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是和媳婦兒滾床單時自己不能控制自己!
想到這兒,周揚的臉小幅度扭曲了一下,随後,暗自讓自己放松下來。感覺到自己沒那麽緊張了,周揚松了松懷抱,一手托着黑貓,一手搭在他的腦袋上,輕輕順了順,小聲問道:“媳婦兒,你不是可以變成人嗎,為什麽現在又變成貓了啊?”
路西法被周揚喊他的稱呼雷了一下,連周揚的問題也顧不上聽下去,不悅地斜視着周揚,未曾開口,聲音已經傳到了周揚耳邊,“叫我路西法。”
“聲音真好聽。”雖然路西法的聲音周揚已經聽過許多遍了,甚至連他沾着□□的喘息都聽過了,但周揚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贊美着。再那之後,周揚才去關注路西法話裏的意思,明白過來路西法的不願意,有些說不出的委屈,又不想幹巴巴地連名帶姓地喊路西法。稍稍一回想,周揚想起不受控制的自己在和路西法相處時喊他的稱呼,扯着唇笑了笑,回道:“哦,那路西為什麽又變成小貓啦?雖然貓的樣子也很可愛,但還是人形更加賞心悅目啊!”
路西法變回貓自然有他的用意在,哪裏會根據周揚的意願改變?特別是現在的周揚是個又軟又單純,還弱爆了存在,路西法也懶得和他解釋這麽多。
周揚現在是弱了很多,性子也單純到不可思議,但是基本的智商還是在的。等不到路西法的回答,周揚自己想了想,猜測道:“和你們說的那個幕後黑手有關?”
也沒有意外周揚會這麽想,即使答案不僅如此,路西法還是低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周揚的說法。
周揚彎了彎眉眼,抱着黑貓的前腳,将他舉到自己眼前,忽而想起一件對他來說十分重要的事。雖然對這件事,他現在也有些自己的定奪了,但還是得到更多人的佐證比較好。周揚凝了凝神色,眉頭動了動,頗有些小心翼翼地味道,問:“他也說我們是一個人,這是真的吧?”
他是誰,周揚和路西法心知肚明。
其實,說來路西法也是感到不可思議的,這兩人他是真看不出哪裏像了,明明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單純得就像一張未曾圖畫一筆的白紙,一個卻污黑得如同沒有一絲星光的黑夜,但他們的氣息又是同屬一源。他們确确實實是同一個人,一點都不摻假。
“是真的。”路西法聲音雖輕,卻是最能讓人信服的。
周揚神色一松:不管怎麽說,是一個人就好。比起是一個人而有時不能自控,身體裏住進了另一個人,或是被什麽病毒侵占更讓周揚難以接受。然而,這也說明……
“所以,真的是另一個人格了。”周揚抱下黑貓,無意識念叨,自言自語似的。
路西法哪裏會聽不清他說什麽,眼光閃了閃。關于這一點,路西法也弄不清楚。他所認識的周揚很顯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同時他又不願意說。對此,路西法也無可奈何。不過,他們倆氣息太過融洽,這讓“人格分裂”這個最正常的猜測降低了許多可能性。
畢竟人格分裂的話,兩者的氣息還是會有些許不和的。
“應該不是。”路西法說,轉而見周揚一副要追問的樣子,悠悠地打斷了他還沒說出來的話,“這些事你不用管了,你不是還有任務嗎?”
“任務?”在失控了和路西法滾了個床單後,周揚突然聽人提起任務兩個字,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由跟着路西法重複了一遍,才找回了感覺。
可是,這任務吧。在他和路西法滾了床單之前去做還好些,現在……總有種出軌的微妙感。
周揚心裏扭捏,不太想去做這麽暧昧的任務。要知道,他可是個節操滿滿、潔身自好的好男人。而且……而且,路西法也說了不準他去亂勾搭別人。
周揚已經從心底忽略了路西法這話是對着誰說的了,一心銘記路西法的警告。
可是,已經接受了任務不去完成是不是不太好啊?自認為負責認真的周揚轉念一想,有些為難。
察覺到周揚的不對勁,路西法警惕地問道:“你的任務是什麽?”
