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時差
陸瑜回到家，突然心裏空落落的。來法國這麽久，這次，是徹底的孤獨。
原來，孤獨和是不是獨處無關，而是，心裏是不是有依托。她，現在沒有了依托。
打開MSN，她好些日子沒來了。因為忙，也因為抗拒。
一進入界面，第一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個鑰匙扣的圖像。界面顯示，他在線。
果然，很快，“鑰匙扣”顯示新信息。
她猶豫了半天，才打開對話框：
“小魚，你終于來了，一切都好嗎？”
“嗯，挺好的，謝謝。” 就算是路人，別人問好了，也要有禮貌的回應。陸瑜想。
“大學申請有結果了嗎？” 林宇不想一上來就問敏感的問題。
“嗯，被圖爾大學錄取了。汪洋留在貝桑松，我剛剛送她去火車站，她回國了。”
“那，你暑期有什麽計劃？”
“我要退房，然後去圖爾找新房子，适應環境。”
“就你一個人去圖爾嗎？”
“是啊。” 難道誰都像你一樣，什麽時候都有人陪麽？陸瑜真的無法釋懷。事實是，他越對她表現出關心，她越痛苦，那段對話在她腦海裏的聲音就越強。
“林宇，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多說了。不好意思。” 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去質問他。有什麽意義呢？沒準兒，那個女人此時此刻就在他身邊。
他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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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段時間，我會很忙。等忙過了，咱們有時間再聯系，多保重。”
她強忍着眼淚，狠心的打完了這段文字。
她需要時間，需要冷靜的去想一想他們的關系，需要給自己消化那段對話所帶來的所有負面影響。
如果他真的在乎她，而他那邊真的沒有什麽事發生的話，他會等她的。可是，如果他的心裏已經沒有她，那，這段時間，就留給他忘了自己。
她沒有那麽多精力去牽扯太多傷人的故事，也沒有能力像偵探般的辨別真假。
讓時間去證明一切吧。
林宇，望着那段文字發呆，好久好久。慢慢的，一陣陣的酸楚湧上心頭。
他等了那麽久，擔心了那麽久，想念了那麽久。。。換來的就是一句：“等有時間再聯系。”
原來，在她心裏，他還不如汪洋。
可是，再看看MSN的頭像，還是那張“兩條小魚”照片。她能夠珍藏這個字條這麽多年，可見他對她是有多麽重要。這近兩個月都發生了什麽？讓她突然對他這麽冰冷？
他感覺他們的感情，像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看着，是那麽純淨美好。但每當想去抓住時，它卻從指縫中溜走。你可以沉浸在裏面，但它卻不會為你停留。
沒有聯系到她時，他只是為她擔心。可沒想到，聯系到她，她卻讓他傷心。
他去開了一瓶酒。自從陸瑜走後，慢慢的，他養成了喝酒的習慣。起初，喝到沉醉時，他能感受到他們在爵士酒吧裏濃烈的甜蜜。而今天，喝酒，只是想要麻醉自己，為自己療傷。
不知喝了多久，他聽到敲門聲。
合租的朋友六月底才回來，肯定不是他。他潛意識裏想。
難道是李梅？不會吧。自從那天吃飯時，他拒絕了她，她很快就搬走了，而且已經有一個星期沒聯系他了。
“誰呀？”他晃晃悠悠去開了門。
“你怎麽喝了這麽多？” 李梅趕緊扶住他，關好門，把他攙到床邊。
“有什麽事要自己喝悶酒。” 她一邊幫他躺下，一邊嗔怪。
她發現他在看她，眼睛朦胧，目光灼熱。她愣住了，他還從來沒有這樣看過她。
忽然，她被他拽了一下，失去重心，倒在了他的懷裏。他就勢抱住了她，雨點般的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臉頰上。霸道的，帶着濃濃的酒精味。。
“林宇，別這樣。”她想推開他，但，她打心底裏不願意推開他，甚至她很享受。這，不就是她期盼了許久的嗎？
她任由他用嘴占領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慢慢的，他的唇開始偏移，呼吸也變得更加沉重，耳垂，頸部。。。
她閉上眼睛，撫摸他，給他鼓勵。
來吧，如果一切都是注定，那就讓它來吧。
但就在她準備好了，去享受那一切的理所當然時，他忽然停止了。
然後便聽到他在她耳邊深情的說：“別走，小魚。”
他就這樣緊緊的摟着她，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心碎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林宇醒了。跟平時被鬧鐘叫醒不同的是，他今天是被吓清醒的。
在他的懷裏，靜靜的躺着沒有任何遮掩的李梅。而他自己，他下意識的摸了摸下身，竟然也是所剩無幾。
他腦子迅速開啓倒轉模式，逆向搜索，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只記得，自己去開了門。然後，他躺到床上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小魚的那雙大眼睛。那麽溫柔，美麗的大眼睛。
