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願不願,又是願為誰而做。”
眸光不由透出淺淺柔軟,臉上帶着一種甜蜜又閑适的神态。翻過一頁書,他又靜靜道,“還有非尋你問我為何如此着急請求父皇下旨賜婚,其實很簡單,因為在意,所以才會患得患失,我只怕夜長夢多而已。”
裴顼和景子言相互對視一眼,二人會心的眨眨眼,裴顼臉上終于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或許,他想多了,裴鳳祈并不像他的父皇慕容昀。
裴顼又問道:“祈哥擔心夜長夢多,是不是因為聽說太後年後就快要回來了?”
“啊?太後她老人家要回來啦!”景子言圓眼一睜,感覺有些不安的嘀咕道,“我還以為她老人家永遠都不想回來了呢。”
“嗯。”裴鳳祈點了點頭,眸光幽深,想到當初太後為何而離開,漂亮的眉眼微微凝起,當初父皇執意立他為太子,惹怒了太後,太後一氣之下打着為大歷祈福的幌子去了雲連山連福寺持齋,她這一回來,皇宮又要再起波瀾。
默一默,他又道:“不僅太後,溫安姑姑又特意派人去俪山請俪山大長公主,所謂何事,你二人也能猜度的到,我怕到時父皇會被人蠱惑,改變了心思,所以不如先定了下來。”
“還是祈哥你想的周全。”景子言點頭贊嘆,“定者定也,更何況君無戲言,就算太後和俪山大長公主聯手反對,也不能更改聖意。”
裴鳳祈笑了笑,語氣頗為輕松:“正是此意。”
“看來祈哥你早已謀定,唉——可憐的畫兒啊,終是逃不過祈哥你的魔掌。”說到魔掌二字,他自己就撐不住不好意思的笑了,又道,“被祈哥一說,我真是無話可說了。”摸摸肚子,又笑道,“說了這會子,肚子倒餓了,不如出去吃東西去。”
“好啊!好久沒嘗嘗寶香樓的菜了,不如咱們去那裏吃個夜宵。”景子言高興的提議道,“對了,他家做的紅燒肉最好吃,還有那道鳳尾大翅也極好,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瞧你這饞樣,八百年沒吃過好東西了。”裴顼用白眼鄙視了一番景子言,又點頭一笑道,“不過那家的确不錯,我也要流口水了。”
景子言哭笑不得,又要來鬥嘴,裴鳳祈卻忍住笑,一本正經淡聲道:“想吃夜宵何必跑到寶香樓,我來做給你們吃。”
“啊?”
二人同時将眼睛睜的滴圓,詫異萬分的看着裴鳳祈。
裴顼道:“祈哥,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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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鳳祈微笑點頭。
“好吧好吧,祈哥向來做什麽事都做的絕好,想來廚藝絕對不比寶香樓的廚子差,今日你我二人有口福了。”景子言笑道。
“能得太子爺親自做飯吃,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子言,咱們就坐等美食啦。”
“好嘞。”
于是二人一起坐下,充滿期待的等着裴鳳祈端上美食來。
153鬧退婚(二更)
裴顼和景子言都以為裴鳳祈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人,不僅在于相貌氣度,更在于他做什麽事都能做的極好,所以就形成一種慣性思維,以為裴鳳祈做出來的菜肯定也極好。
在等待的過程中,起先他們二人一直鬥嘴,鬥到後來覺得很餓,然後就開始拼命喝水,喝完水還覺得餓,二人開始打盹,盹打到一半又被尿憋醒了,尿完回來時,肚子裏空空如也的二人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裴鳳祈端着盤子過來了。
裴顼和景子言齊齊揉了揉眼,裴鳳祈不過是一來一回,那樣一個月白風清,不沾人間煙火的人,臉上卻沾了不少煙灰,好在,他相貌氣度過硬,倒也不影響他的風姿。
“非尋,子言,餓了吧?快來嘗嘗,這是我剛做出來的紅燒肉。”
二人吸吸鼻子聞了聞,還挺香,只是沒有想像中的那樣香,不過人餓了才不會管那麽多,二人吞咽着口水騰的就上了桌,不由分說,一人夾了一大塊燒的紅油晶亮的紅燒肉往嘴裏送去。
在咬到肉的第一口,二人齊齊皺了眉頭。
裴鳳祈眼含期待頗為認真的看着他們兩個字:“味道怎麽樣?”
