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顧總的社會性死亡時刻
次日清晨,太陽剛剛爬起,半邊陽光從天際滲出來的時候,只聽得一聲“砰”的悶響,不知發生了什麽,樓下習慣早起看報的淩老爺子滿臉茫然。
而發生這聲悶響的主人總算清醒了,坐在地上,因為事發突然,身上還卷了半截被子。
他看向床上的淩堯,表情五彩缤紛十分好看,有憤怒,有羞澀,還一絲疑惑,他已經可以确定,剛剛自己是被淩堯一腳踹下了床。
也多虧了他反應及時,沒有臉着地。
可挨了一腳的受害者還沒發話,淩堯倒先發難了,站起身指着顧雲譯的鼻子,“你你你”的支吾不清。
興許是腦子又出了問題?顧雲譯帶着這種疑惑,将淩堯一把攬進了懷裏,放溫柔了聲音,“堯堯,怎麽了?頭疼不疼?”
顧雲譯不說還好,一說,還真覺得隐隐作痛,來不及細琢磨腦袋的事情,只現在的動作,他的臉緊貼着顧雲譯起伏不定的胸膛,透過單薄的睡衣能聞到他身體的味道,淩堯的臉瞬間憋得通紅。
不自知的顧雲譯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身上的溫度,關切地問道,“怎麽這麽燙?是不是發燒了。”
淩堯看着顧雲譯,一字一句地憋出了句話,“不,是。”
“那是怎麽了?”
淩堯兩腮通紅,望着顧雲譯,咬牙切齒地說道,“顧雲譯,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想睡我。”
聽完這話的顧雲譯竟然還下意識地往他床上看了一眼,準确說是已經睡過了,雖然是蓋着被子純聊天。
有首歌怎麽唱,只因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床一眼,可憐的顧總被連人帶衣服的扔出了門外。
堂堂的顧氏總裁,如果被人一大早丢出了房間還不算丢人的話,那麽再加上一條,在房門砰地關上時,剛好被以為出事了的丈母娘瞧見,就可以社會性死亡了。
顧雲譯看着停在樓梯口的莊語,尴尬地笑了一聲,而莊語先是吃了一驚,但又仿佛了然于胸地扭頭走了,還自言自語地說着,“也不知道早飯做好了嗎,我去看看。”仿佛自己什麽也沒看到。
他松了一口氣,扭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Advertisement
而門內的淩堯雖然将顧雲譯推出了房間,可人卻站在門口沒動,聽到了門外漸走漸遠的腳步聲才算是松了口氣,只是臉上的高溫仍在持續還沒有降下來。
他這才有空隙整理自己腦子裏的亂麻,他對于昨天的記憶還停留在與爸媽吵架出走,又與顧雲譯大吵了一架将他推倒跑開的畫面。
自己隐約記得,那場雨很大,夏日裏的悶雷轟隆隆,自己漫無目的的亂跑,最終體力不支地暈倒在了地上。
可打開窗簾看到的不是夏日磅礴的大雨,也不是綠葉遮住半邊天,他覺得奇怪輕喃了一句,“下雪了。”
因為屋裏和屋外的巨大溫差,透明的玻璃上結了一層細密的水珠,如在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将窗外的一切看得不真切。
淩堯将窗子開了半扇,嚣張的北風如同被釋放了一樣,撲在了臉上,他呲牙打了個冷戰,是透心的涼意,在告訴他,是冬天,實實在在不摻一絲假的冬天。指甲一樣大小的雪花被風呼在了他的臉上,又被人的體溫融化為水,帶着寒意滲進眼眶裏,嘴巴裏,鼻孔裏,耳朵裏,無處不鑽。
那真正屬于昨日的記憶便夾雜在風裏,順着七竅湧進了腦子裏。
他終于承受不住這種涼意,将窗戶關了起來,剛剛的寒冷無聲無息地融化在了室內的一片溫暖裏,北風被阻擋在了窗外,無力地撞擊着玻璃,連絲聲響也沒了。
冰冷消失于無形,可記憶不會,仍在他的腦海裏回檔,他想起了自己拉着顧雲譯的手羞澀地喊着哥哥的畫面,想起這些日子裏一個接一個的吻,也想起自己昨日趴在顧雲譯懷裏求原諒,還說自己再也不會為這件事情生氣。
淩堯光是想到最近發生的一星半點,就已經夠羞恥半輩子了,他用雙手捂住了臉,輕呼了一句,“我的天,我都做了些什麽?”