難道。。難道。。就因為這個，他和她發生了關系？可為什麽他什麽感覺都沒有呢？
李梅也被他抽胳膊的動作晃醒了。
她揪了揪被子，盡力遮住全身。羞的一臉通紅。
“我。。。”林宇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喝多了，昨天晚上。” 李梅趕緊接話，“我昨天是來告訴你，我去做了檢查，所有指标都恢複正常了。”
“哦，那就好。” 他一邊回答，一邊在地上的衣服堆裏，找到自己的衣服。
她把頭轉向另一邊，繼續說：“ 你不用尴尬，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林宇迅速穿好衣服，把李梅的衣服一樣一樣的放到她身邊。然後，起身去了廚房。
“我做早餐，吃了飯，我得趕緊去上班。” 他岔開話題。
李梅裝作若無其事的和他一起吃了早餐，一起下了樓，目送他離開。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淚水無聲的打濕了整個臉龐，她撐不住了。。。
她一直對自己是有信心的，她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夠看的上的。但就是這樣一個自信驕傲的她，卻被林宇擊得一片粉碎。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配不配擁有幸福。
“別走，小魚。” 那句話又在她耳邊響起。
一個男人在情正濃時，突然對懷裏的女人叫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這，應該是對她最大的蔑視了吧。
她無法忍受，那種撕裂式的痛苦和仇恨。
本來，她已經在理智的考慮，是不是要放棄對他的感情。可他的這一舉動，逼她完全忘記了理智。憑什麽，憑什麽一次次的給我希望，然後又徹底把它摧毀。憑什麽這麽無視我的感情，我的付出？！
于是，她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她毅然決然的脫掉了自己的，和林宇的衣服。
衣服，我們的衣服是怎麽脫掉的？林宇在上班的路上還是想不通。他不覺得自己喝到真的完全斷片兒。他只知道有一刻很恍惚。他确實有一刻覺得自己摟着小魚，幸福的睡着了。但，只是睡着了而已。
可，李梅也是真真實實的在他的懷裏睡了一夜，而且他已經觸碰了她毫無保留的身體，這是不争的事實。
僅僅這個事實，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就足以說不清了。
更何況，有幾個女孩子明明知道不可能，還會這樣作踐自己呢？一定是他酒後亂了方寸，對她有過非分的舉動。
而正是這個事實，作為一個男人，他才不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至少，他不是那種人。
這一天的班，林宇不知道是怎麽上的。幸好，李梅還沒有複工。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
下了班，他趕緊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下意識的打開MSN，陸瑜仍然不在線。即便在線，他又能怎樣？向她忏悔，乞求原諒？還是指望她能告訴他，如何全身而退？
也許，咱們注定只能“擦肩而過”。想到這裏，林宇心裏又是一陣酸痛。
他咬了咬牙，對着“兩條小魚”的頭像喃喃說道：“小魚，我不得不放手了，再見。”
李梅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來自林宇的短信：
“我要對我做過的事情負責，我們試着相處一下吧。”
正在收拾行李，準備打包的陸瑜突然打了一個打噴嚏。
“誰啊，這麽念叨我。”她自嘲的說道。但不知為什麽，還是心裏有種隐隐的不安。
她立刻跑去打開MSN，用隐身的方式登錄。這段時間，她一直用這種方式出現在那裏。
果然，收到汪洋的一條信息：
“小魚魚，你還好嗎？搬家順利嗎？希望下面的信息，不會影響你的心情：我不回法國了。”
陸瑜腦袋“嗡”的一響，莫名其妙的，頭皮上一陣冷風刮過。她急忙繼續看：
“是的。我失約了，我不能去圖爾看你，也不能讓你帶我看城堡了。曾經給你講過的那個我的故事原來并不是全部，原諒我還沒有準備好去分享這個故事的續集。不過，放心，我一切都好。” 陸瑜也希望自己能夠往好的方面去想，可她騙不了自己。
“我已經讓書生幫我也把房間退了，我的物品，他搬家的時候，會幫我打包。你不用操心。如果有一天，我們還能夠重逢，你一定要給我留出足夠的時間，我會給你一個完整的交待。”
“而那個時候，我希望你家那條魚已經給你唱過《煙火的季節》。保重！”
她好想立刻買張回國的機票，飛去汪洋身邊陪她。距離，又是距離，讓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羊羊，我真的很擔心你。所以，為了讓我放心，你一定要盡快把狀态調整到可以心平氣和的給我講那個故事，我想聽。我要做第一個分享你所有故事的人。不能就這樣和我失去聯系，我随時在這裏等你。”
長大，就要學會去承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