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死一線的生辰宴
此時的慕卿卿還在自己的雪蘭院裏面做着化學實驗,哎,理科生的快樂,有些人可能真的不懂,她竟跟香料磕上了,花了幾天時間,把檀香的成分給測了出來,這還不算,她采集了一些鮮花,做各種香精的提純,跟若瑾兩個人那是一拍即合,成立了個人小型工作室,研制了幾款新的胭脂水粉。
又對先前做好的幾款取好了名字,就□□日四宴,分別是海棠宴、桃花宴、紅梅宴,櫻花宴,又對配方做了些改良,确定了貨源、包裝,一切準備就緒,只等着能上新了。
至于鋪子嘛,在她的嫁妝裏面,深怕她在王府受欺負的母親給了她五間陪嫁的鋪子,全在京城最為熱鬧的朱雀大街上。
她稍稍做了規劃,一間賣脂粉,專出這些獨家設計的脂粉,一間賣衣服,盛京城裏的成衣鋪子并不是很多,好看的款式更少,她想找幾個設計不錯的裁縫師傅,做一些限定款,利潤也會很可觀。
剩下幾間是典當鋪子,茶樓,糧店,掌櫃和廚子都是原來就有的,她暫時沒有別的規劃,便只好先作罷了,手上能先運營起來的,便是脂粉和成衣,現在距離開業,也就只差重新做塊牌匾開張了。
那日,她正為開業前如何迅速獲得市場認可而發愁呢。
對于商人的圈子,母親倒是會幫她宣傳,小家碧玉的閨秀小姐們,慕雯雯那麽愛炫耀,也不會不拿到人前說,但是,京城最大的消費階層,貴族千金,诰命夫人們卻是她還接觸不上的。
但她正為此事發着愁,機會轉眼就遞到了眼前。
那日午後,從門房裏遞了一張請帖進來,是舒寧郡主邀請她去參加郡主的生辰宴的。
這位舒寧郡主,乃是蕭承睿的表妹,是他的姑姑福安長公主膝下的獨生女,向來嬌慣跋扈,但礙于福安長公主的權勢,京城中的大小貴女們都得給足了她的面子。
慕卿卿雖然現在是輔政王妃了,她在本朝女子中的地位除了當朝太後和福安公主,便無人能出其右,但那些出生名門的小姐,位高權重的诰命卻似乎都不怎麽看得上她,這麽久了,也沒接到一封邀請,這舒寧郡主的邀請函,倒是頭一遭。
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則,慕卿卿求教了府中的老人陸嬷嬷。
陸嬷嬷緊皺着眉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有些憐惜地說道:“娘娘吶,您可要萬事小心些,舒寧郡主并非是好相與的人,況且,這裏邊,還有樁公案呢。”
“怎麽說?”慕卿卿好奇問道。
既然舒寧郡主是驕橫跋扈的性子,自然犯不上跟她裝禮賢下士,更沒有向她伸出橄榄枝的必要。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舒寧郡主本是許了王爺的,王爺年幼喪母,有段時間教養在公主膝下,與舒寧郡主的感情很好,先帝爺跟長公主一合計,也有那個意思。後來郡主成年了,對王爺愛慕有加,倒是王爺,自從平了秦王之亂後,就很少有笑容,與郡主之間的感情也慢慢疏遠了。之後誰也沒再提聯姻的事情,舒寧郡主為了王爺,一直等到如今二十了,也不肯嫁人,而王爺呢,力排衆議,堅持不娶高門貴女,兩人便生生錯過了。您是沒見過,您跟王爺成親那些日子,郡主是個什麽樣子。”陸嬷嬷說得煞有介事,她本也是公主府裏調過來的奴才,說起這些舊事,那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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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這些,慕卿卿開始愁眉不展了。這次的生日宴顯然是個坑啊,在前面等着她的,指不定是什麽羞辱呢!