他試圖找到這些記憶都是虛假的證據,可視線瞥到了桌上還半開的箱子,和自己寫下的那句,顧雲譯,你要是敢回來你就是王八。
他認識自己的筆跡,可想不起是什麽時候寫下的,是說顧雲譯離開了嗎?但自己剛剛清晰地看到了顧雲譯剛剛就站在自己面前,甚至清楚的聞到了他的氣味,摸到了他這個人。
只是顧雲譯和自己記憶裏中出現了些許偏差,他比從前更健壯了下,好似也高了些,臉上多了些許沉穩,是個大人的模樣,淩堯自己琢磨了半天,終于想到了一個合适的形容,大人,剛剛站在自己面前的确實是顧雲譯,卻比自己記憶中要年長許多。
“失憶?”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這個詞,好像是最近一段時間被反複提起的事情,他們都說自己是失憶了,那麽自己是不是丢失了很大一部分記憶?
淩堯帶着這樣的疑惑移步到了鏡子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也沒比顧雲譯顯得多年輕,發型也不是從前那樣了,習慣了從前經常運動而很健碩的身體,此刻在看自己反而覺得瘦骨嶙嶙,臉色也不好看,不夠陽光。
“這些年過得是有多憋屈啊。”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不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但他心底也承認因為和爸媽的争吵和顧雲譯的決裂,讓他心裏很陰郁,覺得心裏憋着一股勁兒,一定要超過顧雲譯才行。
但當他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又覺得好似也沒那麽重要了,一切都沒有那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更重要的。
淩堯剛确認了自己心裏的想法,又想起這些時日和顧雲譯所發生的一切,對着鏡子自言自語地嗔責道,“但是,他也不能這麽做,我一直都把他當親哥哥,他怎麽能.....”
那個親字還沒說出口,臉又燙起來了,甚至他羞澀到說不出那個字,說到底,從心智上來講,他還是個16歲的少年,自顧自地撅起了嘴,“從這件事上來說,我是有理由生氣的。”
經過無數思想鬥争,成功勸服自己應該生氣的淩堯終于邁出了房間。
開門就瞧見顧雲譯守在樓梯處,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又跑過來的,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自己在屋裏的自說自話,淩堯心裏疑惑,但不忘了瞪他一眼,不說話地從他身邊略過。
“堯堯。”顧雲譯可沒想過這麽放過他,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可能意識到自己這一行為有些粗魯,他瞬間松開了淩堯的胳膊,看着他遲疑地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麽?”
淩堯沒答反問,“顧雲譯,我是不是失憶了?”
顧雲譯沒想到他會問出這種話,遲疑地點點頭,也從側面印證了自己的想法,淩堯是恢複了一些記憶,但這些記憶裏自己可能并不是一個很好的存在,“你記得什麽了?”
“我只記得16歲之前的事情。”
“也包括我們吵架的事情嗎?”顧雲譯盯着淩堯,卻問得小心。
“嗯。”淩堯點點頭,他補充了一句,“記得前一天晚上生氣跑出家,還,還推了一把,只記得這些了。”
淩堯提到推了一把時,心虛地看了一眼顧雲譯的胳膊,他當然記得昨天晚上看到的拿道疤,他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如果知道的話,算了,世界上那有這些如果知道。
顧雲譯的神色有些黯然,按理說淩堯恢複記憶他該高興的,可是他沒想到淩堯恢複記憶的同時将兩人最近的甜蜜時光全都忘記了,這讓他務必失落,抱有一絲期翼地盯着淩堯問道,“最近的事情。”
顧雲譯的話都還沒說完,淩堯就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不記得了!”
倒頭來,這些日子裏的點點滴滴只有自己一個人記得。
“這些年的情與愛,終究是錯付了。”樓下的大表哥,電視聲音開得很大聲,在顧雲譯與淩堯對峙的這一刻,見縫插針傳出那麽一句撕心裂肺的臺詞。
讓顧雲譯站在淩堯面前顯得十分怨婦,他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收斂了情緒,恢複了平日裏的冰山臉,“那沒事了,下樓吃早飯吧。”
淩堯點點頭但仍原地不動,看着顧雲譯走下樓才松了口氣,手心裏都是汗,顧雲譯在追問一句,自己就要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