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鐘情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瞞下去的必要了。
沈一溪如實道:“當初舅媽逼婚,時明久又在我身邊讓我煩心,我想尋一個清淨,所以找了跌入谷底的燕如裕假結婚。”
她撫摸着自己婚紗上的薔薇刺繡,眉宇間帶上了幾分笑意,又道:“哥哥,但是我現在想和他假戲真做。”
“假戲真做?”郁一湘斂着眉,把妹妹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他氣極而笑,“一溪,從小到大,我沒有什麽沒答應過你,哪怕是你要郁家,我也可以交到你的手裏,但是一溪,燕如裕這個人不行。”
“你們之間并不合适。”
沈一溪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哥哥,我大概要惹你生氣了,燕如裕這個人,我沒有辦法放下。”
她這個人輕易不動心,但是一旦動了,便把人放在心尖上。
更何況,燕如裕這個人值得她動心,什麽苦,什麽酸,她也甘之如饴。
郁一湘覺得心裏有碎玻璃在往下瘋狂傾灑着,痛得他連呼吸都覺得難,“一溪,你最聰明,肯定能猜到哥哥的想法,所以你再好好想想。”
“燕如裕并不是你的好去處。”
沈一溪腦袋現在亂得不行,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去化解擺在自己面前的矛盾,輕聲喊道:“哥哥。”
她緩了一會,繼續說道:“哥哥,我們過一段時間在談這個問題,我們彼此冷靜下。”
郁一湘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過一段時間再談也好。”
他挂斷電話後,便開車去了醫院,因為外出求學,他太長時間沒陪在家人身邊了,而且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閑時間。
到了奶奶病房在的樓層,他看見有醫生護士往奶奶在的病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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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腿軟了一下,平靜下來後,飛速往病房哪裏跑着。
他跑到奶奶的病房前,竟然有些不敢跑過去,扶着門框的手都在顫抖。
爺爺看到孫子後,便走到了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怕。”
郁一湘咳嗽好幾下,眼睛都紅了一圈,“爺爺,奶奶會沒事的,對嗎?”
“會沒事的。”
爺爺的話剛落,奶奶的主治醫生走到了他們身邊,嚴肅道:“情況很不好,要做個手術。”
爺爺立馬道:“我們做!”
“我們會盡力的!”醫生說完,便開始準備手術的事了。
郁一湘跟着爺爺到了手術室外在等着。
他走過來又走過去,心裏急得受不了,長時間沒有喝水,讓他從喉嚨以下都似有火在燒。
爺爺坐在椅子上,猶如坐在砧板上。
“爺爺!”沈一溪看到哥哥後,又緊接着喊:“哥哥!”
“奶奶怎麽了?”
她太焦急了,步子怎麽也穩不下來,腳崴了一下。
今天她有事要去沈家,所以特意穿了一雙八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現在一崴腳,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
爺爺看着小孫女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趕緊站了起來,往孩子身邊走,還着急地喊:“一溪,別動。”
郁一湘直接跑過來,把妹妹攔着腰抱了起來,然後把妹妹放到了椅子上,輕聲地哄,“不哭,不哭。”
沈一溪還惦記着奶奶,所以很快就止住淚,“奶奶,怎麽了?”
爺爺在郁一湘抱住了一溪後,去找護士拿了輪椅,聽到一溪的問題後,說道:“你奶奶和我正說着話,突然暈倒了,醫生看過之後,說要手術。”
沈一溪聽完爺爺的話,眼淚又掉了下來,“怎麽會這樣?”
爺爺嘆了一口氣,“歲數大了,什麽情況都會有。”
“好了,咱們趕緊去看看你的腳,要不然奶奶看見我們一溪生病了,會難受的。”
沈一溪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看。”
郁一湘覺得自己待在這裏也是幹着急,便走到了妹妹身邊,“爺爺,我帶着一溪去看看,要是有事就給我們打電話。”
“快去快去,我在這裏你們放心。”
郁一湘帶着妹妹去看醫生的時候,一句話沒有說,他怕開了口,他們之間會吵起來。
家人之間的吵架太過傷人,會痛到無法呼吸。
沈一溪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看着自己受傷的地方出着神。
她還算幸運,只有腳哪裏腫了,所以醫生給她開了一些外敷的藥。
郁一湘拿着卡,就去給妹妹拿藥了。
陳嘉看完病出來,看見不遠處的沈一溪,眼睛睜大了,怎麽燕如裕的心上人好不好的來了醫院,還坐上了輪椅。
他趕緊大步走到了燕如裕心上人身前,語氣有些着急,“一溪,你這是怎麽了?”