她奪了舒寧郡主一心喜歡的男人,害得她二十歲還沒嫁人,這種事情,在古代好像還是蠻嚴重的,對方指不定把她當成什麽小三狐貍精來打壓呢。
唉,自己現在連蕭承睿的一根手指都還沒有碰過,就要被當做情敵打壓,可真是想想都心酸。
不過,心酸歸心酸,她還是坦然地接下了這封帖子。
她慕卿卿為人處世的原則就是,遇事絕不退,就算有可能受傷,她也會迎面而上,她信那句狹路相逢勇者勝。
況且,這是大仇,拖得越久,對方怒氣值越高,不如早早去領教領教,而她也趁機尋找機會給自己的東西做好宣傳。
轉眼便到了赴宴的日子,不同于以往的簡單點綴,慕卿卿這次是盛裝出席,請了首席化妝師若瑾給自己畫了一個桃花妝,經過幾日的改進,這次的妝面更加服帖自然,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渾然天成。
而她身上所穿的是她成衣店裏最新出的桃色蹁跹,一套淺色的襦裙,遠看透出很淡的淺色,近看卻是素淨如白,厚重的将輕盈曼妙展現到了極致,衣袖上大片的花藤刺繡又多了幾分少女的旖旎風情,再加上她身材纖細高挑,配上這身衣服,可禦可萌,頓時豔壓全場。
這次,她分別帶了晴柔,若瑾和若玲一起出席。
慕卿卿也是看過不少宮鬥小說的,女配迫害女主的時候,大部分采用的策略就是比試才藝,讓女主不堪受辱,誣陷女主偷盜,讓女主顏面盡失,言語上諷刺羞辱女主,讓女主身心疲憊,最最過分的,就是直接上手,毆打,下毒,推進小池塘,也就這麽些上不了臺面的招數。
若瑾擅長化妝,帶上她主要是為了宣傳用,若玲擅長琵琶,主要是應對才藝不濟的刁難,至于晴柔嘛,從小性子就野,什麽都敢說,最大的優點就是把慕卿卿當成寶貝疙瘩疼,誰要是說一句不是,她能豁出臉面,潑婦罵街地罵。
當然,還有一層原因便是,這三個都是大美人,往那一站,就已經十分有牌面了。
縱然慕卿卿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她還是低估了此行的“兇險”。
生辰宴要到酉申時開始,但在生辰宴之前,還會有一些吸引人的小游戲,賭馬、投壺、葉子牌……在這個時代,閨閣小姐們會玩的東西實在不少,再不濟,辦個詩會,擊鼓傳花,也是不錯的選擇。
慕卿卿剛到公主府的時候,才未時三刻,但在門口遭到了門衛的刁難,生生站着等了兩炷香的時間。
不過,這兩炷香的時間,門口的守門人才是最難熬的,晴柔一生氣,後果很嚴重,什麽難聽的話都往外說,把門衛吓得一愣一愣的,後邊的貴女夫人們來來往往的,無不對這裏多了幾分側目,有的,臉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也有的,看到慕卿卿那天人般的姿容時,露出了幾分妒忌。
後來,冷汗涔涔的守門人終于頂不住晴柔的句句诘問,在多次請示之後,終于把她們迎了進去。
與慕卿卿猜得不差多少,公主府的花廳裏,由福安長公主牽頭,擺了一出飛花席,此時坐了形形色色的貴女們和夫人們,見到姍姍來遲的慕卿卿,不由得紛紛側目瞧了過去。
唱名的小厮在連續高喊了無數次之後,終于嗓子也不太好使了,只小聲地發出一句:“輔政王妃到!”
有耳朵尖的聽到了,也有耳朵尖的聽到裝沒有聽到,自然也有正沒聽到的,一時間,衆人神色各異。
過了許久,才有一位穿着華麗蜜色宮裝的美貌夫人,笑着道:“這位夫人傾國傾城,我倒還真未曾見過?可是哪位将軍家的夫人,才調任回來?”
這位說話的婦人,是福安長公主的妯娌,當年柳驸馬弟弟的媳婦,柳驸馬與弟弟雙雙去世之後,便一直住在長公主,她身上雖背了一個柳國公府國公夫人的頭銜,但早已沒落,靠着讨好公主維持體面。
面對着柳國公婦人的诘問,慕卿卿淺淺一笑,表現的雍容大度,再加上她豔壓全場的絕世姿容,給人帶來強烈的沖擊,一時間也沒有人敢輕看她。
慕卿卿淺笑之後,對着福安長公主輕輕一福身,不卑不亢地道:“輔政王妃慕氏見過福安長公主殿下!”
這一聲不輕不重,足以讓所有人都聽清,頓時有人嘶了一口冷氣,紛紛皺眉打量着慕卿卿。
被這麽一群環肥燕瘦的女人們瞧着,慕卿卿心裏也有些發毛,不禁暗想:我到底是舒寧郡主一個人的情敵,還是整個京城貴女圈的情敵啊!
