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醜婦啞夫
夏冬青不愧被稱為天下第一殺手,即使只能發揮三成的戰力,他依然憑借淩厲的攻勢,迫使謝旭甲薇暫時放棄了追殺赤炎天傲和歆瑤。
看着兩人共乘一騎絕塵而去,謝旭甲薇冷然一笑,道:“前路,已經不知有多少批死士在等着他們,即使是你,也阻攔不了。”說完,她看也不看一眼夏冬青,巨劍歸鞘,飄然遠去。
夏冬青站在那裏,看着幾十個黑衣死士四散而去,待到确定身側再無人窺視之時,他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一陣寒風吹過,夏冬青眸色變幻,最終還是牽過兩匹駿馬,向赤炎天傲逃遁的方向奔去。
遠遠的一匹馬上,謝旭甲薇感受着夏冬青氣機消失的方向,神色複雜。
他竟然還是追了上去,沒有比一個殺手會更稱職做一個保镖了。
她臉上的桃花妝一如既往的清冽妖嬈,如冰的眼眸垂下,看着自己垂在身側的左手,那裏有嫣紅的血珠一滴滴吹落,滴落在初雪的土地上。
她還是受傷了,第一殺手的刀,從來不會無功而返。
謝旭甲薇沒有說什麽,只是擡起手,用馬鞭指着前行的方向,幾十個黑衣人默契的斂聲上馬,馬蹄卷起了殘雪,開始了追逐的殺戮之旅。
赤炎天傲和歆瑤一口氣奔出了山口,看着不遠處的村鎮,兩人都沒有露出放松,反而同時皺緊了眉頭。
如果他們猜的不錯的話,現在即使拿着王爺的金牌,去當地的駐軍或是府衙,都是不智之舉。
既然南理死士能大張旗鼓的在大楚境內截殺他們,必是得到了某些勢力的暗中幫助,所以,現在去找駐軍或是府衙,無異于自投羅網。
兩人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在半山中隐約有一個草棚,兩人下馬,小心的掩去了蹤跡,向着半山處走去。
到達了半山腰的草棚,赤炎天傲謹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無人後才将白馬藏在了樹後,走進了草棚。
進了草棚,歆瑤發現,草棚雖然外表簡陋,但草棚之內卻也是幹淨整潔,甚至還有兩只洗拔幹淨的野物,垂挂在牆壁上。
歆瑤知道赤炎天傲乃是皇家貴胄,此處未免太過寒酸,擔心赤炎天傲會感到不适,可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赤炎天傲已經坐在了木墩上,黑若點漆的眸子不動聲色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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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攏起了一團柴草,歆瑤拿出打火機,忽的一閃便點燃了軟草,赤炎天傲看着歆瑤手中奇怪的東西,眼中探尋之意不言而喻。
歆瑤擡起頭,對上赤炎天傲那張名動天下的臉,不禁有些微微的失神。手在這時微微一抖,打火機便滾落在了地上。
歆瑤俯下身,去撿地上的打火機,剛剛俯下身子,一只錦靴虛虛的踩在了打火機之上。
擡起頭,歆瑤看到赤炎天傲微微的俯下身子,放大的俊彥近在咫尺,他清冽如梅的氣息吹拂着她的臉,她溫暖柔存的氣息散發着少女的馨香,凜冽的寒風透過草棚的縫隙,帶來了陣陣涼意,兩個人都沉浸在彼此的氣息裏,默默無言。
歆瑤覺得兩個人太近了,便将身體向後靠了靠,赤炎天傲便将身體又向前傾了傾。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赤炎天傲眸子深黑,一團黑雲般沉沉壓下,歆瑤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麽。
過來片刻,歆瑤才喃喃的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王爺何來此問?”
赤炎天傲看着歆瑤,她亦睜大眼睛看着他,眸子嫣然明媚。
半響,赤炎天傲直起了身,他手指觸上歆瑤如玉的額頭,那裏有一絲被風吹亂的碎發,他輕柔的為她拂去。
這個舉動讓歆瑤為之一驚,她下意識的偏了一下頭,卻依然沒有躲過赤炎天傲的手。
欣瑤有些驚慌失措地對王爺說:“王爺稍坐,待我去下面的村鎮,尋來一輛馬車,也方便我們趕路。”
“如果我沒有猜錯,下面村鎮的府衙裏面,應該貼滿了你我的畫像,你現在去,無異于自投羅網。”赤炎天傲神色凝重。
“王爺放心,我有辦法。”歆瑤微微一笑,從随身的口袋裏掏出了幾個藥丸,微微用力搓在了臉上。
片刻過後,歆瑤的臉上開始長出了紅紅的斑疹,一張清逸俊秀的小臉頃刻之間變得慘不忍睹。
赤炎天傲贊賞的點點頭,兩人共乘一騎,确實不是長久之計,他們首要解決的就是坐騎的問題,如此天寒地凍,騎馬對于他們來說,并不适宜。
馨瑤将火堆重新加了些幹柴,便走出草棚,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山野裏。
赤炎天傲如玉般的容顏被火光映襯的越發冷傲,在這一路上,他已經暗暗做好了記號,相信他的人很快便能找到他,可是,到帝京茫茫千裏,不知道有多少次類似這樣的伏殺在等着他。
看來,有些人是想不惜代價的将他留在南嶺。他的手上已經搜取了無數的證據,一旦這些鐵證被呈送禦前,必将成為皇帝打壓攝政王派系的有利籌碼。
