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雲珠的危機
在之後很久的時間裏,慕卿卿都懷疑,自己看見蕭美人那轉瞬即逝的一笑是一種錯覺,每當不經意想起的時候,都恍如做了一場可恥的春夢,更更可恥的是,人家什麽話也沒說,只是輕輕對她笑了笑,她就把持不住,春心萌動了,說起來,當真是可恥到了極致。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蕭美人都忙得腳不沾地,相比之下,慕卿卿……好像也不是特別清閑。
首先,她得堅決響應蕭承睿的號召,把這個偌大的王府給管起來。
這件事的工作難度,就比她管理自己的雪蘭院難多了。其中最難的問題,是王府中的人都是老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和規則,他們之間相處地又比較久,關系好,就很容易形成互相拉幫結派,欺瞞主子的事情發生。
衆所周知,改規則這種事情遠比制定規則要難,若是不小心碰倒了誰的蛋糕,那後果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
咱首先就要來說說這執掌後院多年的劉嬷嬷,在王府中兢兢業業了十幾年,真真是看着王爺長大的,聲望高,權力大,後院裏除了新來的雪蘭院,其他各處的人員調配,月銀、支取賬房銀子的令牌,可全在她的手裏牢牢地握着。
慕卿卿找人向她讨要,人家那哭得是昏天黑地呀,可以理解,畢竟相處了那麽多年,是人都會有感情的,她可真真把庫房的鑰匙,王府的令牌當成自己的親兒子,死活都不願意撒手啊!
面對晴柔的吐槽,慕卿卿優雅地呷了一口茶,點頭道:“老太太這種重視感情,情真意切的品質是值得表揚的。”
晴柔罵道:“見鬼的情真意切,小姐您忘啦,那日攔着您不讓您見王爺的雲珠,就是她的親女兒,把自己的女兒安排去伺候王爺,鬼知道她抱着什麽心思。”
慕卿卿繼續優雅,漫不經心地道:“偉大的軍事學家拿破侖曾經說過,不想做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咱們要尊重她們的夢想。至于她們以後會不會被夢想暴揍,就不是咱們該關心的了。”
“哼,小姐,我現在就想暴揍她們!”晴柔堵着小嘴,一臉委屈,慕卿卿塞了一顆紅棗給她,恰巧堵住了她的嘴。
慕卿卿搓了搓手,伸了個懶腰道:“你呢,出門右轉找陳管家,就說要請開鎖和打鐵的師傅進府來,然後再常備上幾十個能抗貨的小厮,從明日起,王府的家當都要抗進我雪蘭院。”
“啊?小姐,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而且我們院子的庫房已經被您的嫁妝給塞滿了。”
慕卿卿好奇地盯着青銅鼎裏袅娜的檀香,微微地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會兒,小聲寵溺地道:“我猜你肯定不認識一個叫做孫膑的人,他寫過一本很有名的書,書裏面說兵不厭詐、虛張聲勢、渾水摸魚。你只管去做,後果你家小姐給你擔着。”
晴柔滿臉疑惑,但是她對慕卿卿的崇拜程度顯然已經超過了自己的觀點,所以還是毫不猶豫地執行了。
于是,不到晌午,那位“劉老太太”就鬼鬼祟祟地來了雪蘭院,先是在院子外面偷偷摸摸看了好一會兒,最後被出門的雨喬看見了,這才把人給迎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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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慕卿卿正請了若瑾,兩個人坐在小圓桌前,已經把一把檀香五馬分屍了,幾個精致的白瓷盞,一個盛着檀香的粉末,浸泡着水,另一個盛着檀香燃燒後的灰燼,還有一些,盛着另外幾個不同品種的香。
慕卿卿用眼睛的餘光瞥見那個邁着尴尬的步伐,走一步停一下,好不容易尴尬地來到慕卿卿面前的五旬老太,也并沒有擡頭看她的意思,只是淡淡詢問道:“有何事?”
“王妃,劉嬷嬷在雪蘭院門口鬼鬼祟祟看了許久,奴婢問她緣由,她說想要求見王妃您。”
慕卿卿道:“雨喬吶,你也是越發沒規矩了,本王妃是一個下人想見就能見的嗎?”
“娘娘,我……”
“好了,你先下去吧!”慕卿卿顯然只是敲山震虎,并沒有真的怪罪雨喬。
劉嬷嬷本來還仗着自己是王府老人,想在慕卿卿面前威風一把,如今瞧見慕卿卿這樣的态度,姿态頓時也低了下去,試探道:“娘娘,老奴也沒別的意思。老奴就是覺得,娘娘您初來乍到,王府的事情畢竟沒有老奴熟,以後若是有老奴幫襯着您……”
慕卿卿忽然把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扣在桌上,擡眸正視劉嬷嬷,她雙眼一眯,冷冷詢問道:“雲珠可是你女兒?”
