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言峰绮禮在地下酒窖內找到了Archer。
一如既往地,Archer消耗着言峰绮禮無聊時收集的美酒。在與伊斯坎達爾決鬥、并親手解決了那個自己認同的豪邁王者之後,英雄王再次陷入了百無聊賴的狀态。“希望你給我帶來了有趣的消息。”他這樣對新禦主說道。
绮禮露出了自信的冷酷笑容。“魔法陣就被隐藏在柳洞寺地下,只要再幹掉一名從者,就有足夠的魔力令聖杯現世。眼下,還能繼續戰鬥的禦主只有三位了。我會對付衛宮切嗣,而Berserker與Saber會解決掉彼此中的一個……也可能是兩個。”
“哦?也就是說,剩下的人都會登上舞臺是嗎。”Archer終于有了點興趣,“聽起來不錯。”
“是的,聖杯戰争将迎來終結。”绮禮走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吉爾伽美什,只要你能夠将幸存下來的那個英靈殺死,我們就能勝利。”
“哼,”英雄王輕蔑道,“本王不可能輸給任何人。”
“那麽聖杯就是我們的。衛宮切嗣和雁夜都是以比我狂熱百倍的姿态争取着聖杯,而雁夜甚至孤注一擲地答應與我合作。”言峰绮禮唇邊揚起惡意的微笑,“功敗垂成的那一刻,他的反應會相當有趣吧。”
擁有最強從者的言峰绮禮,對聖杯勢在必得。被他欺騙的合作者,則是緊繃着等待決戰時刻來臨。
午夜時分,間桐雁夜只身來到柳洞寺。
這裏布有繁複的結界,但在技藝精湛的魔術師面前,它們根本不堪一擊。
間桐雁夜以蟲術打破了山門處的禁制,踏入氛圍凝重的寺院。“真正的聖杯就藏在這裏嗎。”他如同自言自語般詢問。
從心髒內部傳來了只有他本人才能聽見的回複。“就是這裏。”屬于間桐髒硯的聲音說道,“不過,雁夜呦,你真的有自信除掉另外兩人?你是無法進行近戰的。寺廟內可不利于你使用蟲術。”
“不用你提醒,我有對策。而且,有你借給我的魔力,我怎麽可能輸呢。”用冰冷的語氣回應對方,間桐雁夜放出了宣告聖杯戰争勝利的信號彈。
由魔力凝結而成的信號彈從山中射向天空,彩色的光芒很快被濃重的黑夜吞噬,但魔力在空氣中引起的波動必然會被另外兩人感應到。
間桐雁夜深吸一口氣,試圖舒緩自己有點緊張的情緒。
終于……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Advertisement
在這裏,自己有必須完成的事情。
自己要通過取勝來贖罪,利用聖杯令小櫻獲得幸福。
那是自己能夠想到的、輪回的意義所在。為了實現這個,即便擊殺敵人也無所謂。
靜靜感受着手背上僅剩的兩枚令咒帶來的疼痛,間桐雁夜等候着敵人的到來。
***
空曠的走廊裏,Saber循着前方的魔力奔跑着。身着藍色裙裝與銀色铠甲,将大劍持在手中的少女已然進入了戰鬥狀态。
她正試圖解救愛麗絲菲爾。進入寺院時她們受到了障眼法的蒙蔽,那個消耗大量魔力布下陷阱的人則趁機捉走了愛麗。衛宮切嗣以令咒之力命令她“保護愛麗”,之後便前去尋找其他禦主了。
保護愛麗這種事,即便不需要令咒我也一定會做到!