“沒、沒什麽。”不能對路西撒謊,也不能告訴路西自己的任務是什麽。周揚如此想,于是只能這樣模糊不清地回答道。
路西法哪是好糊弄的,他認識的那個周揚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本事練到了極致,他未必能揪出所有的不對,但對上這麽個傻白甜他還能不分得清清楚楚?
周揚也知道自己再和路西法說下去,必是瞞不過路西法的。他匆匆忙忙掃了一眼四周的路線,步伐不穩地往前走去,假裝着急堅定道:“對了,我得趕快找到任務對象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雪狐”親的地雷,?(°?‵?′??)親親~
☆、賜我一個情人吧(十一)
找到任務對象不過是周揚的一個借口,周揚根本沒打算找到宙斯。不過,在他看來,宙斯作為神王,沒有特殊情況就該待着奧林匹斯,也不是他能找到的。當然,周揚得出這個結論的前提是:宙斯不久前剛被赫拉抓包了。
周揚是篤定自己在人間是怎麽也找不到宙斯的,卻沒想到自己還沒走出多少步就和宙斯撞個正着。準确來說,是和宙斯變成的老鷹撞個正着。
一聲鷹鳴,雄壯的老鷹俯沖而下,鷹爪虛握着,向周揚撲過來。宙斯眼裏此時只看到了周揚,一心想将周揚抓于自己爪下,電光時速間,周揚懷中的黑貓猛然睜開眼,眸光微閃,看似不經意地在空中一揮爪。“啪——”的一聲,憑空冒出來的鞭子應聲甩在老鷹的身上,随着鞭子與老鷹皮毛的接觸,老鷹的背部立馬連皮帶肉裂開了一道口子,并且從傷口中“滋滋”地冒出黑氣。
“啊!!!”老鷹一縮爪,從鳥喙中發出了人類的慘烈哀嚎聲。與此同時,老鷹一個翻身墜到了地上,變為了宙斯的模樣。
宙斯疼得撕心裂肺,反手抱着自己,妄圖觸碰到背後的傷口,治愈它。只可惜,傷口的位置實在太巧妙,宙斯如何嘗試都夠不着分毫。
宙斯從沒有承受過如此的疼痛,但好歹還有幾分理智。神王的尊嚴不容許他痛得打滾,也不能再哀嚎出聲。他咬着牙,對美人的占有欲在這時候消失一空,只剩下憤怒。因為他極致的憤怒,天空為之失色,陰雲遮蔽了不久前的碧空萬裏,而在宙斯周身閃閃爍爍環繞着淡藍色的閃電。
就着半躺在地上的動作,宙斯緩緩轉過身,面對着周揚,質問道:“你做了什麽?你竟然敢如此冒犯神靈!”
周揚也是怔愣住了,事實上最無辜的就是他了,他眼睜睜看着宙斯變成的老鷹向自己撲過來,本以為在劫難逃了,誰知道下一刻老鷹就被憑空的一鞭子抽翻在地。他也是受到了驚吓的,好不好?
周揚眨了眨眼,無辜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做。”說着,忽然想起自己懷裏的黑貓,似有所感地低頭去看它。黑貓昏昏欲睡,不像做了壞事的樣子。
随着周揚的動作,宙斯也發現了他懷裏的黑貓,但宙斯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并沒有在意。他努力忽視着背後的疼痛,艱難地站起身,擡手聚集了一塊閃電球,對着周揚恨恨道:“我憐憫于你,從奧利匹斯趕下來,想給你一個機會,沒想到你竟然逃跑了。最無法饒恕的是,你不僅逃跑了,還用污穢之力刺傷了我,難道神威在你眼中就是那麽不需要尊敬的存在嗎?好,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也別怪我手段雷霆。”
宙斯在那邊自說自話着,完全沒準備給周揚開口的機會。周揚張了張嘴,一個音節都沒來得及發出來,雙眼一瞪,就見那原本還在宙斯手中的閃電球飛速地向自己砸來。
周揚腳步一晃,下意識擡起一條胳膊擋在面門前。擡起的胳膊在直面危險時,自動啓動了自我保護功能一般,慢慢在胳膊周圍聚成了一層薄薄的黑霧。只是,這些薄霧還沒來得及覆蓋全面,就無聲無息地消散了。并不是因為它不堪重擊,而是在此之前,危險已然不見了。
