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起另一只手,去安撫王萍:“沒事兒,不疼的,這坨是不是該弄掉?”
王萍擡手推開故作輕松的王平:“你個沒心沒肺的,這要縫起來,你得去醫院!”擡頭看到王平蒼白的臉,又伸手把人扶住:“我送你去醫院。校醫不行,動不了手術。”
王平拉住王萍的手指,搖頭:“你別去,我自己去。”
王萍氣惱的扭頭:“你自己怎麽去!你一個人怎麽去!”卻對上王平沒了血色的臉上疏離冷靜的眼,咬着嘴唇不再說話,扭頭跑出寝室樓。
失血有點兒多,王平看着跑動的王萍有些重影,閉了閉眼翻出準備的急救箱,拿出創口貼使勁兒粘貼。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不知道被染紅的第幾個創口貼,有些不想處理了。
好好的杯子怎麽就這麽毫無征兆的說破就破了?王平不相信奇談怪說,也不迷信,卻深深地呃相信着命中注定,相信緣分,相信直覺。
當斷不斷,必然出亂。就像手指上的這坨肉,現在脫離了,縫合後又會在一起,然後呢?好了疼痛也還是會有傷疤,傷疤存在那曾經的分離就也一樣存在。那麽,又何必要修複這傷口?為了留個疤嗎?
門口有些騷動,王平強撐着擡起頭,看到江生站在門口,噗笑出聲:“江,這是女生樓!”
江生紅着眼睛看着紅通通的左手:“去醫院。”
王平搖頭,江生拉住王平的胳膊:“我給你買意外保險了,能報銷的!”
王平無聲勾起嘴角,繼續搖頭,抿着唇不說話,江生的眼淚砸到王平手背上:“不帶她,就咱倆,我也不進去,你自己去,我不看,就站外面等你,還不成嗎?這樣也不行嗎?”
沒有給王平說話的機會,江生繼續自言自語般的無奈絮叨:“這要是也不行,我就咱在醫院門口等,醫院門口總可以了吧!”
王平撐着擡起右手,江生彎下腰,把自己的臉送到擡起的手中,王平無聲的勾唇,蹭了蹭江生臉上的眼淚:“又哭,再哭不去了……”
江生擡手擦幹淨臉,笑着攬住王平,王平虛弱的挺直腰,跟江生離開寝室樓:“別站大門口,天涼了。”
江生笑:“知道了,我在手術室門口等你。你乖,聽醫生的話。”
傷口出現了,在那裏,留不留疤,傷口都在了,那麽,有沒有疤又怎樣呢?有疤也好,沒疤也罷,總得讓傷口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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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冷着眼坐在手術室,看着對面的醫生探讨着如何縫合,眼睜睜看着年輕的醫生接過針,紮進自己的手指,又抽出,擡起沒有受傷的手,無奈的笑了:“師兄,別着急,你行的。慢慢來。”
如果一定要經歷些什麽,才能得到一些期待的什麽,那麽,這樣的經歷,王平是願意的,換來的會是什麽呢?王平是期待的。
長久的換來了什麽,王平不知道,但是,短期內,換來了更加穩固的友誼,以及,王萍依舊單身的陪伴。
出了寝室樓,是江生全部的陪伴和照顧,進了寝室樓,是王萍的形影不離,随時待命。王萍沒有再提起法語的團支書,也沒有再說什麽四個人一起的話。安靜的陪伴,傷口拆線的時候等來了古都的第一場雪。
王平喜歡稱呼西安為古都。歷史之都,背負着華夏過往的地方,只有古都這個詞配得上西安。
西北的雪,洋洋灑灑,亂糟糟的漫天飛,沒有規律可言,沒有方向可辯,沒有大片的雪花,甚至沒有雪花,顆粒多于花瓣,落在教學樓頂,飄在小樹林的枝杈,飛繞着孤零零的旗杆,撒在文化廣場的主席臺,大大小小沒有規矩可言,從灰蒙蒙的天空中沖出,在昏暗的夜裏布滿,雖然總是不夠利索,沒有什麽一夜白頭的驚喜,卻讓古都人民欣喜。
王平站在食堂門口,失神的看着依舊從天空飄蕩下來的雪,落在臉上,化成一滴濕潤,浸着不幹燥的臉頰。馬路的對面,不是法語的團支書,是工管的體委,高個子的男生穿着運動棉襖,伸出雙手在自己的臉上摩擦取暖,看着遠處走過來的人影,彎着眼睛笑了,伸出手握住對方的手,關切的問候着,人影背對着王平,王萍看不到表情,卻看到背影略微低下頭,任對方握住了雙手。
男生說了些什麽。人影沒有反對,握在一起的雙手,一起進入男生的棉襖口袋,沒有握住的那只手,被男生套上可愛的熊掌手套,留給王平的只有背影,兩個人的背影。
這樣也挺好,王平重新擡起頭,繼續用臉迎接從空墜落的雪,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五
有一些感情,發生就事錯誤,靠近就是錯上加錯,能在最開始的時候掌控,并好好的止住,比順其自然什麽的來的呃有用的多。畢竟,有些結局是不需要發生才知道,就像街口的七天,不用走到街的盡頭,就能看到牆面上那大大的“7”。就是這麽清楚就這麽明白,就是這麽根本不需要掩飾,不需要自欺:結局在那裏,看或者不看,努力或者不努力,結局是定死了的。
異物的靠近,王平本能回頭,就看到江生靠近的臉,突然就往後一仰,王平伸手,沒拉住人,江生屁股着地,滑倒跌坐在地上,伸着四肢一臉懵。
王平一臉疑惑看着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江生:“不起來?”
