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京中風雲1
頂樓八面都是上圓下方的拱形門洞,門洞外的一圈,是長廊,長廊上面,翻飛的鬥拱像是鳥翅一樣張開,在鳥翅的最邊上,會挂上一條長長的流蘇風鈴,清脆動人地響着。
這樣的建築,有些像八角玲珑塔,只不過比塔的空間更大一些,布置也更加華麗而細致。
頭頂的屋檐造了描金畫粉的藻井造型,八面的門洞內,是一串串水晶珠簾,一層輕紗飄蕩在珠簾後面,腳下踩着的是波斯進貢的繡花四合如意毯,裏面還有貴妃榻,拔步床,蒲團,墨玉棋盤桌,像個富貴人家休閑的場所。
蕭承睿說,這本是供他看書時休息的場所,這幾日,見她喜歡卧簾聽雨,便想到了這裏。
慕卿卿假裝沒有聽出他言語中的暧昧之意,一臉新鮮地看着四周陳設,然後挑開珠簾,站在半丈款的長廊上,迎着風,深吸了一口氣。
雨簾如瀑,籠罩了整個京城,身處六層高樓,盛京風光,盡入眼底,萬家燈火都靜默在風雨中。
天氣漸漸入夏了,這般的風雨也并不寒冷,只令人神清氣爽。
蕭承睿從身後抱住她纖細的腰肢,同她玩着咬耳朵的游戲。
“卿卿,為我生個孩子吧!我想用我的全部去疼愛他!”
慕卿卿乍一聽,如觸電般慌了一下。
“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覺得這裏很好啊!”
“我也覺得很好!”随着他暧昧的話語落地,某些事情的前兆已經不期而至。
“我們進去吧!”慕卿卿看着雨簾中迷蒙的大地,還是沒有在天地間暴露的習慣,便推着他,催促他進門去。
蕭承睿滿眼迷離,将她懶腰抱起,轉入簾中,只把人放在新鋪的地毯上,扯過矮幾上的白玉酒壺,各自斟上了一杯酒。
慕卿卿見他沒有動作,撐着地毯起身,狐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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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過來一杯酒,“那日,朝中有事,并未同夫人喝上合卺酒,今日我先自罰三杯,以示賠罪。”
看他自斟自飲了三杯,慕卿卿也端起了他先前遞過來的酒杯,洞房花燭,或許蕭承睿不躲,她也不會同意,這件事是兩人共同的選擇,在慕卿卿的心中并沒有多少疙瘩。
“往事随風散,王爺不必介懷。”
“既然不介懷,夫人為何還不改口?”
“啊?”慕卿卿被他逼得有些臉熱,她好心解圍,想不到換來的是戲谑,她也不顧交杯禮節,一口悶了。
蕭承睿再為她斟酒,才又走了一遍交杯的儀式。
兩杯酒下肚,慕卿卿有些上頭,滿腦子飄的都是以前看書時飄過的男女主在一起的情節,她朝蕭承睿欺身過去,半分清醒,半分沉醉地說道:“夫君,今晚就讓妾身伺候你吧!”
蕭承睿下意識往後倒了倒,雙手撐着地毯,微微瞪着眼睛,瞧着以往在他懷中乖順地像只小貓似的女子,此事拿出幾分豪氣來,幻想能翻身農奴把歌唱,殊不知在他看來,卻是另類的一種可愛。
慕卿卿忽然眼光看向他身下,像條靈動的小蛇忽然沉入水下,細膩又笨拙地游蕩在水草間,時而伸出蛇信子,舔舐水草,時而露出小牙,輕輕地咬了咬,溫存且暧昧。
蕭承睿身子僵硬,動了動喉結,壓下滿腔的熱浪,把她從他身下拽了上來。
“夫君,今日就許我一次!”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又讓人無法拒絕,蕭承睿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又仰頭躺了回去,不敢動彈。
她跪在地毯上,眼角眉梢染上了媚意,原本清純的容顏頓時間我見猶憐,如天生尤物。
他從腦後抽出一只結實的大手,覆蓋在她柔軟的頭發上,弄亂了她的青絲,如瀑的發絲像是一層綢緞似的蓋在兩人身上,觸感溫柔細膩,別有風情。
見她笨拙地嘗試,卻始終不得要領,反而惹得他欲火難耐。
蕭承睿忍不住起身抱住她,像抱一團小貓似的把她翻身壓下。
慕卿卿縮進他的懷中,“夫君~”小聲地輕呢着。
“今天~你不準碰我!”溫柔細膩的聲音,更像是一種撒嬌。
他無奈又卸了力,沮喪地停下了動作。
慕卿卿重新攀上了他,怕他再次亂來,笨拙地為他纾解。
一輪酣戰之後,熱意混着汗漬夾雜在一處,外面風吹簾幕,水晶珠簾相互碰撞,帶出一層清脆的聲響,冷風吹過,兩人都尋回了幾分神志,身側的一盞孤燈已經快要燃盡,只剩下一些殘敗的燈油。
蕭承睿起了身,小心為她披好衣服,臉上神色不明,卻是愛惜地把人撈進懷中,有些薄怒地看着她,“夫人不必這般讨好于我,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準再做了。”
“夫君不喜歡嗎?”慕卿卿狡黠地眨了眨眼。
“喜歡,正是因為喜歡,才怕委屈了你!卿卿,我只想你開開心心的!”
