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顏澤最後還是坐上了江城的車。
他車裏有淡淡的熏香,但依舊遮不住若隐若現的煙草味。
以前顏澤是很讨厭這個氣息的,現在聞到卻無比的熟悉安心,渾身都放松了。他靠在窗子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霓虹燈彩一掠而過。
他問:“既然你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什麽我哥這麽不喜歡我和你接觸?”
江城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會讓說:“可能想把弟弟藏起來不給別人看到。”
顏澤說:“我認真的。”
“那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的。顏澤在心裏對他說。
事到如今,顏澤也隐約明白了當初顏向林不讓他和江城見面的原因。
現在他和江城私下發展的結果,恐怕就是顏向林最不想見到的。
“明天我去取我的東西。”他撐着腦袋,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你說就說吧,就告訴他,他的弟弟跟他是一樣的。”
江城慢慢地把車子停在路邊。
“到底怎麽了?”
顏澤這才将視線拉回來,把目光投向江城。
“我有個提議,對我們都好。”
江城見他眼睛亮晶晶的,問:“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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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交往吧,我不會從你那兒搬出來。作為交換,就算我哥知道,不論他做什麽,你都要我條件站在我這邊。”
車裏很寂靜,只有引擎發動的聲音。
半天,江城才笑了一聲,掀開手邊的車盒,從裏面掏出護照遞給顏澤:“這可是筆虧本買賣,我不做。”
顏澤垂着眼看他手上拿着的自己的護照,目光無聲地催促。
“不如我們換一個賭。”江城說,“五月一早上八點,我在機場等你。你沒來,我就同意你提議,我們做情人,但除此之外我們之間不會在有更多。你來了……”
你來了,很多事情就有了別的可能。
顏澤聽懂了江城的話外之音。
他直勾勾地看着江城。
江城帶着點笑,舉着護照的手還在等顏澤接過,表情不變。
最後,顏澤緩緩接過了護照:“你不用等了,我不會去的。”
江城沒說什麽,轉過頭,看着外面不斷變化的紅燈綠燈。
“我們之間也不需要有更多的什麽。”他像是喃喃自語地說道。
顏澤不知道自己喝的是第幾杯。
他從來不是個借酒澆愁的人,更不是不開心就宿醉的,只是下班後被祁陽看出心情不好,莫名其妙就拉到這種地方。顏澤腦子裏亂哄哄的,一杯杯酒下肚,想着其他事,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非等酒勁兒上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醉了。
“看不出來嘛,你小子挺能行啊。”祁陽一邊說着扯了扯領口,懶散地靠在對面。
兩人在酒吧沙發的角落裏,昏暗的燈光很難照亮,顏澤雖因心情不好被他帶來,心裏卻還是抵觸:“你帶我來這究竟要幹什麽?”
祁陽舉起威士忌又給顏澤滿上了:“瞧你說的,我不看你心情不好,這馬上就放假了,也用不着神經那麽緊繃,帶你出來喝一杯嘛。”
顏澤暈乎乎地看着遠處的舞池,只覺得霓虹燈彩晃得自己眼暈。
“我去下洗手間。”他不忘把手機塞到口袋裏。
搖搖晃晃到了洗手間,他解開襯衫扣子,發現脖子上都有些紅了。顏澤低頭捧了一把水拍在臉上,頓時覺得世界清涼不少。
手機在他褲兜裏開始震動。
掏出來一看,是顏向林。
想也沒想就關了機。
手機徹底安靜下來。
那種大腦充血的感覺又來了,他幹脆徹底開着水龍頭,一捧一捧地把冷水澆到臉上。
忽然,他感到後面有人捧他,手還放在難以啓齒的部位。
顏澤幾乎想也沒想就一胳膊肘往後頂去,卻剛好被後面的人握住。這才看清後面人的臉,是一張陌生又笑得暧昧的成年人。
“你是誰?”
話還沒問完,對方的手已經鎖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敞開的領口裏往下探去。
“唔!”顏澤一驚,一腳就要往後踹,那人卻若有所感一樣放開了他。
就趁這個空檔,他轉身就跑出了衛生間。不料想剛跑到門口,就被迎面的另一人攔腰抱住:“跑這麽急,找誰去呀?”
顏澤立馬明白這兩人是一夥兒,恐怕剛一個人在裏頭,另一人就在外面守着。
這麽混亂的酒吧,他們想做什麽不用言喻,只是這裏并不是gay吧,怎麽會?
一邊掙紮,顏澤目光慌亂中朝祁陽看去……哪兒還有什麽祁陽?剛才兩人坐着的位置現在坐着兩個陌生人。
想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卻想到自己關機了,手還沒來及伸進褲兜就感到手臂上疼了一下。
顏澤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小的一個針頭,攬着他的人笑着将管子裏的液體迅速全部推了進去。
他猛地掙紮,卻被對方攔住了拳頭,全力地握着他的手腕。兩人就像較勁兒一樣,顏澤明白情勢不對大喊了幾聲,周圍果然多多少少的人看過來,男人卻湊上來要吻他。
有人見情勢不對,要上來幫忙。顏澤見狀連忙又大喊了幾聲。
洗手間裏的男人這時卻走出來,一臉驚訝:“喲,磊子又喝醉了?”
