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哦。”裴鳳鳴立馬斂起笑容,乖乖的坐在那裏吃東西,嘴裏低聲嘀咕,卻又唯恐景蘇蟬聽見,嘀咕的只有自己能聽見,“這麽兇,看誰還敢娶你,哼哼!”
裴鳳祈淡淡笑道:“也只有景家的這位小九妹能讓鳳鳴這樣乖。”
裴顼笑道:“論理除了祈哥你,也該多一個人管教管教鳳鳴。”
“太子哥哥,顼哥哥,你們怎麽都不幫我教訓教訓這個霸王……”
“裴鳳鳴,你說什麽?”景蘇蟬朝着裴鳳鳴揮了揮粉嫩的拳頭,“再敢說,打掉你的牙啊!”
裴鳳鳴忽然挺身上前,眼一閉,道:“來,打吧!”頓一頓,将口裏的食物咽下,又可憐兮兮,龇着牙拿手敲了敲一顆恒牙道,“打輕點啊!我這牙才剛換不久,不太經打。”
“瞧瞧,你個沒出息的。”裴顼搖頭嘆息。
“淑月表姐,這就是帝都最有名的寶香樓,我看也不怎麽樣嘛,都這會子了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倒像是要關門歇業的樣子。”
“姑娘,你這話說差了,今兒這裏被世子爺包下來了,還請姑娘改日再來。”店掌櫃好脾氣的笑道。
“本郡主當是誰,原來是裴顼。”淑月有些惱怒的咬了咬牙,腳一跺正要走,卻聽一個女子笑道,“原來是非尋哥哥啊,他最是個豪爽大方易相處的人了,上一次,他去俪山還請我吃糖葫蘆呢。”
說話的女子正是俪山大長公主的孫女兒常顏,因為俪山大長公主年紀大了,腿腳不甚靈便,就讓她先來帝都看望溫安公主,她昨兒到帝都已經晚了,不便去打擾溫安公主,所以便入宮找了淑月。
說起來,她與葉瑤池,葉仙樂并不太熟,也只與淑月熟,過去,淑月在俪山住過一段日子。
“不就吃個糖葫蘆也算得上大方?顏兒你可真是個眼皮子淺的。”
159心生愛慕(二更)
“淑月表姐你知道什麽,非尋哥哥可是包下了整條街的糖葫蘆店,說讓我吃一年都夠了。”常顏笑眼裏帶着一種不滿和得意之色。
“既然顏兒你這樣說,今日是就請他再大方一回。”說完,淑月郡主要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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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郡主……”店掌櫃一聽這女子自稱郡主,又聽這滿團可愛的女子稱世子爺為顼哥哥,并不敢得罪,可世子爺的脾性也讓人害怕,她很是為難擋在淑月面前搓搓手道,“這……這怕不太好辦呢,要不去通報一下世子……”
“你這店家忒啰嗦了,不過就是見一下非尋哥哥而已,能有什麽事?”常顏有些不高興的撅起了小嘴。
“本郡主看你這店是不想開了,讓開!”淑月見一個小小店家也敢不給她面子,聲音立刻變得尖銳起來。
“郡主,這……這……”
