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油畫
現下春意濃烈,樹木上有着數不盡的綠葉,風吹過來的時候,葉子們嘩嘩作響。
沈一溪在春意中慢慢轉醒。
陽光經過窗簾的過濾,變得十分溫柔。
她在晨光中伸了一個懶腰,因為睡眠充足的原因,還因為窗外好光景,心情變得十分好。
洗漱好,她下樓的時候,聽見了門鈴聲。
因着昨天舅媽到訪的事,她以為是舅媽來了,所以好心情又跑沒了,帶着禮貌的笑容去開門。
她通過貓眼看到的不是舅媽,而是燕如裕。
打開門之後,她看到燕如裕耳朵上戴着寶石耳釘。
一如燕如裕第一次戴寶石耳釘,現在他再次變得穩重又顯露着桀骜。
她的設計被燕如裕體現得非常完美,好心情因此回來。
“怎麽來了?”
燕如裕也有些無奈,“如夢忘記拿假期的作業了,讓我給她拿一趟。”
燕如夢那個小丫頭最精細的事,一是穿衣打扮,而是吃喝玩樂。
她最深惡痛絕的就是學習。
忘記拿作業這件事在她身上真是正常不過了。
妹妹畢竟也不小了,燕如裕一般不會進妹妹的房間,現在沈一溪在這裏,于是開口道:“能幫我進一下妹妹房間,拿一下她的作業嗎?”
Advertisement
沈一溪覺得這是一件順手的事,所以沒有猶豫就應了下來,“妹妹說把作業放在那裏了?”
“就在她書桌上。”
她聽完燕如裕的話,便進了燕如夢的房間,門也留了半扇。
被主人遺忘在書桌上的作業,被從窗戶裏跑進來的風吹開了。
吹開的那一頁,沒有幾個對號,紅叉叉在上邊張牙舞爪着。
她看着忍不住說道:“可憐的小丫頭還要受好幾年學習的苦。”
她把作業交到主人哥哥手中後,想起了一件事,問道:“妹妹新的美術老師找到了嗎?”
說起這個,燕如裕就頭疼,“還沒有,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有一位老師可以,但是只在周一到周五有時間,如夢文化課不行,不敢讓她請假專門去學習,而且她學校的老師都很專業負責。”
沈一溪聞言也覺得難搞,心裏有了主意,“燕如裕,你現在着急嗎?”
“我把這個要休的假改到了今天,除了幫妹妹拿作業便沒有其它的事了。不過,怎麽了?”
“跟我來。”沈一溪說完話,便轉身向着二樓走去。
她在二樓的工作室前停了下來,把門打開之後說道:“進吧。”
她的工作室放着一些高中時畫過的一些素描,今年畫的幾幅畫也在這裏放着,不過因為前一陣子的珠寶展,把畫都收了起來,放在了收納櫃裏。
她半蹲下來去拿櫃子裏的畫們,起來的時候,不小心起猛了,有些站不住,身子搖搖晃晃。
燕如裕一直跟在她身邊,看見沈一溪不舒服,立馬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焦急地問道:“怎麽了?”
沈一溪站穩之後,便往後退了一步,“起猛了,而且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有點不舒服。”
燕如裕在沈一溪退了一步後,也往後退後了一步,“你剛下樓是不是要吃飯?”
“差不多。”
燕如裕不敢過多顯露自己的擔憂,語氣如常地說道:“先吃飯吧。”
沈一溪不想下來又下去,“很快的,一會就好了。”
燕如裕想起在一樓時聞到了豆漿的香味,“是不是打了豆漿?”
“昨天睡覺之前,預約了,應該是打好了。”沈一溪有些不解他的話,問道:“怎麽了?”
“我去給你倒一杯豆漿來。”
沈一溪還沒有從剛才的眩暈感裏緩過勁來,于是沒有拒絕,因為還有一點別的要求,語氣便比平常軟了一點,“拜托幫我加點糖。”
燕如裕聽着她的話,神色如常,但是手指摩挲了一下粗糙的布料,“好。”
他記着她的要求,下樓的步伐邁得很大。
沈一溪在豆漿裏加了很多黑芝麻,豆漿聞着更加香醇。
上樓時,燕如裕看着黑色的豆漿,想起來了沈一溪烏黑的發。
他忍不住想,沈一溪的發應該也很軟。
沈一溪在燕如裕下樓後,把拿出來的畫全部擺了出來。
她看了一個遍,發現自己的畫技沒有退步。
燕如裕回來時,看見了沈一溪和她的畫。
沈一溪站在她五彩缤紛的油畫前,一點也沒有黯然失色。
她和油畫像春日的晨光一樣明媚着。
燕如裕看着這樣的沈一溪,失去了自己目光的控制權。
在走近沈一溪之前,他收斂好了自己的神情,“加了半勺糖,你嘗嘗。”
“好,多謝。”沈一溪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說道:“正好。”
她想着豆漿好像打了不少,“要不要走的時候,帶點豆漿走,就當作飲料喝,而且做得也不少。”
“好,多謝了。”
沈一溪喝了幾口豆漿,墊了墊肚子後,走到了自己的畫前,“前陣子剛忙完了珠寶展,我有很多空閑時間。你看看我的畫,如果要是滿意,我可以做如夢這幾個月的老師。”
燕如裕知道沈一溪有多厲害,而且現在這間房間裏還放着她高中和大學獲得過的獎杯,說句可能不太好聽的話。
沈一溪教他妹妹屬實有點大材小用了。
他想拒絕,但是又明白這是最好的選擇。
最終,他啞着聲音說:“沈一溪,我欠你太多了。”
沈一溪聽出他話裏的反常,擡頭去看他的神情,然後發現她讀不懂他眼裏的情緒,“怎麽突然說這個?”
