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深說到做到,一路沒為難他,直接把人帶到了警察局。報案做筆錄開證明,去醫院排隊驗血一圈折騰下來天都黑了。
謝輕舟和江樂從醫院出來,見江深正一手插兜倚在車門邊抽煙,隔着吐出的煙圈眯眼看着他。
“老板,我們現在去哪?”
江深以下巴指了指謝輕舟,示意他自己挑個坦白交代的地兒。
“先生,您說能保證邵震陽不找我麻煩......還......還算數嗎?” 謝輕舟現在最大的憂慮就是怕被尋仇。憑江深剛才随便給他分析出的信息,總結起來就是——自己根本沒可能告贏邵震陽,甚至惹急他還說不定會被反咬一口。庭外和解估計是最好的結果。
江深短促一笑:“當然算數,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和那個Beta的關系,得讓我滿意才行。”
“還有你和邵震陽到底怎麽回事總得告訴我們吧,不然鬼知道從哪下手讓邵震陽賣我老板的人情。” 江樂适時插了一句嘴,他這一路好奇心都要漲裂了。
“江先生,您能不能告訴我,找到那個Beta您打算怎麽辦?” 謝輕舟覺得這個Alpha雖然臉臭,但人并不壞,該不會為了堵人嘴幹殺人滅口的事吧。
“這我沒必要告訴你。”
“......” 謝輕舟沒問出結果,繼續垂頭思考着該不該冒這個險。
江樂看出他有顧慮,湊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美人兒,你不用想得太複雜。怎麽說那個Beta也幫我老板解過一時之急,我們總不可能害他的。”
謝輕舟進退維谷,繼而高速運轉大腦做了個理性分析。第一,邵震陽騙了他。第二,邵震陽坑過他。第三,邵震陽還想上他。但眼前這個Alpha不僅沒計較自己兩次莫名其妙動手打人,也沒在他發.情時趁人之危,今天又把走投無路的自己給撿走,怎麽看都算個有氣量的君子。
兩相權衡後,謝輕舟對江深說:“我家樓下有間餐廳,我請您吃飯吧。”
謝輕舟租的那種老舊小區附近根本沒什麽像樣飯店,只有一家港式茶餐廳看起來還算幹淨。江深沒表現出不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接過江樂遞來的菜單随便點了一份套餐。
從發.情期到現在謝輕舟幾乎就沒好好吃過東西,雖然很餓但對着盤子裏的飯菜還是食不知味。等江深和江樂不再動筷子了,他就叫服務員來把桌子收了,又點了幾杯飲料。
“江先生,我就住這棟樓的601,您稍等一下,我拿點東西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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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深随意嗯了一下,表示沒意見,反倒是江樂怕人跑了,要跟着。
到獨居的Omega家裏做客要避嫌,江樂以前吃過這份兒虧,現在才格外注意。他沒關大門,虛虛倚着門框看謝輕舟進卧室取了一臺筆記本和一沓紙,示意自己拿好了。
謝輕舟手裏捏着的那幾張是他的病歷,上面還用曲別針夾了一張身份證。他把這些東西推到江深面前,直截了當地來了一句:“我就是您要找的Beta。”
江深猛地擡頭,旁邊江樂甚至還嗆了一口奶茶。
“不可能,易感期Alpha的嗅覺比平時還敏銳十倍,我不可能把Omega錯認成Beta。” 江深面色不悅,一副“你當我白癡嗎”的表情。
“是真的,我那時候确實是個Beta。”
江深哭笑不得,“你不會是想說,你二十幾歲高齡分化了吧?”