“讓開!”淑月手一揮,擡步和常顏一起上了樓,急得店家也不敢阻攔,只能急步先上前想通報一下裴顼。
“外面怎麽這麽吵?畫兒你們且坐着,我出去看看。”
淑月郡主一頓,好一個葉畫,竟然在被皇帝賜婚之後還敢勾搭裴顼,她早就覺得葉畫和裴顼之間關系很不簡單,這下可給她抓了個現形。
這個葉畫根本就是個勾三搭四的狐貍精,哄的太子到現在都蒙在鼓裏。
她真恨不得讓太子親眼來見見葉畫和裴顼這個浪蕩子在這裏鬼混。
“店家,怎麽這樣吵?”裴顼皺着眉頭,走出了雅閣,往下一看,只見兩個女子帶着一群丫頭正要上來。
一個是淑月,另一個正是昨兒剛入宮的常顏。
淑月擡頭一看,卻是裴顼,她嘴角微微一抽,冷笑道:“非尋表弟,怎麽?連我和顏兒來吃個飯都不行。”
“我當是誰,原來是淑月表姐和常顏妹妹啊。”裴顼皮笑肉不笑,“行,怎麽不行呢。”
“那今日就請非尋哥哥你做個東,可以嗎?”常顏彎着兩眼,甜兮兮的笑道。
“可以。”
淑月走到裴顼面前陰陽怪氣的笑了一聲問道:“不知非尋表弟今日招待的是什麽人啊?我怎麽好像聽到了你叫什麽畫兒。”
“是畫兒啊。”
“……呵呵,你倒坦白。”
“難道那個畫兒就是淑月表姐你口裏的那個葉畫。”常顏問道。
“不是她還能有誰。”淑月冷聲道,說完,也不等裴顼開門,她自己就打開了門,嘴裏說道:“葉畫,你倒敢與裴……”
接下來的話,被淑月生生吞回到了肚子裏。
“太……太子殿下……”
淑月好似原地被一個焦雷擊中,因為穿的豔麗,倒似個被雷打的錦雞一般很是狼狽的呆在那裏。
“太……子……”常顏一聽淑月之言也愣了愣,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趕緊上前行禮道,“臣女常顏參見太子殿下。”
裴鳳祈擡頭看了二人一眼,臉上沒是什麽情緒,只淡淡“嗯”了一聲。
只一擡頭,常顏心跳不由的快了起來,這就是太子裴鳳祈?
她常年居于俪山,偶而也會跟着祖母來宮裏,她見過裴顼,也見過裴鳳鳴,卻唯獨從來也沒見過裴鳳祈,她本就來宮裏來的少,所以見不到裴鳳祈也不足為奇,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俊逸無雙神仙般的人物,怪道清傲如葉瑤池也會對他傾慕不已。
潑墨般的瞳仁裏蘊着翦翦秋水般的光,光影流轉,優雅而高貴的令周圍一切都顯得那樣世俗,這樣的一雙眼睛,就算面無表情,也還是溫柔寧靜的想讓人靠近,可溫柔寧靜之下,他眼底隐着的那一抹清冷疏離,讓她又不敢輕易親近。
唯有仰慕,可她又不甘于仰慕。
聽說他已經有了太子妃,就是淑月口中的那個空有美貌而一無是處的葉畫。
這葉畫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可以成為他的女人,何其幸運,又何其的令人嫉妒。
不由的,她看向他身邊的那幾個女人,一個是怡寧,她認得,另一個着紅衣勁裝的女子,俊俏無雙,英姿不凡,第一眼便令人驚豔,還有一個女子……
天哪,這世上竟有這麽好看的女人?