這些異樣的目光讓慕卿卿有些壓力山大,其中有一道視線顯得尤為□□裸地敵意,不用說,便是今日請她來的主角舒寧郡主了。
她用餘光打量了一眼舒寧,那是一個長相小巧玲珑的女子,面龐很小,瓜子臉,輪廓幹硬,有些刻薄相,再加上眉間生得英氣,目光犀利,更給人一種強勢的壓迫感,或許是多年被人捧着,奉承着,她又皇族女子特有那種傲氣,仿佛要被天下女子仰望。
這樣驕傲的女子,最終卻被慕卿卿奪了婚姻,可想而知,心中的怨恨會有多深。
福安長公主是最心疼女兒的,柳驸馬去得早,她膝下便只有這樣一個女兒,所以溺愛地過了些,蕭承睿原本與她的關系倒是也親厚,但日日見着自己女兒為了自己的外甥日漸消瘦,痛苦不堪,她看慕卿卿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慕卿卿再一次感嘆,自己這是來了狼窩了。
等她報了家門,就算再不情願,福安長公主也總是要擺長輩姿态的,招呼她過去,又親自給她安排了席位,算是給足了面子,慕卿卿也回報以溫柔一笑。
今日舒寧郡主是主角,坐在主位上,順手接下的第一個便是慕卿卿,坐在慕卿卿身邊的是左相家的嫡女蘇婉兒。而福安長公主與柳國公夫人一行則并不參與飛花席,只是坐在邊上吃些果盤,看看熱鬧。
坐在慕卿卿邊上的左相嫡女,名叫蘇婉兒,等到慕卿卿一落座,便小聲跟她攀談介紹道:“王妃娘娘,可要一起玩飛花令?我們這裏最厲害的是蘭臺趙禦史家的大才女趙芬,她一個人能對上一天,還不帶重複的。聽說娘娘的外祖家是滄州的大文豪,你祖父書法和詩作都享譽大江南北,想必也是個中高手吧!”
慕卿卿尴尬地淡笑着:“不敢當不敢當!”
高手個屁啊!她是個純正的理科生,雖然也有段時間對文學愛得深沉,但背詩是不可能背詩的,做做化學電解實驗,一做就是一下午,面對各種數據,化學試劑,什麽風花雪月的心思早就飛到爪哇國去了。
“娘娘你莫要謙虛了!開始了!”
蘇婉兒雖表現得一臉親善,但慕卿卿仍舊從她偶爾跟舒寧的互動中發現些許端倪,怕是兩人合謀給她下套呢。
“花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梢頭。”第一個起頭的便是蘇婉兒說的那個大才女趙芬,長得很清秀,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一副放空的樣子,一看就是學識淵博、文文靜靜的大家閨秀。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禮部侍郎家的千金随即接上。
“……”
輪了半圈之後,終于到了蘇婉兒,蘇婉兒看着溫暖小意,倒是也有一些文墨,她不假思索地道:“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根據慕卿卿了解到的規則,花字在句子中是輪替的,蘇婉兒這句花在最後一句最後一個字,她應該第一句的第一個字,她腦子裏文墨實在不多,接了一句:“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忽而,所有人都微笑地看着她,慕卿卿皺眉,感覺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果不其然,本該輪到繼續對詩的舒寧道:“慕姑娘對錯了,自罰吧!”
慕卿卿的臉色更黑了,自己跟蕭承睿都成親那麽就了,舒寧郡主竟然喊她一身慕姑娘,這是多不能接受她成為王妃的現實呢。
晴柔急道:“娘娘哪裏錯了?不是如此嗎?”
“本郡主說錯了就是錯了,今日是本郡主的生辰,開席之前便說過,規則由我來定,最後一個花字,不能繼續到第一句,而是要倒退回倒數第二個字!本郡主覺得,時間可以倒流,錯的終究會改成對的,慕姑娘你說對嗎?”舒寧蠻橫地說道。
慕卿卿冷笑,先前故意放她晚入,又故意讓她出錯,這一步步的坑,可真是天衣無縫,不就是想讓她在貴女面前顏面盡失嗎?
