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祁止可不管玄淵打翻了多少醋壇子,将銅鏡裏的司空煜挪到了地上,格外冷酷的說:“救他。”
玄淵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更不情願了。
之前确實答應過祁止要幫他救個人,可沒想到這麽棘手啊!
司空煜體內的四股力量幾乎纏成了麻花,相互之間還在不停攻擊和吞噬着對方,所過之處幾乎經脈盡毀。
雖說他是先天魔種,銀蛇的毒素在他面前只能躲着走,可要同時分開魔氣、靈氣、銀蛇毒素和純陽靈液,還要為司空煜修複受損的經脈的同時保住司空煜的性命,這根本就是在為難他!
況且拔除了毒素,魔種肯定損耗不小,他還得閉關個十天八天的養回來。那麽久不能見了塵,那跟要他命有什麽區別?
他臭着臉說:“我憑什麽救他?他都快要死了,而且他還不一定能熬到毒素拔除完。救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是魔修,出爾反爾不是常規操作嗎?
祁止也料到他會如此,只微笑着說:“你別忘了還欠我一個人情,正好在走之前還了吧。其實不還也可以,我把了塵帶走就是了。”
玄淵敢反悔無非就是吃準了自己不會拿他們怎麽樣,但他向來是不會吃虧的人。
玄淵也知道他說到做到,憤憤的哼了一聲。
此時了塵目光淡淡的看向他,他不情不願的扛着司空煜閉關去了。
一閉關就是七天,期間蘇哲耐不住寂寞踹了幾次鏡子,祁止帶着他在上靈界溜達了一圈,在玄淵出關的第一時間,瞬間移動到廟門前,然後将蘇哲丢進了鏡子,背着手走了進去。
第二條腿剛邁進去,又聽到了玄淵一連串的騷話,了塵依舊視他如無物。
“咳!”祁止不得不咳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
再次被打擾,玄淵臉色非常難看。他橫祁止一眼,然後将兩個陶罐丢向祁止道:“那蛇毒和純陽靈液就在罐子裏,他已經沒事了。不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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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一半,玄淵眼神暧昧:“剛拔除蛇毒這段時間還會受後遺症的影響,這後續的治療就不是我能醫治的了。”
祁止自然知道他什麽意思,扯唇笑了笑:“知道了。”
玄淵又繼續道:“以後我就不欠你人情了,別老是來打擾我們。”
祁止聳聳肩,“行。”
了塵冷着臉,用木魚棍打了玄淵後腦勺一記。
如同來時一樣,祁止将司空煜再次收入銅鏡內。本來想着以後不會再見面了,要不告個別,結果面前兩人又旁若無人的撒起狗糧,他默默地離開了。
從上靈界回來後,祁止立馬将司空煜丢在盟主府的門前,在他醒過來之前,将氣息和身形隐匿躲在了暗處。
司空煜醒來後先是一陣迷茫,然後看着盟主府府門的燙金牌匾緩緩笑了起來,似冬日的暖陽,不熱烈卻很溫暖。
此時府門被從裏打開,神色難掩憔悴的江晏清怔怔的看着他,然後沖上前一把将人拉入懷中。
離別了太久的情人互訴衷腸,祁止任務完成了,心情大好。
他肩膀上站着一個三寸小人,正淚眼婆娑的咬着下唇。他好笑的問:“你哭什麽?”
“我兩個兒子搞在了一起,我這老父親能不哭嗎?”最可恨的是他還不能阻止!蘇哲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祁止忍不住笑出聲,肩膀上的小人被抖得一颠簸,腳一滑掉了下去。祁止眼疾手快将他接住了,不然真得摔成肉粒。
盟主府的府門再次被關上,還多了一道隔絕神識查探的禁制。
連翻被撒狗糧,祁止揉着蘇哲的頭發,啧啧道:“小年輕的感情就是好,羨慕死人。”
蘇哲先是丢了臉,又被他rua了頭發,不知哪來的沖動,讓他十分大膽的來了一句:“你找一個對象不就也能撒狗糧了?不過我看你那爛到極點的性格,恐怕要注孤生了。”
“我性格爛?”
祁止聞言視線落在蘇哲臉上,目光詭異。雖然接了個給別人拉紅線的任務,但他本人是不打算談戀愛的。
蘇哲的話确實挺戳心,他語氣不善的說:“我感覺你就不錯。”
掌心裏的小人吓得臉都白了,連忙搖頭擺手道:“大佬我錯了!我鋼鐵直男,你找我是要吃虧的!”
祁止意味深長的反問:“是嗎?”
“是是是!”
像是生怕他真實現這個可怕的念頭,蘇哲像炮仗一樣噼裏啪啦的将平生的糗事全抖摟了出來。
祁止就聽着,始終微笑着,看不出什麽心思來。
蘇哲說了很多,看他表情都沒變一下,整個人喪氣到癱倒。
祁止戳了他肚皮一下,“行了,我逗你玩的。”
剛還喪氣的蘇哲瞬間原地複活,他坐起來搓搓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那小眼神飄啊飄,祁止就是當作沒看見都不行。他道:“想說什麽就說。”
手心的小人醞釀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問:“你任務已經完成了是吧?”
他挑眉,這是想要回家了?他點頭道:“嗯。”
小人讨好的笑着問:“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那期待的樣子,祁止都不忍心讓他失望。他反問道:“回什麽家?”
