準備的東西還有很多，必須争分奪秒。

還站在廣場上的，除了方中元幾人，還有一直站在旁邊的白作禹彥河。他們兩人是真的毫不知情，但站在這裏聽了半天也知道了個大概。兩人感嘆于世事無常，如此平靜的山村竟會有蠻夷入侵，同時他們也驚訝于村民們的鎮靜以及鬥志，還有對方中元臨危不亂的贊嘆。

“彥河哥，小禹哥。”方中元走到兩人面前，輕聲說道，“事發突然，現在山上形勢緊張，過幾天一定會有一場戰鬥。你們都是讀書人，在這種時候呆在山上不一定安全。要不然，你們先下山去吧。”

“中元，你覺得我和小禹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出乎意料的，先開口的是對什麽都冷漠相待的彥河，“你們有保家衛國的決心與抱負，我們也有！雖然我們是讀書人，沒有什麽戰鬥力，但總有我們可以出力的地方。我們兩個無意于科舉，已經絕了一條報效國家的路，而現在有一個可以為國家效力的機會，我們又怎能放棄！同時耀國兒女，保衛家園，驅趕蠻夷是我們共同的責任！我們不會臨陣脫逃的，你放心，我們會呆在谷場，雖然不能上陣殺敵，但是暫代一下軍醫，幫你們包紮傷口什麽的，我們還是幹的了的。”

“老彥說的就是我想說的。”白作禹笑嘻嘻的摟過少年，輕輕的揉揉少年的黑發。在這種時候仍能能笑的陽光的似乎只有像白作禹這樣心思簡單的人了，而往往這種人總會帶給人信心和溫暖。“我之前還好奇師父怎麽總是教我做一些兵器箭弩之類的，現在可算知道原因了。中元，你不用管我們，我們雖然不能帶給你們太大的幫助，但還帶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不是。再說了，老師都沒走，我們做學生的怎麽能臨陣脫逃呢。這半年，我和師父做了一大堆的袖箭，還有不少的連弩，都放在師傅家裏了，應該能幫上點忙。師傅還帶着我在村外面設了不少的陷阱，本來想着抓野物用，現在正好可以收拾那幫西夏人！”

“小禹哥。”方中元看着始終笑的陽光的白作禹，又看了看面容平靜的彥河，終于笑了出來，“謝謝你們。”

“謝什麽。”彥河走上前，學着白作禹的樣子揉了揉少年的頭，“這是我們該做的。比起你們，我們還差的遠呢。你很了不起，你們都很了不起。”

“這是我們的責任。”方中元搖搖頭，似乎在反駁彥河對他們的贊美，“沒有什麽可以被稱贊的。我們是軍人，保家衛國是我們畢生的責任。”

“這樣嗎。”彥河笑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時間緊迫，少年還有很多事情要去部署，他們不能再在這裏浪費他的時間了，“我們先去谷場了。務必注意安全。”

“好。”方中元認認真真的應了一聲，目送着兩位書生逐漸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一塊了...結果卡文了....

這應該是我構思的時候最喜歡的一部分了...

來看文的小夥伴們麽麽噠(づ￣ 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