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何見秋
謝輕舟還記得上次見到這個Omega時,他神色淡然,氣質清貴得像只白孔雀,現在卻滿臉淚痕衣衫淩亂地正費力扶着沙發站起來。
“是,我認得你,紅酒品鑒會上見過。”何見秋聲音疲憊,低着頭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齊肩長發,指尖還微微發抖,将方才Alpha男孩留下的外套披在自己已被撕爛的襯衫外面。
“你擦一擦傷口吧,會發炎的。”謝輕舟從口袋裏摸出兩張他平時用來擦手機屏的酒精棉片,撕開包裝,指了指自己的後頸問,“他臨時标記你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何見秋的聲音很輕,接過謝輕舟的酒精棉片按在傷口上,疼得又落下幾滴眼淚。
謝輕舟心中疑問叢生,比如那個Alpha是誰,兩人什麽關系,為什麽不報警,怎麽還願意穿他的外套,可看何見秋那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沒問出口。
他好歹當了二十多年Beta,憐香惜玉都成習慣了。
何見秋整理好自己才擡頭問他:“你會告訴江深嗎?”
很平常的詢問語氣,眼裏也沒太多情緒,好像只是想确認一下。
謝輕舟也在想這事,可還沒想出結果來。手握“對手”把柄的感覺并非全然得意,甚至還有些心情複雜,跟江深說吧顯得心胸狹隘,不說又怕日後被反咬,他還是挺在意江深對他的看法的。
“你要我幫你保密嗎?”謝輕舟反問。
何見秋輕嘆口氣,神情終于露出幾分懇求的意思,“告不告訴江深都沒關系,如果你告訴他的話可不可以幫我拜托他,先不要讓我爸媽知道。”
而後也沒等謝輕舟答應或者拒絕,不想為難他似的主動結束話題:“我先走了謝助理,今天謝謝你。”
謝輕舟糾結了一會兒也往包廂走,他出來已經快十分鐘了,再不回去怕江深着急,剛到門口就撞上正出來找他的江深。
江深見他面色凝重,低頭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謝輕舟被江深看得心虛,倉促間随口扯了個慌:“沒事,和以前的同事敘舊聊得久了點。”
江深注意到他眼神躲閃,也沒再問,拉過他的手道:“那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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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開,包廂裏音樂聲震耳欲聾,光線也暗得只夠兩人勉強找回座位。謝輕舟完全沒注意到包廂裏多了個人,并且從剛一進門就盯着自己看。
陸修坐謝輕舟旁邊,見他回來便給他介紹起另一邊坐着的男孩,因為環境太吵他幾乎喊着說話:“師弟,這是我外甥蘇煜,這家KTV的小老板。”
陸修聽說謝輕舟是和他一所醫學院畢業的,從此就自來熟地叫起了師弟。他外甥蘇煜剛來,跟其他人都已經介紹過了,就差謝輕舟。
謝輕舟在看清蘇煜長相時愕然地睜大雙眼,跟陸修确認道:“你外甥?”
對面的Alpha男孩眉毛都沒挑一下,勾唇玩味似的看着他,等着他舅舅回答。
“眼熟?”陸修見謝輕舟的反應像是見過似的,頗為自豪地炫耀起來:“眼熟就對了,這小子演過幾部電視劇,還拍過廣告。”
“蘇盛導演知道吧,我親姐夫,他親爹。”陸修點了點自己,又指了指蘇煜。
何止是戲裏見過,謝輕舟心道,現實往往比電視劇更精彩。
這一包廂裏,有誰能想到陸修這個眉眼清秀的外甥剛剛才把他舅舅發小的聯姻對象按在沙發上,轉頭就像沒見過自己這個目擊者一樣,神情自若地給他舅舅過生日。
顯然也不怕讓人知道。
蘇煜大方爽朗地朝謝輕舟伸手:“我叫蘇煜,怎麽稱呼你?”