“只要夫君開心,我便開心!”
兩人又說了一些膩歪的情話,蕭承睿被今日慕卿卿所行震撼,終究沒有再繼續同她做些什麽,抱着她回了雪蘭院,一番梳洗,便準備休息。
翌日,慕卿卿沒有叫晴柔準備避子湯,晴柔高興得以為她總算是想通了,只有她自己陷入了迷茫之中,昨日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麽,所以用不上避子湯,可是以後呢?難道要日日這樣敷衍過去嗎?一次還行,次數多了,蕭承睿的感受就不是新奇,而是疑惑了。
一想到蕭承睿因此震怒,抛棄了她,她心中沒由來一陣惶恐。
她覺得愛情若是沾染上欲,每行一次,兩人之間的牽扯就會多上一分,此時要将另一半分開,就像生生把自己的心撕扯開一般難受煎熬。
她絕不想失去蕭承睿,她也丢不起,她沒有那種可以抛棄一切的自制力,她不過是個沉溺與情愛的凡夫俗子罷了。
然而,她心中對于生兒育女卻始終存着排斥,且不說古代生産的危險,以及生育前後個人情緒的起伏,産後抑郁這些個示例一遍遍地回蕩在腦海中。
她始終覺得,她與蕭承睿是戀愛關系,為的是彼此歡愉,但若是愛情變成了婚姻,生兒育女,瑣事纏身,她不僅沒了自我,再等到他不愛了,就連唯一安身立命的權利都會受到威脅,這對于她來說,無疑是慘痛的代價。
這一日晚膳後,蕭承睿又披着蓑衣,冒雨走來,進了雪蘭院,本能地拉起她溫存。
慕卿卿下意識地收回了手,卻又不敢過度表現出抗拒來,怕被看出端倪,只是推脫說他身上濕氣重,先叫他去泡一泡熱水澡。
等他泡完了澡,着一身清爽的寝衣走來,她又自己轉入了耳房清洗,磨磨蹭蹭梳洗完,坐在妝鏡臺前擦拭頭發。
蕭承睿看出她心不在焉,起身過來,輕輕抱住她,也不逼問她緣由,只是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碰了碰她的鼻尖,兩人無言。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着是咚咚咚的一陣疾響,有人着急喚道:“娘娘,出事了!”
慕卿卿驀地回神,從蕭承睿身上掙脫,開門詢問。
來人是晴柔,而站在晴柔身後,是戴着鬥笠,身披蓑衣的若瑾。
即使裹得嚴嚴實實,她的身上依舊滿是濕氣,頭發已經被打濕,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
她神色驚恐,表情凝重,微微哽咽着說道:“娘娘,玉盛街的倉庫進了水,庫房裏備好的上千盒胭脂,全被淋濕了!”
她剛慌得六神無主,此刻見到了慕卿卿,終于安靜了下來。
慕卿卿壓下心中的慌亂,轉身便進了屋中,叫人備好蓑衣馬車出府。
蕭承睿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也換上了出門的衣裳,跟在她身後,先前的緊張糾結,此刻已經蕩然無存,她倚着蕭承睿,心中多了幾分安定。
不過一刻鐘,他們就到了玉盛街。
水勢很嚴重,街上的積水已經能沒過半個馬車轱辘了,為了供人行走,家家門前已經自發支起了木板,可以踩着木板進屋裏去。
慕卿卿查看了幾間庫房,這批準備在下月上新的新貨還沒有面世,就宣告全軍覆沒了。
說不心疼是假的,穿越之後,第一件讓她感到胸潮澎湃的便是花顏居的生意了,從香露的提煉,胭脂的配比,再到場地的置辦,新品的宣傳,哪一處不是花了大心力去做的,銀子倒還在其次,重要的是這一份心,是讓她這個剛踏入社會的有志青年說出來能激動地睡不着覺的這份心。
愛情事業雙失意,這是多麽悲慘的經歷啊!
不過,作為老板,她卻不能把這種失意表現出來,只能說些鼓舞人心的話,安置了工人,把能搶救的東西盡量搶救出來。
“大家不必驚慌,這是天災,并非人禍,不能避免,大家也不必自責,接下去,我們要做的是努力把損失降到最低。大家也記住,東西丢了可以重新買,壞了可以重新做,但人命丢了就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你們之間的友誼和信任丢了,這輩子也無法修複。請照顧好身邊的彼此,互相理解,互相扶持,共渡難關。這個月的工錢,我會給你們翻倍,家中若是有困難,盡管來王府找我!記得,我們慕記商行的人,永遠是一家人。”
振奮人心的一段演說,頓時間讓人熱淚盈眶,慕卿卿緊緊握着蕭承睿的手,在衆人的感動與哭泣中退場。
一上了馬車,慕卿卿才一下子卸了所有的僞裝,撲進了蕭承睿的懷中。
蕭承睿摸了摸她的腦袋,伸手将她整個人都抱緊懷中。
“別怕,我在!”溫和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的心定了定。
這樣的暴雨不知道還要下多少天,而他們又該怎麽度過這場難關?
慕卿卿窩在蕭承睿的懷中,感受他身上的溫暖,等馬車行駛到王府門前的時候,已經靜靜地睡了過去。
蕭承睿抱着她走進雪蘭院,小心地把她安置好,随後便面色凝重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