“舒寧郡主,本王妃不管時間能不能倒流,此時此地,我是你的嫂子,你應該喊我一聲王妃,而不是慕姑娘!”
“哼,什麽王妃,承睿哥哥都沒有碰過你,他嫌棄你!他在新婚之夜都不願意陪你!”
“……”慕卿卿深皺了眉頭,雖說她不是只能向男人搖尾乞憐的古代女子,但聽見這樣的話,心裏終究有些不爽。
舒寧越發口無忌憚:“哼,承睿哥哥不喜歡你,你還恬不知恥地給他送十全大補湯,穿得再光鮮亮麗又如何,終究是個下賤的商女,你配不上承睿哥哥!”
“……”慕卿卿咬牙忍了這口氣,越是生氣,臉上便越是露出笑容來,晴柔是想沖上前去說幾句的,卻被慕卿卿攔住了。
舒寧就像是一條喜歡咬人的瘋狗,越是搭理她,就越是上綱上線,這裏這般鬧騰,福安長公主那頭卻仍舊像是沒聽見似的,她此刻深深地明白,這個所謂上流的貴女圈子,從始至終都并不歡迎她!
可不歡迎又如何,她依舊站在這裏。
慕卿卿很快便舒展了眉頭,忽而莞爾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風化雨,桃之夭夭,不得不說,人長得美,總會有些特有的魅力,慕卿卿這樣一笑,氣場頓時間便回到了她的這頭。
她不卑不亢地坐在那裏,面對如此羞辱,卻并沒有表現出所謂的憤怒,而是如同一束明豔的桃花,傲立于春風,無人可與其争鋒,這樣的氣度,很難想象她是出自于一個商賈之家。
其實有大部分人的人對慕卿卿抱有中立的态度,只是礙于舒寧在這個圈子裏的威懾力,才不得不表現出疏離,如今見她這樣的雍容氣度,心裏的喜歡和同情就又多了幾分。
禦史大人家的趙大才女向來是嫉惡如仇的,見此狀況,首先發聲道:“郡主,不過是游戲間的小事,不至于如此動怒,王妃她也并無過錯。”
慕卿卿的态度讓舒寧的兩記重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她本就郁悶地很。聽到趙芬的話,更是怒氣沖沖,眼看着便要發作。
慕卿卿呷了一口茶,正聲說道:“既然是本王妃輸了,本王妃願賭服輸。若玲,你代本王妃獻舞一曲,給大家解解悶。舒寧,今日你是壽星,過了大壽,可就二十一了,氣性別那麽大,小心長皺紋。過了壽辰,也該正經找個郡馬爺了,省得老琢磨別人家床笫間的事情。”
這話一出,舒寧簡直氣到吐血,趙芬和慕卿卿兩個人左右夾擊,讓她一時間亂了陣腳,先前的黑料一股腦兒說完了,現在被慕卿卿回頭擺一道,真是戳中了她的痛腳,她可受不了看慕卿卿的風頭,一摔桌子就跑走了。
先前裝作沒聽見的福安長公主和柳國公夫人頓時就急了,柳國公夫人叫了聲“哎呦”,在福安長公主的眼神默許中便跟了上去。
福安長公主則是有些責難地看着慕卿卿,慕卿卿溫柔淺笑道:“姑母,實在是抱歉,舒寧妹妹似乎不大喜歡我!這次送給她的生辰禮,便由姑母代收了吧!”
她讓若瑾拿出一整套春日四宴,還有一瓶她近日才研制成功的玫瑰香露。
“這是我托人從海外帶回來的脂粉和香露,在這裏也算是件新鮮玩意兒,雖不值多少錢,希望舒寧妹妹喜歡!”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福安長公主笑着接下了。
接着便是獻舞的環節,因為舒寧的立場,一場生辰宴總覺得氣氛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此時日頭已經偏西,若玲在公主府的伶人教坊裏換了一身華麗的紅色舞衣,緩緩拾步而來。
随着她的靠近,一翩一舞之間,漫天香味彌散開來,頓時間空氣中散滿了甜香。
在大梁,熏香盛行,但在市場上較為盛行的便是檀香、沉香這種濃香,濃香雖好,有時卻也嗆人。
慕卿卿這些日子精心研制,提取的這款玫瑰香露,是所有大梁人前所未見的一種甜香,味道清新甜美,仿佛置身花海,若是在身上抹一下,那效果,可以媲美清朝著名的香妃娘娘。
而若玲恰恰便在舞衣撒了足夠多的的玫瑰香露,效果才會有這麽好。
這玫瑰香露,總歸她才提取了兩小瓶,一瓶送給了舒寧,另一瓶幾乎全倒在上面了,效果不爆炸都對不起她此刻滴血的心吶。
果不其然,效果絕佳,此時在場的已沒有人在安心看舞了,都在小聲議論着這漫天的香味。
就連先前跟舒寧聯手設計慕卿卿的蘇婉兒也舔着臉小聲詢問道:“王妃娘娘,這香味是?”
