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秋棠
諾維爾被楚辭突如其來的怒氣弄的手足無措,他說的明明是很多軍雌出征前會說的讨好的話,但他的雄主似乎并不買賬。
諾維爾想了想,又道:“也許不止翻兩倍,三倍?四倍應該也可以?”
很多雌蟲賣乖讨好,想從雄主那裏要信息素才說出來的甜言蜜語不同,諾維爾說話的時候很認真,他是帝國最年輕的少将,戰争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諾維爾确實有把握賺下三倍或者四倍的功勳。
楚辭恨的牙癢癢,拉住諾維爾的臉頰往外扯:“我才不要錢——”
話音未落,諾維爾飛快道:“我要去的帕米爾星系有已知星系中最大的鈾鹽礦,也是帕米爾寶石最大的産地。”
楚辭:“?”
什麽東西?
他這邊正離別傷感,怒氣內結,諾維爾給他介紹一句地理知識?
諾維爾道:“您想要什麽顏色的帕米爾寶石?我都會給您帶回來的。”
楚辭:“……”
好家夥,他寶石收集愛好者的形象深入人心。
楚辭又踢了一腳那個無辜的行李箱,捏着諾維爾的臉頰不放:“我不要那個什麽寶石。”
然後他就地坐在床沿,諾維爾便也地半跪下來,楚辭揉了一把他銀白色的頭發,咬牙切齒:“把我這個銀白色的寶貝全頭全尾地帶回來,聽見沒有?”
陷入厮殺的雌蟲最容易精神海崩潰,也最需要雄蟲的安撫,可惜前線太過危險,嬌生慣養又體弱多病的雄蟲沒法前往,楚辭不放心,摁着諾維爾來來回回,還在諾維爾後頸的蟲紋上磨牙,把人欺負的出了一層薄汗,還在關鍵時刻停下來,咬着他的耳朵提要求。
“剛剛我說了什麽?重複一遍,重複完了繼續。”
諾維爾昏天黑地,哪裏記得楚辭剛剛說了什麽,唔唔的說不出來,楚辭就真的停了,在他耳邊一字一頓的重複:“我發誓,我在戰場上的一切拼殺,都是為了我的理想和榮譽,我不會為了用功勳兌換星幣,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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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太長了,就算是個神智清醒的人也很難完全重複,更何況迷迷糊糊地諾維爾。
他雙手摟着楚辭的脖子,懵懂又崩潰,蒼青色的眸子愣愣盯着楚辭。
這種這種吊在那裏的感覺極度古怪,不上不下的,腿腳也軟綿綿地發軟,仿佛沒有着地一樣,諾維爾被他逼出了一頭的汗,只能斷斷續續跟着他重複。
楚辭磨他:“快說!”
“這有什麽說不出來的!說出來我們才繼續!”
諾維爾只能跟着他念:“我發誓……”
“一切都是……為了我的理想”
“和榮譽……”
短短的五十餘個字,諾維爾硬生生分了七八節才念完,念到最後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幾乎帶了哭腔:“我不會為了用功勳兌換星幣……”
“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舉動……”
“!”
他話音剛落,便是一個掙動,楚辭揉着他的頭發,将雌君按在懷裏,壓低聲音,先是小聲安慰,等安慰完了,諾維爾後知後覺地害羞了起來,想從他懷裏退出去的時候,又扣着他不讓走,威脅道:“還敢不敢說什麽拼死搏殺,資産翻倍了?”
諾維爾連翻都翻不動了,除了說:“不敢了。”什麽也說不出。
楚辭滿意點頭:“這才對了。”
連着幾天不知天地為何物,出征前夕,他們又去醫院測了一次精神穩定程度,結果出乎意料,諾維爾的精神海從‘危重’降到了‘優’,也就是從崩潰邊緣變成了穩定。
接待他們的凱爾醫生一開始有點不信,他端着眼鏡打量了診療單半天,站起來踹了機器兩腳,将那個大鐵疙瘩踹的嘎嘎亂響,又打了一遍診療單,才确信現在的等級确實是‘優’
他喜上眉梢,高度眼鏡後面的眸子透着一絲狂熱,簡直像老美僵屍小電影裏的變态博士:“兩位是我見過下降最快的案例了。”
若非諾維爾是少将軍銜,而楚辭是個社會地位極高的A級雄蟲,他非要抓兩位去做個研究不可。
楚辭拿過診療單據,他也看不懂那些專業的病理數據,只能看見後面一水兒的标注,都是‘合格’或者‘優異’。
而諾維爾月前的那張,都是差或者極差。
楚辭問:“所以現在沒問題了是吧?”
