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來者何人！

第14章 舅兄（上）

少年那個離鄉多年的大哥，在立夏這一天終于回來了。

這日中午，少年吃完午飯準備去各家各戶轉轉，看有沒有哪家糧食不夠吃的。快到青黃不接的時候了，為了防止村民們因為沒有糧食而餓肚子，他這個村長必須挨家挨戶的詢問調查，統計數據好安排人下山買糧。他正轉到村口，遠遠就看見有人騎着高頭大馬向這邊走來。方中元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奈何他迎着陽光眼睛根本掙不開。很快，一人一馬就來到了村口。少年定睛一看，只見來人三十多歲，身着勁裝，玉樹臨風，氣度不凡，看向他時還很是和氣的笑笑，那笑容中還帶着些讨好的意思。

喲！這不是那誰嗎！方中元磨着後槽牙，拉着一張臉念道。

“中元。”那人笑的和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像是怕驚倒少年一般。男人伸出手想摸摸少年的頭，結果被冷着臉的方中元狠狠的打開。男人也不惱，只是嘿嘿的笑着，等着少年開口

“叔伯們！”少年鬧別扭不理他，猛地一轉身背對着男人。他雙手合攏做筒狀放于口前，深吸一口氣大吼道，“送銀子的來啦！！”

“哪兒那？哪兒那？”方中元這一嗓子着實厲害，直接把半個村子的老少爺們都喊出來了。村民們聽到有銀子拿很是興奮，烏泱泱的全聚到村口來，很快村口就被村民們堵住了。

“你又作啥妖？”杭明武被方中元這一聲吼吓了一跳，放下手裏的活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結果看見這孩子掐着個腰，臉拉得老長，像是誰得罪了他一樣。而在少年身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滿臉哭笑不得的應付着村口的村民們。

“喲，小澈回來啦。”站在前面的村民認出了少年身後的男人，很熱情的招呼道，“中元說送銀子的來啦，咋着，今年的分紅這麽早就下來了？”

“叔，”男人，也就是方家大哥方言澈無奈的嘆口氣，解釋道，“今年的分紅過年的時候伍子他們會帶回來的。我這趟回來也沒帶多少銀子，你現在找我要我也拿不出來啊。不過我倒是帶了些別的回來，待會兒就運過來了。”

“那你這兒咋咋呼呼的幹啥？”

“我這不是把這小祖宗給得罪了嗎。”方言澈沖着前排的幾個村民使眼色，想讓他們幫着哄哄鬧別扭的少年，“一回來就給我弄下馬威，我也沒辦法不是。”

“哦。”村民聽了，相互看看，異口同聲的喊出了一個字，“該！”

“我說大爺您能別添亂嗎。”方言澈已經快絕望了。少年這脾氣本來就大，現在有村裏長輩幫着撐腰更是有恃無恐。在歸家這件事上他本來就理虧，現在好了，他都快成千古罪人了。

唉，自家弟弟脾氣大了不好管教了。方言澈在心裏碎碎念道。只求同行的那位趕緊過來吧。也只有他來才能制住少年了。

“大中午頭的你擱這兒作啥妖。”這邊方言澈剛被村民們擠兌完，那邊杭明武上前幾步沖着少年的腦袋就是一下子，愣是把沒有絲毫防備的方中元推了一個趔趄，“這個點人都吃飯呢，你擱這兒來這麽一下子不是折騰人嗎。”

“我肯定是有事才叫人出來的！”少年捂着腦袋眼淚汪汪的看着杭明武，看的他莫名的生出一種罪惡感，“他一個人回來的，身上沒有行李，連個包袱都沒有，就說明肯定有人跟着他一起回來，而他的行李放在同伴那裏。一路同行同伴卻又稍慢一步，那他的同伴應該是駕車過來。既然駕車，肯定就是帶了東西回來。我尋思着叫着大家把東西分一分，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嗎！”

“鬼精！”杭明武聽完一愣，知道是錯怪這小子了，他還奇怪呢，一向沉穩有思量的方中元怎麽會為了自己的情緒來折騰村民呢，果然是他想差了。杭明武伸手摸上少年的頭，沖着剛才打的地方仔細揉了揉，算是賠罪。

“這位……兄臺。”且不管村民們是怎樣稱贊他們村長的用心和懂事的，讓我們來看一看方家大哥此刻的表情吧。從方言澈進村開始，方中元就沒給過他好臉色。自知理虧的方大哥也不好發脾氣，甚至看見自家小弟鬧別扭還有點小開心和小愧疚。眼瞅着少年委屈了，當大哥的正準備去哄，可他嘴還沒張開呢，就看見那個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野男人正對着自己弟弟上下其手，而方中元還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方言澈登時就怒了，指着杭明武吼道，“把你的爪子從我弟弟身上拿開！”

