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拉開的局面是施展開的戰場,英語頻頻得分,對方也開始急躁。
對方主力運球而至,王平放低重心,螳臂攔截。主力受壓不穩,被籃球拌住了腳,身體向前傾斜,眼看就要到底,臉貼地面,王平伸出左手撐住主力垂下的上半身,後撤右腳助力,最終在“咔”的一聲響中半劈叉狀态右手撐地左手撐對方主力,自己墊在對方身下的扭曲姿勢護住對方的臉。
剩下不足三分鐘的時間,對方心有餘悸,不再沖撞,王平減緩速度,不顯異樣。看着三三兩兩散開的人群,王平一個人坐在籃球場邊兒,伸手捂住腳踝,輕輕扭動,緩解疼痛。王萍到最後都沒有出現,江生在上一節就匆匆離開,沒有人注意到那“咔”的一聲,和王平的異樣,慣常的按摩和推拿,手法娴熟,對傷痛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王平沉浸在自我療傷中,擡眼看見視線內的兩雙腳,警覺的擡頭:“你倆幹嘛?”
No。2推了推No。3:“我就說她傷了吧!”
No。3遞上一杯凍酸奶:“冰敷,好的快一些。”
王平抽了抽臉頰:“我覺得好吃。”
No。2轉身離開:“那你慢慢吃!我沒記錯的話,你下個月校運會還有項目。”
No。3放下凍酸奶,跟着離開:“球打的不錯。”
王平看着兩個人的背影,撇嘴輕笑:“兩個怪人!”
冰敷了腳傷,吃了半融化的凍酸奶,勾住籃球在腰間,王平大字型躺在籃球場邊兒,看着湛藍的天空。
這種程度的扭傷,根本不算什麽,很快就能好,很快就能繼續運動。卻不能完全好了,這就是舊傷,沒能養好的舊傷。平常時候看不見摸不着,像是不存在一樣,關鍵時候卻毫無征兆的提醒醒:“嘿,我并不那麽健康,不要太得意哦!”然後掉鏈子。像左手中指的疤痕一樣,時時刻刻提醒着王平:“嘿,得意歸得意,不要忘形了,畢竟,和別人不一樣。”
王平不記得看了多久,一片雲來了,又飄走,完整的被沖散,又聚攏,再分開,湛藍變的暗沉,耳邊響起新的節目,不是直播,是錄制。
王萍的聲音,依舊吸引着王平,王萍的節目也依舊吸引着王平。在王平得意忘形叱咤球場的時候,王萍亦步伐不停,風生水起,節目從早到晚,貫徹校園廣播。
各自歡脫,各自戀愛,各自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亮,互不影響,互不幹涉,卻在一個寝室裏頭對頭的床鋪,在蒙着被子的時候聽着對方輕輕的道一聲晚安,才能安然入眠。
王平覺得自己病的不輕,不能接近的純友誼,又無能為力,逃避不得。
關于自己的異樣,王萍到底知道多少,王平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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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什麽都不知道,不然不會對着蜷着的被子堅持說晚安,不然,不會以為自己真的和江生談戀愛,追男,不然不會不來看比賽。
大約或許隐隐約約知道了一些,卻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然,不會不約而同的做同樣的決定,默認的達成共識:我們,只是純友誼,要保持純友誼關系。
六
五月的古都,早晚依然有些涼,王平端着從校門口搶到的最後一份甄糕,拿着筷子準備往嘴裏送,被從側搶走食物。
江生笑着拿走筷子,挑一筷頭送進自己嘴裏:“好吃!”
王平笑着搶回筷子,往自己嘴裏送一筷頭:“最後一份,別獨吞。”
江生接過筷子,兩人幹脆不走了,坐在學校門口的馬路牙子上,一人一筷安靜地吃起來。
王平擡手抹嘴,被江生止住,接過紙巾,重新抹嘴:“江,今天翹課吧!”
江生半眯着眼睛斟酌王平話語的真實度:“确定?不像你哦!”
王平擡腳,率先離開:“走吧!”
高中生應該怎麽過,王平不知道,王平的高中和考卷在一起,确切的說,不僅高中和考卷在一起,初中也是,課外班填滿的課餘生活。
所以,抓住青春期的尾巴,王平也不想浪費着可數的四年。
“追男霸女換對象,翹課挂科補考過,約會逛街随時戲,馬路中間要接吻。”王平帶着江生上了公交車,一起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你聽過這幾句沒有?”
江生搖頭:“沒有,不過,這些不是高中時候就會做的事情嗎?”
