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也不要一個人為他療傷了,用手帕按住鼻子,嗅着那濃濃的血腥氣,讓她再次暗罵起自己的沒用,分明就是自找罪受。她開始真的真的是在認真為他驅毒的,真的,可是不知不覺間就走了神。
然後,就這樣了。
她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要認真要專心,但是根本沒用,也想過喚來衛擎蒼幫忙,可一想到讓別人看見他的身體,即使是個男人,她也無法忍受。
這證明了,女人果然是善妒的。
好吧,請人幫忙行不通,那就她自己來吧,可她一接近他就會走神,分明只是褪了上衣……而已。
眼睛死盯着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從來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用膚若凝脂來形容,胸前那性感的突起總是吸引着她的視線……
她使勁兒地用手為自己滾燙的小臉扇了扇風,她絕對不是有意胡思亂想,要怪就怪他太過桃花。
眠睛不行,那就……那就蒙上眼睛吧。
她果斷地找到一條布巾覆住雙眼,深吸了幾口氣,心總算是平靜了。右手捏針,左手慢慢地摸索着走向床沿,“淩月盈,你沒問題的,只要看不見,你什麽都不要想,就像以前治療小花、大黃時一樣,眼一閉,針一紮,就完事了,看,很簡單的。醫術嘛,你從小玩到大,駕輕就熟的。”
她邊說話邊給自己打氣,摸索着坐到床邊,小手僵硬地尋到他的衣角,沿着衣物慢慢移向目的地,手指無意中擦到一塊冰涼的肌膚,凍得她瑟縮了一下,心口跟着一揪,暗暗咬緊下唇,小手不再猶豫顫抖,準确地找到幾個穴位,将針施了下去,感覺到銀針刺進他的肌膚,她這個痛啊,在朔那麽完美無瑕的身體上留下針孔,簡直像要了她的命一樣。
動作迅速地摸到床上的薄被蓋在他的身上,确定将他的身體完全遮好後,她才放心的取下眼罩,看着他蒼白的臉龐,心裏別提多難受了,她寧可中毒的是她……雖然她百毒不侵。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他的身體就開始回暖,單手摸了摸他微微發熱的額頭,她才算放下心來。一安心就忘了前車之鑒,利落地掀開他身上的被單,擡手去收針,一支,兩支……
清澈的杏眸染上一層迷霧,小手流連地撫摸着施過針的位置,本想揉去那個細小的針點,卻不知不覺移向其他的部位。
朔的身體怎麽這麽好看呢,跟她的纖細不同,朔的身體是力與美的結合。
窄細的腰身,緊湊的腹部肌肉,寬闊的雙肩……絲毫沒注意到身下遭她蹂躏的身體漸漸起了反應,呼吸也在她有意無心的挑逗下變得急促起來。
當她意識到不對擡起頭的時候,就對上了一雙蒙上氤氲的黑眸,想也知道他會這樣是誰幹的好事。
“呃,我……是在收針……真的……”小手被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臉紅得跟熟透的番茄一樣。
獨孤朔無力地喘息了下,才用虛弱的聲音說道“可以解開我的穴道嗎?”不知擎蒼是不是有意地點了他這麽多處大穴,憑他此刻內力全無的身體,根本不可能自己沖開穴道。
“噢。”她聲如蚊蚋。
“你……會解穴嗎?”據他所知,她沒有內力吧。
“會。”這回她應得幹脆,“但是……我沒內力,所以可能要費些力氣。”看着他腮紅似火,她又覺得口幹舌燥了。那只造孽的手又躍躍欲試地想要伸出去,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忍住那股沖動。
“那可以幫我叫擎蒼來一下嗎?”獨孤朔自是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一臉尴尬,卻苦于動彈不得,她不知道她的眼神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困擾嗎?他不是柳下惠,不是坐懷不亂的君子,他會有欲望,會想要親近她,吻她,抱她……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放不開她。
不敢保證氣氛再這樣怪異下去自己還能不能把住那顆為她悸動的心,只能把她支開。
“好。”飛快地移動小手取下銀針,為他系好衣物,她可不希望他的身體被別人看到,确定他全身都被藏得妥妥當當了,她才起身跑到門口,大喊了一聲,“衛擎蒼,沒死就滾過來。”
隔壁傳來衛擎蒼悶悶的笑聲。
直到看見衛擎蒼進門,獨孤朔才偷偷地松了口氣,然後在那雙促狹的目光下俊臉一紅,故作冷漠的道:“解開我的穴道。”
“你幫他解穴,我去熬藥。”淩月盈也是紅透了美豔的小臉,可是她絕對不只是因為害羞就是了。
她得去找點降火的藥才行。
衛擎蒼走到他的床前,笑容可掬地問:“大哥,身體可舒服些了?”眼神不懷好意地瞄向他衣衫下蘇醒的欲望。
獨孤朔尴尬異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準備一個好點的理由。”他指的是自己被封的穴道。
“都是嫂子吩咐的,說是施針需要。”胡編亂造,指鹿為馬說的就是他了。
“不信大哥可以去問大嫂啊。”這是占了便宜還賣乖。
獨孤朔不信地眯起黑眸,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最好你說的都是事實。”
衛擎蒼暗暗打了個寒顫,不敢繼續玩火,忙幫他解開穴道,“小弟怎麽敢說謊呢。”
獨孤朔冷哼一聲,明知道他的話十有八九就是謊言,卻無可奈何。
衛擎蒼也是算準了他不會去問,才敢信口胡謅。
獨孤朔從床上坐起身,神色慵懶地看向三弟,“我什麽時候能啓程?”