沈一溪聽到聲音後,擡起頭後,發現是燕如裕的好友,回道:“沒什麽事,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腳。”
“那就行,那就行。”陳嘉放下心來,“那我走了啊,看完病,還沒拿藥呢。”
沈一溪趕緊道:“快去吧。”
陳嘉往拿藥的地方走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和他兄弟一般高的人,仔細一看發現是郁家不怎麽露過面的掌權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人走到了沈一溪身旁。
他心立馬替他兄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聽見沈一溪喊那人哥哥,頭腦風暴了一次,想起來許多年之前聽聞過的讓郁家和沈家的矛盾加深的往事。
不用替他兄弟擔心了,這是人家的親哥哥。
他想清楚了之後,利利索索地拿藥去了。
郁一湘回到妹妹身邊,輕聲道:“以後穿高跟鞋小心點,而且哥哥和爺爺在,有人給你頂着天,什麽都不用怕,更不用急。”
沈一溪聽完哥哥的話,鼻尖酸得不行,以至于說出口的話都哽咽,“哥哥,我知道的。”
郁一湘溫柔地摸了一下妹妹的腦袋,“記好了啊。”
回到手術室後,郁一湘拿着冰袋給妹妹仔細敷着冰袋,“這樣可以嗎?”
“可以的。”沈一溪想讓哥給休息一會,“哥哥,我自己來。”
“不用,你不方便。”
“哥哥最好了。”沈一溪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笑着說:“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也可以做你們的後盾了。”
冰袋融化之後,手術也做完了。
郁一湘在護士推着奶奶出來後,連忙問道:“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說道:“不用太擔心,手術很成功。”
“那就好。”爺爺可算是可以稍微緩緩了。
沈一溪和哥哥也松了一口氣。
沈一溪身子弱,所以幹不了守夜的活,而爺爺今天累了一天也不适合守夜。
郁一湘主動攬下了守夜的活,讓郁家的司機開着車過來,把妹妹和爺爺接走了。
郁家老宅離着醫院很遠,但是沈一溪的小別墅離着醫院很近,所以沈一溪讓司機送她和爺爺回了別墅。
二樓只有一間卧室,而且她現在的腳也不适合走上走下,便住進了之前讓燕如裕妹妹住的房間,爺爺住在了弟弟之前住的房間。
她進到房間後,走到了妹妹留給她的那張素描前。
那張素面畫上的人,如今不在她身邊了。
她知道自己的手指不能放在畫上,所以只敢隔着一厘米的空氣去描繪畫上人的五官。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畫上人哪裏有着獨屬于她的特權,于是拿起了手機給畫上的人打去了電話。
電話接通得很快。
燕如裕覺得沈一溪這個點給他打電話,肯定是有事說,“一溪,我在。”
沈一溪聽見燕如裕的聲音後,睫毛不受控制地亂顫着,輕聲喊着燕如裕的名字。
燕如裕聽她喊自己的名字,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泡在了又苦又澀的海水裏,“一溪,怎麽了?不要慌,不要怕,我在。”
沈一溪在他的輕哄裏,好像知道了怎麽讓家人認可燕如裕,沉悶又壓抑的心變得有些敞亮,“我沒事。”
她把手指停留在了燕如裕的眉宇間,嘆了一口氣,不再隐藏思念,“燕如裕,你知道妹妹畫你的那張素描去哪裏了嗎?”
燕如裕出國之前問過妹妹這個問題,當時妹妹說這幅畫被學校的老師看到後,拿去學校的收藏室收藏了。
妹妹當時的樣子特別真誠,所以他沒怎麽多想就信了。
他試探問道:“是在你哪裏嗎?”
沈一溪看着畫上人的眼睛道:“你回答完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
燕如裕成功地上鈎了,“你問。”
“燕如裕,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呢?”
沈一溪問出了自己一直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燕如裕萬萬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眸光流轉,心髒亂跳,認真思考着該如何回答心上人的問題。
他思考了許久,坦誠道:“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沈一溪聽完燕如裕的話,輕聲重複了這四個字。
燕如裕又道:“沈一溪,我無法不對你鐘情。”
沈一溪在聽完燕如裕的話後,停留在畫前的手指顫了一下,然後指尖沾染了一點鉛筆灰。
她說:“燕如裕,我剛剛不小心把素描畫弄壞了,等你回來,我賠給你一幅畫。”
其實那副素描畫沒有毀掉,甚至都不需要任何補救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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