凱爾道:“當然,您不能質疑我的專業水平,雖然這确實很讓人吃驚。”
說到吃驚的時候,他隐晦地掃了一眼諾維爾的小腹,然後咳嗽一聲,埋頭将診療單寫到飛起:“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諾維爾正在尴尬,卻見凱恩眼睛一瞟,看完了諾維爾的小腹不算,又對着楚辭的褲子顫顫巍巍地投去了探尋的目光,甚至挑了挑眉。
楚辭差點沒繃住五講四美的人設,險些在醫院對他抱以老拳。
雖然極為不舍,但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出征的日期也越來越近。
遠征前期的準備工作全部完成,只剩下一些後勤方面的掃尾,所以前段時間忙得飛起的諾維爾難得的空閑下來,幾乎天天宅在家裏。
楚辭倒是有些工作,他們的游戲一測順利,二測即将開始,如果這回再沒問題,就可以争分奪秒地準備公測了。加上伊西斯手筆大方,楚辭還憑空多了不少股權,有些原本和他沒有關系的會議也需要參加,就更是逐漸忙碌了起來。
但他也舍不得這段離別前的時光,将工作全堆在了後半夜,白天就不時窩在諾維爾身上睡覺,但久而久之,眼下還是多了兩個黑青色的眼圈。
在諾維爾離開的前二天,養護園林的工作人員找上們來,遞給楚辭遞了一塊平板,讓他挑要種的花。
被林秘書鏟壞的小花園換了新土,但被飛行器高熱的尾焰燎着的草還沒有長出來,遠看光禿禿的一片。
楚辭不怎麽喜歡花卉,平常也不打理,他只是覺着還是要種點什麽,不然等諾維爾走了,這偌大的宅子就剩下他一個,什麽活物都沒有,怪冷清的,剛好主星找園丁也方便,就在光腦上下了單。
遞過來的平板上有足足兩頁花卉,各式各樣不一而足,他劃拉了半天,他最後挑中了四季秋棠。
這玩意花朵色澤不夠濃烈,花朵也是平平無奇的單瓣,比不上其他花卉妍麗,楚辭挑中它也沒啥特殊的,就是花期頻繁,花語兩月如一秋,說的是兩個月開一次,熱熱鬧鬧開上四五天,敗了以後又瘋長,過兩個月後又開了。
諾維爾說要離開短則二月長則半年,這秋棠能開上一到三次。
兩月如一秋,三秋過後,便是重見之日。
園丁将一園子的秋棠搬到楚辭家時,離諾維爾離開只剩下了四個小時。
他們手腳麻利,趕在主人離開前将花園翻新,鏟掉了燒幹的泥土,換上新來的花卉,以至于趕過來接諾維爾的林恩少将剛好看見了全新的花園。
楚辭送諾維爾出門,軍部的飛行器比民用的巨大不少,盤旋在楚辭家的上空,像一朵罩頂的烏雲。
這玩意通身刷了鐵灰色的漆,像‘戰争’這個意向本身一樣殘酷冰冷,蒙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意味,遠比不上楚辭那只茄子的顏色讨人喜歡,楚辭一看見這玩意,心情就開始不好。
他在諾維爾面前背後手臂,問:“抱一個嗎?”
諾維爾于是丢下行李箱,轉身撲了上來。
楚辭本來是打算淺抱即止,畢竟諾維爾的同事還在上面看着呢,他們意思意思,搞個哥們的擁抱也就算了,但諾維爾抱的那麽緊,力度幾乎把楚辭勒疼了,他的雌君素來是冷淡且克制的,少有這麽感情外放的時候,像是要将面前人揉入骨血一般。
楚辭被他抱的心酸,拍了拍諾維爾的背讓他放開:“你的同事還在。”、
諾維爾不肯放手,只是問:“您只打算抱一個嗎?”
楚辭一愣,他當然不知想抱一個,他還想接吻,唇舌交纏,用力攫取彼此肺部的空氣,直到窒息,或是埋進諾維爾體內,用最脆弱的皮膚感受彼此的溫度,可……
可在家門口,對着飛行器旋動的巨大機械臂,以及幾乎要刺破耳膜的高頻次噪聲,對着近在咫尺的硝煙,戰争和煙塵,他還能做什麽呢?
他正要揮手告別,話還沒說完,忽然一個柔軟的東西堵住了唇舌。
諾維爾親了上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親楚辭,親得急切又不得章法,舌頭抵着楚辭的牙關,似乎不知道如何撬開,焦急地在口腔裏尋找出路。
楚辭笑了一下,順從地張開了嘴。
但是等他一張開,剛剛氣勢洶洶的舌頭又忽然弱了下去,猶猶豫豫地舔楚辭的上颚,卻避開了最應該糾纏的地方。
楚辭将他往後一推,抵在了門上,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他肆意的攻城略地,将這只不知天高地厚,主動撩撥的雌蟲吻得窒息,然後才放開他,用額頭抵住諾維爾的額頭。
“接吻的時候不閉眼睛嗎?”
諾維爾搖頭,蒼青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楚辭:“我舍不得。”
“這有什麽舍不得的。”
楚辭狀似無意地撸了把秋棠的葉子,把一根花杆薅禿了,然後才道:
“這花開三次,你回來。”
他說了個陳述句,語氣堅定,沒有任何轉折的餘地,此時此刻,楚辭就像這個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只嬌矜的雄蟲,正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
他說:“這花開三次,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