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尤酌不是第一次來主院。
早在入平津侯府之前就已經把這裏打探得一清二楚,關于院子的坐落還有布局,也接受過入府婆子的訓練,逐一給她們講解了每個院子,看了小地圖,就怕她們走錯。
平津侯府非常大,也幸虧尤酌與生俱來的過目不忘的本領,她雖然只來過主院一次,但依然把路徑記得很清楚,是以沒有絲毫的生疏。
她低眉順眼跟在斂芳後面,沒有左顧右盼,也沒有顯得誠惶誠恐,一切都非常的順其自然。
斂芳暗暗在心裏點頭,這個婢女有些見識,不愧是這一批婢女中,夫人出言贊許的第一個人。
年齡不大,有磨練之後的心性,不似同齡人的浮躁。
想想剛剛送去清竹苑的婢女落煙,腳步踏進清竹苑便開始忍不住四處打量,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要不是因為她是落櫻的妹妹,落櫻求着夫人,就那樣的人是決計不配送進清竹苑的伺候的。
主院沒種青竹,令人視眼開闊,縱有假山流水之類的依着牆院而建。
府內的布局偏向庭閣小築,并不像梁京城內的建築,飛檐鬥拱,很低調很淡雅。
“夫人,尤酌來了。”
“奴婢尤酌見過夫人。”屋內鋪着精美絕倫的波斯地墊,跪在上面軟而暖和。
“擡起頭來,仔細叫我瞧瞧。”
侯夫人穿着一件繡着金橘滾邊的鮮亮色褙子,身後放着绛紫色方正的軟墊子,她不偏不倚坐得端正,已年過四十,卻沒有老态,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通身做派給人幹淨利落。
尤酌長相幹淨,看起來十足乖巧。
到底是自家兒子上心的人,侯夫人目光停留了許久,尤酌不卑不亢,任其觀看。
鼻若懸膽,天庭飽滿,臉上不着脂粉卻自成顏色,紅潤的面色就仿佛點上去的腮紅,看起來誘人,好比枝頭正正開熟的紅果。
沒有非常勾人的長相,卻也水靈嬌俏,放到她兒子的院子裏倒是叫她放心不少,日後若真事成了,生下的孩子也必然不差。
但求不是狐媚的妖豔,那卦子長相的女人害人不淺,想起聖上納的新妃生得妖豔的事情,就叫人煩厭。
就為這件事情,聖上不早朝,事務堆積,平津侯爺已經許久沒閑了,每天都是忙進忙出。
郁肆自小離家,長居道觀哪裏經歷過紅塵粉色,在女人這方面只怕是白紙一張,就怕他被清竹苑的婢女給诓騙了。
侯夫人當娘的自然上心,清竹苑的每個婢女精挑細選,再由她過目,最後才能進去。
再看尤酌全身,雖然有些瘦弱,卻不是骨頭架子,臉頰上還是有肉的,胸前那團也鼓,腰兒夠細,臀也夠翹,底子是個好生養的。
侯夫人對着斂芳滿意地點點頭。“起來吧。”聲音不急不緩。
“謝夫人。”尤酌乖乖站起來。
侯夫人叫尤酌過來,除了要給她查身子,還要試探一番她的品性,之前雖然有過留意,但沒有大部分上心,也是想要看看這次過來,再放她回去,她因為這次的走訪恃寵而驕,端起架子。
要不是那種會生事兒的性子,過兩日選通房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是個乖巧伶俐的,斂芳會教你規矩,随着她去吧。”侯夫人揮揮手叫斂芳帶尤酌去隔壁的耳房,随後閉上眼睛養神等結果。
做通房備選是需要事先查身子的,今日兩人在書房裏卿卿我我的事情被瞧見,斂芳馬不停蹄趕回來就開始說了。
當初買婢女不過時查了身家是否清白,再叫郎中把把脈,确認沒有身染惡疾之類,其餘的就沒有別的。
耳房裏面有個早就等候多時的婆子,見到斂芳帶人進來,連忙迎上去。
“你把衣裳脫了。”
尤酌不知道自己已經備選通房,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聽話脫了。
待衣裳落地,露出一片白得耀眼發光的羊脂肌膚,叫斂芳和驗身婆子都嘆了一嘆。
尤其是驗身婆子,她驗過的身子多,比尤酌漂亮的不少,就沒見過皮肉比她好的,“這也太白了,比牛乳的顏色還要好看。”
婆子率先拉起尤酌的手腕子查看守宮砂,見大紅朱砂點印在雪白的皓腕上對斂芳點頭示意,身子幹淨。
尤酌膽戰心驚,話說她之前聽過這個玩意,但沒有點過,就入府之前為了安全起見,姑姑用了獨特的手法給她點上去,聽說是證明女子清白的東西,富貴人家只要幹淨的婢女。
也幸虧姑姑有先見之明了,不然今日肯定露餡。
她的大紅守宮砂,早就在江南的時候被假道士奪了,化成床榻上的一抹血紅。
婆子是個專業的,她摸摸尤酌的骨頭,查查正不正,是否前傾或者胯小,又掂掂她的飽滿,看兩只對不對稱,大小合不合,婆子邊摸邊啧啧稱奇,“又滑又嫩又幹淨,是個講究的,就是皮太薄了,看,我都沒使多大力氣,就紅了一塊。”
斂芳也伸頭過來瞧,彈/臀的時候,紅了好大一塊,看起來誘人得緊。
尤酌每日或者隔日就要洗澡,她委實不喜歡身上黏糊糊出汗,所以驗身婆子在她身上搓不出什麽淤泥。
饒是臉皮再厚,被人又盯又摸的,臉上早就緋紅成一片。
這種渾然天成的反應,落在斂芳眼裏自然就是青澀的表現了,她當尤酌從未接觸過男女之事,這話不假,尤酌之前在江南,身邊的異性屈指可數,她也從未想過這些事情,人生第一次,唉,不提也罷。
終于熬到能穿上衣裳,尤酌以為能走了,臨出門的時候,驗身婆子塞給她一本小畫冊,囑咐她回去看,尤酌好奇翻開了幾頁,圖上沒有什麽字,是一些男女正疊/身/交做的栩栩如生畫面,她臉上還沒褪下去的溫度,卷土重來,勢必要把她的臉燒通了。
每到夜晚入夢時的那些荒唐的畫面,又浮現在尤酌的大腦裏。
就連剛剛看到的男女幾式,都自動替換成了她和郁肆的臉!