周揚的胳膊正好擋住了他自己的視線,由此,他沒有看見自己胳膊外起的變化,也沒有看到那突如其來的鞭子随着懷中貓的爪子一動,再次将危險扼殺于搖籃中。
親眼見自己的閃電球在一鞭子下碎盡,宙斯不信邪地又攻過來幾道閃電。閃電毫無規律,但具在鞭子不慌不忙地揮舞下化為碎末。宙斯神色越來越凝重,逼迫着自己冷靜下來,也終于發現了鞭子與周揚懷中的黑貓之間若有若無的牽引,到這時候,宙斯還看不出一點端倪,那他這個神王也不用當了。
随着宙斯的平靜,他周身的閃電也漸漸少了許多,終于看起來不是那麽令人懼怕了。宙斯不再執着于暴雪雨一般的攻擊,打量着神态自若的黑貓,想要看出黑貓的身份來。然而,除了肆意的黑暗氣息,宙斯什麽都看不出來。
“塔耳塔洛斯?厄瑞玻斯?不,不是,都不是。你是誰?”宙斯欲往周揚那邊靠近,便于觀察周揚懷中的黑貓,但是同時,他又忌憚着那不知深淺的力量,擡起的腿不由又縮了回去。
宙斯和路西法的攻擊和拆招雖是紛紛擾擾幾十個來回,但時間不過過去一分鐘左右,周揚還沒有從宙斯的第一招下回過神,直到聽到宙斯的問話,才察覺到不對,愣了愣,讓開了手臂。
“你在說什麽?這是怎麽回事?”周揚看了看宙斯,又掃了掃地上多出來的許多坑,不明所以地問道。
宙斯得不到黑貓的回答,又聽到周揚接話,轉念一想,覺得周揚必然知道這黑貓的來歷,于是轉而問周揚道:“你懷裏的是什麽?”
周揚一頓,看看懷裏的貓,再看向宙斯的神色帶了些無奈,就好像宙斯無理取鬧,多此一問一般。
“這是只貓。”周揚回答。
宙斯被他的回答噎了噎,繼而便秘着一張臉,換了一種問法,“他是不是有什麽不一般的地方,你能逃出來是不是也是他幫你的?”
周揚單純地眨巴眨巴眼,想了想,反問道:“一只貓的不一般,或許你說的是他的眼睛?嗯,他的眼睛很特別,是黑色的。”
“……”宙斯。
瞧見宙斯一次又一次被自己噎地沒話說,周揚還是挺開心的。這個人色=眯眯的,還囚=禁自己,現在還要殺了自己。周揚做不到以同樣的方式報複回去,讓他無語一番也是好的。
宙斯到底想知道什麽,周揚大概是知道。他也由此猜到了地上的那些洞,以及宙斯無法對他造成傷害的攻擊是誰的傑作。想着,周揚不由笑了笑,環了環懷抱。這是路西法護着他的表現啊!他在心裏愉悅地對自己說。
宙斯氣急敗壞地再次問道:“我說的是他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來歷和力量!”
周揚軟軟地笑笑,還是忍不住将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他反問:“其實,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你剛剛還想殺我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快樂~今天碼字的時候電腦壞了,總是自動關機,所有磨蹭慢了,抱歉,麽麽噠~
☆、賜我一個情人吧(十二)
可不是,不久前他宙斯還下狠手想要誅滅周揚。若不是周揚這樣說出來,或許宙斯還察覺不到哪裏不對。要知道,他是神,還是衆神之神,他的寵信和懲罰都是凡人沒有資格拒絕的。
他怎麽就忘了,周揚看似軟弱,實際上根本軟硬不吃。他既然可以拒絕自己,又敢于逃脫自己的囚、禁,又怎麽會心甘情願地為自己服務,将他身邊的“利器”暴露出來。
“好!”宙斯怒極反笑,猙獰着面目,雙臂擡起,之前淡去的閃電再次聚集起來,并且,這次的架勢顯然比上一次更龐大。密集強勢的閃電“噼裏啪啦”地響着,逐漸擴大、擴大、再擴大,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不說又何妨,這樣的雷霆之怒,除了那幾位,還有誰能承受?”