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人證,他已經遣蓮回親自去辦了,只是自己剛剛分散了護衛的力量,就有截兵趁虛而入,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半個時辰之後,赤炎天傲臉上突現一片冷然之色,他向門外望去,悉悉索索的一陣聲響之後,歆瑤抱着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走了進來。
孩子臉色一片緋紅,呼吸急促,雖然衣着樸素,但卻天庭飽滿,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這孩子得了肺熱之症,不知怎麽孤單的躺在山腳下的廢廟之中,如果再不治療,怕是要留下後遺症了。”歆瑤将孩子安置在火堆旁邊,匆匆向赤炎天傲解釋了一下,便給孩子號起了脈。
“你心知我們現在的處境,即使你救了這個孩子,或許他最終會被牽累喪了性命。”赤炎天傲言外之意,歆瑤自然聽得明白。
“我若不救他,只怕他活不過這幾日。”歆瑤說着拿出随身攜帶的水囊,将一粒藥丸喂入了孩子的嘴裏,又灌了些水下去,才将孩子平放在了大氅之上。
“王爺,眼下如何行事,還請示下。”歆瑤看着赤炎天傲,即使在此時,王爺的神容風華一絲不亂。
“我們走向西,繞道南嶺華痕道,再向北,穿過祁江回帝京,只是這樣平白多了近一倍的路程,即使一切順利,也需要月旬才能返回帝京。”赤炎天傲早就盤算過了,或許這條路也有截兵,但道路兩旁,具是山林莽原,便多了幾分周旋的餘地。
“王爺,我有一計,但尚需王爺屈尊勞累,大丈夫不拘小節,想來王爺必然應允。”歆瑤将一個布包打開,裏面是一件平民男子常服。
赤炎天傲幽深的眼眸看着歆瑤,他理解了歆瑤的用意,半響之後,緩緩點頭。
歆瑤微微一笑,忙走出到了草棚外,在驢車內換了一身粗布衣裙,再進入草棚的時候,赤炎天傲已經換好了衣服。
脫下了尊貴的王族華服,穿上平民常服的赤炎天傲依然俊美異常,氣度不凡。
歆瑤将秀發松松的挽了一個發髻,雖然身形曼妙,但僞裝過的面容粗鄙,與赤炎天傲站在一起,怎麽看都不順眼。
想了想,歆瑤将黑灰細細的塗在了赤炎天傲的臉上,将王爺絕世的風華隐藏在了一張黝黑的面目之下。
歆瑤和赤炎天傲略微用了些幹糧,便冒着寒風向北行去。
官道上,十餘匹駿馬飒飒奔馳,聽馬蹄聲,來人氣勢洶洶,如狼似虎。
就在他們掠過一輛破舊的驢車時,為首的一人眼風掃過,不禁咦的一聲,猛的一拉馬缰,胯下的駿馬仰首長嘶,居然當時便止住了步伐。
他身後的騎士也是反應極快,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勒馬停住,眼含警覺的看向了破舊的驢車。
為首的騎士看了看坐在車駕邊趕車的黑臉男子,問道:“車上是何人?”
黑臉男子呆呆的看着馬上的騎士,張張嘴“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
“原來是個啞巴!”有騎士小聲說道。
為首的騎士揚起馬鞭,指了指車廂布簾後面的縫隙,此時一只白皙的玉手輕輕挑起破舊的布簾,待騎士看清了來人的臉,不禁心中暗道:真乃奇醜鄙婦!
歆瑤讪讪的一笑,說道:“各位貴人,小女和夫君攜小兒去娘家,怎奈小兒得了重病,尋大夫不遇,心中着急。想來是我家這驢車擋了各位貴人的路,還請擔待!”
騎士疑惑的看了看歆瑤,又指了指車架上的赤炎天傲,問道:“他是你的夫君?”
“是,是,只因他從小便是個啞巴,更是少有出門,有得罪之處,還望貴人見諒!”歆瑤故作慌亂的答道。
“車內還有什麽人?”
“還有小兒,得了肺熱之證,小心別過給了各位貴人。”歆瑤擡手挑起了門簾,為首的騎士向裏看去,果然見到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躺在車廂內的破舊棉被上。
“可曾看到過這兩個人經過?”為首的騎士從懷中拿出了兩張畫像,上面畫的正是赤炎天傲和歆瑤。
“不曾看到。”歆瑤辨別了一下,搖搖頭說。
“你呢?”為首的騎士又将畫像對着赤炎天傲看了看。
赤炎天傲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很快便掩飾了過去,一副呆滞的神情,他也搖搖頭,“啊啊”的叫了幾聲。
為首騎士本來也不抱有什麽希望,便收起了畫像,對身後的騎士說:“快,到前面的長風驿設伏,想來他們兩人一騎,斷是走不到我們前面。”
說完,他眼含警告之色的看了歆瑤和赤炎天傲一眼,便馬鞭一揚,帶領着騎士揚長而去。
待他們走遠,歆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赤炎天傲恢複了精悍的神态,他緩緩的說:“看來長風驿已經在對方的控制之下了。”
“可是,我們還是必須去一下,這個孩子需要馬上服藥,否則,只怕高燒驚厥,後果就嚴重了。”歆瑤半跪在車廂裏,從布簾下探出半個身子,雖然臉上用了僞裝,但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飽含慧智,微抿紅唇,別有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