眉算不得修的最好看的眉形,眼睛也并不頂大,鼻子也算不得特別高挺,就連那小嘴兒也不是美人般的櫻桃小嘴,偏是這樣五官湊到一處,再配上那如雪般的肌膚,完美的驚人。
不至如此,她才這樣小的年紀,又是個庶女,如何能擁有這樣清冷高貴的氣質,那雙眼睛只看你一眼,仿佛便能洞穿人心。
相比于怡寧,她倒更像一個真正的公主,不要說她,就是葉畫身邊那位絕色的紅衣女子也生生被比了下去。
不由的,她心一怔,收斂了眸光。
160三個女人一臺戲
怪道太子會喜歡她,原是這樣的女子,根本不是淑月口裏那個空有美貌的花瓶架子。
“淑月表姐,常顏妹妹,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麽,趕緊坐下啊!”裴顼笑着招呼一聲。
“……哦,謝謝非尋哥哥。”常顏收回神思,轉而小嘴兒一揚,甜軟軟的笑道。
裴顼雖然不喜歡淑月,可這位常顏與從前裴顼關系很不錯,而且在俪山的時候,常顏也熱情招待過原主裴顼,他盡盡地主之宜也是應該。
淑月一見裴鳳祈在這裏,哪裏還敢作他想,只謹小慎微的坐在常顏旁邊,拘謹的連筷子也不敢伸,倒是常顏比她游刃有餘許多。
常顏是特別活潑的性子,怡寧雖不與她太熟,景蘇蟬更不認得她,可她說話行動間全然一派天真單純之态,又生的小臉兒圓圓,小眼兒彎彎,一身彩衣,看起來就像只機靈的小雲雀,很是讨喜,所以兩人倒跟她聊的挺熱鬧。
葉畫為人清冷,向來話也少些,所以席間只聽景蘇蟬,怡寧,和新來的這個常顏談的眉飛色舞。
她觀察常顏其人,的确天生成一副可親可愛的臉蛋,小嘴兒也甜,可一個人的眼睛是最難騙人的,她的眼底分明隐着一抹與她臉蛋不符的世故與複雜。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怡寧和景蘇蟬雖然跟常顏聊的不錯,可二人一刻也不忘葉畫,又拉着葉畫問東問西,常顏也對葉畫表示出特別的親近之意,所以除了淑月不怎麽說話,幾個女人唧唧呱呱個沒完。
三個男人只默默坐着,默默吃飯,反倒插不上一嘴。
說到高興的時候,常顏忽然“呀”的一聲,手裏的一盞滾燙的雞湯不小心潑到了葉畫的身上,她慌忙去掏帕子,裴鳳祈卻搶在了她的前頭。
“畫兒,有沒有燙着?”裴鳳祈滿臉關切,心細的為葉畫擦拭。
“沒事,我自己來。”葉畫伸手拿過裴鳳祈手裏的帕子。
“幸虧是冬天衣服厚,不然就燙傷了。”裴顼心疼的白了一眼常顏。
“還好,差一點就燙到囡囡你的手腕了。”景蘇蟬瞧葉畫沒事,舒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常顏,瞧着常顏吓得滿臉失色,心下便覺得自己想多了,這個常顏應該不是故意的。
“畫妹妹,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一時高興就失了手,實在對不起……”
常顏惶惶然的趕緊連聲道歉,一雙純淨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葉畫。
裴鳳鳴和怡寧本來還有些怨怪常顏冒失,一見她這樣怨怪都沒有了。
“常顏姐姐,我沒事,你不用說對不起。”葉畫淡淡一笑。
“可是我把你的裙子弄髒了。”常顏滿面羞愧,小臉兒急的通紅,“要不你把我剛買的新裙子換上。”說着,正欲回身去丫頭身裏拿包袱裏新買的裙子。
“不用了,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也該散了。”葉畫還未拒絕,裴鳳祈已經冷漠的拒絕。
裴鳳祈一開口,其他人也不敢再強留。
“那正好,我正要去畫妹妹府上去看溫安姑姑,不如畫妹妹和我們一起回去。”常顏很是自來熟的挽了葉畫的胳膊。
“畫兒還有事,就不勞煩你了。”裴鳳祈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潤如水,但拒絕常顏的時候卻絲毫的沒有餘地。