慕卿卿淡笑着,假裝未曾看懂她與舒寧的互動,眨了眨眼道:“蘇小姐,你看看本王妃今日這臉,可有何不同。”
蘇婉兒雖然妒忌,卻也實誠地贊嘆道:“娘娘姿容絕世,不施粉黛,都能明豔動人,可真令我們羨慕至極啊!”
慕卿卿又是一聲淺笑,她優雅地端起手中青花瓷的杯子,在自己手上倒了一些茶水,輕輕地勻了勻,再用帕子擦幹,肌膚雖然還是白皙鮮嫩,但較之先前還是差了一些。
蘇婉兒瞪大眼睛驚嘆:“娘娘,您這是何種仙術!”
自然是我大□□的化妝術,別一副土鼈沒見識的樣子。
裝逼要裝全套,慕卿卿不可能自己同蘇婉兒解釋,就把若瑾推了出去,若瑾便把自己遇到一個海外商販,便從他那裏購置了一批高等胭脂水粉玫瑰香露的事情一說。
此時的蘇婉兒已經完全被套牢了,要知道,貴女們愛美,普遍都是要上鉛粉的,鉛粉有害不說,塗着也難受,而且一不小心還很容易脫妝,若是有了若瑾說說的這種胭脂水粉,她還哪裏要愁如意郎君。
若是推薦給自己的娘親,她的父親也能少去幾次姨娘的屋裏,自己能受重視的程度更上一層樓,簡直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此刻,蘇婉兒已經完全把慕卿卿當做是未來的希望了,她自覺遺忘了同舒寧之間的盟約。
當然,加入讨論的不止是蘇婉兒一人,就連一向剛正不阿的趙芬同學都有些躍躍欲試,更何況是別人。
果然,愛美是每個時代的絕對主題。
慕卿卿總算是把今日的任務給完成了,看着她們興致很高,只等一個合适的時機,讓若瑾抛出這款胭脂将在花顏居上線就可以了。
而她懶懶地喝着茶,目光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趙芬。
看了一圈,趙芬是她看得最順眼的女子了,這人優雅知性,見義勇為,是個值得交的朋友,而且吧,還有點可愛。
她看得出來,趙芬喜歡裝扮,卻似乎礙于薄面,或者是別的原因,始終沒有參與進去,只是在外面有意無意地看着。
慕卿卿趁機走了過去,微笑地遞給她一顆葡萄,“趙小姐的名字很特別啊!”
慕卿卿看了看花廳滿園的芬芳,以花為名,确實有幾分……emm,土氣。
沒想到她也不介意,耐心地解釋道:“家父愛花成癡,國色天香的牡丹裏他最愛的便是趙粉,母親卻嫌棄粉字平常,磨着父親改成了諧音的芬字,但與二老不同,我自幼酷愛魏紫,便自取了號,謂為魏紫居士。”
“趙魏紫,這麽名字有點意思。我喜歡。慕卿卿,交給朋友!”慕卿卿沖她伸出了手。
趙芬受寵若驚,迷迷糊糊地伸手同她握上,那一刻,兩人之間的革命友誼就此達成,慕卿卿淺笑,從桌上拿起一個橘子,分了她一半。
“吃了我的橘子,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不着調的話引得趙芬一陣臉紅,她也微笑着回應,腼腆地接過了慕卿卿的橘子,嘆道:“王妃與傳說中大不相同。”
“如何不同?”
“王妃大度潇灑,豪氣幹雲,又內有乾坤,智計無雙。絕非小家碧玉的商人之女,而是有大智慧的人中龍鳳!”