劉嬷嬷摸不着慕卿卿的思路,汗涔涔地應了句“是!”。
慕卿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着劉嬷嬷,又道:“本王妃是個記仇的人。上次本王妃去看王爺,是你的女兒攔着本王妃不讓見。你說,你女兒的賬,我是不是該算在你頭上?”
“王妃娘娘……”劉嬷嬷不知該如何接,以往那些達官貴人的夫人們,無一不是為了博取名聲,裝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就算受了委屈,心裏氣得要命,表面上也總是和和氣氣的。她萬沒有想到,這位新王妃,竟這麽理直氣壯地說自己記仇,刻意為難,這樣直白,倒是讓她方寸大亂。
慕卿卿乘勝追擊:“劉嬷嬷,管家的權柄,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若是乖乖交了,本王妃倒尋不出你的錯,若是不交,鬧到王爺那裏,不止是你,你的女兒雲珠,也同樣會被趕出楓竹苑。本王妃今日就把話放在這裏,你回去自己掂量着吧!”
劉嬷嬷滿臉青白色,那老身子骨,也禁不起慕卿卿的這兩下吓,當場就腿軟了,顫顫巍巍地挪着步子離開了雪蘭院。
五旬老太劉嬷嬷走在路上,心裏那是又氣又怕,攥在手心裏的鑰匙也跟燙手山芋似的燒得慌。
她原本以為,新來的王妃是小門小戶出身,又不受王爺的恩寵,成親多日,竟然連同房都還未曾,如此羞辱,換了任何一個女子,哪一個不是一哭二鬧,可這王妃愣是一句話沒有,可不就是軟弱可欺嘛?
這樣的軟柿子,在這王妃的位置上也呆不久,她想到這一點,甚至連日常本該循例的請安也沒有做,說起來,這竟是她第一次見慕卿卿。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慕卿卿沒有怪罪她的怠慢,完全是因為并不熟悉古代的規則,再加上,也确實想躲清淨,不想日日有這麽些個心懷鬼胎的人來瞧自己,沒病也能被瞧出什麽病痛來。
劉嬷嬷早已六神無主了,回到自己的住處,便趕緊去找雲珠幫忙,也想讓她探探王爺口風。
但有意思的是,雲珠此時也是一臉愁容,一看便是在楓竹苑得了些不如意,還未等劉嬷嬷開口詢問,雲珠便氣哼哼地說道:“母親,王爺不讓我在楓竹苑繼續呆了,我不就是前日攔了攔王妃嘛。王爺的書房一向不讓人靠近,我這也是遵循慣例罷了,怎麽就連身邊的老人也攆了呢!”
此時,劉嬷嬷想起慕卿卿說的那席話,心裏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抱着自己的女兒就嘤嘤地哭了起來,“兒呀,為娘跟你都是命苦的人吶!怎麽偏就遇見了慕氏那個煞星。但凡王爺有些眼光,哪裏容得她這麽一個鄉野丫頭作威作福啊。咱們娘倆可真是命苦啊!”
雲珠倒是不哭,她更多是愁和氣,她這個年紀,哪裏有那麽容易認輸,她服侍王爺也有五六年了,一向兢兢業業,沒有什麽錯處,王爺對她更是溫和體貼,她是楓竹苑裏面唯一一個侍女,她從始至終都堅信,王爺有一天會擡舉她做個侍妾甚至是側妃的。
“不行,母親,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那個慕氏,她哪裏配當王妃,在女兒心中,也只有舒寧郡主那樣高貴的女子,才配得上王爺的正妃。”雲珠推開了劉嬷嬷,十分果決地說道。
“舒寧郡主是王爺的表妹,王爺小時候母妃去得早,教養在福安長公主膝下,他們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母親,兒聽說,王爺成親的時候,舒寧郡主上上下下跑了很多地方,就差把自己要搶婚寫在臉上了。母親,你說這兩虎一鬥,必有一傷,王爺到時候是會站在剛剛成親不久的王妃這邊呢,還是站在從小青梅竹馬的舒寧郡主這邊呢?”
雲珠的話一下子就點醒了劉嬷嬷,她恍然大悟,頓時間眼裏又有了精光。
她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這樣一座大靠山呢。
其實劉嬷嬷本是公主府裏的奴婢,福安長公主收養了蕭承睿之後,她便被派到蕭承睿身邊伺候,後來蕭承睿封王之後,便一路跟着他搬進了王府。
說起來,公主府才是她的大東家,而舒寧郡主才是她的正經小主子,因為舒寧郡主喜歡王爺,她也跟着沾光,在舒寧郡主面前總是能說上幾句話的,這件事,若是去求她,倒是有幾分成功的把握。
想到了良策,劉嬷嬷趕緊便行動了起來,很快便着人傳了口信給舒寧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