“……呃,好難吃。”景子言放下筷子,再看盤子裏的紅燒肉時是滿眼的嫌棄。
“祈哥,你做的紅燒肉味道好怪,實在是太酸了,跟寶香樓做的紅燒肉簡直沒法比。”裴顼也放下了筷子。
“我都是按照書上說的做的,按理說不應該啊!這可是我做的第三盤的,前兩盤燒焦了品相不好。”裴鳳祈有些不信的看着桌上燒的色澤紅亮的紅燒肉,自言自語道,“莫不是我将醬油和醋混淆了,不要緊,我再去做一盤,你們等着。”
裴鳳祈素來是個行動派,說重做就已經轉身要再去廚房。
“……呃,祈哥,我來時祖父叮囑我要早點回家,我,我先走啦。”
“對!我倒忘了,父王還說有事情要跟我談,我,我也要回去了。”
裴顼和景子言此時方才明白,原來能幹的人不是什麽事都能幹的好啊!裴鳳祈根本就不會廚藝,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他們可不想再讓嘴巴遭罪,就一起想要開溜。
“都這麽晚了,回去也太遲了,不如你們兩個一起留下。”裴鳳祈聲音輕淡,卻也不容拒絕,又笑道,“你們做事也該有頭有尾,不要半途而廢,既然試吃了我做的紅燒肉,就要堅持試吃到底。”
說完,也不再看兩眼,只垂首看着手中的書,一邊看一邊竟走了。
留下裴顼和景子言面面相覤,二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只是個試吃的。
這一試,裴顼和景子言苦不堪言,可想而知,一個完全不會廚藝的人能鼓搗出什麽美食來,更何況這個人還是連鹽和糖,醋和醬油,火侯大小都分不清的太子。
到最後,二人為了脫身,極力勸說他還是跟真正的禦廚去學一學,這肯定比自己看書瞎捉摸好多了。
裴鳳祈垂眸想了想,因為他沒有味覺,所以禦廚做的菜是什麽味道他根本不知,畫兒喜歡吃的紅燒肉是南方人的燒法,東宮裏的廚子卻是北方人。
更何況這雖然是件小事,可也總想親力親為一番,做菜無外乎就是看看食譜照着做而已,原以為不需人教自己幾番嘗試總能成功,不想結果證明,做紅燒肉也是一門學問,并非他想的那樣簡單。
看來,人有時候真是不能太自信,而東宮也該添一位新廚子了。
原還以為明兒約畫兒出去吃飯時可以親自露一手,看來,是不能了。
好在,他和畫兒還有長長久久相守,他慢慢去學也是可以的。
男人,不管是尊貴到何等樣的地步,只要遇到心愛的女子,總還是想着在心愛的女子面前表現一番,雖然有些幼稚可笑,可其實想想一點也不幼稚可笑。
所謂表現,不過是想讓心愛的女子感到快樂罷了。
天亮時分,裴顼和景子言還在呼呼大睡,裴鳳祈已去上早朝,平日裏若無事他一般不用去皇宮上早朝,如今因為南燕北燕兩國結成聯盟,皇帝深感事情重大,才下旨命他入朝觀政。
剛入明德殿,就看到勤王裴鳳息一臉頹靡之态,近可聞他身上還帶着濃濃的酒氣。
裴鳳祈知道裴鳳息所為何事,只是裴鳳息一向敬畏父皇,性子也較為和軟,從來都保持中立,不參與到任何皇子之間的鬥争,不想他竟然趁着酒勁為了父皇下旨賜婚葉瑤池為勤王妃的事大鬧明德殿。
裴鳳息口口聲聲說要退婚,還說若父皇不肯退婚,他哪怕做個和尚也不願娶葉瑤池為勤王妃。
154送嫁
裴鳳息這一鬧,群臣嘩然,葉賦更是尴尬無比,又被秦遙借機極力嘲諷,他又惱又羞,卻也無法發作,只能将一股惡氣忍在心頭。
皇帝大怒,命人拿下裴鳳息,用冷水潑醒,醒後的裴鳳息深知自己犯下大錯,卻也不肯認錯,他從來都很聽父皇的話,可唯獨這一件不行,他心中最愛的女人是景蘇蟬,不是葉瑤池。
皇帝只給了他一句話:“朕聖意已定,絕無更改,若非顧及芳華郡主,朕就褫奪了你的勤王封號,你還不給朕退下!”