如是想着,她追到了佛堂後面。
追擊至此,Saber驚詫地停下了腳步。隐藏于佛堂後面的大殿之內,竟然堆放着不少熱武器。她見過衛宮切嗣使用過類似的東西,知道它們殺傷力很是可觀。
“您真有趣,同樣的招數,竟然能夠中計兩次。”陌生的聲音傳入耳中,似乎是屬于一個相當溫柔的男人。然而,與此同時,濃重的黑色氣流在Saber面前升騰而起。
巨大的旋風猛然擴散開來,Saber甚至被尖利的風刃逼得後退兩步。在這之後,她發覺高大的黑騎士已然站在自己面前。這個與自己一樣來自千百年前的英靈,卻靈活地舉起了炮筒,将擁有可怕殺傷力的現代武器化為寶具。
Saber立刻舉起了劍,将風王結界撤去。
“Berserker的Master!”她憤恨地叫道,“你真卑鄙!難道你就只會躲在暗處使用詭計嗎!”
在大殿之外的某個陰暗角落,言峰绮禮勾起了唇角,看向身旁之人。“有何感想呢,雁夜?”
“她沒說錯。只是,我必須贏得聖杯,不擇手段也是沒辦法的事。”雁夜低頭看向懷中昏迷的愛麗斯菲爾,“這個容器快要完蛋了啊。輕微的魔術攻擊而已,竟然令她昏迷到現在。”
“快要現出原形了吧。儀式完成後她将轉變為‘器’,那個時候,這個人偶就一點感覺也沒有了。”注意到對方額上滲出的汗珠,绮禮皺了下眉,“你累的話,把她扔到地上也可以的。”
雁夜并不領情。“你還是擔心與衛宮切嗣的決鬥吧,可別被他殺死了。”
“你是在擔心我嗎。”
“怎麽可能。”間桐雁夜慢慢轉身,“我會完成儀式,将容器內的魔力取出。”他背向绮禮走了幾步,之後忽地側過了身。他狀似無意地看向自己身後,目光掃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神父。
言峰绮禮盯着對方。他灼灼的目光穿過了黑暗,與雁夜的視線交彙在一起。
“嘁。”雁夜咬緊牙關,發出了短促的不滿。飛快地轉過頭去,他毫不留戀地走開。
捕捉到了雁夜側臉暈染上的一抹紅暈,绮禮微笑起來。
自己做到了啊,在對方心裏留下無法抹殺的痕跡。
但是,這樣還不夠。想要對方掙紮着淪陷,最終只能思考與自己一人相關的事情。
在此之前,決不許別的人将對方殺死,決不許自己之外的人給予對方痛苦。
只要再忍耐一下就好。得到聖杯之後,就能将對方牢牢鎖住。或許雁夜不喜歡,但這不要緊。只要自己得到滿足就可以了。
懷着這個念頭,言峰绮禮背向雁夜走向戰場。
在地下的魔法陣前,言峰绮禮遭遇了他命中注定的死敵。沒有多餘的話語,他和衛宮切嗣幾乎是同時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意圖将對方置于死地。
在與死敵的交鋒中,绮禮得到了游走在生死邊緣的、無與倫比的愉悅。戰鬥的興奮使他呼吸急促。同時,因為相信自己穩操勝券,言峰绮禮十分冷靜,甚至能夠憑借某些微小的跡象推測出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
頭頂上有熱氣傳到了下面。大概是Berserker與Saber正在進行戰鬥吧,而間桐雁夜多半會躲在某個隐蔽的地方,一邊觀察戰局、一邊忍受着被從者奪取魔力的痛苦。
但願對方不會輕易死去吧,至少也要撐到自己贏得聖杯的一刻。
不過,自己的擔憂大概是多餘的。那個擁有純粹又堅強心靈的男人,怎麽可能甘心在戰鬥中途便死去呢?
這樣想着,言峰绮禮靈活地避開了又一輪的子彈攻擊。當他打算靠近衛宮切嗣、就近攻擊時,一個聲音令他動作一滞。
“儀式已經完成。儲存在容器之內的魔力,已經全部轉移進魔法陣了。”
那是間桐雁夜的聲音。但是,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正在被從者大量消耗魔力、無法自保的雁夜,怎麽敢出現在這裏!