慕卿卿哈哈笑了,這頓誇誇到了她心坎上,對趙芬的喜愛又加了一分,兩人就差拜把子義結金蘭了。
沒有舒寧的到場,福安長公主也興致缺缺,沒多久便推脫身體不佳,回去休息了,主人都不在,剩下的賓客也沒了意思,紛紛起身告辭。
趙芬是同她母親趙禦史夫人一起來的,她母親辭了行,她自然也得離去,離去之際,依依不舍地握着慕卿卿的手。
短短幾番交談,兩人互生好感。
趙芬約了她過幾天一起去參加清福寺的廟會,慕卿卿微笑着答應,最後目送着趙芬離開花廳。
過了一會兒,蘇婉兒一行也告辭了,卻沒有同慕卿卿打招呼,若瑾回到慕卿卿的身邊,表示已經把花顏居的消息放了出去。
也難怪蘇婉兒沒了讨好,原來是已經知道了來處,慕卿卿輕輕笑了笑,無奈地搖頭,感嘆她們過于現實。
不過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也該是她退場的時候了。
她正準備辭行,晴柔卻匆匆跑了過來,驚慌失措道:“小姐,若玲姐姐不見了。我陪她去教坊換衣服,裏面不讓我進,我就在外面等着,誰知道等了大半個時辰也沒來,等我再進去找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此時,天色已經偏黑,虛無的日光懸挂在天邊,即使染出了大片大片的火燒雲,也難以挽回即将入夜的敗勢。
天要黑了,她該回去了,但是若玲此刻毫無消息,她知道自己不能慌,空穴不會來風,這必然是舒寧針對她搞出來的幺蛾子。
若瑾最是着急,她同若玲從小一塊長大,親如姐妹,聽說她失蹤了,即使平日裏再淡定,手心裏也直冒冷汗。
她思索了再三,還是決定找一找,她轉身問還未離去的管事嬷嬷,想要求見福安長公主。
那管事嬷嬷是福安長公主的心腹,自福安長公主離席之後,便一直在此代主人盡地主之誼。
但此刻,她卻堅持說長公主已經睡了,不便打擾。
慕卿卿也無法,總不能直接闖進去,這裏并非是王府,不是她的地盤。
“不如明日……”
慕卿卿剛出口便被若瑾堵住了,她殷切地看着慕卿卿道:“王妃娘娘,我求求您,一定要再找找,玲兒年紀小,膽子也小。若是落進了壞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她終究不能硬下心來拒絕,她是現代人,她對生命絕不可能像古人一樣漠視。
“好吧!”她無奈繼續去求管事姑姑四處找找。
管事姑姑倒也不為難,指派了幾個人給她。
夜黑得很快,轉眼間就上燈了,一個家丁領着她們去了教坊,這裏的夜出奇地黑,點上火把,只能勉強瞧見幾米長的距離。
領路的家丁長得很強壯,虎背熊腰地走在前頭,那背影怎麽看怎麽讓人心底發毛,四處卻越來越黑了,晦暗的紫竹林映下一地斑駁的影子。
慕卿卿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小聲詢問晴柔:“這是去教坊的路嗎?”
晴柔早被吓得六神無主了,這才後知後覺的回憶起路來,之後表情變得更加驚恐,去教坊的路沒有紫竹林,她猛地搖搖頭。
慕卿卿的心沉了下去,她中計了。
她低估了舒寧對她的怨念,她瘋了,她就算自損八千,也堅決要給她來一記實質性的重拳。
不,她或許并不需要自損八百,她只是個毫無根基的王妃,對于蕭承睿來說可有可無,對于整個大梁政壇來說更加可有可無,她就算今晚死在這裏,世人都只會感嘆一句紅顏薄命。
而自己的母族慕家,甚至連給她伸冤的機會都沒有。
“若瑾,不要回頭,聽我說!這條路是不歸路,要想活命,就必須跑一個人出去報信,你對這裏比我們熟悉,待會兒我掩護你,你盡量往南邊府牆跑,外面有我們王府的府兵,你去通知他們來救人。舒寧要動手,位置必在北邊,你記住,要盡快!”慕卿卿說得小聲,前面的家丁走得也快,暫時沒發現異樣。
此時,正巧路過一塊複雜的假山林。
一個纖細的身影接着黑暗的掩飾,頓時間淹沒在重重交疊的石海中。
但後面跟着的家丁立馬便發現了,他們很快卸去了僞裝,露出兇神惡煞的模樣,步步朝慕卿卿主仆二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