“父皇,倘若沒有了勤王的封號就可以退婚,那兒臣寧願……”
“混帳!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母妃想一想,再敢胡鬧,朕絕不輕饒。”
“父皇……”
裴鳳息啞然,他可以不顧及自己,卻不能不顧及母妃,最終所有的反抗化作一聲嘆息,頹然而去。
葉賦雖然松了一口氣,卻也着實丢盡了臉面。
他的女兒,帝都第一才女,那樣的名門閨秀,多少人求而不得,竟然遭遇退婚,雖然被皇上力壓下,可滿朝文武有目共睹,他覺得自己丢臉的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件事不僅于他,于葉瑤池,于整個葉家都是一種羞辱。
好在,他家還出了一個太子妃,縱使被人瞧了笑話,也不敢有人怠慢葉府。
下了早朝,有恭喜聲,有嘲笑聲。
帶給葉家榮耀的是葉畫。
而帶給葉家恥辱的卻是葉瑤池。
這是葉賦當初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這麽多年,他雖然不喜歡溫安公主,但在他心裏,葉瑤池才是他最得意的女兒。
他心情頗為複雜的回到葉府,剛到葉府大門口,就見葉府西北角落過來一輛簡素的馬車。
葉賦站在高處遙遙一看馬車,馬車跟行的幾位婆子丫頭他雖然不大認得,但也知道是葉府的下人,忽一想,昨兒聽大哥提起,今日是葉貞出門的日子。
他更是羞愧的無地自容,雖然葉貞不是他的女兒,可也是葉府正經嫡出的姑娘,竟然出了這等醜事,嫁給人做個小妾。
他連一句話也沒說,就進了大門,葉貞坐在馬車裏形同死灰,像個失了生命的木偶一般呆滞無神。
自從告發葉畫失敗,她就被囚禁在引嫣閣,任人踐踏,此番,她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四妹妹,四妹妹……”馬車後響起一個聲音。
葉光耀一瘸一拐追了過來,他雖然屁股被打開了花,可卻沒有上次打的那樣重,還可以起床走路,他很感謝趙昀,若不是趙昀的一句話,他想葉晟肯定會把他打死。
葉貞沒有動,她對這個親哥哥已然失望透頂。
“四妹妹,大哥知道你還在生大哥的氣,大哥對不起母親臨死前的囑托,是大哥沒有照顧好你。”葉光耀聲音裏帶着哭腔,“大哥是為你送嫁來的。”
葉貞呆滞的臉上忽然有了表情,捂住臉嘤嘤哭泣。
她叫停了馬車,葉光耀終于追了上去。
葉貞掀開轎簾,驚的葉光耀往後一退。
雖然被禁足的日子不算太長,可此時的葉貞形銷立骨,連半點光彩也沒有,臉上是濃抹重粉的慘白,她本就生的平常,這樣一看,竟有些吓人,像祭祀用的紙人一般。
“四妹妹,你怎麽成這樣了?”