天色也更加暗了起來,不一會兒,整個世界都覆蓋在陰雲之下。閃電群向他們蔓延過來,周揚這次卻出奇地鎮靜,他相信路西法有這個能力護他們周全。果不其然,沒見路西法有什麽動作,但閃電到他們這邊的時候紛紛自動繞道而行,往兩人身後繼續蔓延。
他們兩人周身就像罩着一層保護膜,一點不受影響,這讓宙斯烏青地臉又黑了一層,恰如鍋底。
周揚沒工夫去觀察宙斯的神色,他短短地驚奇了一下兩人身上出現的奇景,又忽的意識到:雖然他們兩人沒事,但閃電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這樣的閃電,若是一直蔓延下去……
想到此處,周揚立即轉過頭去,果然見不遠處坐落着一戶村莊,而宙斯那可以輕易掠奪生命的閃電正如吐信的毒舌向村落游移而去。
“你瘋了?你的閃電這樣下去會殺死那些無辜的村民,你不是庇護他們的神明嗎,怎麽會任由它們繼續肆虐?”周揚猛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瞪着宙斯。
這樣的話,他所認識的周揚從不可能說出來,那個周揚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而這個他竟然還有閑工夫去管別人的死活。擱着腦袋路西法擡了擡眼皮,這樣想着。
不過,庇護凡人的神明……路西法忽然有些恍惚地想起了上帝。對于忠誠的信徒,上帝理應是庇護的,大多時候,上帝确實做到了,但最終還不是可以為着這樣那樣的理由将他們棄置于地獄,不聞不問。若不是他們打上天堂,或許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明連眼神都不會再在他們身上流連了吧?
“一群凡人算什麽,何況他們對我的信仰越來越淡了,也确實需要懲戒一下他們了。”宙斯陰測測地說道,突然想起什麽來,頓了頓,諷笑問:“怎麽,你想救他們?”
宙斯的态度讓周揚很是不喜,一直柔軟的面部線條冷了下來,聲音也随之冷硬,“你的子民讓我來救,未免可笑?”
沒得到想象中的答案,宙斯也不想再與周揚争執,哼笑道:“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是別多費心思了。”
說罷,宙斯雙目狠狠地一瞪,半舉着的雙臂收攏。随着他的動作環繞着周揚的閃電緩慢地聚攏過來。宙斯的動作受着某種阻礙,進程艱難,但勝在閃電與周揚的距離本就沒多少,在宙斯擠了滿腦門子汗下,閃電終于要突破那層保護壁壘了。
“啪——”的一聲,功虧一篑。
氣息自內腑一亂,宙斯驀然收回手捂着胸口,彎腰吐出了一口污血。眼裏是不甘心的惱怒,垂着的手勒了勒,他慢慢擡起頭。只見原本只有周揚一人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另外一人,這人墨發飛揚,容貌令人驚豔,氣質清冷。這人穿着簡單的黑袍,因着舞鞭的勁風掀起了黑袍的袍角,意境非常。
要是放在正常情況下,這樣的美人出現在他眼前,宙斯早已色心大動,不知東南西北了。但此時,他只是短暫地迷亂了一下,掙紮着壓制下內心的騷動。
“确實自身難保,不需要再有別的心思了。”路西法淡然無波地開口,“只是,這說的不是他,而是你。”
路西法巧妙地又是一甩鞭子,鞭身環着周揚轉了個圈,黑暗的氣息從鞭身彌散出去,快速追擊在外的閃電,黑氣纏繞上去,閃電立馬被纏食了所有的威力,晃晃悠悠地消失在空氣中。
宙斯大張着嘴,腿下意識帶着他後退。正在此時,路西法收回了鞭子,往前邁出幾步,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宙斯的心髒處。
死亡的氣息!宙斯的腦海裏嘶吼着亂竄着這樣的意識。他膽怯了,他害怕了!
“你!你到底是誰?我可是神王,你是不能殺我的,這樣的代價你注定承擔不起!”宙斯色厲內荏地沖路西法喊道。
“嗯,你确實是神王。”路西法淡淡應了一聲,承認了宙斯的說法,還沒等宙斯松一口氣,眼前路西法的身影忽而消失不見。
空氣裏彌漫的氣息并沒有因為路西法身影的消失而柔和下來,反而更加肅殺了起來。
危險!宙斯面門一涼,下一刻路西法已經出現在了宙斯面前。
周揚這才察覺到不對,路西法是真的想要殺了宙斯!不,這怎麽行,別說宙斯身為神王被殺了會有什麽後果,就是沒有後果他也還有任務沒做完啊,要是宙斯都死了,他的任務該怎麽辦?