剛還彎着的嘴角瞬間拉直,蘇哲有些生氣,“你說過任務完成了就放我回去的!”
祁止似笑非笑,“是啊,我說過。”
蘇哲可能意識到他又要出爾反爾,不由有些急了,語氣帶着央求:“那你趕緊送我走啊?你說過你不會再騙我的,你不能又反悔!”
“唉。”祁止嘆口氣,指腹在他氣紅的臉頰上撓了撓,“我沒反悔啊。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沒說過我的任務只有這個世界。”
“你一直在驢我?!”
小人炸了毛,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指,“你這個王八蛋!大騙子!”
祁止沒說話,任由他撒氣,手指被咬了幾口也不在意,反正也不疼。
他的無動于衷讓蘇哲慢慢冷靜了下來,坐在他掌心裏喘着氣,還不停的小聲逼逼着:“老王八!龜孫!”
祁止:“……”
罵的花樣來來回回就這幾個,輩分還變來變去,也不嫌累,祁止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
等蘇哲罵得力氣都沒有了,他才說:“差不多該到下一個世界去了,你确定還要繼續罵?”
蘇哲哽了一下,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老子不去!”
“那你就永遠都回不去了。”
祁止語氣十分和善,說的話可不動聽。
手心裏的小人身體僵硬了一瞬間,撅着嘴滿臉糾結。
他很有耐心,等了半晌,蘇哲總算接受現實妥協了。
“去就去。”
話是這麽說着,可小人臉上還有些不服氣。清澈的眼眸滴溜溜轉了兩圈,似乎想到了什麽,眉梢微微跳了一下。
祁止裝作沒發現,嘴上說着“這才乖”可心裏卻已經暗暗防備他能會兒會鬧什麽幺蛾子。
此前從天元大陸穿過空間璧去上靈界,兩者還在同一個位面世界,而這一次卻要跨越兩個位面世界,再走空間璧是行不通的,必須要先離開這個位面世界,然後從蟲洞穿梭過去。
穿梭蟲洞的速度必須得快,祁止雖然能保證自己不會受蟲洞影響,但他還帶着一個蘇哲。
蘇哲只是一個普通人,一但脫離他的保護範圍,他會直接被蟲洞撕碎。
手心裏的小人有些不安分,他楸着蘇哲的後衣領:“別試圖搞事,脫離了我的保護範圍,我不一定能救你。”
蘇哲瞬間不動彈了,甚至舉高手背到後腦勺,死死抱着他手指生怕他手抖沒提住,乖巧得很。
他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乖一點。
蟲洞裏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終于到了蟲洞的盡頭。
盡頭一片白茫茫,與蟲洞極致的黑分割得很明顯,如同楚河漢界。
他拍拍昏昏欲睡的蘇哲的頭頂,:“等會兒可一定要抓緊我,掉下去了我真的撈你不回來的。”
蘇哲有些害怕,顫顫巍巍的抱緊他。
“抱穩了。”
祁止說完,傾身跌進那片白茫茫之中。
和蟲洞裏的平穩不同,白洞裏幾乎都是時間亂流震蕩着,白色的風暴和電弧不時閃現,也不知道祁止用的什麽法子,愣生生避開了所有危險。
白洞不如黑洞那樣沉長,沒多久祁止就看見除了白以外的其他顏色,雖然很淡,但的确是絲絲縷縷的藍。
藍色光線越來越明顯,最後蓋住了白洞的白。
像是到了某個臨界點,一陣強光刺入眼膜,逼得人反射性的閉上了雙眼。
在睜開眼睛時,一顆蔚藍的星球近在眼前。被星球引力拉扯的兩個人飛速跌入大氣層中,無數的水汽雲霧從耳畔刮過。
手裏的小人害怕的抱着他手指縮成顆蝦米,祁止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當快要接近陸地時,祁止忽然将蘇哲舉了起來,對他無聲微笑了一下,然後将一臉懵逼的小人扔了出去,連同一縷金光一起。
丢出去沒多久,祁止就落到了地面上,他的氣息太強悍,周圍的妖獸全部聞風而逃。
祁止并不在意這些,而是想着趕緊找到蘇哲被丢去了哪裏。
他下意識想召喚出銅鏡,然後才想起來他已經不在天元大陸了,小鏡子本就是天道的,自然不會跟着他一起來。
他捏捏手心,還有些不習慣。隔空掐了個法訣,空氣中的水在他手中凝聚成一面水鏡,透明的鏡面慢慢顯現出畫面來。
畫面的另一頭,一只兩個巴掌大的小狐貍正拖着沉重的九條尾巴,目光呆洩而驚恐,它面前是一只四米多高的大九尾狐。
大九尾狐歪着頭打量它,似乎奇怪哪來的小九尾狐。
小九尾狐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一雙大眼睛濕潤着,弱弱的嘤了一聲。
那一聲叫喚似乎戳到了大狐貍的心窩子,大狐貍将身體變成正常狐貍大小,然後低下頭叼住了小狐貍命運的後頸皮。
小狐貍這回真枯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又不敢掙紮,生怕被大狐貍一口吞了。
大狐貍垂眸瞄它一眼,伸出一根尾巴拍拍它後背,似乎是在安慰它,結果小狐貍更害怕了,抖得像篩糠子。
“噗嗤。”
祁止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再不去,他家小寵物的膽子估計就要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