常顏臉上就有些讪讪的,不過很快就回轉過來,臉上依舊帶着一派天真明媚的笑,小眼睛彎成一個最可愛的弧度,笑眯眯道:“原來畫妹妹還有事啊,那顏兒就不打擾了。”說完,笑着淑月道,“淑月表姐,我看天色不早了,我們一起去葉府看溫安姑姑。”
淑月點了點頭,擡眸又偷偷的看了葉畫一眼,瞧見太子對她百般柔情模樣,心裏恨的要死,她早就待的很不自在,一聽常顏這樣說,就趕緊拉着她的手一起離開了。
常顏回頭看了一眼葉畫,又沖着她和景蘇蟬,怡寧擺擺手,轉身時,她覺得這樣的游戲越來越趣了,她故意将滾燙的雞湯潑向葉畫的手腕,就是想破壞她的完美,沒想到卻被她輕易而舉的避開了。
這葉畫其實是在防她呢。
哈哈……
與聰明的女人作游戲才有意思,因為這樣成功了才會有成就感。
二人一離開,景蘇蟬和怡寧想着天色不早,所以便告辭而去,臨行前景蘇蟬又叮囑葉畫和怡寧一定要時常去景府玩。
裴鳳鳴原還賴的不肯走,被景蘇蟬揪着耳朵帶走了,裴鳳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些怵這個兇巴巴的景蘇蟬,哀嚎連連的跟着景蘇蟬一道走了。
留下裴顼一個人傻了,他若再強留下,簡直就是太不識相了,而且也會分外的尴尬,可他又不甘離去,裴鳳祈對葉畫的用心,他看在眼裏。
161不識相的景子歸(二更)
像裴鳳祈這樣的男子是多少女子所仰慕的,他怕葉畫再這樣下去會深陷在裴鳳祈的柔情裏無法自拔,因為這世上沒有幾個女人可以抵擋的住裴鳳祈的溫柔攻勢。
與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他現在告訴葉畫還來得及。
如今葉畫已被皇帝賜婚,她是未來的太子妃,他若再時常與她單獨相處會影響她的清譽,他倒不是怕裴鳳祈誤會,倘若裴鳳祈對葉畫連這點信任也沒有,那他就配不上葉畫。
他只是不想讓葉畫處在那些不必要的輿論的風尖浪口,而今天就是他對她說出真相的機會。
想一想,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到裴鳳祈面前,一雙清冽的眼睛認真的看着裴鳳祈很是認真道:“祈哥,畫兒是有事,不過是我想找她有事。”
裴鳳祈怔了怔,他知道裴顼待葉畫的感情不一般,可這種感情很複雜,他雖然弄不明白,可他願意相信葉畫。
裴鳳祈轉過頭,問詢的看着葉畫,葉畫也回看着裴鳳祈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她目光裏雖帶着疑惑,卻也帶着一種莫名的激動,裴顼如此鄭重其事的跟裴鳳祈說找她有事,何事?難道他想告訴她,他是她的寅兒。
裴鳳祈靜靜的點了點頭對着裴顼道:“好,不過你要把畫兒安全送回葉府。”
“遵命!”裴顼見裴鳳祈臉上竟無半點不虞之色,心道:這位太子爺要不就是裝寬容裝的太好了,要不就是真的相信他和葉畫,要不就是他不是真的愛葉畫,所以不會在意,可最後一種情況似乎不太可能,否則他沒有必要廢那麽大心思讓皇帝賜婚。
不管哪一種,至少裴鳳祈現在在表面上做到了尊重葉畫。
三人一道離開寶香樓,裴鳳祈回了東宮,他心中有萬重疑惑,也有些失落。
有些事不能相問,因為畫兒還沒有真的接受他,他希望能等到那一天,她能對他放下所有的心防,這種等待是煎熬的,同時也是甜蜜而充滿希望的。
當裴顼終于可以和葉畫單獨走一起的時侯,他的內心忽然掀起一種巨大的緊張和激動,激動的連手都在微微顫抖。
不管今日說出這樣話的她會作何選擇,他這做兒子的都會一力支持,他再不要做前世那個混帳透頂,天天和母後對着幹的不孝之子。
“裴顼,你說找我有事,怎麽不說話了?”葉畫見裴顼一直沉默,不由的轉頭問他。
他有些遲疑,又伸手撓了撓頭,定一定心神極其認真的看她道:“畫兒,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或許你會覺得我很荒誕離奇,可我必須要告訴你,你要嫁的那個人,他……他是個短命鬼,再過幾年,他就要死了。”
“你胡說,鳳祈他好好的怎麽會死?”
“真的,我沒有胡說,畫兒你一定要相信我,他連一天皇帝都沒有做過就慘死在南燕,難道你想嫁給一個如此短命之人?”