“謝輕舟。”他敷衍地回握。
陸修:“這是你江叔叔的Omega,按輩分你得叫人家謝叔叔。”
蘇煜一臉天真無害道:“謝叔叔好。”
謝輕舟不能讓陸修看出來,生硬又不失禮貌地陪着個專業演員演了場初次見面。
一屋子人歌唱得鬼哭狼嚎,游戲玩兒得熱火朝天,沒倆小時茶幾上就碼滿了各式酒瓶。衆人喝得暈暈乎乎也不至于醉,陸醫生本着健康養生之道提出後半場喝香槟。
在場一個第一次來陸修酒局的小護士道:“喝多了吧陸醫生,我們知道你是豪門少爺不差錢,但KTV哪有香槟啊?”
陸修看小姑娘少見多怪,笑了笑,拍拍蘇煜的肩膀道:“別的KTV有沒有我不知道,這小子家的KTV可是有藏酒室的。你想想蘇導的地方來的都是什麽人啊,只要錢夠千萬級別的漢帝茅臺都能弄來。”
蘇煜附和地點點頭說:“我陪你去吧舅舅。”
“你個小孩子懂什麽酒。”陸修擺擺手,拽了把旁邊的江深,“走,跟我挑酒去!”
江深說酒窖冷,沒讓謝輕舟跟着。兩人出去不到半分鐘,蘇煜倒了兩杯酒,遞過一杯給謝輕舟道:“謝叔叔,我敬你一杯。”
“有話直說。”謝輕舟抿了口手裏的檸檬茶,看都沒看蘇煜一眼,妄論他敬的酒。
蘇煜一直挂着的笑臉陡然冷卻,開門見山道:“你知道何見秋跟江深的關系吧。”
謝輕舟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不打算告訴姓江的嗎?”蘇煜挑了挑眉頭,眼角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謝輕舟冷冷道:“這好像不關你的事。”
蘇煜單手托着下巴,偏頭看謝輕舟,昏暗的光線把他骨相極好的臉照得像頭慵懶的豹子,“小美人,別這麽大敵意嘛。”
謝輕舟對言語輕佻的Alpha向來反感,哪怕這個Alpha年紀比自己小。可他還沒弄清事情原委,也不好在陸醫生的生日趴上動手揍人家外甥,只好先壓着脾氣不吭聲。
“告訴姓江的,我上過他未婚妻……嗯……無數次。只要他退婚,你得到姓江的,我得到何見秋,皆大歡喜。”蘇煜挑唆着,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謝輕舟想起Omega被撕破的衣服和慘白的臉,緊了緊拳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這麽有把握怎麽不自己去說,怕何見秋看不起你嗎?”
蘇煜仰頭喝了手裏的酒,輕蔑道:“跟我這還裝什麽清高,你能真願意只當個見不得光的情人?”
“我挺願意的啊。”謝輕舟從容地繼續喝他那杯檸檬茶,心裏猜了個七八分,回敬道:“而且我和你可不一樣,你忘了你舅舅是怎麽跟你介紹我的了嗎,我是你江叔叔的Omega。要說見不得光,你跟何見秋睡了……嗯……無數次也沒被承認過吧。”
蘇煜眯起眼睛,原本陽光俊朗的臉掃過層層陰鸷,随即嗤笑一聲鄙夷道:“姓江的這吃野食的品位還真是別具一格,難怪想娶的還是何見秋,果然這Omega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謝輕舟心裏暗罵老子哪等輪不到你來分,但明知蘇煜是故意激自己,索性沒再理他。
衆人唱完幾首歌的時間,陸修和江深一人拎着兩瓶酒進來了。
蘇煜故意湊近謝輕舟,在江深坐回座位之前用他聽得到的音量說:“別忘了我們是同一個陣營的哦!”
“什麽事?”江深進來就聽見這麽一句,不解地看着謝輕舟問。
謝輕舟笑了笑,“沒,剛才玩游戲來着。”
蘇煜今晚不是陸修約來的,是剛好有事來店裏,聽經理說他舅舅晚上在這訂了包廂就順便來看看。又恰好在門口遇上來參加同事聚會的何見秋,于是一個短信把人叫去了隔壁包間。
誰能想到又撞上何見秋的未婚夫帶着個Omega招搖過市。他這一晚上想見的人見了,不想見的也見了,巧事都湊到了一起,像老天爺有意在幫他。
蘇煜說還有事就和衆人告了辭,回辦公室讓經理把今晚停車場前後門走廊過道的監控都調出來。他要親自把江深跟別人在一起的畫面發給何見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