另一邊,Saber已然疲憊不堪。
将現代熱武器寶具化的berserker,以兇猛的火力将她完全壓制。僅僅是用劍格擋火焰與子彈就令她難以招架,遑論發起反擊了。
更糟的是,雖然面前的Berserker已經喪失了理智、只能憑借戰鬥的本能攻擊敵人,但很明顯,對方的進攻看似完全沒有章法,實則全然是針對自己劍術的攻擊。簡直,就像知道自己會如何戰鬥一樣。
可惡……這家夥,究竟是哪個時代的英雄……
Saber靈巧地閃身、躲在粗壯的柱子後面,以此為自己争取片刻的小憩。她擔憂愛麗斯菲爾的安危,又因為眼下戰鬥的僵局感到焦躁。雖然她秉承着騎士精神,但現在她真期望衛宮切嗣能夠偷襲Berserker的主人并将其擊殺,從而将不利己方的戰局徹底逆轉。
這時,Saaber聽到頭頂傳來了她所熟悉的笑聲,張狂得令她讨厭。
“Archer!”她咬牙叫出對方的職階,之後因為暴露位置而提劍迎戰追擊而來的狂戰士。
站在高處的橫梁上,英雄王着迷地看着這個嬌小美麗的少女以與外表不符的淩厲勢頭與黑騎士戰鬥。帶着些許憐憫,他慢悠悠地開了口:“竟然被低賤的狂犬逼到這個份上,真是可憐。但是啊,Saber,即便處在如此被動與絕望的環境裏,你依舊是如此美麗。”
Saber咬着牙将Berserker手中的火炮擊飛。她努力忽略Archer那令人火大的說辭,将精力集中在面前的強敵身上。已經用光了所有熱武器的berserker亮出了他的寶具。那柄巨大的長劍被濃重的黑霧所萦繞,令Saber無法分辨那究竟是什麽。
但是……似乎有點熟悉……
她的思考被Archer的聲音打斷了。仿佛對Saber無視自己一事感到不滿,Archer提高了聲音:“只要你放下劍屈從與我,本王可以将這狂犬立時殺死!Saber,放下劍,成為我的妻子吧!”
“什……麽?”第一時間,Saber只感到無法置信;但很快,她的大腦就被憤怒所填滿了。“開什麽玩笑!”被Archer那狂妄的發言所激怒,她幾乎忘記了對面那無比棘手的敵人,只想揮劍斬殺站在高處的英雄王。
但是,有一道劍氣比她更快。那一道淩厲的劈斬刺向高處,将英雄王落腳的梁木擊得粉碎。
“竟然敢打擾我求婚嗎,你這瘋狗!”躍向一旁的Archer發出怒吼,在落腳之際便使出了“王之寶具”。
十幾柄利器在瞬息之間朝着狂戰士而去。而這發狂的家夥卻如有神助般,将飛襲而來的寶具一一擊落。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經此變故,Saber已經一頭霧水。Archer那奇怪的邏輯與傲慢的說辭令她完全無法理解,而Berserker會忽然攻擊Archer則讓她更加困惑。
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少女将目光轉向了以長劍迎擊衆多寶具的狂戰士。
這一瞬,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以矯捷得不可思議的身姿,狂戰士将Archer充滿怒氣的攻擊盡皆避開。只是,他的頭盔被其中一柄利刃劈成了兩半,紫色的長發随之散落。
黑色的瘴氣中,持着巨大利劍的狂戰士擡起了頭。此前成謎的容顏,在這一刻緩慢而清晰地顯現出來。盡管神态因為狂化的緣故而變得猙獰,但這個男人飛揚的眉眼與英俊的容顏,都是騎士王無比熟悉的。
“吾友……蘭斯洛特。”Saber不敢置信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霧氣在她眼中迅速聚集,彙成淚水。
是對方的Master做了什麽嗎?恢複蘭斯洛特的意識來協助我?Saber猜測着,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個念頭。
然而,Saber看到那位她不能更熟悉的那位騎士轉過頭來,先前發狂的怕人姿态已然褪去。立在不斷下墜的火花中央,對方以蘊含複雜情感的目光注視着她。
“好久不見,亞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