“路西……”周揚連忙出聲喊道路西法,想阻止路西法的行為,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路西法散發着濃烈黑氣的鞭柄已經紮入了宙斯的胸膛。
宙斯一臉呆滞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裏在黑氣沾染下,悄然失去了生機。路西法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淡淡瞥了一眼他的傷口,忽而擡頭對他露出了個淡淡的微笑。
那是撒旦的微笑,引人堕落而沉迷不自知的。宙斯在生命氣息流逝間,喪失了最後的理智,渾渾噩噩地盯着路西法的面龐,不忍移開目光,哪怕一刻。路西法湊到宙斯耳邊,薄唇輕啓,微聲道:“然而,我覺得神王該換代了。”
你确實是神王,然而,我覺得神王該換代了。宙斯好不容易組湊出路西法的話,遲鈍地明白過來路西法的意思。然而,明白又怎麽樣?撒旦的提議,難以拒絕。
一切都結束的那一刻,宙斯感覺自己笑了,還笑得很滿足。他閉上了眼,身體在路西法松開手後倒了下去,化為了路邊的碎石。
幸而,到最後,他看到的都是撒旦的誘惑,而非直視他的殘忍。
“路西。”周揚在不遠處喚道。
路西法收起了臉上的冷冽血腥之色,變為了平常的清清淡淡,轉過身去。
周揚認命了,無奈地接受了任務對象的死亡。
此刻,烏雲散盡,一片晴空,氣氛方好。
周揚揚唇笑着,高聲又喊了一聲“路西”,下一瞬間,不知出了什麽變故,他陡然面色大變,眉頭緊皺,緊拽着衣襟蹲下了聲。
“……路西。”周揚未知地恐懼着,呢喃着路西法的名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抓住希望。
☆、禍國殃民都怪誰(一)
小雨連綿,郊外的泥路坑坑窪窪,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不深不淺的塘,也慶而此時經過這條路的行人沒有幾個,才讓這路不至于面目全非。
不知何時,從遠處走來一名步履蹒跚的男人,若不是遠看這身材也是屬于挺拔的年輕人,只他那一步三頓地走法,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是一位年長者。待到男人走近了,這才發現這男人可不僅是個年輕人,還是個別樣俊秀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頭烏發被雨水打濕,一部分貼在他蒼白的臉上,一部分纏繞在水淋淋的青色衣衫上。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快要具現化的寒氣,以及不時會滲透出布料的血跡。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奪回來身體全部控制的周揚。
那一日,路西法将宙斯殺死,周揚失去了任務對象,一直裝死的系統突然冒出來宣布任務失敗,并且發難,揚言為懲罰。周揚雖然不知道它所謂的懲罰到底是什麽,但直覺告訴他如果真的默默承受了它的懲罰,必然後悔終生。
千鈞一發間,周揚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徹底撚斷了系統的生機,且通過系統和背後的聯系,給了他們狠狠一擊。周揚能微弱地感受到系統背後的勢力弱了下來,然而能夠将多個位面算計的存在,那勢力也不是周揚這一下就能殲滅的,周揚有這個自知之明,現如今,讓自己徹底脫離他們的控制範圍才是他力所能及的事。
這一記他們受的夠嗆,但周揚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那幾乎傾巢而出的一擊讓周揚的身體立馬虛弱了下來,再加上系統背後的東西的反擊,周揚的精神和身體或多或少受到了創傷。
這也是周揚此時之所以虛弱不堪,還時不時冒血的緣故。
原本,這之後,他的行蹤該是交給路西法的,卻沒想系統背後的那東西到最後還算計了他一下。在路西法扶起他的那剎那,兩人周身的空間忽而扭曲了起來,随後他便被送到這個世界。
一開始,他也嘗試過自己穿梭時空的壁壘,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力量沒有恢複還是有人搗鬼的緣故,根本一點成效都沒有。周揚不悅的同時,也察覺到那東西确實再沒有絲毫能控制自己的跡象,又放下了幾分心。
到這步,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當務之急,他需要找到個有人煙的地方。還有,路西法也應該和他一起被卷進了時空細縫,如果他也在這個世界還好,如果不在……
正想着,突然一暈,周揚扶住手邊的矮樹枝,有些力不從心地倚坐下來,也不管沾了滿身的泥巴。沒一會兒,後面響起了咕咕的馬車聲,還沒等周揚擡頭去看,就聽一個中年男人沖着誰喊道:“老爺,夫人,前面有個人,好像受傷了。”
周揚擡起被泥巴占領了大部分面積的手,撩開了擋在了眼前的頭發,擡頭看去。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帶着鬥笠的中年男人從馬車上跳下來,走到周揚身邊,揚聲問道:“喂,你沒事吧?”