“怎麽?大哥也覺得我很難看?”葉貞聲音陰冷,眼圈卻紅了。
“不,四妹妹怎會難看。”葉光耀抹了抹淚,從袖籠裏掏出一個布包道,“這是大哥平日攢的一點體已,你知道大哥平日大手大腳慣了,你不要嫌少才好。”
“大哥,你若真的對我有兄妹之情,你若對我還有那一點虧疚之意。”葉貞紅着的眼睛驟現刻毒的恨意,她一字一頓咬牙道,“你就幫我報仇,除掉葉……畫,還有那個葉……瑤……池。”
說到葉畫和葉瑤池,葉貞幾乎咬碎了銀牙。
“四妹妹,我……”
“就算殺不了,毀了也好,這是我對大哥最後的一點請求。”
“好,大哥答應你。”
“大哥,今日一別或許再無相見之日,你保重。”
葉貞說完,便放下轎簾,馬車行駛,她離帝都越來越遠。
從此,她恐怕再也不能回來了。
葉畫,葉瑤池,即使我不能對付你們,還是有人會對付你們。
其實在葉畫說出那一句“難道你以為寶生是你的人”的時候,她就已經懷疑并認定那是葉瑤池告訴葉畫的,否則葉畫不可能事先布局,一個人再精明,也不能精明到那樣的地步。
更何況連月季都背叛了她,寶生更加不可靠。
到了王家,她自然會好好對待寶生的。
155老太太的教導(二更)
葉貞想雖然她什麽都沒有了,可她還有錢,寧氏還不算太刻薄,給了她不少銀兩和珠寶,還有老太太送的幾樣首鉓,她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憑着自己手中的錢,或許到了王家日子并沒有她想的那樣難過。
王孫亭雖然是個混蛋,龔氏又是個尖酸刻薄的,可他們都不算聰明人,興許,她不該這樣絕望。
能活着,誰願意死呢。
能好好活着,誰又願意活的痛苦呢。
想着,葉貞心裏竟然升起一種奇異的希望來,如命似的将裝着珠寶銀兩的大包袱緊緊抱在胸口,這是她的一切,她如今唯一擁有的一切。
葉貞這一走,老太太算是了一樁心思,雖然走的讓人覺得很難看很不光彩,可這件事總算得以了結。
老太太譴人去找下朝歸來的葉賦商量葉畫和葉瑤池的嫁妝之事,這兩個都是她的孫女,雖然她一直不待見溫安公主,也不甚喜歡葉仙樂,卻打心眼裏挺喜歡葉瑤池,所以她決定不能再太厚此薄彼,但也有親疏之別,她準備将最中意的幾件珍貴字畫藏品給葉畫。
如今溫安公主重病,自己尚且顧不過來,哪有那精神頭為葉瑤池操辦婚事,她這做祖母的若不管也不像話,會落人口舌。
不過,雖萬事已定,心頭大石落地,老太太還有一件事最為擔憂,禦醫說溫安公主還有半年壽命,可事情就怕出個意外,倘若溫安公主死在年前,那瑤丫頭和畫丫頭都要守孝三年。
幸而新年在即,畫丫頭就要年滿十三,所以婚期已近,只要不出意外,肯定可以趕在溫安公主死之前都操辦了婚事。
……
葉賦因為早朝受了折辱,胸口憋悶,到了松福院,還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
老太太見葉賦氣色不好,忙問道:“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葉賦想說,卻覺得說了徒增煩惱,只道:“兒子沒事,只是這兩日事太多,有些累了。”
“你也該好好保養,如今畫丫頭和瑤丫頭一個太子妃,一個勤王妃,這是多麽大的榮光,祖宗保佑,你生了兩個好女兒,以後享福的日子多着呢。”
葉賦心裏一暗,心想,囡囡是個有福的,至于瑤丫頭,還未成婚勤王都如此嫌棄了她,只怕這婚後的日子并不好過。
他心裏一聲嘆息,望了望王玉煙住的西暖閣,他這心裏才略平些,恭敬道:“老太太說的是,兒子會愛護自己身體,老太太也要好好保養,這樣才能享囡囡和瑤丫頭的福。”頓一頓又問道,“囡囡呢,莫不是跟玉煙表妹一起出去了?”