頭一次痛恨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侯夫人叫人給她發這個是要做什麽!
手上就像是拿了什麽燙手山芋,尤酌追趕上斂芳,“斂芳姐姐,我能不能不拿......”說罷,降手裏的畫冊遞過去。“這個......”
她的确喜歡看一些話本子,但不代表她喜歡這些不可描述的圖冊啊,有件事情尤酌不提,上次郁肆着實給她留下了陰影.....
她提起這件事情,腿就忍不住打顫,那個假道士的精力着實叫她害怕。
斂芳按回去尤酌手裏,“收好了,這可是精編版,要不是侯府有面,你自己去書鋪裏都買不到。”
尤酌:“.........”
侯夫人也沒有多說什麽,尤酌記得路,她點明自己可以回去,斂芳執意要送她回去。
斂芳提着一盞燈籠走在前面,尤酌跟在後面,她懷裏揣着那副畫冊,真是恨不得想要趁斂芳不注意,把它丢到水裏去。
婢女房只有床,沒有多餘的櫃子,這個東西放哪裏才好嘛,舉世難題。
“馮公子。”尤酌專心致志思考着問題,斂芳忽然停下,她險些沒有剎住腳步,撞上她的後背。擡頭看,原來是馮其庸,便跟着福身子,“馮公子。”
這個倒黴蛋還沒有回去,宴會散了有好些天了,他還逗留在侯府作甚。
眼看着婚期将近,長公主合善卻絲毫不避諱,日日往丞相府跑,時時刻刻都要黏着馮其庸,接着參加水榭亭宴為郁肆接風洗塵,終于得避清淨幾日。
平津侯夫人喜淨,不喜歡接外客,合善不可能追到這裏來,馮其庸找了一些侯府位置僻靜,林院幽美的借口,求暫住幾日,丞相地位高,侯夫人也喜歡郁肆多結識交友,便許了。
馮其庸心中煩悶,難以入睡,他認出冒失的小婢女尤酌是郁肆清竹苑中的人,問道,“子離睡了嗎?若是沒睡,可否領我尋他下盤棋。”
郁肆的院子裏,不允許婢女守,誰知道他睡沒睡。
斂芳看着尤酌,尤酌轉念想想,若是馮其庸找假道士下棋,下到興致漸起,一晚不睡,第二日豈不是沒有精神催促她寫字。
思及此,尤酌答,“公子未睡。”
斂芳原是想送尤酌到婢女房,好叫那群婢女瞧見,暗給尤酌提高身價,看她是否會恃寵而驕,探探心性。
但若是去公子的院子,那就沒必要送了。
請尤酌去夫人院子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公子瞧見,免得他誤會尤酌是夫人安插進來的人,失了興致。
斂芳将燈籠交到尤酌手裏,叫她領着馮其庸過去,尤酌應下。
向真前來開門,尤酌猜得沒錯,郁肆果然沒睡。
聽到馮其庸要找他下棋,向真去廚房叫人備酒菜,尤酌在一旁伺候。
棋盤是向真走之前擺好的。
郁肆雖然沒睡,但也準備睡了,他身上只着亵衣,馮其庸在外面觀棋等待,郁肆叫尤酌進來伺候他穿衣。
屏風寬大,隔開外面的視線。
尤酌取下架子上的外衫,目不斜視要給他套上。
郁肆伸出兩指捏挾着她的下巴,迫她擡頭,“看見這塊茶漬了嗎?去拿件新的亵衣來,給本公子換上。”
在一襲淨白上的一塊烏黃的茶漬顯得尤為醒目。
郁肆身上只着亵衣,要是脫了,豈不是要将他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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