王平撇嘴:“你太快了,高中時候就都做過了嗎?要順其自然啊!”
怎麽能就這麽超前呢?還沒有來得及遇上真正要交付感情的人,真的可以交付那顆心的人,怎麽可以就把這些讓人心跳加快,會記一輩子的事情都做了呢?回憶起來,不會覺得遺憾嗎?随便遇上一個人,就以為一輩子了,一輩子哪裏就這麽容易了呢?什麽都沒有想好沒有準備好,怎麽可以就這麽輕易的許諾一輩子呢?為愛情計深遠,也是對自己負責。什麽都做不到的人,憑什麽對另一個人承諾呢?!
王平帶着江生步入大慈恩寺。
王平無信仰,是無神論,對舍利什麽的也不甚了解,佛家的言論也不曾深入了解,來大慈恩寺,只是因為大雁塔在這裏,這裏,可是大雁塔!
帶着江生爬樓,站在塔頂層,透過小小的佛教窗戶,俯視大雁塔廣場,嗅半空中的氣息,斜眼看靠着牆不敢站起來的江生,江生顫抖着喘息:“w,咱們歇會兒,歇會兒我再下去,好累!”
王平看着窗外:“真的不來看看嗎?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古都。”
江生擺手:“等我能重新站起來再說吧!”
大雁塔廣場出名,不僅僅是因為旁邊就是大唐芙蓉園,不僅僅是因為有大慈恩寺坐鎮,更因為南廣場的不夜城和北廣場最大音樂噴泉。不夜城中除了不定時的小吃,就是各不相同,形态各異卻栩栩如生的雕像。王平信步穿過石子路,江生跟在王平身後,一路相随。王平終于回過頭,看着跟的有些吃力的江生,轉身拐進廣場中,在石桌邊坐下。
江生撐着腰喘息,歪坐在石凳上,爬在石桌上:“你,也太快了,太能走了!”
王平伸手扶正江生爬在石桌上的身體:“涼,別爬着,你休息一會兒,我給你買水去。”
江生撇嘴:“嫌我拖後腿了就直說,還用買水哄我。”
王平笑着轉身:“真買水……”
江生打斷:“別誤了看噴泉的時間。我就坐這兒了,你去吧,去吧,去吧……”
王平再回來時,天已大黑,遠遠的看着江生一個人坐在那裏,隐隐有些抱歉,人是自己帶出來的,也是自己丢在一邊的,這人還安安靜靜的等了這麽半個下午。
江生這人比較麻煩,出現在大街上,會被追着要電話,出現在公園裏,會被拉住搭讪,五一收假時,才在火車站搭救一回。這樣的人,被自己這麽扔在廣場涼了這麽久,還不知道會經歷什麽呢。江生扭頭看到王平略帶歉意的眼神,佯裝委屈抿着薄唇笑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哭了……”
江生的性子中太多的不安和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怎麽才好,明明是個溫和善良的人,卻總是做出一副冰冷刺人的模樣。剛剛結束的那段初戀,帶來的不安,不自信更是充斥了全部,這樣一個雖然炸着毛卻明顯散發着“我空虛,我寂寞,我一個人”氣息的漂亮的人,不被搭讪才是奇怪。
兩人挽着胳膊,從南廣場挪到了北廣場,遠遠的站在高處,看着随着音樂起伏的五彩水柱。也看着水池周邊的人群。
江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會覺得很可怕,像是随時會被傷害一般。
王平拉着江生,站在水池邊的凳子上,站得高,看得遠,還不會被人發現,水舞一結束立刻下來,也不會被抓。
江生興奮的看着水舞,跟着曲子哼哼,王平看着孩子般開心的江生,也開心的笑着扭頭看向水池。
人影綽絡,水舞不息,王平停住眼眸,定在水池中央。在古都,有很多可以談情說愛的地方,對着朝鐘暮鼓說愛,各個帝王的墓碑說愛,在楊玉環跳舞的地方說愛,在大雁塔噴泉中說愛,在書院門背後的碑林中說愛,在小雁塔頂說愛,在x大的文化廣場說愛……每一個地方都莊嚴而肅穆,都讓聽的到看到說的人的那份告知全世界的堅定。見證歷史的地方說愛,似乎,就可以像歷史一般長長久久了。
水池中的男生拉着女生的手,俗氣而老套的路子,卻百試不爽的路子,女生半仰着頭,似是質疑,又似試探,男生遲疑片刻,女生轉身離開,男生緊随其後,伸手去拉,女生加快步伐,男生頓足跟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