“我就知道你心裏惦記着玉煙,還拿畫丫頭作幌子,畫丫頭出去了,玉煙卻在屋裏,這裏又沒個旁人,是我叫她不來你跟前的。”
老太太說着臉上帶了嚴肅之色,喝了一口茶道,“有些話,我還要提醒老爺,你越是想和玉煙圖個長久,平常無事越是要和她刻意遠着些才好,尤其不要單獨相處在一塊,公主人還沒走,你倒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傳出去不僅壞了你的名聲,也壞了玉煙的名聲,倘若再被有心人利用,傳到皇帝耳朵裏,興許還會惹出大禍事,自古君心最難測,就算皇帝此刻對公主淡漠,也保不齊他日會想起公主的好來,你如今的行徑或許就會為以後埋下禍根,唯有忍和等才是正理。”
“老太太教訓的是,兒子都記住了。”
葉賦一聽,不由的覺得有些心驚,枉他通曉古今歷史,怎麽能忘了前朝乾帝的妹妹宜城公主因不受乾帝重視,又造當時的皇後排擠打壓,附馬李輯為讨好皇後,每每虐待公主,那時宜城公主哀哭到乾帝面前,乾帝因患有風疾,根本沒心思管自己的妹妹,宜城公主回去後,附馬變本加厲虐待宜城公主導致公主死亡。
沒想到,宜城公主一死,乾帝反而想起宜城公主的好來,令三司會審,徹查公主死因。
知道公主死因後,乾帝震怒,下令誅殺李輯全家一百二十八口人。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
他雖然沒有虐待溫安公主,溫安公主若死了也純屬咎由自取,可這種事說不清楚,若溫安公主一心恨他,暗地裏對他使下什麽絆子,他會不會步李輯後塵?
思慮過後,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他家出了個葉貴妃,如今又有個太子妃,他斷不會落到李輯那樣的下場。
不過樹大招風,還是防患于未然的好,看來,近日,他應該對溫安公主好些了,再說,若氣死了溫安公主,瑤兒和囡囡都要守孝三年。
156嫁妝事宜
說是守孝三年其實也只二十七個月,縱使如此,也時間太長,說不定太子妃和勤王妃都要雞飛蛋打,雖然囡囡年紀小不怕等這三年,況且太子對囡囡很好,興許願意多等囡囡二十七個月,可怕就怕夜長夢多生出意外的變數。
再說,瑤兒的勤王妃本就不牢靠,因為勤王根本不同意,為此還大鬧明德殿,若再等上這麽長時間,誰知道勤王會弄什麽事來,瑤兒雖貴為郡主之尊,可即使郡主也不能輕易被人退婚,這樣瑤兒日後還如何能嫁個比勤王更好的人。
溫安公主憎厭囡囡,一心想弄夭蛾子對付囡囡,不過就算她再折騰,她也是惜命之人,不到最後一刻斷不願把自己折騰死了,不然也不會化大力氣派人去尋找舒婉小妹和神醫薛痕。
最重要的是要成婚的人不至葉畫一人,還有瑤兒,瑤兒比囡囡大四歲,等三年都要成老姑娘了。
想着,心定了些。
他從袖中掏出一卷禮單來遞給服侍在老太太身側的倚翠,恭順道:“這是兒子朝中幾位同僚送來的賀禮,都放在母親這裏,母親合計看着怎麽給囡囡和瑤丫頭準備嫁妝。”
老太太看了看,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道;“公主身為瑤丫頭的母親,自然會為女兒準備最隆重的嫁妝,只是苦了畫丫頭,想來她親娘景姨娘那兒也拿不出什麽像樣的嫁妝來,公主雖然是畫丫頭的嫡母,到底隔了一層,況且公主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必不肯為畫丫頭準備嫁妝,如今她病着咱們也不敢苛求她,只任她掂量着給罷了。”