沒用周揚回答,中年男人眼尖地發現了周揚青衣上星星點點的血跡,立馬回頭向馬車裏的人禀報道:“老爺,夫人,是位年輕的公子,受了很重的傷,身上很多血跡呢!”
聽聞中年男人這麽說,馬車的車簾掀了起來,從裏面下來了另一個中年男人。比之先前的那個男人,這人更顯得器宇軒昂,氣度不凡,一看就非平常百姓。
男人冒着小雨半蹲在周揚身邊,注視了周揚半響,忽而開口,“這位公子,需要幫助嗎?”
周揚無力地點了點,緩了好久才有力說話般,“我要去離這裏最近的城池,希望你們能載我一程。”
男人默了默,還是點頭答應了,“離這裏最近的就是陳塘關了,正好我們也是要去那裏的,載你一程也無妨。”
周揚微微一笑,算是感謝。然而,緊接着,他又聽男人道:“載你一程是無妨,我相信你不是心術不正之徒,但恐怕要委屈你和家仆坐在馬車外了。賤內有孕在身,你身上血腥味太重,難免沖撞了。”
周揚并不在乎待在哪兒,只要讓他進城就好,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見此,男人回以儒雅地一笑,擡手将周揚扶了起來,安置在馬車的另一邊,并遞給了周揚一把油紙傘和一件幹燥的外套。
“這位公子,冒昧的問一句,不知你為何受傷至此,可是得罪了什麽人?”周揚坐上馬車,簾內傳來一名女子的問聲,問聲溫婉,讓人完全不覺得她所問的問題冒昧。
周揚想了想,面不改色地發揮了自己胡說八道的本領,三言兩語将自己塑造成一個神秘門派有才能卻被欺壓的苦情正義角色。男子的夫人原來就是個心底善良的女子,現下又有孕在身,母愛泛濫,一聽周揚這麽說,立馬同情起來,拉着男人的衣袖,小聲道:“相公,你看這位小公子如此可憐,還傷痕累累,不如将他帶到府上安置,找大夫給他好好瞧瞧?”
婦人是個有分寸的,雖是可憐周揚所塑造的角色,但并沒有越過自家相公做出決定,反倒是留了個心眼,與男子耳語商量。可惜,婦人心雖細,卻料不到周揚耳力非常人能比,将她的話一字不漏地給聽了過去。
周揚心思一動,猛烈地咳了咳,吐出了一口血,故意讓一邊的仆人看到。如他所料,仆人一見,止不住驚呼道:“這位公子,你怎麽吐血了?”
車簾一動,中年男人探出頭來,略帶擔憂地看向周揚。周揚“感激”地看了男人一眼,氣若游絲道:“勞你們擔憂了,我沒什麽關系的,只是內傷在身,難免擾了五髒,歇息一段時日就好了。”
男人抿了抿唇,看看周揚,又看看馬車內的婦人,有些為難。
“相公。”婦人看出了男人的動搖,不由又喚了一聲。
男人嘆了一口氣,對周揚點了點頭,“在下看小公子孤身一人,到這陳塘關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暫住寒舍,待到傷勢痊愈了再做定奪。”
周揚連忙搖頭假意拒絕,“你我非親非故,您能載我一程我已是感激不盡,哪能再麻煩你?”
