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此鹿非鹿

第22章 chapter 22

斯內普舉起那張被他用力捏到變形的信紙，用力甩在桌子上，他沒有憤怒地立刻沖出去，卻再沒有看那份禮物一眼。他欺騙了他，斯內普神色晦暗莫測，眼神空洞地盯着空蕩蕩地前方。

十分鐘過去之後，斯內普轉身在辦公室裏大步徘徊，陰冷而僵硬的面部幾乎表達不出太多的情緒，他看了早已熄滅了的壁爐一眼。

回到桌子前，斯內普撿起那被用力丢在桌子上的情書，把它迅速地疊好，塞進那個小小的禮物盒內，斯內普轉身繞到辦公桌旁的抽屜前，拉開抽屜，把禮物盒胡亂塞在了抽屜裏，而沒有選擇立刻丢進垃圾桶裏。

隔天，讓人心煩的聖誕節舞會就到來了，這讓斯內普陰沉暴躁，他看見那個讓人心煩的真蠢貨·哈利，牽着一個打扮得像只花哨母雞一樣的女孩，愚蠢地在衆人的目光中轉來轉去。

斯內普實際上并不關心這個，也不該關系這個，但他心情糟糕，卡卡洛夫還在找他麻煩，斯內普厭倦了繼續敷衍這個懦弱的叛徒，抛棄黑魔王的毫無用處的廢物，根本就是無法利用的廢物。這一切導致了斯內普度過了一個不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哈利跟往常一樣，身邊呆着一個紅頭發的韋斯萊，還有那個赫敏·格蘭傑，哈利正在低頭拿起桌子上的蘋果派，并沒有任何異常。

斯內普一度懷疑那封情書只是他的臆想，整個中午的午餐時間，他都在不自覺地窺視格蘭芬多長桌。然後，他和哈利對視上了，斯內普毫不意外，他冰冷地回視哈利，哈利低頭，垂頭繼續喝了幾口紅茶，扭頭看向了別的地方，隐約帶着那麽一點的不自然。

斯內普并沒有戳穿哈利的打算，而哈利——斯內普甚至不願意面對這些猜想，每當想起某些事情……他就難以忍受地狂躁，卻偏偏要生生遏制住他那破壞欲十足的惡意。

哪怕他心裏嗤笑地心裏認為自己不屑一顧，斯內普卻依舊緊緊地閉牢了自己的嘴巴。他太清楚，他做不到，也不會選擇那麽做。

他不會選擇那麽做，更無法去踐踏和侮辱哈利的那些……不該存在的情感，僅存的念頭讓斯內普閉眼，他又回想起了那些回憶，不算美好，卻也是人生中最為輕松的歲月，斯內普壓下心裏隐晦的觸動，甚至隐晦地察覺到心底不該存在的害怕。

哈利對他的、沒有希望地愛？他清楚這樣的後果，會有什麽樣的結局，哈利的越軌讓斯內普心情複雜，清楚得甚至憤怒，他和哈利本來就不應該有太多的交集，斯內普晦暗地盯着哈利，但哈利依舊低着頭，扭頭低聲在跟金妮說話，絲毫沒有注意到教員席上的斯內普。

他高高俯視着遠處的哈利，斯內普冰冷地做出判斷，誰都不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哈利對他而言，只是莉莉的孩子。

什麽也不是。

……他也什麽都不能是，斯內普像是察覺到心底深處的恐懼，強烈得讓心跳渾濁，他不該為一個不該在乎的人感到無比的憤怒。

——他其實在惱怒哈利的欺騙，這是真的，真的？那像是心底無法掩藏的怒吼。斯內普努力把這念頭抛開，他感覺到了畏懼，他根本不敢承認。不敢承認，他暴躁的根源，來自于他被哈利竊走了感情。

不論那些感覺到底是什麽，對于斯內普而言，哈利讓他暴躁不安，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小偷！行動鬼祟地盜取了他的東西——那些，讓他心情愉悅的、可能是友誼的，平靜的，稍微對他而言溫柔了那麽一點的……一切。

都是騙人的。

所以，他在那個小蠢貨身上感受的那點柔軟的溫柔感，都是騙人的。

他在乎了，所以憤怒，斯內普陰郁，他并不是愛上了哈利，但……他真的在乎？

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一閃而過的念頭，斯內普微微鞠攏了一下背部，捏緊了手裏的酒杯，斯內普又恢複了過來，冷厲的面龐根本讓人看不出絲毫跡象，那剎那軟弱的想法，在憤怒中隐隐帶着一絲恐懼一閃而過，立刻被他徹底碾碎。

斯內普沒有再多想這一切，那些被他軟弱地貪慕着的溫暖，對他而言太過善良，他留不出餘地讓這些軟弱存生存下去。

哈利對他而言，是責任，斯內普清楚，除此之外毫無價值，那個可愛的小蠢貨……也不會是屬于他的，斯內普的心逐漸便得空蕩冰冷。他不會拆穿哈利，但也別指望他會做些什麽多餘的事情。

他收回目光，私自殘忍地裁決着這段感情，周圍的人都在嘈雜而又興致勃勃地談論着各種話題，還有津津有味地吃着豐盛的食物。斯內普已經完全對這些美味的食物失去了興趣，他起身提早離開，卻無意再看了格蘭芬多長桌一眼。