老太太嘆息一聲,皺着眉頭繼續道:“我想着畫丫頭是太子妃,這嫁妝若比瑤丫頭這個勤王妃少的厲害也實太不像話,所以本想着自己給畫丫頭多貼補貼補,可我的那點體已怎能與公主的相提并論,再說了,畫丫頭和瑤丫頭都是我的嫡親孫女兒,我太過厚此薄彼也不好,我正為難着呢。”
葉賦見老太太為難模樣,忙勸着笑道:“這件事母親不必太過憂心,太子都為囡囡打點好了。”
“什麽,太子為畫丫頭打點好了?”老太太一驚,她雖然知道太子對囡囡好,可也不能好到這樣的地步,連嫁妝都這樣周到的為女方打點好了,過去也沒有過這樣的定例呀。
葉賦臉上的蔫色頓時沒了,想到此,他也覺得很是自得,笑了笑道:“誰說不是呢,這才能看出太子待囡囡的真心來,想不到我這幾個女兒囡囡竟是個最有福氣的。”
“畫丫頭的福氣就是你的福氣。”老太太心中大喜。
葉賦笑道:“那還不是因為母親福澤深厚,若不是母親照顧囡囡,囡囡焉能有今日,說起來,我從前對囡囡也有諸多對不起之處。”
“你既知道,日後對畫丫頭和景姨娘好些,還有公主,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在情面上都要盡盡夫妻情份,至于玉煙,她從小是我看着長大的,最是溫柔和順,善良大方,與畫丫頭和景姨娘相處都好,倘若日後她有福氣能與你有個好結局,定會讓你妻妾和順,家宅安寧。”
“兒子多謝母親為兒子想的這樣周全。”葉賦福了福。
“你是我兒子,不為你想為誰想。”老太太笑笑。
母子二人就嫁妝事宜又商量了一會兒,葉賦方才離開,一離開便去了牡丹苑,這一回,他倒沒對溫安公主橫眉冷對,反倒說了許多和軟之話,半點也不敢提朝堂之上勤王退婚之事,弄的溫安公主心裏有喜又疑。
喜的是,她當年以公主之尊,抛卻公主府入了葉府之門倒不全是一場笑話,賦郎對她還有幾份情意。
疑的是,賦郎為何突然間對她好了起來。
其實,在接到聖旨之後,若不是為了瑤兒,她恨不能馬上就死了,沒有死了嫡母,庶女還能出嫁的道理,可她又怕,若死了,瑤兒怎麽辦,三年,瑤兒都成老姑娘了。
雖然勤王不如太子,可這皇權之争誰能說的準,到最後登上皇位的又是誰,只要嫁的是皇子,不到最後一刻,誰都有可能登上帝位,歷史上能登上帝位的太子又有多少人。
她想她不能坐以待斃,俪山大長公主姑姑不日就要來看她,現下大長公主姑姑最鐘愛的孫女常顏已經先來了,估摸着頂多明兒就到,她想大公主姑姑肯定願意站在她這一邊。
她必須聯合大長公主姑姑,甚至太後,以及她朝中的人脈轉而輔助勤王才行,勤王性情好,不像太子表面溫和實則冷情冷心,相比于太子,勤王是容易掌控在手中的人。
輔助勤王雖然艱難,但不試怎麽就知道一定不能成功。
157畫兒多吃點(二更)
她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她必須在她死前,為瑤兒鋪好一條光明的大路。
只有瑤兒好了,仙兒和霁兒才能跟着也好。
一想到葉仙樂,溫安公主不由的又深覺煩惱,自打那天葉仙樂來牡丹閣被她訓斥一番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踏足過牡丹閣,不僅如此,她又像從前一樣整日躲着不見人,她心裏甚為擔憂,有些自悔那天不該對葉仙樂發那一通無名火。
她尋找葉舒婉和薛痕已久,葉舒婉就像憑空消失一般怎麽也找不到,而那位神醫更是連個影兒都沒有,她的命,仙兒的容貌都指着這位傳說中的神醫,可越是想找越是艱難,不過,不能灰心,只要有薛痕這個人,憑她公主之力必定尋到。
想着,她動了動身體,喚了一聲。
“水桃,扶本宮起身。”
“公主,老爺剛剛交待奴婢一定好生照顧公主,這會子起身怕公主勞累。”
“無妨,本宮只是想寫一封信給康王。”
