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地焰魔毒
天亮起了魚肚白，赤炎天傲坐在一個臨時清理出來的房間，等待戰報。
“王爺，共擒獲密諜三十八人，斬殺一百四十二人，繳獲機密信函三份，但因遭到焚毀勉強字跡可辨，屬下認為，密諜昨夜召集，竟是在密謀一件大事，請王爺過目。”說着，蓮回将一沓焚燒過的信函殘片遞給了赤炎天傲。
赤炎天傲看着殘片上的字跡，“城南、糧倉、火”等字，陷入了沉思。
“那女碟首呢？”許久他問道。
“碟首自密道逃脫，屬下已經派人去追了！”蓮回看着王爺，猶豫了一下說道：“想必她也明白了自己如何着了道，歆瑤姑娘那邊是否要提前做些準備？”
赤炎天傲想起那個清麗如蘭的女子，想了片刻，無數道命令頒發了下去，所有部下都動了起來。很快，密諜在城中的身份被一一查明，所有關聯的人都被塞進了府衙大牢，除了浣紗館。
城中潛伏大量南理密諜的消息不胫而走，雖然對于衛城百姓，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但緊接着便有人傳出，南理密諜已經被一網打盡，女碟首也認罪伏誅雲雲。
周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得差點沒跌下馬來。莺兒剛剛離開他們周府，就遭遇了圍殺，事情背後還不知有多少隐密，父親是一州知府，不要被牽連進來才好。
此刻的周雍，苦着臉看着赤炎天傲差人送來的文書，想着府衙大牢裏人滿為患，太陽穴就突突的跳個不停。他可是遵攝政王的密令，對南理密諜一向采取懷柔政策，現下這個局面，夾在中間着實難處。
周雍冥思苦想，索性走路邁門檻時，一個咣當将自己摔暈了過去，一應事務全權交由幕僚長史等處理，自己也好置身事外。
赤炎天傲看着回報，冷哼一聲：“這個老狐貍，和我玩這一套，哼！”
歆瑤一早醒來，美美的伸了個懶腰，外面腥風血雨，她這個最關鍵的人卻是什麽都不知道。
吃過早飯，歆瑤帶着小花，去薛大夫那串門。
對于回春堂而言，現在歆瑤可是坐上賓，三樓的茶室裏，薛大夫一臉的褶子笑的像一朵盛開的菊花，他為歆瑤泡了一壺的煙雨含翠。
“‘銀瓶瀉油浮蟻酒，紫碗鋪粟盤龍茶’，真是好茶啊！”歆瑤細細一品，贊不絕口。
“如此姑娘就常來，小老兒也讨教讨教醫術。”薛大夫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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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來，本是有一事相求，如今我兄妹老是寄居客棧，也不是個辦法，想請薛大夫幫我們介紹一下，買一個宅院，當作安身立命之所。”歆瑤放下茶杯，眼神真摯的看着薛大夫。
“這，這倒是不難，小老兒頗有些人脈，不知姑娘可有什麽要求？”薛大夫是個熱心之人，立刻便應允了。
“也沒有太高的要求，只是大小合适，清幽些的宅院都可以。價格好商量。”歆瑤如今剛剛收了萬兩診金，還是頗有底氣的。
“好，此事包在我身上。另外，小老兒還有一事，希望姑娘應允。”
“昨日長史夫人幾盡滑胎，姑娘一副藥劑就保住了胎兒，不知能否允許本堂對外售賣此藥劑，利潤分成一定會讓姑娘滿意，換個話說，這也是一項善舉啊。”薛大夫懇切的看着歆瑤，他知道，藥方對于一個大夫來說，那就是吃飯的飯碗，昨日歆瑤毫無芥蒂的透漏給他已是雅量，再用到生意上，就得過問一下她的意思了。
“薛大夫，那個藥方，就當小女送于閣下，權當作襄助小女的回報。”歆瑤拱手一禮，她的藥方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個個藥效奇絕，她還沒有把這一個藥方看的那麽重。
薛大夫聞言心中一喜，剛要說話，就聽歆瑤說道：“不過，小妹還有一個藥方，想拜托回春堂幫忙炮制出售，小女只提供藥方，其它藥材成本、人員配置均由貴堂負責，且小女不參與任何意見，一切由回春堂做主，小女只分得三成利，薛大夫你看如何？”
“這，不知是何藥方？”薛大夫謹慎的問道。
“生肌丸！”歆瑤輕輕吐出三個字，便等着薛大夫大吃一驚的表情。
“什麽？”薛大夫霍然站了起來，那生肌丸還是在他還是個學生的時候，聽師傅講過。師傅曾言明，他僅僅在幾本古醫書的殘卷上，看到過不完整的生肌丸藥方，此時聽歆瑤說可提供藥方，驚訝的不敢相信。