杭明武可不是吃虧的主兒，聽見人家說的這麽不客氣，不做點什麽挑釁一下絕對不是他的風格。只見他伸手一勾，把少年扯到懷裏緊緊摟住，然後劍眉一挑，用眼角瞥向方言澈，樣子很是嚣張。可這不看還好，正眼看過之後杭明武心下一驚。他可從沒想到，方家這位大哥會是一位在江湖上一呼百應的大人物。

先前夜談的時候，少年并沒有将幾位兄長的身份說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提了家産商會一類的詞。杭明武也沒放在心上，想當然的以為方家的兄弟是普通商人，那所謂的舅父的産業也不過是幾間商戶。可這一見到真人，杭明武傻眼了，他本以為的小商人瞬間變成了江湖大幫的幫主，這身份的轉變着實讓他吃驚啊。

“這浩水幫的幫主竟然出自這樣一個小山村，說實話，明某還真是有些吃驚啊。”杭明武定了定心神，狀似驚訝的說道，也順勢表明了自己知曉對方身份的事情。

“自古英雄不問出處，在下并未覺得這個出身有什麽不好。”方言澈聞言一愣，随即正色道，“倒是這位兄臺，你又是哪位人物？我看你氣度不凡，又能認出在下的身份，想必也是個不俗之人吧。”

“我可不是什麽大人物。”杭明武擺手笑道，“在下明元化，不過是一纨绔浪子，四處游蕩，曾經有幸見過幫主真容而已。在下現客居青山村，就住在村長家裏。”

“哦，是嗎。”方言澈不鹹不淡的說，也不理會杭明武最後的挑釁之語，“明公子願在村中游玩是我們的榮幸，只不過要請你換個地方住了。今次歸家之人可不止我一個，恐怕家裏住不下外人了。”

方言澈話說的輕巧，四兩撥千斤的将杭明武噎個徹底。大庭廣衆之下，杭明武顧忌着少年的臉面不敢說些太不着調的話，吞吐了半天沒能回嘴。這人還真是跟他犯沖，杭明武腹诽，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其實單就身份而言，兩人一個是馬上王爺一個是江湖頭領，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有交集的樣子。但壞就壞在這位江湖頭領的身份并不簡單。方言澈所率領的浩水幫可以說是江湖第一大幫，幫衆上萬，實力雄厚。初代幫主神秘莫測智勇無雙，無人知其姓名，只稱其一聲柳江先生。柳江先生退隐後将幫主之位交于自己的外甥尹航。現在看來，這尹航應當是方言澈的化名。方言澈接手浩水幫後，幫派實力大增，江湖中少有敵手。在此之前，明德帝剛剛登基不久，天下大局未定，邊疆不穩，南方各處諸侯起義，內憂外患同時出現，情況危急。方言澈見狀，組織了浩水幫中的精英高手，成立了自衛軍，揮兵南下，讨伐起義的諸侯。而朝廷方面，一方面派杭明武鎮守邊疆，揮退外敵，另一方面派兵支援自衛軍，兩方同時努力，用了足足一年的時間才徹底平定叛亂。

可叛亂平定後，方言澈并沒有解散自衛軍，而是率兵駐守在西北邊境，幫助邊疆戰士抵禦匈奴人。明德帝本來還擔心自衛軍要造反，但見他們這番作為反倒是放下心來。他派人與方言澈交涉，簽訂了一系列互不幹預互幫互助的友好合約，還下旨昭告天下，承認了這支軍隊的身份。自衛軍與朝廷的關系一直很好，甚至還有過幾次合作。杭明武就曾經和他們打過交道，只不過自衛軍的人沒見到他的真人就是了。

場面一時間僵持起來，杭明武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但摟着方中元毫不退縮，而方言澈則是面露兇光步步緊逼，誓要讓這個家夥離開自己弟弟身邊。兩人互不相讓，就這樣在村口對峙起來。方中元站在兩人中間，也不說話，低着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站在後面的村民們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初二更一段~~~嘿嘿~~~

斷了兩天沒碼字腦子就跟不上了。。。心塞塞。。。伐開心。。。。要抱抱。。。。

哎。。。總之我努力寫。。。大家湊活看吧。。。

(づ￣ 3￣)づ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