“這個可得問大嫂。”他現在就是給神醫打下手的小弟。
“問她?”長眉微颦,那份風采竟是傾城。
“是啊。”衛擎蒼想到過幾天就會趕到的兩個人,露出一臉的賊笑,可是獨孤朔沒心情去注意他的小動作,也導致了他在今後一段時間內,陷入任人擺布的局面。
四天後,衛擎蒼等的人就到了,來人一個雍容華貴,一個面如冠玉,兩人一進入客棧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小二熱情地上前招呼着:“兩位爺,住店還是打尖?”
面如冠玉的公子舉指優雅地回道:“我們找人。”
“兩位爺找哪一位?”小二自是看出二人的不凡,語氣恭敬有禮。
“衛擎蒼。”
一聽到衛擎蒼的名字,小二立刻谄媚地笑道:“原來是衛公子的客人,兩位爺請跟我來。”
引着兩人來到衛擎蒼的房間,上了好茶,這才退了出去。
面如冠玉的男子呷了一大口茶才笑眯眯地道:“我和二哥可是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三哥的消息最好值得我們如此奔波哦。”
“你在信中提到大嫂?”五龍堡的二當家伍弈雲聲音緊繃地問道。他們都知道,五兄弟中誰都有可能不顧寒毒而婚配嫁娶,唯獨大哥不會。大哥太重情義,出了名的善良,一直認為自己若是娶妻就是誤了人家姑娘,怎麽可能突然間就蹦出一個大嫂?不會是擎蒼寫錯字了吧。
“沒錯。”衛擎蒼故弄玄虛地點了點頭。
“大哥肯娶?”奇哉怪哉。老四東威屈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這是他每當思考時慣有的小動作。
“當然不肯。”衛擎蒼從容淡定地給出答案。
“老三,你活膩味兒了嗎?”伍弈雲的臉色變了,本就沒多少的耐性已經告罄。
“二哥別急,我保證你們不會後悔來這一趟的。”他說着聲音都提高了幾分,“二哥,小五有救了。”
伍弈雲原本不耐的神色在聽到這句話後變得激動異常,他一把扯過衛擎蒼的前襟,又緊張又擔憂地威脅道“老三,我警告你,這種事不能拿來玩笑的!”
衛擎蒼聞言也肅起了表情,鷹眸變得犀利冷酷,“二哥當我是什麽人?難道我連玩笑的分寸都掌握不好嗎?”
伍弈雲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只是執着地看着他。
“二哥不用這麽緊張,我以我的人格保證小五會長命百歲的,他可以娶柔兒生一窩娃娃,變着法兒地氣你了。”
“是嗎?”跌坐在椅子上,他一臉的迷茫與驚喜,這是真的嗎?終于讓他等到這一天了?