葉畫驀然一怔,心好像很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帶着一種莫名的痛意,同時她也覺得激動歡喜,因為這份激動歡喜,她的心情不自禁的跳的越來越快,直跳到了嗓子眼。
裴顼如何能知道裴鳳祈的結局?
他必定是她的寅兒無疑。
她對裴顼所有的期待終于成真嗎?他是她的寅兒,她的寅兒回來了。
寅兒啊!你終于要跟母後說出實話了,你可知道母後和你一樣也是重生之人。
她雙眼望着他時自然而然就流露出無限的慈愛,呼吸卻因為太過激動而有些急促起來,真是如她所想嗎?還是她想的太過美好,她連做夢都盼着可以母子團圓,還有頤兒,霆兒,他們又在哪裏?
呼吸間,她的眼裏不由的湧上淚意,原以為重生之後,她再不會有眼淚,她微微咬一咬唇問道:“裴顼,你是誰?”
裴顼呆一呆道:“畫兒,你怎麽了,我是裴顼啊!”
“你還想騙我,你明明是……”
“咦,這不是囡囡妹妹嗎?”
緊要關頭,突然一個清朗而好聽的聲音傳來。
二人一怔,轉頭看去,原來是景子歸。
“子歸哥哥?”葉畫不由的訝然一喚。
“囡囡妹妹,這麽晚了,你怎麽和裴顼在一起?”景子歸疑惑道。
“怎麽?我樂意跟畫兒在一起,景子歸你也要管啊。”裴顼很是不滿的翻翻眼睛,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和母後單獨待着,這個景子歸就跑來了。
真是太不識相了。
162尋仇
“若是從前的葉畫姑娘我可管不着,可如今囡囡和絨絨一樣都是我妹妹,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得管。”景子歸得意的揚揚眉稍。
“畫兒是你妹妹,她還是我……”母後兩個字,裴顼是有口難言,只能挺一挺胸改口道,“她還是我親妹妹呢。”
“……呃”葉畫無奈搖頭一笑,她想她應該是裴顼的娘親吧?這一會子倒成了他親妹妹了。
“裴顼你這又是搶的哪門子的哥哥做,難道康王爺也認了囡囡妹妹做女兒不成?”一說,更得意了,噗嗤一聲笑道,“那可不行,如今囡囡妹妹可是未來的……”
一想到太子妃三個字,景子歸忽然之間就無語了,連臉上的笑也僵了僵,唉!阿漫啊阿漫,你真是太讓人着急了,像囡囡妹妹這樣好的女子你可到哪兒再找一個啊!
唉嘆間,忽然一個叫罵聲傳來。
“好你個景子歸,敢打老子,除了老子的爹,還沒人敢打老子呢,你給老子等着,老子活扒你的皮。”
葉畫擡頭一看,從大街的那頭又冒出一個人來,那人走路走的跌跌撞撞,不過不用瞧人,光聽聲音她就已經知道是葉光耀。
“嘿,這個該死的潑皮葉光耀,還敢找上門來找……”
“打”字被景子言生生吞在了喉嚨口,沒有說出聲來,因為葉光耀帶來了一群人,那群人個個兇神惡煞的手持砍刀,足有幾十號人。
不過葉光耀能找到什麽高手,就是些烏合之衆,他只怕葉畫會在混戰中受了傷,如今祖父祖母把葉畫當親孫女一樣疼着,他可不能讓葉畫因為他受了傷,不過有裴顼在,應該可以保護葉畫。
“喲,這位美人是誰?我瞧瞧,這這這……”葉光耀斜睨着眼睛看着葉畫,臉鼻青臉腫的被打成了個豬頭。
他一手捂着嘴巴痛苦的“咝”了一聲,一手指着葉畫道,“這不是我家的那麽天仙似的七妹妹麽?怎麽着,耐不住寂寞,跑出來找野男人了,還一找就是兩個,反正多一個也不多,讓哥哥我來陪……”
“我操你奶奶的!小爺我打死你!”裴顼一聽葉光耀對葉畫口出污穢之言,頓時大怒,一個飛身,揮拳就打向葉光耀的臉,葉光耀根本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人已被裴顼打倒在地。