燕如裕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的問題。
沈一溪只好憑着自己的直覺,繼續說下去,“燕如裕,沈家人不好搞,你也是知道的,你之前已經幫了我太多了。”
燕如裕知道沈一溪想表達的意思。
她是想說,我們之間不該計較這些。
他不是好賴不分的人,“那就麻煩你了,如夢要是不聽話,你就告訴我,我教訓她。”
沈一溪聽完他的話,便松了一口氣,彎着眼睛說道:“知道了,會給你打小報告的。”
她有時候會變得孩子氣,剛才那句小報告就是。
燕如裕因着她的孩子氣,心情變得好起來。
在燕如裕走後,沈一溪下樓在冰箱裏随便找了一個歐包放進冰箱裏烤着,烤好之後随便抹了一層果醬,便拿了個碟子裝着上了樓。
她把歐包和豆漿放在了陽臺上,因為她想着一邊吃一邊看着花園裏的花。
花園裏的花在好春光裏肆意開放着。
因着花,她的心情變得極好,即使一會要給舅媽打電話。
她把廚房收拾好後,便給舅媽打去了電話。
“舅媽,在忙嗎?”
“沒有,正在插花打發時間。”
“那就好,想來問問您那天來別墅是有什麽事嗎?”沈一溪說完話,去思索舅媽會因為什麽事來找她,但是卻沒有什麽頭緒,便耐心地等着舅媽的下一句話。
舅媽順着沈一溪的話說道:“倒也不是什麽多麽重要的事。”
沈一溪聽着舅媽的話,在心裏道,那便是重要的事了。
時佳笙話裏滿是關心,“一溪,我只是有些擔心你。”
沈一溪的眼眸裏滿是疑惑,好好的,說這種煽情的話幹什麽,“舅媽,我現在挺好的啊。”
時佳笙話裏帶上了擔憂,“一溪,燕如裕是不是燕家的長子?那天我在別墅裏見到兩個孩子是不是燕家的龍鳳胎?”
沈一溪聽完舅媽的話,臉色發白,難道舅媽知道了她假結婚的事。
她用力掐了一下手心,讓自己保持鎮定,用帶着疑惑的語氣問道:“舅媽,怎麽說這種話?”
“舅媽照看你長大,知道你心軟,但是不能心軟的時候,千萬不能心軟。”
沈一溪有點聽不懂舅媽的這一句話,心裏急得不行,但怕自己漏出馬腳,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舅媽,我知道的,您對我最好了,只是這些和如裕有什麽關系呢?”
時佳笙雖然面前沒有沈一溪,但是臉上依舊帶着關切的神情,“一溪,要是我在你和如裕領證之前知道燕家落魄的事,絕會讓你在領證之前做些準備。”
聽到這裏,沈一溪好像知道舅媽要說什麽了,“舅媽,如裕對我很好的。”
“你還小,沒有我們了解人性,所以我得和你說一說。”
“燕家之前欠的錢,我知道應該是一溪你還的。如裕現在對你好,你幫他還了就還了,但是一溪,誰能保證如裕能一直對你好呢?”
“所以一溪啊,不能把自己的全部給了出去,有些東西還是攥在自己手裏的好。”
沈一溪聽到這裏可算是聽出舅媽到底是想說什麽了,“我知道了,謝謝舅媽給我講這些。”
她說完這話,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時明久送給她的玫瑰,聞到那束玫瑰味道而産生的惡心感再次湧了上來。
時佳笙依舊在電話那頭演着戲,“一溪,你知道就好,今天我娘家的人給我送過來不少藏紅花,我覺得品質不錯,一會讓人給你送過去。”
沈一溪客氣道:“不用了舅媽,您別麻煩了。”
她後邊又在電話裏和舅媽客套了幾句,就把電話挂了。
放下電話後,她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閉上了雙眼。
舅媽剛才在電話裏暗示她,可以給燕如裕花錢,花多少那是她的事,但是絕對不能把手裏的股份給了燕如裕。
她的舅媽真不愧是時家的女兒,也不愧是沈家現在掌權人的夫人。
除此之外,她還聽出了一點舅媽對于燕如裕的不屑。
真是沈家人一貫有的高高在上,也真是讓她反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