周揚這麽一拒絕,倒是堅定了男人幫助他的決心,“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不過順手之勞,就這麽決定了。”說着,又頓了頓,接着道:“你有傷在身,氣息不穩,還是別再多說,閉目安歇片刻,不久便可到達陳塘關。”
周揚還想開口,婦人緊接着男人又勸道:“小公子就別和我們客氣了,我還有兩個孩子,與你也相差不到幾個年歲,看着你就像看着他們一樣,想想自己的兒子若是在外被人迫害至此,必然心痛難當。如今與你這順手之勞,也指望将來我兒若是遇此變故,也能有人伸手一助。”
周揚默不作聲,看似感動不已地默認下了兩人的幫助。
“在下陳塘關李靖,馬車內乃賤內,還未知小公子尊姓大名?”既然讓周揚和他們回去,李靖自然覺得兩者該互通姓名,也未計較太多禮數,率先開口自報家門。
初聽陳塘關李靖大名,周揚驚了驚,很快恢複正常,開口道:“原來是李将軍,久仰大名,在下姓周,單字揚。”
☆、禍國殃民都怪誰(二)
陳塘關李靖的夫人殷氏第三胎懷孕三年零六個月未有動靜,這一日本是與平常一般無二,殷氏忽感不适,緊接着劇烈的疼痛從腹部蔓延開來。
要生了。殷氏意識到。下人将她臉色不對,手忙腳亂地扶住她。
殷氏露出了一個微弱的笑容:她的孩子終于要出生了,她不在乎她的孩子為何會在她腹中待上三年,也不在乎生下來這孩子是妖是怪,她只知道,這是她的孩子,這就夠了。
“夫人,夫人,堅持住。”李靖聽到動靜,從外院趕過來,一見這架勢,先是安撫了一番殷氏,轉而朝沒頭的蒼蠅似的下人吼道:“還愣着做什麽,還不趕快将夫人扶到房裏,請穩婆準備熱水?”
李靖這一吼猶如當頭一棒,下人終于回過神,紛紛應是,散開去,分工合作,看起來倒是很是靠譜。
一陣折騰,終于步入了正軌。
或許哪吒在殷氏腹內安靜了太長時間,這會兒可以出來了,激動地死命折騰。殷氏痛得死去活來,痛呼聲一聲比一聲慘烈。
李靖向來愛妻,徘徊在産房外聽着妻子撕心裂肺的叫聲急得焦慮不已,來回踱步,一步都停不下來。
在李靖府上修養地七七八八的周揚聽聞殷氏要生了的消息後,興味十足地笑了笑,然後不慌不忙地趕到了産房門口,正與李靖撞個正着。
“李将軍不必憂心,尊夫人不會有大礙的。”周揚的語氣不是安慰的,只是平淡地陳述事實。
這時候的李靖就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來告訴他殷氏不會有事,而周揚很符合“可靠的人”這個條件。雖然第一次見周揚面,周揚狼狽不堪。但後來的相處中,周揚充分展現了他的神秘和深不可測,讓李靖一家不知不覺中對他更加信任和佩服起來。
李靖慢下了踱來踱去的腳步,最後停了下來,緩緩地嘆息一口,深深看了一眼緊閉的産房。
“李将軍,有件事之前一直想與你一提,但總沒有找到機會。今日李夫人生産,若是再不說,恐怕也就沒有了說的意義了。”周揚走上前,與李靖并肩而站,說道。
李靖被周揚的話吸引了大半的注意,眉頭動了動,問道:“周小公子所言何事?可是與賤內腹中之子有關?”
這很容易就想到,周揚說過了殷氏生産過後再說就沒有意義,那麽這事只可能和那快要出生的孩子有關。
周揚點點頭,“沒錯,正是與李夫人腹中公子有關。”不等李靖出聲再問,周揚接着道:“李夫人腹中乃是一位公子,生來便與常人不同,彼時李将軍見着切莫驚慌。”
說實話,懷胎三年所生的孩子想想都不會正常,但是,在真正沒有生出來之前,李靖總是抱有一絲僥幸的。現下聽周揚這麽說,也不疑有假,怔了怔,道:“不論如何,他總是我李靖的兒子。”
若只是相貌、能力異于常人,他李靖也認了,半句話不多說。但若是注定禍害人間的妖孽,他李靖也不介意大義滅親,将他扼殺于搖籃中。
不管怎樣,他都是我的兒子,他的生死我都會負責。李靖如此想道。
周揚似是看透了李靖的想法,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正在此時,産房裏傳出殷氏一聲高亢的喊叫,随後“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