攬着他的男人天衣無縫地回答:“可不是,又鬧開了。”
周圍人于是一臉見怪不怪地表情要散開。
顏澤還要喊,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這時候他再掙紮,卻發現四肢無力,渾身開始師部上勁兒。他本身就已喝得半醉,現在不知對方給他注射了什麽,他心裏惶恐萬分,卻無力掙紮,愣是被兩人連拖帶拽地進了洗手間,二話不說塞到其中一個格擋中。
“我□□媽!”
其中一人冷笑一聲,按住了顏澤的肩膀:“誰操誰還不一定呢!”
顏澤立馬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這裏不是gay吧!”
男人一手扯開了他的襯衫:“老子男女通吃!”
顏澤知道今天是碰上陰的了,心裏慌成一片,面上卻強做鎮定:“你放開我,我不玩這個的,你們要是來強的,我保準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誰知對方聽了他這話反倒來了勁兒,在他敞開襯衫的胸膛上又啃又咬:“老子他媽是吓大的!”
顏澤本能地覺得這事兒不正常,一下就想到了祁陽。只是眼下他來不及考慮那麽多,身體疼腦子也疼,還渾身使不上力。他想想就後怕,要剛才男人那一針打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渾身又顫抖起來。
“這就害怕了?也不過這樣而已。”身上的男人冷笑了一聲,上下其手,不一會兒就摸到了顏澤□□,狠狠地抓了一下。
顏澤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還是眩暈,痛苦地“嗯”了一聲,掙紮拼命地去摸手機。
早知道剛才就不關機了。
手剛伸進兜裏,對方就看出他的意圖,一把掏出他的手機扔到隔間外頭,一手卡住他的脖子,一手開始解顏澤的皮帶:“還他媽想跑?”
顏澤被卡得喘不過氣兒來,幾重難受疊到一處,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花花綠綠一片,耳朵裏也嘈雜着各樣的聲音。
就在他掙紮的期間,隔間的人忽然被一腳踹開了,身上的人因為門板的沖力一下被撞了出去。顏澤清楚地聽他罵了聲娘,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來,吓得他瞪圓了眼。
外面也不知是誰,一進來就拗住男人的手,手腕一翻,一揚手就是一個耳光。
世界嘈雜一片,顏澤無力地捂着喉嚨慢慢坐到了肮髒的地上,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地難受,一會兒是顏向林的臉,一會兒是鄭易池,一會兒是江城,最後還有一個總是笑着的他自己的臉……
他再也忍不住,一彎腰嘔吐了起來。
惡心,從來沒有過的惡心。所有的事都讓他覺得惡心。
他沒有察覺到身邊漸漸沒了動靜,有人似乎罵了句什麽,粗暴地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拽到水龍頭下沖了一把,他幹脆就着水池吐了起來。
“操!”那人又罵了一句。
顏澤覺得這聲音莫名有些耳熟。
男人粗暴地給他擦了擦臉,剝了他的外套扔掉,架着顏澤的胳膊往外走。
就着花花綠綠的燈光顏澤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有些陰柔卻很好看的臉。
逐漸的,他漸漸想了起來。
方少銘。
方少銘……方少銘?
他不是方氏集團的大公子,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随即他又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方少銘出了名的花天酒地張揚不羁,出現在這種地方不是最正常的嗎?
而顏澤沒想到的是,方少銘竟一路把他帶回了家。
在車上颠簸的時候他就想走,讓方少銘随便停下車子走也可以。誰知他一開口方少銘就截住了他要說的話:“別吐啊,在這吐我打死你。”
于是顏澤又乖乖地閉了嘴。
方少銘就這麽一路把顏澤拉回了自己的公寓,因為是自己擔任住的,并不多豪華,但也足讓顏澤咂舌。兩百多平米的單身公寓……不論從裝潢還是擺飾,處處都在彰顯着這個人的身份。
顏澤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你幹什麽帶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方少銘就扔下他打了個電話,也不管他,任他一個人在沙發上自生自滅。
顏澤有點郁悶。
不過本來身體就不大舒服,他也不再多話,幹脆閉着眼養神,打算躺一會兒就跟方少銘道謝離開,他不想跟這個大少爺沾上什麽關系。
不想才過了十分鐘,就有另一個男人過來探了探他的額頭,聽了聽他的心跳,最後還翻了翻他的眼皮。顏澤就躺在那兒裝死人任對方折騰。
“他們給他打了什麽?”方少銘問。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就是讓肌肉松弛無力的藥劑。”
方少銘冷笑了一聲:“在我的酒吧裏放這種人進來,我看最近那幾個看店的人都是不想活了。”
另外一個人沒吭氣。
“你走吧。”方少銘沒好氣兒地說。
世界終于清淨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聽說剛才那一針沒什麽,顏澤反倒覺得身體沒有剛才那麽不舒服了。方少銘給他遞了杯涼茶,有些苦,顏澤卻并不挑三揀四,一杯喝了下去,終于覺得好多了。
“那個……您是方公子?”
方少銘穿着一件黑皮襯衫,領口的鑽夾一閃一閃,這會兒聽顏澤開口,半天好奇地看着他,噗嗤一聲笑了:“公子個屁,你不記得我了?”
顏澤想了想,不确定地硬着頭皮問:“我們在之前的企業酒會上,見過一面。”
方少銘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顏澤以為就是這一面之緣救了自己,不禁心生感激。
“謝謝……”
最後一個你字還沒出口,方少銘卻忽然一把捏住他的臉,狠狠的。
顏澤不明所以,毫無防備,就這麽被人捏成了變形的臉,嘴巴搞搞嘟起。就聽方少銘威脅地問道:“操,你真他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