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精神海
楚辭和諾維爾在軍部的衛生間裏溫存,隔着一道走廊,伊斯伊塔,還有艾爾文上将則在盡頭的辦公室裏站着,每個人都沉着臉,面露焦急。
“天啊天啊天啊。”伊斯焦慮:“少将被雄蟲推進去了,半天都不出來,他們想幹嘛啊?”
雖然雄蟲沒有帶工具,但也有一些其他的方法可以折騰雌蟲,比如将雌蟲按在裝滿水的洗手臺裏,讓雌蟲好好品味一番窒息的感覺,又比如讓雌蟲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跪上一天。
蟲族的雄蟲個頂個的變态,伊斯的擔憂不無道理。
楚辭兩人在衛生間的時間顯然超過了上廁所的正常時常,還反鎖了大門,怎麽看怎麽奇怪。
當時刑官匆匆離去,伊塔發現洗手間大門緊閉,心浮氣躁之下,第一反應就是:“伊斯,我們快調裏面的監控!”
艾爾文給了他一個暴栗:“你當軍部是什麽不正經的地方?廁所裏怎麽會有監控?”
機械行不通,就只能人來了,艾爾文上将不可能屈尊降貴,于是伊斯頓了頓,捏手扭腳的走去過,将耳朵貼上了廁所大門。
他雖然只是個副官,但畢竟是少将的副官,軍銜也不小,何曾想到有朝一日貼着廁所門聽裏面的動靜。
和之前刑官高聲喧嘩不同,楚辭和諾維爾挨的極近,幾乎就是在說悄悄話,伊斯把耳朵貼在門上,也就只能聽見一星半點。
他不敢發出聲音打擾雄蟲,害怕擾了他的興致給少将招來更多懲罰,便打着手語,小聲和上将彙報:“雄蟲說,他生氣了,問少将聽見沒有。”
伊塔渾身一凜。
“少将問,雄蟲想要鞭子,棍子,還是什麽別的?”
艾爾文臉色低沉。
“越來越小聲……聽不見了。”
就在三蟲越發暴躁,伊塔想低下頭從門縫裏看他們少将是不是跪着的時候,楚辭把諾維爾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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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雄蟲的較差的身體素質,高階的雌蟲耳聰目明,諾維爾聽見了伊塔靠近的腳步,也知道他們在門外擔憂,但是雄蟲的懷抱太過讓人貪念,他埋在楚辭懷裏,暖烘烘地難以思考,就把他的副官忘了。
于是當楚辭拉開洗手間門,被吓到的只有他一個。
諾維爾向副官點頭致意,而後對着艾爾文微微搖頭,示意沒有受到傷害,伊塔正要撲過來,被艾爾文扯住領子扣在原地,上将朝楚辭客氣微笑,寒暄道:“閣下終于出來了,再晚一些恐怕要錯過飯點了。”
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軍部有幾個食堂的菜還不錯,讓諾維爾帶您逛逛吧,在下軍務繁忙,便先告辭了。”
楚辭道:“您請。”
艾爾文快步走開,順便提溜走了依依不舍的伊斯和伊塔,将空間完全留給了兩人。
楚辭拉住諾維爾:“走吧,去你們的食堂看看。”
軍部作風冷硬,食堂也延續了這一風格,炒的菜只能說能吃,絕不能說好吃嗎,諾維爾抿唇:“夥食粗糙,恐怕您吃不慣。”
楚辭對食物不太挑剔:“沒關系,試一次嘛。”
諾維爾無法,只好引着他去了食堂,兩人在二樓落座,諾維爾說什麽也不肯讓楚辭擠到一堆軍雌裏去打飯,将楚辭安置在座位上後,還脫下了風衣外套,然後猶豫片刻,問:“雄主,我能将這件外套搭在你的椅背上嗎?”
楚辭不明所以,只當是他覺得熱:“可以呀,你搭呗。”
諾維爾于是脫下外套,露出內搭的白襯衫,挽起一截袖子用袖箍固定,露出肌肉緊實漂亮的小臂,然後他展開外套,搭在了楚辭座椅的靠背上,微微調整角度,亮出了少将的绶帶和勳章。
幾個想要上前搭讪的雌蟲望而卻步。
軍部強者為尊,少将的軍銜雖然不算最高,但足夠大多數雌蟲不敢染指諾維爾的雄主。
做完這一切,諾維爾才快步走下去打飯。
軍部的飯食确實平平無奇,楚辭扒拉了兩口就沒了興趣,小聲和諾維爾聊着天,有那件少将軍的禮服在,這飯吃得也算風平浪靜,但是快結束的時候,還是出了個小插曲。
林恩少将剛剛處理完軍務,第九次遠征迫在眉睫,他負責的後勤部門忙的飛起,午飯快結束才終于有時間吃飯,他打完飯上了二樓,一眼看見了角落的諾維爾。
諾維爾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實在顯眼,像月光下的緞子一樣引人注目,林恩托着餐盤走到跟前,看見了背對着他的楚辭,便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這是誰,我怎麽沒見過,新兵嗎?何德何能和我軍部著名的高嶺之花諾維爾少将同桌而食啊……欸欸欸!諾維爾放手!”