江生左右看看,揉了揉屁股:“疼!”
王平噗笑出聲:“噗……”伸手拉住江生的手,打算把人拽起來,江生腳底再次打滑,兩人一起重新摔倒在地。
王平幹脆翻身,平躺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攤開雙手對着天空大笑出聲,翻身側卧收回雙手,收掩笑聲,抽動着肩膀像是悶着偷笑。
江生坐在旁邊,看着哭的像是在沒心沒肺的笑的人,也跟着沒心沒肺的笑着哭了。
王平笑夠了擡手擦臉:“摔疼了?”
江生擡手擦臉:“嗯,果然在邪氣的大古都,不能做壞事。”
王平自己爬起來,順手拉起江生:“你做什麽壞事了,所以遭到現世報了?”
江生借着王平的力,穩住腳站了起來:“我準備偷襲你,結果,還沒碰到你,腳底就打滑,摔倒了。”
王平抽了抽嘴角:“嗯,這是天在提醒你,不能欺負我。”江生點頭。
王平接着說:“也是天在提醒你,不能做壞事!”江生繼續點頭。
王平繼續說:“天也在提醒我們,一個不小心,就都會摔的很慘很慘……”江生沉默着,許久許久,才輕輕點頭:“嗯呢。”
王平和江生的感情持續升溫,流言蜚語更是沸沸揚揚,說什麽的都又,兩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該在一起的時候,依然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消食,一起逛街,一起買水果,一起上課,一個給另一個帶早餐……該不在一起的時候,也都好好的不在一起,比方說,王平運動的時候,江生就不會出現在球場,只會停留在場外。
各個院內部籃球賽進行的如火如荼,外院雖然女生多,男生少,卻緊跟學校活動,做了簡單的分組對抗賽。
只有六個男生的英語專業,雖然有No。2和No。3兩個高手,卻奈何不住其他四人堅持圍觀,只得放棄。女生倒是被王平糾結成隊,雖然,正好五個,替補只是個湊隊用的名字,好歹,是有個隊了。
好在其他專業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王平的優勢就完全突出了。
一節下場,王平擺手推開被送到手的礦泉水,看着大口喘氣的姑娘們:“拿到球就傳,盡量不運球。誰空着就傳給誰,到籃框下面就投,都明白嗎?”
掃視一圈,擡眼看到No。2捂着嘴靠在No。3身邊打算笑,王平伸手接住江生遞來的溫開水,抿了一口,也笑出聲:“男體委,你來。”
姑娘們圍住No。2和No。3,王平一掃周圍,班裏二十六個人,來了二十三個,一個在圖書館,一個請假回老家,還有一個……王萍沒有來。
別人來或者沒來,王平不會一眼就看出來,除非是這幾個突出的,然而,王萍來沒來,王平一眼就能看出來,比看那幾個特殊的還快。
被重新部署過的隊伍,分散開來,更加便于王平施展,運球的時候不再被自己人拌住,分散開的球員空出了場地,王平高速運動,不停地起跳,籃板,截斷,傳球,勾手,得分,聽着滿場的歡呼“w,w,w……”也會在得分後咧開嘴,張開手臂興奮的繞場一周。王平吃茶風雲,玩的不亦樂乎,萬分得意。和場外互動也愈發高昂,熱血因子被完全激發,更是激動亢奮的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