哈利悄悄地擡頭偷看他，那雙閃爍着亮光的眼睛讓斯內普渾身一刺，他飛快地收回視線，大步飛快離開了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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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自己的地盤，關上門，下一刻憤怒地就把桌子上的所有的東西一掃而空。

……

他得到的東西……從來很少。

心底仿佛有個細微的聲音在低喃。

或者，沒有？

他以為那該是屬于他的！每當斯內普想明白這點，就壓制不住地憤怒，甚至無數次想要朝着哈利怒吼出來，劇烈的憤怒，背叛和被欺騙的感覺，斯內普無法克制，他也許真的認為……至少那段簡單的也許連友誼都不是感情，至少會是屬于他的。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可憐，甚至心裏還存在這那麽一點可憐的祈求，這種感受讓斯內普心底的郁結和惱怒空前強烈。他才猛地發現，他其實遠比想象中更在乎那只存在于禁林邊緣的一切，讓他難以擺脫怨恨，甚至一心一意地咀嚼這哈利的名字，以至于寝食難安。

哈利成功地在斯內普心裏狠狠地插了一刀，傷口怎麽無視都無法做到。

以前斯內普厭恨波特，現在他怨恨哈利，此刻，哈利讓斯內普刻骨地記住他了，不是誰，他是哈利·波特。

星期五的魔藥課如常來臨。

斯內普拒絕理會哈利，甚至漠視地完全當作看不見這個男孩，但他偶爾還是能發現，男孩在不安地偷偷看他，只是斯內普堅決拒絕給予任何反應。

直到下課，整個地下教室都空餘了出來，斯內普才逐漸變得越加焦躁。

他轉身大步走出了徹底空寂的教室，等他走到地窖的大門，斯內普才惱怒地不得不承認他到底想要幹什麽。但他難以阻止自己，而且他為什麽就不能再去——仿佛一個叛逆的固執念頭，驅使着他在做出這些事情。

斯內普幾乎迫不及待地飛奔出城堡，他來到禁林邊緣，然後他看見了……一頭毛茸茸的小鹿，一如既往地在犯傻，他在仰頭盯着樹梢上的冰花，并試圖模仿真正的鹿的舉動。

沒錯，斯內普不明白他到底在幹什麽，但斯內普看得出來，他似乎想要啃一口那個樹幹？

這些奇怪的想法，讓原本怒氣膨脹的斯內普瞬間腦袋一空，洶湧咆哮的情緒突然遲滞，然後消失不見。

小鹿傻傻地轉頭，有點別扭又窘迫地把擡起的前腿從樹墩上挪下來，仿佛如果斯內普再不出現，他就好像打算常識一下爬樹。

斯內普掃了眼那棵被小蠢蛋·哈利糟蹋的樹，哈利抖着耳朵對着斯內普裝傻。

然後，他主動湊了上去，帶着一點小心翼翼用微微帶着暖意的鼻子湊到斯內普身前，就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錯事。

或許此時哈利的形态蒙蔽了斯內普的心，即使他很透徹地明白這這一切，斯內普卻伸出了手，一把蓋住了那個圓圓的小腦袋，輕捏着哈利頭頂上冒尖的小嫩角，他的舉動卻讓哈利不安地扭來扭去，畢竟對于一頭幼鹿而言，被人捏住小角可不是什麽很好的體驗。

“嗯？”斯內普低哼，哈利一僵，頓時焉了。

哈利委委屈屈地低着頭，任由斯內普捏着他的小角一動不動。

“你還知道委屈？”斯內普扯着嘴角道，慢慢地松開了手，“……算了，反正憑你那顆放不了多少東西的腦袋……也不指望能明白多少東西。”

哈利瞪大了眼睛，他他他……他在說他傻還是蠢？

“你在瞪我？”斯內普低頭說。

哈利眨巴了一下眼睛，他現在只是一頭鹿，他眨眨眼裝無辜。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沒說什麽，只是輕輕地戳着他的絨毛，動作卻帶着不經意的溫柔，那就像是害怕哈利突然就會消失，深黑色的雙眼帶着點哈利看不懂的情緒，太深而又讓人難懂。

哈利覺得斯內普有點奇怪，但他完全想不出到底是怎麽了……也許霍格沃茲發生了點什麽事情？哈利在努力地想，但他沒能想到任何他沒注意到的，也許是因為穆迪，反正斯內普這個學期一直都從來不高興。

或許斯內普知道些什麽，而鄧布利多沒有告訴他。

想到這裏，這讓哈利有點沮喪。

他戀戀不舍地蹭在斯內普身邊，但他只能呆一會兒。

二十分鐘之後，哈利認為他就必須要走了，他不敢留在這裏太久，哈利示意斯內普他離去，扭頭離開的時候，卻還不斷地回頭去看斯內普。

斯內普異常平靜，平靜得仿佛他那天沒有因為他的不告而別而暴躁憤怒，哈利慢吞吞地扭頭再看了他一眼，最終選擇一口氣竄入禁林，他沒有看見，斯內普一直看着他離去的方向，神色帶着那麽一點晦暗和古怪。

仿佛他站在這裏是一件荒誕怪異的事情。

……可他卻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