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實驗室
江深趁謝輕舟睡着時偷量過他手指的尺寸,找法國的工匠師傅做了一枚別致的戒指,準備求婚用。求婚的流程他也大致想好了,怎麽浪漫怎麽來,花海燈幕煙火直升機條幅一樣都不能少,他要讓這一天永生難忘。
晨會開完,江深坐在辦公室電腦前,算着日子也快到了戒指交貨的時間,就開電腦查郵箱。定制的戒指一旦從法國寄出就會發郵件通知,并提供國際快遞的單號以便查詢。
江深果然收到通知,郵件裏除戒指最後的成品圖外還附帶了訂單號,付款信用卡號和收貨人信息,最下方是一串國際快遞的運單號。看清收貨人那一欄時江深懵了一下。
前陣子謝輕舟還住宿舍時,江深經常給他快遞水果零食生活用品,所以電子記事本裏一直存着他的宿舍地址。填寫訂單表的時候不知是不是複制粘貼得太順手,直接把公司地址填錯成了謝輕舟的宿舍!
所幸名字電話留的是自己的,這種貴重物品需要本人持身份證簽收,江深查了下單號,系統顯示正在派送。
他簡單跟秘書交待了下工作就離開辦公室直奔藥研所,打算先去把包裹截下來。
實驗室裏,謝輕舟正在公共區給藥劑貼标簽。同事老蔣早上有點拉肚子,晚來兩個小時上班。他和謝輕舟住同一棟宿舍,剛才下樓時順便去物業取了個快遞,見快遞員還沒走,手上拿着個寫着謝輕舟門號的包裹。
“早啊老蔣。”謝輕舟聽見開門聲,擡頭朝他道。
老蔣跟其他幾個同事先打了招呼,一邊脫外套一邊對謝輕舟說:“小謝你有包裹送到咱樓物業了,我本來想幫你一塊兒拿,快遞員說得本人拿身份證簽收,你接到電話了嗎?”
謝輕舟想起他手機一直關着靜音,脫下手套去褲袋裏摸手機,沒見有未接來電,“沒有啊,你确定是我的包裹嗎?”
老蔣:“寫着你門號呢,名字我沒看清,但你不是單人宿舍嗎?”
謝輕舟平時不網購,最近又住在葉家,江深不可能還往宿舍快遞東西,而且一般需要身份證簽收的快遞都是比較重要的,問老蔣:“快遞員走了嗎?”
“我出來的時候他還在物業,就算走了也是去C樓,一般都是先送我們那棟,你現在直接去C樓應該還趕得上。”老蔣出主意道。
謝輕舟的藥劑标簽正好也貼完了,脫了白大褂往門口邊走邊跟老蔣說:“那我去看看,一會兒回來跟你對報告。”
“好咧。”老蔣應了聲,剛把手套戴上肚子又來勁,沒辦法又往洗手間跑。
江深風馳電掣一路開到藥研所園區,剛好在謝輕舟宿舍門口攔截到了還沒開走的快遞面包車,成功簽收了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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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來都來了,正好去謝輕舟辦公室探個班,都三天沒見了。這陣子他倆工作都忙,下了班都是晚上,每次約會都是黑天的時候,今天上午的陽光正好不錯,江深想說服謝輕舟能抽出半個小時陪他在園區裏走走。
他把快遞送回車裏,正想給謝輕舟打個電話就聽見不遠處一聲巨響,地面似乎都跟着晃了一下。
江深的第一反應是地震,想到的第一個人是謝輕舟,幾乎是罔顧所有避震知識毫不猶豫地往他那棟實驗樓跑。現在是上班時間,園區裏走動的人不多,偶有幾個一臉茫然地朝巨響的方向看,也有兩三個當作是地震,就地尋找遮避處。
然而不到半分鐘,園區裏便四處傳來刺鼻的焦味,空氣也開始越發渾濁。當江深跑近那棟實驗樓,眼前的場景讓他大腦嗡地一聲似炸裂開一樣——三樓最左側的一間屋子正冒着滾滾黑煙,窗戶已經被炸翻在外,被爆破沖擊波震碎的玻璃掉了一地,不斷有尖叫和慌亂聲從樓裏傳來,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員陸續從樓裏跑出來,有些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江深頭皮發麻,全身發冷,因為那間屋子剛好是謝輕舟那組的公共儀器室。他擡腿便要往樓裏沖,卻被聞聲趕來的保安一把拉住。
江深力氣很大,只推搡了兩把便脫開了鉗制,可其他幾個保安一見攔不住,便顧不得其他,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拉着,拽着他,死攔住不讓他進已經失火的實驗樓。
這幾個保安認識江深,讓誰進去救人也不能讓少東家進,出了什麽意外他們全得跟着遭殃。
江深此刻已經理智全失,暴怒地一拳揮向其中一個保安,那人立即被揍趴在地,剛往前沖了兩步又被其他人拉住。
藥研所屬于商業機密性較強的機構,所聘請的保安人員多是退伍兵,且都年輕力壯有兩下拳腳。雖然不敢和江深動手,卻也是不遺餘力地阻撓他,又勝在人多,江深與這些人間的拉鋸持續了好一會兒也不得突圍。
正僵持着,警察,消防隊與救護車便陸續趕來了。
樓裏陸續還有人跑出來,樓下圍觀的群衆也越來越多,幾名警察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驅趕近處人群。消防隊員們全副武裝沖進去,醫護人員也不斷将傷者或擡或送帶進救護車。
幸好都不是謝輕舟。
怎麽都不是謝輕舟?
他到底是不是還困在裏面。江深此刻仿佛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旁邊拉着他的保安七嘴八舌苦口婆心的勸說他都聽不到,只是雙目血紅死死盯着門口,祈望下一個,或者再下一個走出來的人就是謝輕舟。
“你們他媽給我滾,讓我進去!”江深又朝拉着他的幾名保安胡亂踹了幾腳,吼着。
這時一名警察聽到嘈雜聲回過頭來,見還有人想往裏沖,朝衆人嚴肅道:“誰都不準進去,現在裏面有沒有有毒氣體還不好說,也不确定會不會二次爆炸,都站遠一點,萬一有輻射呢!”
又一指江深這邊,喊道:“你們幾個把他拉住了,不要給消防人員增加負擔,能救的人都會往出救,非專業人員都老實在外面等着!”
江深想朝三樓喊謝輕舟的名字,卻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他全身都在發抖,各種駭人的可能性湧入大腦,死命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般。他向來是個臨危不亂的人,此刻卻被恐懼和無助瓜分吞噬着。
“江深!”
身後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江深穆地回頭,看見不遠處跑過來的那個人,周身血液終于重歸心髒。
幾個保安感覺到江深突然的松懈也聞聲轉頭。
“江深!”謝輕舟又喊了他一聲,随即跑到江深眼前,推開幾個保安。
江深甩開衆人一把上前狠狠抱住了他,脫力一般将頭埋在他頸窩裏,肩膀一聳一聳,無聲地哭了出來。
謝輕舟拍着他的後腦勺,給他順頭發,像哄小孩子一般。沒過一會兒又被江深一把按進懷裏,死死摟着。
兩人就這麽無言地抱了很久,周圍人的眼光他們一概視而不見。
許久後江深才松開謝輕舟,仔仔細細地檢查他,确認全須全尾,毫發無損,連頭發都沒亂後才抹了把哭紅的眼角,失而複得一般吻上謝輕舟的額角,喃喃道:“你沒事就好。”
虛驚一場,是這世上最令人欣喜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