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城堡的友好往來
這邊的很多規矩其實徐天也看不太懂,比如貴族和騎士鄙視商人,但卻十分支持“城堡之間的友好往來”——騎士們帶着各種東西‘贈送’給其它的城堡,城堡的主人可能‘恰好’在招待商人,而騎士們會‘出于禮貌’‘贈送’一些東西并介紹自己,商人或城堡主人的‘回禮’就是各種騎士們需要的東西或亮閃閃的錢幣——但騎士堅持這不是商業活動。
“換糧食和各種植物的種子…再帶一點鹽。”
徐天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反正該交代的管家已經交代過了,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只有兩個騎士會不會不太安全,然後就被清除這裏規則的管家打消了顧慮——沒有人會願意搶劫帶着一大群人的騎士的。
是的,騎士的身後有一個預備騎士,每個騎士還會帶着五個人抗東西,十個人在這裏已經是一只不小的隊伍了,一般的人都不願意去招惹。
徐天大概明白了——他們的本質其實還是商隊,只不過有一層名為騎士的遮羞布而已,騎士在隊伍裏扮演着保镖和通行證的角色,讓他們既不需要損失落地的貨物(貨物落在地上,即歸土地的主人所有),也不去城市的商人那裏做生意,可謂是面子裏子都做到了極致。
領主:……
總之,徐大領主還是将這只明明就是商隊還死撐着面子的隊伍送走了。他們會到達其他的城堡,‘禮貌性’的說出自己來自哪裏,然後就會有嗅覺敏銳的商人主動上門,帶着貴族們需要的東西或是可愛的錢幣。
不過這都是一段時間以後的事了,現在徐天要做的就是積蓄力量,在商人們到來的時候有足夠的貨物——制作陶器的奴隸又加了幾個,石磨從早到晚都在轉動,牧豬人的家人因為經驗豐富,已經由推磨改成了挑揀橡子。
徐天終于知道為什麽中世紀的面粉是磨一點吃一點了——在沒有密封條件的情況下,面粉不多時就會長蟲變質,想來橡子粉也逃不過這個命運。
看着管家遞到面前來的,已經生了蟲的粉末,徐天難得的感到了迷茫——在沒有地窖和紙張的中世紀,面粉的保存真的是一個問題,怪不得這邊的人将面粉中的蟲子稱為上帝的禮物…
看看身後已經裝滿了所有陶罐的橡子粉,徐天果斷的停止了磨粉這項辛苦又累人的工作,并開始思考怎樣将這一批等不到商人來就要發黴的橡子粉利用好,畢竟那片幾乎可以說是一望無際的栎樹林裏,除了豬和牧豬人一家會吃掉一些橡子,沒有人有時間去那裏的,而且現在還有橡子在不斷地送過來,單憑牧豬人的家眷已經很難完成每天的任務了。
“管家,能不能讓人過來幹活,把褐玉作為酬勞?”
褐玉就是橡子涼粉,有一點被迫害妄想症的徐天怕商人們通過橡子涼粉這個名字就琢磨出做法,好不容易走出來的財路估計就要啪嗒一聲斷了,所以在和管家緊急商量以後,将名字改成了八竿子打不着又逼格很高的褐玉,普通話。
雖然很多歪果朋友吐槽我們中文博大精深,說話就像唱歌,寫字就像繪畫,但你不得不承認種花文化,尤其是文字的魅力,它們自帶吸引人眼球的魔力,而字正腔圓的種花語言更是帶着它獨有的韻味,簡而言之,裝逼神器。
在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是個意外,不過徐天迅速從這裏面發現了商機,在美食和刀劍的鼓勵下騎士們飛快的将褐玉兩個字說的那叫一個字正腔圓,甚至還能歪歪扭扭的寫出來,徐天十分欣慰,覺得自己的陶器和橡子涼粉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
“能…”但那群人沒資格享用這麽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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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一句話管家憋在心裏沒說出來,一是知道領主不喜歡聽,二是知道說了也沒用,雖然他真的覺得那群貧民不需要吃的這麽好。
“那一個人多少才夠?”