“三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東威看起來比伍弈雲平靜了許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顆放蕩不羁的心是怎樣的顫抖,敲擊桌子的手指已經沒有了節奏,雜亂無章。
“這就要從我們未來的大嫂說起了,我可以這麽說,如果我算是郎中,那她就是當之無愧的神醫。”說着他從懷裏掏出先前淩月盈交給他的藥瓶,“這瓶藥可以完全壓制住我們體內的寒毒,通俗一點說,吃一顆,就可以無所顧忌地用武半月有餘,我已經試過了,确有神效。最重要的是她還說過,只要她回到揚州,備齊藥材,就可以清除我們體內的寒毒。”
“那我們馬上啓程去揚州。”伍弈雲和東威異口同聲地道,至此他們已經完全相信了衛擎蒼的話。
“等等,若是事情這麽簡單我就不用叫你們來了。”拉回自家兄弟,衛擎蒼一臉無奈地道。
“還有什麽問題?”伍弈雲挑了挑眉,一臉的不耐。
“唉,還不是大哥嗎?你們認為大哥有可能同意娶她嗎?”
兩人面面相觑,而後不約而同地坐了下來。
“我不管你們怎麽想,反正這個大嫂我是要定了。”衛擎蒼說得好像他要娶親一樣。
“你有什麽詭計,說來聽聽。”仍是伍弈雲先開的口。
“喂,二哥,就算是詭計,也有你的一份,留點口德好不好?”衛擎蒼不滿地嚷嚷道。
被伍弈雲一瞪,他忙靠近兩人。
“我是想……”他小小聲地趴在兩人耳旁詳細的說着計劃。
“大哥武功一恢複就會殺了我們。”東威苦透了一張臉,三哥擺明是要把大哥賣掉嘛。
困難地咽了口口水,伍弈雲猶豫道:“沒有好一點的辦法了嗎?”
“那你說怎麽辦?”衛擎蒼一副我無所謂的表情。
“如果告訴大哥她可以救五弟,然後……”
“然後大哥會滿懷愧疚地娶了她,她會怎麽看這場婚姻,縱然大哥愛着她,她也會認為大哥是為了五弟才肯娶她。那樣,大哥會幸福嗎?”他也不是沒起過這種念頭,他甚至知道只要大哥開口,大嫂甚至會不求回報地醫好他們,但是,那之後呢,他們都可以掙脫枷鎖去尋找幸福,卻讓大哥永遠留在深淵裏嗎?
“也許我們都緘口不言,大哥有一天會想通?”東威不确定地道。
他當拜神呢,如果祈禱有用的話,小五的身體早就好了。衛擎蒼丢給他一記白眼,“就大哥那性子,掉到坑裏他就爬不出來了,除非我們硬把他給拉上來。”
不過他沒說的是,就算他們不插手,大哥遲早還是會娶大嫂的,因為就大嫂那性子,會硬把大哥揪出來,然後把坑填平再說話。但是看着他們平平淡淡的相愛結合,太無趣。
“就照你說的做吧。”死就死吧,那也是後話了。也許大哥會感謝他們促成了他的好事也說不定。伍弈雲使勁兒地往好處想,卻還是覺得烏雲罩頂。
“二哥,咱們拼了。”有必要弄得像生離死別一樣嗎?
“不用這麽擔心,我看事成後大哥未必有心思對付我們呢。”衛擎蒼也是心裏沒底,愛玩是一回事,玩命又是另一回事。
兩人一起丢他一記白眼,大哥性子是好,但是相處這麽多年,他們怎麽會不知道大哥對他們有多好,對外人就有多麽冷酷無情,而且最可怕的是大哥一向有仇必報,锱铢必較。
“三哥,那誰去挑重頭?”死也要死得全屍點不是?
“你。”
“我?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最小。”
“這跟小有什麽關系?”
“老大有難,小弟服其勞。”
“……”陰險,狡詐。
“那你做什麽?”
“我負責出謀劃策。”
“三哥,如果有一天我要挂了,死也會拽上你。”
“嘿嘿,好兄弟,別這麽小氣嘛。咱們三個有難同當。”
“哼,若是大哥真生起氣來,咱們三個摞一塊也不是個兒啊。”
“這……那不是還有小五嗎?”
“五弟若知道我們把大哥給賣了,不找咱們拼命就不錯了。”
“那、那、那不是還有柔兒嗎?”
“柔兒要是知道咱們惹五弟生氣,還不玩死咱們啊。”
“那幹脆,這事兒一辦完,咱們就結伴隐居算了。”
這話一出口,三人對視着嘆了口氣,這叫,未雨綢缪?
不,這叫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