她想,如今唯一能說動仙兒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的唯有裴顼,裴顼這孩子越長大越不聽她的話了,從前裴顼纨绔歸纨绔,卻也沒有這樣對待過她這個姑姑。
她有些恨裴顼不懂事,偏袒葉畫,可也恨不起來,裴顼可是仙兒的命根子呀。
仙兒不像瑤兒,瑤兒外柔內剛,就算不能嫁給太子裴鳳祈也只會有一時這痛,她必定會重新振作好好活着,而仙兒卻不同,仙兒表面剛強,實則內心脆弱無比,為了裴顼和她自己的容貌,也不知鬧了多少回自盡,她想讓裴顼來勸勸仙兒。
她叫不動裴顼,唯有拉下老臉親自寫信給康王,想來康王也不會置她這個姐姐的情份于不顧,裴顼再不懂事卻很孝順,她相信只要康王勸說裴顼,裴顼肯定會來,她不求裴顼做什麽,只想讓他在她找到薛痕之前安撫住仙兒,這一點小事,裴顼應該能做到。
待信送到康王府時,裴顼并不在家,他出府去了,這會子正坐在裴鳳祈對面談笑風聲的。
本來裴鳳祈約了葉畫去郊外游玩,這是人家小兩口的幽會,他并不該打擾。也不知道怎麽的,他雖然覺得裴鳳祈不錯,可心裏始終不敢把母後真正的交給他,總想着他二人暫時還是不要在一起的好。
最為重要的是,裴鳳祈這一道賜婚聖旨來的實在太快,連他和子言都不知道,真是打的他猝不及防,裴鳳祈根本沒有坐皇帝的命,而且死的很早,即使他和母後之間有真情,可若裴鳳祈死了,那母後豈不是要在悲苦的等待中過一生了。
他曾懷疑過葉畫也是重生之人,可靜下心來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想将這件事告訴葉畫,但并沒有什麽說服力,這種預言在葉畫看來肯定只是無稽之談,再者,他怕葉畫哪怕相信了他的話,也願意嫁給裴鳳祈,這樣不是徒增了葉畫的煩惱?
幾番細慮,總是矛盾重重,想一想,終歸還是要告訴葉畫真相才好,這樣至少給了葉畫一個選擇的權利,他相信,只要葉畫不願意嫁給裴鳳祈,依裴鳳祈的性子絕不會強迫母後。
至于那道賜婚聖旨他和裴鳳祈都有法子收回,肯定不會損及葉畫的聲譽。
事不宜遲,他必須盡快跟葉畫說清楚,他一個人跟着裴鳳祈和葉畫當然不好,這樣會顯得他很不識相,所以就拉了景子言,景子言不肯去,他就拉上了裴鳳鳴。
裴鳳鳴一聽要跟神仙姐姐出去玩,不明所以的他興奮的跟着裴顼就要出皇宮,二人又遇到怡寧,怡寧正想着約景蘇蟬和葉畫一起出去散散心,說說體已話,不由分說就跟着一起出來了。
到了最後,本該是裴鳳祈和葉畫的私會,弄的烏泱泱的一大群人。
裴鳳祈深感無奈。
葉畫倒不覺得有什麽,與景蘇蟬,怡寧有說有笑。
到了吃飯時間,衆人便來了寶香樓,裴鳳祈雖然身為太子,倒從來不是什麽高調張揚之人,店掌櫃并不認得他,他只認得裴顼,但見裴顼對裴鳳祈很恭敬的樣子,店掌櫃便知這位氣度高貴的白衣公子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從前只要世子爺一來必定保下全場,這一次,店掌櫃自然心領神會的将其他客人清走。
裴顼先夾了一塊紅燒肉給葉畫,又自己夾了一塊紅燒肉往嘴裏一放,發出一種滿足的聲音,細嚼慢咽之後笑對着裴鳳祈道:“祈哥,這才叫紅燒肉。”
裴鳳祈搖頭無奈一笑。
“顼哥哥,你是幾輩子沒吃過紅燒肉了,吃成這樣?”裴鳳鳴撇了撇嘴。
“你若嘗過祈哥……”
“咳……”裴鳳祈微咳一聲。
裴顼話鋒一轉:“我餓了,不行啊。”說完,兩眼笑眯眯的又夾了一塊紅燒肉給葉畫道,“來,畫兒,多吃點,你長得太瘦了。”
158亂獻殷勤
“多謝。”葉畫笑着道,看着裴顼胡鬧的樣子,她突然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裴顼,你是不是我的寅兒?