“呸”的一聲,葉光耀從嘴裏吐出幾顆牙來,有人趕緊扶起了他,他伸手指着裴顼道,“你你你……好你個裴顼……”
葉光耀原以為叫人來對付的只有一個景子歸,不想又遭遇了葉畫和裴顼,他雖然有些忌憚裴顼世子爺的身分,可看到葉畫,讓他想到早上妹妹臨行前的那番交待,他哪裏還能想到太多,只恨不得幫葉貞出了這口惡氣才好。
今日,他這個沒用的哥哥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唯一的親妹妹,就這樣屈辱的嫁到王家做個小妾,說起來,這件事,他有很大的責任,都說長兄如父,可他這個長兄簡直就是個混蛋。
除了臨陣脫逃,他一件好事也沒為葉貞做過,除了借酒澆愁,他什麽也不能做,沒想到喝個酒也能撞到景子歸這厮,還被他無緣無故痛打了一頓。
他哪肯吃了這番苦,所以就叫上了一群打手前來尋仇。
他大吼一聲,卻牙齒透風,說的話又含糊又好笑:“兄弟們上!”
“裴顼,你帶着囡囡先走,這本就不關你們的事。”
“想得美,一……一個都不準放……放過!”
葉光耀賭一時之氣,今日若不打回去,他日還不給景子歸和裴顼欺負到死,還有葉畫,正好趁今日一起對付了。
接下來,一片混戰,街上本來人就不多,一見有血戰,一個個吓得作鳥獸散的逃跑了。
裴顼和景子歸為了護着葉畫,雖然不能十分施展得開,卻也把那些人打的落花流水,刀光劍影中,不斷的有人倒下,很快,那一群人就頂不住了。
一看死了不少兄弟,那些人沒了底氣,有幾個人吓得竟然逃跑了,其餘的只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
葉光耀一見情勢不對,吓得變了臉色,連忙道:“唉唉唉……別跑,別跑,奶奶的!”
裴顼和景子歸二人得意的很,兩人拍拍手相視一笑。
忽然從暗處飛出一個身着同樣黑色衣裝的人來,這人蒙着面,手執一柄彎長鋼刀,帶着凜冽的寒芒,刀鋒如魅如電,快的讓人無法睜開眼,只聽見唰的一聲劃破夜的長空,直朝裴顼和景子歸襲來。
163她的血有異香(二更)
刀鋒未至,就已掀起一股強勁的剛猛之氣,震的葉畫身子一倒,差點跌倒在地,幸得裴顼一把抱住了她。
葉畫驚愕的看着眼前的這個殺手,難道葉光耀還請了一個高手躲在暗處。
不對,瞧這人的路數,根本不像葉光耀帶來的那一群烏合之衆,他手中的那把鋼刀有些熟悉。
寒雪刀,她應該一開始就認出來,是鳳羽的哥哥鳳起,那個為趙昀登上皇位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只可惜,趙昀登基三天,他就死了。
裴顼和景子歸合二人之力都抵不過那人手中的一柄鋼刀,他二人被剛猛的威力逼的齊齊後退。
他似乎更急于要對付裴顼,面對裴顼時招招狠辣無比,恨不得殺了裴顼。
“裴顼,子歸哥哥,攻他右腿伏兔穴!”葉畫急呼一聲。
鳳起雖然武功高強更在趙昀之上,可他有個致命的弱點,旁人再看不出來的弱點,就是他的右腿是假的,他的右腿是鳳羽為他所造,假腿造的足以以假亂真,就算平常走起路來,也與尋常人無異。
但假腿與肌膚的粘接上有個穴位卻是不能碰的。
很明顯,葉畫的話讓鳳起當即一怔,不過,他倒半點沒有亂了武功章法,依然對裴顼和景子歸強攻猛打。
裴顼和景子歸聽葉畫之言,似乎找到了對方的破綻,二人合力,倒也漸漸能打個平手。
“好啊,給我抓住那個女的,賞一百黃金!”