徐天不知道這邊人的标準飯量,反正他城堡裏的仆人每次都能喝下一大鍋水還能正常吃糊糊,一個成年人每天的正常飯量應該是一斤糧食,但這邊的人徐天是真的怕他們已經餓細了的腸子會活活撐破。
“我們需要更多,更好的陶器。”
最近制作出來的陶器已經越來越多了,而且也漸漸趨向标準化,但看慣了以前流水線的徐天還是沒法滿足,他迫切的想要看到衆多一模一樣的陶器被快速制作出來,為此他想到了一個重要的方式:拉胚。
然而他不會。
他根本沒有去過陶藝館。
真慘。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只能多些人做陶器了,畢竟質不足量來補,然後還要挖出水渠,挖開休耕的田地種野豌豆,挑揀橡子,看火燒窯,以及制作泥磚讓徐天試着建房子和土炕,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城堡裏的仆人加上奴隸們累死都做不完。
除了這些徐天還要去找鹽,找石灰石做紙,找黃豆做豆腐,找适合這個地方的農作物,找肥田的植物和畜牧飼料,看糞便的發酵過程,尋找竹子,制作農具和兵器,還要抽出時間教導語言和文字,已經基本的軍事訓練……
Emmm……徐天有種自己一睡不起的想法,但是不行。
花了整整一天時間和管家規定好了工作的時間和強度,以及每個級別可以得到的涼粉,徐天還額外提出了清潔自己的要求,他相信管家可以讓這些人做到的。
說來也奇怪,那群被強行帶過來的匠人在拿到了這些年的錢後沒有一個離開城堡,大多數都只是讓騎士和仆人們将他們的錢財帶回去給他們的家人,還有少部分直接連錢都不寄回去,提起自己的家人就是一臉猙獰。
石匠那邊已經去聯系了,他要做很多的石磨和一些石碾,城堡裏的一個石匠是不夠的,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直接讓管家帶了一半的錢作為定金,要求就是石匠連人帶材料一起到他這裏來,什麽時候做完什麽時候才能離開,如果石匠願意的話,可以将家人也一起帶過來。
石匠是個幸運的人,他十分幸運的被原本是農民的父母送進了石頭鋪子裏當學徒,更加幸運的得到了老石匠的喜愛,最幸運的讓老石匠的女兒,也就是他現在的妻子愛上了他,然後得到了真正的石匠手藝,繼承了這個石匠鋪子,養活了自己的一兒一女,但今天石匠覺得自己的幸運也許已經到頭了。
今天他的鋪子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他穿着完整的麻衣,張口就給了一筆讓石匠頭暈目眩的大生意,還提前付了一半的定金,然後提出了讓他和他的一些家人去他那邊制作石器,而且全部做完了才能回來,石匠想反抗,卻看到了跟在那位大人身後的騎士,明智的将拒絕的話咽了下去,懇請這位大人給他一些時間收拾東西。
石匠的妻子生了七個孩子,最終活下來的卻只有一兒一女,他想将他的孩子都留在鋪子裏,卻知道這樣做絕不可能,于是最終他帶走了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兒,留下了他已經收了學徒的大兒子守着店鋪,那沉甸甸的錢袋也全都交給了大兒子,沒有留下一點。
“找個好姑娘,生個兒子,将我們的鋪子傳下去。”
他這麽叮囑自己的兒子,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兒,畢竟只是個到了時間就要嫁出去的貨色,石匠甚至不會将一點點技術傳授給同樣是妻子十月懷胎的女兒,畢竟老石匠不也是因為只有一個女兒才不得不找他作為自己鋪子的繼承人嗎。
‘這不對。’
石匠的女兒叫艾米麗,是個已經活過了兩個巴掌的幸運兒,但因為她是女兒,就什麽都得不到,從小到大石匠都是這樣的觀念,但艾米麗卻始終覺得這是不對的,母親的逆來順受并沒有讓她的想法得到一點的改變,只不過比起原本的直接說出了她學會了憋在心裏。
“我能留下嗎?”
在石匠一臉慈愛的叮囑兒子的時候,艾米麗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在說出去的瞬間她感到驚慌失措,但下一刻她的心靈卻無比的輕松,似乎有什麽一直壓在她心上的東西消失了,又有一些新的東西生長出來,支撐着她和石匠對視。
“當然不行。”
石匠有些惱怒的回答着,沒有注意到艾米麗的臉色,當然即使他注意了也不會在意,畢竟只是一個不能繼承家業的女兒罷了。
“那為什麽哥哥可以?”
艾米麗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哭音,眼角卻有淚滑下。
“艾米麗,你要知道,”
我要知道什麽呢,女孩子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卻冰冷無比。
“你哥哥是男孩,繼承了我的手藝。”
所以我要你教我手藝的時候你直接打了我一頓是理所當然的。
“他在這裏,我們的石匠鋪子才不會倒。”
所以我就可以陪着你們去死。
石匠的理所當然讓艾米麗莫名的想吐。
“我知道了。”
為什麽會這麽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