想着,她眉頭不由的蹙了蹙,心裏卻燃着希望的小火苗。
“畫兒,怎麽了?”裴鳳祈目光溫和的看着她,又道,“是不是菜不合你胃口?”
“不是,我只是在想這紅燒肉怎麽做的這樣好吃,我自己卻做不出來。”葉畫淺然一笑。
若說前世自己在南燕,能有什麽讓她牽挂的,除了寅兒和頤兒,那就是霆兒,許是從前的日子過的太苦,吃的也太苦,所以很喜歡吃肉,即使到最後她成為南燕皇後也是無肉不歡,在南燕,她最喜歡吃的就是霆兒為她做紅燒肉。
“來,好吃就多吃點嘛。”裴顼又開始熱情的幫葉畫夾紅燒肉,從前他并不知道母後最喜歡吃什麽,也不知道母後喜歡什麽樣的顏色,甚至于連母後的生辰也記不得,他真是太不孝了。
想着,心中感慨唏噓,又想着自己不能表現太過明顯,又替景蘇蟬和怡寧夾菜道:“來,蘇蟬,怡寧,你們也嘗嘗。”
“我太子哥哥在,有顼哥哥你什麽事?畫兒可是我太子哥哥未過門的妻子,顼哥哥你殷勤的不是地方吧。”裴鳳鳴打抱不平,又對着葉畫笑道,“神仙姐姐,你可不能被顼哥哥迷惑了,他最喜歡在女人面前獻殷勤了,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誰說的,我也漂亮,怎麽不見顼哥哥給我獻殷勤?”怡寧看了看盆子裏只有一塊孤零零的紅燒肉,不由的皺皺眉頭嘟起小嘴兒道,“你們瞧瞧,給畫妹妹夾了那麽多,蘇蟬那裏也比我多,就給我夾了一塊,還不夠塞我的牙縫。”
葉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怡寧,不如我幫你多夾些。”
怡寧笑道:“畫妹妹,你若真覺得不好意思,就替我教訓教訓顼哥哥,叫他亂獻殷勤。”
“囡囡妹妹,你別聽怡寧瞎說。”景蘇蟬笑道,又趕緊拿筷子夾了一塊肉往怡寧嘴巴裏面一塞,笑道:“來,姐姐我親自喂你,這下可滿意了吧?”
怡寧滿嘴肉,也不能說話,只沖着景蘇蟬翻翻眼,待吃完,才嬌斥道:“景蘇蟬,你喂人吃肉能不能溫柔點啊?”
一說到溫柔二字,裴鳳鳴不由哈哈大笑,将口裏的菜都噴了出來,指着景蘇蟬道:“怡寧姐姐,你還指着這個霸王小九妹溫柔啊!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好好吃你的吧!”景蘇蟬很不客氣的拿筷子在裴鳳鳴頭上“啪”的一聲刷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