“......呃......差不多......可以這麽理解。”
“小姐,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空氣凝固了三秒,三秒之後江深起身就走。
謝輕舟一時情急間也站了起來,一把扯住江深的袖口,然後意識到自己失禮,又讪讪地松開。
江深嫌惡地看了一眼被拉過的袖子,眼光順着一路向上落到謝輕舟臉上,感慨這麽一張臉長在這種瘋Omega身上真是可惜了。
江樂在一邊壓抑着震驚的口氣說:“老板,他一個月前還真是Beta,你看這身份證上寫着呢。” 只不過那身份證被剪掉一個角,意為作廢。
“江先生,您先坐下,聽我解釋。”
謝輕舟把那一沓病歷單攤開在江深眼前,指着上面一項激素的數值說:“我先天缺少這項激素,所以沒有信息素也沒有發.情期,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其實是個Omega。”
“而且我以前鼻子不靈,也不受Alpha信息素影響,總之一切Omega該有的特征我都沒有,連體檢單和身份證上的性別都是男性Beta。”
“那你又是怎麽變成Omega的?”
“讓你咬的。” 謝輕舟盯着自己的手指目不斜視,“我被你臨時标記了,醫生說你的信息素和我契合度很高,刺激了我缺的那項激素分泌。” 謝輕舟越說聲越小,明明不是他的錯反而覺得自己像個碰瓷兒的。
江深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以他現有的生理知識來講聞所未聞,更妄論相信。
謝輕舟看出江深的質疑,坦蕩道:“病歷單您可以拿去鑒定,濱海第六人民醫院,就上次撞灑了你朋友咖啡那天。”
江樂本來都聽傻了,一見提到陸修馬上又回過神來,“啊,原來是你,上次在俱樂部見過,我說怎麽看你眼熟呢。”
謝輕舟點了點頭,他下午的時候就想起來了,不過沒跟江樂說。有套近乎的嫌疑,沒什麽意思的。
江深沒理會二人的相認,追着謝輕舟道:“那我那天......你為什麽不躲?你又不會被我的信息素控制。” 說完感覺沒勁,木已成舟,他又不是不記得自己那天是什麽失控的狀态,感覺問得挺混蛋的。
沒想到Omega特坦白地回了句:“沒來得及躲,我發呆來着,因為你說給我錢。”
江深:“......”
江樂:“你到底是有多窮啊?”
謝輕舟也不知道三言兩語怎麽和這倆一看就沒窮過的公子哥形容自己薪水不低卻一個月吃十天泡面的經濟狀況,絞了絞手指道:“就......挺缺錢的......”
“你和邵震陽混在一起也是因為他給你錢嗎?”
謝輕舟沒想到江深突然轉換了“下一題”,一時間他也忘了自己是為什麽和那個人渣混在一起。
等回過思路,又覺得難以啓齒了。
他嘆了口氣,索性把筆記本電腦打開,找到自己發件箱,把自己一個多月前寫給邵震陽的郵件點開給江深看。
謝輕舟帶着筆記本原來是想,如果江深不信有人會因為激素問題不顯露第二性別就查文獻給他看,沒想到最後派上了這種用途。
江深蹙着眉頭把那封過程之詳盡理由之合情态度之誠懇的長信看完了,擡頭再看謝輕舟的神情說不出的一言難盡。
他本來還覺得這Omega挺聰明的。
謝輕舟讀懂了江深“關懷智障”的眼神,覺得還是得為自己解釋解釋,小聲嘟囔道:“醫生說的很嚴重,我急糊塗了。”
等等,他剛剛為什麽會覺得這Omega應該聰明?明明截止目前最多只有知道收集證據尋求法律幫助這事兒做的像個正常人。随即不過一秒,江深便如醍醐灌頂。
“邵震陽說你是濱江醫科大畢業的,還在ABO醫藥研究院工作過,是編出來擡高身價的嗎?”
“所以邵震陽把我多少錢賣給你的?” 謝輕舟抓了個不能更偏的重點,冷哼一聲和江深翻起了舊賬。
“送的,我進了房間才知道,況且我不是也沒對你做什麽嗎?”
“好朋友?”謝輕舟意指江深和邵震陽。
江深一聳肩,“認識而已,不過你放心,我要保你他就不敢動你。”
“你想好怎麽保我了?” 既然幫江深“找”到了人,謝輕舟也不跟他客氣。
“想好了,你搬來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