歆瑤狡黠一笑，手心一展，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瓶被玉手托着，散發着柔柔的光輝。
“這是，這是生肌丸？”薛大夫再次啞然的看着歆瑤，他幾乎是一把奪過玉瓶，哆哆嗦嗦的打開瓶蓋，細細的聞那醉人的藥香，他霍然睜開眼睛，“我，我能不能試一試？”
噗~歆瑤一口茶正含在嘴裏，生生的噴了出來。
您老人家是要幹啥？自殘？歆瑤一把拉住薛大夫，結巴的說：“不，不用試了吧！”
“古有神農嘗百草，試個藥算什麽？只要有奇效，我保證不僅僅在大楚，就是在南理和琅邪都會一丸難求！”薛大夫不理會歆瑤，叫門外的小斯送來一柄匕首，在胳膊上比劃了半天也下不去手。
歆瑤無奈的搖搖頭，這薛大夫倒也是個醫癡，她接過匕首，輕輕的在自己手臂上一劃，這個舉動卻是讓薛大夫吓了一哆嗦。
剛剛他不敢對自己下手，就是擔心萬一手重了傷及筋腱血管，但看歆瑤如此，卻是阻攔不及。只得倒出一粒丸藥，掰下一半，細細的碾碎敷在了歆瑤的傷口。
只見傷口立即止血，再過小半炷香看去，竟是皮膚已經開始愈合，除了有些紅腫之外，傷痕平滑幾不可見，薛大夫不禁拍掌驚呼：“真是神跡！”
薛大夫已經預想到未來這回春堂獨家制售的神藥，将成為回春堂崛起的一個契機，這要感謝歆瑤，因為只要是稍有實力的藥堂，得此機遇必将一飛沖天，成為行業的霸主。
薛大夫對着歆瑤深施一禮，卻發現歆瑤已經抱着小花飄然而去，只是淡淡的餘音：“藥方我随後讓小花送來！”
薛大夫欣賞的望着歆瑤的背影，此女不凡！
其實只有歆瑤知道，這生肌丸正是她被軟禁在莺兒身邊時，用其提供的無數珍貴的藥物，試煉而成。那段時間雖然提心吊膽，但也算是一次閉關，歆瑤就是在那個心無雜念的時刻，經過多次試驗才制成的生肌丸的改良藥方。
如果用原古方，不僅藥材價值昂貴，而且世上難覓，是以才成就了生肌丸在古藥方中的絕品地位。
當然，她配給莺兒的，只是試驗的半成品，她将兩粒成品藏在了鬓發之中，夾帶了出來。
半粒被薛大夫試藥用了，另外一粒，她留給薛大夫拿着去說服他的東家——回春堂真正的主人。
很快，那個玉瓶被送到了赤炎天傲的案頭，他聽着蓮回的彙報，這個女人，到底要給他多少驚喜？
他大方的說：“就按她說的做，去除成本之後，給她四分利，讓她覺得回春堂的老板仗義疏財，以後也好多多合作。此事就交給薛大夫全權做主，并言明不能讓她知道回春堂幕後的老板是我。”
當初只是為了調查方便随便買了個藥堂，今日竟然有此收獲，赤炎天傲很滿意，難得他微微扯起嘴角，賞玩着那個玉瓶，琉璃一般的眼眸寶光璀璨，令群芳羞愧。
正午時分，陽光純淨。
歆瑤抱着小花回了平安客棧，看着她泥黑的小手丫，便讓店小二送來熱水，準備好好給這個小不點清洗一番。
店小二動作很快，送來了熱水，歆瑤低頭無意一瞥，臉上的笑意立時隐去，她叫住了小二，厲聲問道：“這水有毒？”
“不會啊，小的剛剛打的水，燒好送到客房，送了也不止您一個了。”剛說完，小二就聽見隔壁客房傳來淩厲的凄喊聲：“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疼死我了。”
歆瑤再看向那盆水，裏面有紫蒙蒙的霧氣升起，她連忙打開窗戶，穿堂風便吹散了霧氣。她牽着小花向隔壁的客房走去，花石炟抱住了小花，歆瑤囑咐他們千萬不要碰水。
果然，在隔壁的客房，一個中年人跌倒在地，他上手緊緊捂着眼睛，一盆清水推翻在地，而他仍在痛苦的呻吟。
歆瑤待毒霧稍稍散去，便叫小二将客人送到回春堂，而此時，有大批的此類症狀的病人，被家人送到了醫館，一片呻吟哀痛聲中，衆大夫束手無策。
歆瑤蕙質蘭心，她走向了客棧後院那口汲水的水井，此刻正午時分，陽光照耀進了井底，水光粼粼中，一層淡淡的紫霧盤踞在井口。
歆瑤定定的看着井口，又擡起頭仰望太陽，那刺眼的陽光使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難道是它？
歆瑤不敢肯定，她轉身去了回春堂，看到人滿為患的醫館到處是無助的求救聲。
薛大夫看到歆瑤，如獲至寶般抓起她的手，把她拉到一個角落，“你知道是什麽毒麽？”
兩人相視片刻，同時吐出了幾個字：地焰毒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