諾維爾握着他的腕子放下來,楚辭則扭頭打招呼:“你好。”
他在飛行器上見過林恩一面。
林恩露出了見鬼的表情。
他顯然也認出了雄蟲,這只琥珀眼睛的雌蟲在曲奇上出了好一陣風頭,但他沒想明白為什麽楚辭會出現在軍部食堂,或許是他臉上的困惑過于明顯,楚辭主動道:“我來和諾維爾一起吃飯。”
他隐去了教管所的事情。
蟲族對雌蟲最是苛待,教管所畢竟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歷,甚至可能成為旁人攻擊諾維爾的武器,就好比人類古代的女訓,即使是被人污了清白的女子,錯誤也全在女子本身,楚辭不願意諾維爾擔這種罵名,只含糊道:“聽說軍部的食堂比較好吃。”
諾維爾蒼青色的眸子微動,擡眼看了楚辭一眼。
雄蟲一向不願意在雌蟲上花費精力,更不用提為他們遮掩。
林恩驚叫:“我草啊,諾維爾你!”
軍雌耳聰目明,諾維爾那一眼被林恩看在眼裏,他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渾身難受的不行。諾維爾在軍校出了名的冷,封心鎖愛的,話也不怎麽說,清冷無趣的很,當時他結婚的消息傳來,林恩和其他好友都在猜測諾維爾這個性子非被雄蟲折磨地下不來床,但是現在……
那眼神中含着缱绻的笑意,仿佛冰淩化成了三月的春水。
百煉鋼也有化成繞指柔的一天嗎?
諾維爾皺眉,恢複了冷淡的表情:“林恩,慎言,你非要在我雄主面前說髒話嗎?”
林恩拒絕和諾維爾說話,他尴尬的不行,摸摸鼻子,和楚辭搭話:“好吃?閣下是認真的嗎?”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誇軍部食堂好吃。
楚辭:“呃……”
諾維爾停下餐刀,淡漠道:“林恩,你想要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他雖然說着要不要一起,但面無表情的臉上左邊寫着拒絕,右邊寫着走開,林恩在軍校裏就被諾維爾壓着打,根本不敢反抗,忙不疊地走了。
他一邊下樓,一邊讪讪地嘀咕:“過河拆橋,小肚雞腸,鐵血無情,睚眦必報……”
沒了旁人打擾,楚辭和諾維爾便默默地用起了餐,諾維爾出生貴族,講究食不言寝不語,楚辭一時也沒有說話,期間他的光腦叮叮咚咚響個不停,楚辭遮掩着拿到桌下一看,都是他同事的消息。
也對,好好辦着公忽然人沒了,同事不奇怪才有鬼了。
楚辭做賊心虛,飛快回複:“啊這,剛剛我的雄主找我。”
群裏刷得更快了。
“這只雌蟲到底什麽來頭,我看他雄主要吊他身上了。”
“不是吧怎麽天天都有雄主找啊?”
“嫉妒,新同事一定很受寵吧。”
楚辭:“哈哈哈哈可能是吧。”
他飛快點擊下線。
雌蟲一切以雄主的意願優先,也不興什麽到點打卡之類的,只要把本日分配的工作做完,其他時間一切自由,楚辭初來乍到,到沒有什麽太多工作給他做。
諾維爾看見他遮掩的動作,頓了頓,問:“您在聊天嗎?”
楚辭的收入還不到諾維爾的百分之一,他不願意多提,只道:“是……對了諾維爾,我還有件事情想問你。”
諾維爾擡頭,蒼青色的眼睛看過來,楚辭頓了頓,問:“你那個狂暴的精神海,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先前刑官遞給他的那張單子上,有三行行标紅加粗的字體。
姓名:諾維爾
精神海狂暴等級:‘危級’,需要持續的灌溉和滋養。
建議:有傷害雄蟲的可能,建議廢除雌君位,移交教管所處理。
當時刑官刻意展示給楚辭這三行字體,楚辭能猜到這個‘危’級的精神海非同小可,但他蟲族這一世的記憶一片亂麻,楚辭一下子想不起來這是什麽意思。本來查閱星網也是可以的,但雌蟲就在眼前,他幹脆就問了。
剛剛問出口,楚辭便覺得問錯了。
雌蟲的面孔一下變得煞白,餐刀當的一聲掉進盤子裏,切口和骨瓷摩擦出刺耳的聲線,像指甲刮撓黑板的聲音。
諾維爾頓了又頓,才道:“我不會傷害您的。”
他焦急的解釋:“我是S級別的雌蟲,自控力和忍耐力都是S,危級的精神海不會讓我發狂,危重級才會。”
楚辭被他激烈的反應吓了一跳,他皺起眉:“發狂?”
精神海的問題還會使人發狂?
諾維爾緊緊抿住雙唇。
片刻後,他擡起雙眼,漂亮的眸子裏壓着濃重的悲傷。
“您後悔了嗎?”諾維爾問。
“錯過了追訴期,您後悔了嗎?”
楚辭眉頭一跳。
雌蟲将掉在地上的餐叉撿回餐盤,竭力維持着表面的平穩,但那把銀質的刀具已經扭曲變形,諾維爾輕聲道:“抱歉,如果您後悔了,請允許我參加第九次遠征,我會盡力争取……”
“死在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