葉光耀本來都打算棄甲而逃了,不想竟然有個高手沖了出來幫了他,他也不管那人是誰,只想着現在葉畫無人守護,正是他下手之際。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要抓的只是一個弱小的小姑娘。
那些未逃跑的黑衣人紛紛大着膽子沖上前,葉畫往後一退,手一不小心蹭到彩虹橋橋欄上,粗砺的石欄将她的手背蹭出血來。
其中一個人突然沖上葉畫握住了她的手腕,葉畫順手從發上拔下木簪,朝那人身上刺去,那人尖呼一聲,中毒倒地。
其餘的黑衣人再不料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姑娘竟能以木簪殺人,相互對視一眼有些遲疑,可一想到一百兩黃金,不知是誰手一揮叫道:“上!”
“裴顼,你趕緊去救囡囡,這裏我先頂着。”景子歸大喊一聲。
裴顼急紅了眼,就要脫身去救葉畫,鳳起一個飛身旋轉,不依不饒的手持寒雪刀直襲而來。
“裴顼,當心後面!”葉畫驚呼一聲,已經被幾個黑衣人圍了上來。
“畫兒……”裴顼這時根本顧不上自己腹背受敵,此刻,他唯一想救的只有葉畫。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道暗紫色身影從天而降,抱住葉畫從人群中淩空一躍,騰空而出。
而此時的葉畫眼中只有裴顼,好在,她被人救出,裴顼沒了後顧之憂,再加上景子歸已追了過來,三人正纏鬥在一處。
葉光耀不想鬼王會突然出現,再加上冷風一吹,他酒醒了不少,酒一醒,膽子就虛了,自個吓得屁滾尿流的先跑了,他一跑,那一群烏合之衆也紛紛逃竄。
接下來,因為裴鳳吟的加入,鳳起又被人瞧出了破綻,又鬥了百來回合敗下陣來,急忙撤離了。
稍傾,就有禁衛軍趕到,裴鳳吟交待一番,禁衛軍很快就将或死或傷的人處理幹淨,又派人去追查黑衣人刺客的下落。
“阿漫哥,你怎麽這樣氣息不均?”裴顼驚呼一聲,“莫非受了傷?”
裴鳳吟眼裏忽起一層暗色,景子歸忙打掩護道:“肯定是剛剛在與那黑衣人纏鬥時受了傷。”
裴顼眼眸有些懷疑的閃了閃,剛剛明明他們三人占了上風,裴鳳吟怎麽會受傷,就算受傷,也不會氣息這樣不穩。
葉畫知道裴鳳吟為何而傷,那晚的葉府刺客事件,他不說,她當然也不可能挑明,她趕緊道:“多謝五皇子殿下相救,要不你先處理一下傷口。”
裴鳳吟擺了擺手道:“沒事,只是小傷而已。”說完,垂眸看着葉畫,他的眼睛有些紅,眼睛裏帶着深深的疲倦和微微的痛苦,他的聲音很淡卻帶着一種關切,“葉畫姑娘,你的手受傷了,若不嫌棄,我幫你處理一下。”
“啊?畫兒,你受傷啦,趕緊讓我瞧瞧。”裴顼急的就要拉起葉畫的手。
還未碰到葉畫的手,就被景子歸啪的一聲打下道,“讓阿漫來,他比裴顼你會處理傷口。”
裴顼沖着景子歸翻了個大白眼,也只能悻悻的讓裴鳳吟檢查,因為在處理傷口方面,他的确不如裴鳳吟,姑娘都愛美,可不能落下疤痕。
“葉畫姑娘,你要忍着些,有點疼。”裴鳳吟的聲音不自覺的就帶了一點溫柔,眼睛裏也帶着一絲關心。
“嗯。”葉畫點了點頭。
他從袖籠裏取出一粒藥丸,很自然的伸手拿過葉畫的手,剛放至自己眼前,突然一陣異香飄過,這香味極輕極淡,幾乎不可聞,若不是對藥物特別敏感的人是聞不出來的。
她的血有異香。
她的血竟然有着他想也不敢想的異香,這是他求之不得的異香。
164面具下生活了太久
這樣帶有異香比任何靈丹妙藥還要珍貴罕見的血,他只知道有一個人擁有,可那個擁有的人早就已經死了。
她是誰?
她究竟是誰?
她怎麽會擁有這樣的血液。
有了她的血,他根本不需要費力氣再去拿趙昀的人頭交換火雲貂的血。
他的母後有救了,可是他需要的不止這麽一點血,他要從她身上取血,突然,他覺得有些不忍。
那一晚,是葉畫救了他,而他連臉都沒有肯露,所以他對她說的那聲謝謝會顯得那樣毫無誠意。
或許在面具下生活了太久的人,想要摘掉面具反而會不習慣。
明說,她是太子的人,他根本不想讓太子知道他的事。
暗搶,他又覺得自己太卑鄙,他自認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人,可面對她,他不想讓自己變得如此卑鄙。
他輕輕的拈開手中的丸藥,眉心輕蹙,輕而柔的抹在她的傷口上,一陣刺痛,讓葉畫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
“是不是很疼?”他的聲音溫柔的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葉畫搖搖頭道:“還好。”
“好在你傷的不重,到明日你手上的傷就可完全好了。”裴鳳吟輕聲道。
“多謝殿下。”
“葉畫姑娘,你不用跟我客氣。”裴鳳吟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這樣的女子,其實早在第一次,他沒有出手救她的時候就錯過了。
“阿漫哥,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嘛。”裴顼見葉畫手上的傷果然好了許多,笑嘻嘻道,“什麽好藥這麽靈,給我幾顆呗。”
“你想的倒美,還幾顆,一顆也沒有。”景子歸沖着裴顼白白眼,拿轉頭對着葉畫擠擠眼道,“不過囡囡妹妹你想要,阿漫不會小氣的。”
“切!”裴顼不滿的撇了撇嘴,“畫兒,天色太晚了,我這就送你回去。”
葉畫“嗯”了一聲。
因為才剛死裏逃身,所以怕再起波瀾,這一次為了保證葉畫的安全,送葉畫回府的不是裴顼一人,還有景子歸和裴鳳吟。
沒說完的話裴顼自然沒機會再說,他心裏有些後怕,若不是他非要拉着葉畫出來說話,今晚這樣的事也不會發生。
唉——
明兒祈哥肯定要生氣了。
他明明答應了祈哥要将畫兒安全送回府,結果還是讓葉畫受了傷,不過這葉府也不安全,葉光耀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命人對付畫兒,看來,這個葉光耀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也不說話,裴鳳吟就更沒話了,葉畫本來就不太喜歡說話,所以雖然有四個人,卻走的分外安靜。
葉畫表面沉靜,心思卻不知飄到了哪裏,前世今生,恍然交織。
鳳起的出現,讓葉畫清楚的明白,這一次刺殺行動是趙昀的布局。
裴鳳吟和景子歸要殺趙昀,趙昀當然要反擊,只是鳳起似乎更想殺裴顼,這是為何?按理說裴顼和趙昀之間并沒有什麽利益沖突,相反裴顼就是她的寅兒,他必定不願與趙昀為敵的,因為趙昀是他的父親。
想到這一點,葉畫突然覺得有些煩惱,她重生就是為了報仇,她要将趙昀挖心剖肝,可是寅兒呢?他如何能接受自己的母親要殺自己的父親。
這似乎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想着想着,不自不覺就到了葉府,回到暖閣,老太太和王玉煙正在說話,見她回來似有疲憊之色,趕緊命珍珠把血燕窩端了上來。
葉畫用完燕窩又陪着老太太說了話會,正要去安息,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哭喪着喊道:“了不得了,老太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