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士
當花神追上時,他從內反鎖房門。
花神無奈地猛拍門板:“純兒,你在裏面幹什麽?純兒!你開門吧。”
房裏除了布料摩擦的聲音,再聽不見其他,思純一個字都沒發出,讓花神不免擔憂。
他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然而視野被內裏的床柱擋住,其他地方不見思純的影子,因此他只能猜到思純在床上。
他花神,在近萬年的歲月裏,頭一次,像小偷似的,從窗子爬進房裏。
到了床邊,只見被棉被緊緊裹成一團的東西。
他硬是将思純攥緊的棉被扯掉,順勢見着他擱在身側的衣物。
思純蜷縮起四肢,被他夾在腿間的手,有一只手指沒入他體內。
可他仍背對着花神,不看他一眼,只是臉上的紅暈,隐隐暴露了什麽。
花神怔愣,這次真不知怎麽辦了。
手指在他體內緩緩戳弄,半晌才抽出來,再重新伸進去。原想入兩指,可當第二根進了半指時,便無法入內。
思純輕嘆,把多餘的那只抽出來,一手握住陽根,另一手在自己體內□□:“嗯…”
待聽到他這一聲□□,花神回過神。
思純只聽見腳步遠去聲,而後是細細碎碎翻箱倒櫃的聲音,良久遠去的腳步聲又欺近。
“你想我幫你,還是你自己弄?”
淡淡的藥草香從身後傳來,思純呆了好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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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冰涼的觸感從穴口傳來,思純吓得把手抽出,扭頭看着花神。
花神把思純抱到自己腿間,讓他背靠着自己的胸口。
“主…主人?”
“不是說了,叫名字。”說着,在他大腿輕拍一記。
“啊。”思純下意識一叫:“尹湘…”
“嗯。”花神淡淡應了聲,然後将他雙腿曲起分開。
面對喜歡的人,還能如此泰然自若的,想來也只有思純一個了。
可花神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因為他不再是從前喜歡自己的人,思純,會主動抱他的。
“不好了!不好了!”
山中精怪神色匆忙地跑到京那跟前。
京那騰地一聲站起:“怎麽了?”雖是面容淡定,聲音卻隐隐有些顫抖。
“那位…那位”精怪急喘氣,勉強把話說完:“各大山中傳說的臭道士,殺到我們神山來了!”
“是…是那個號稱要殺遍天下妖魔鬼怪的人?”
“是…是的。”光是想象都覺得可怕,使得精怪的身體抖若篩糠。
若真是如此,那神山,将會有一場浩劫。
凄厲的哀嚎聲自窗外傳進房內。
思純猛地睜開眼,坐起身。
哀嚎聲有增無減,一聲聲撕心裂肺般要沖破天際。
可奇怪的是,弄出那麽大聲響,他們竟然沒有轉醒。
思純跳下床,拉開門後直接飛掠出去。
哀嚎聲自四面八方傳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前往何方,腳步過處,只見屍橫遍野,鮮血彙流成河。
一個人影在前方晃過,思純舉步随後追上。
人影在前方停了下來,與他并肩而站的,還有逐日、奔月和追星。
想來他們作為斬妖除魔的神器,很快就感應到死敵的氣息了。
追星冷着嗓子道:“他手上有封天印。”
即是同類,嗅覺在感受到同類的存在時更為敏銳。
見思純不解的模樣,逐日解釋:“封天印原是屬于玉帝的神器,擁扭轉乾坤之力,在仙魔大戰後下落不明。”
思純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那他們怎麽沒醒來?”
這次回答的,是前面背對着他們的人。
那人轉過頭,長得可謂眉目清秀,只是這雙本該澄澈無垢的眼,充滿了戾氣,想來是魔借屍俯身:“多虧了這封天印。”他悠哉地向他們展示手上的銅器:“将那些無關緊要的,隔絕在另一個空間。”
所謂無關緊要的,自然是精怪以外的人。
話音剛落,追星和奔月沖向前去。
逐日站在思純面前,道:“之前我說過願為你所用,今日定當兌現承諾。”
思純伸出手,逐日就化為原形,落入他手中。
待握穩手中利劍,他俯沖着奔入戰局。
利劍朝前一劈,道士閃身躲開,只餘劍氣勉強刮過衣角。
道士擲出符咒,三人側身讓開,符咒所到之處發出極大爆破聲,生生炸出許多坑洞。
未能躲避的精怪被炸了個粉碎,連慘叫都未及發出,就屍骨無存。
奔月見此情況,放出結界,将四人與外界隔開。
道士因持法力無邊的神器在手,漸漸占了上風。
封天印所指之處皆化為一片虛無,直到最後,四周草木都消失,只留下四人在空無一物的夜空下撐着戰局。
風飕飕拂過,捎來些許涼意,連帶讓這虛空的結界顯得詭異,似有不知名物種暗處在伺機而動。
思純的手開始有些抖,卻強忍着懼意,手持逐日,足踏清風與他周旋。
逐日自然感覺到了,悄悄傳送意識于奔月和追星。
奔月和追星接很快在道士與思純眼中化為無形,兩人未及反應,思純手中的劍立刻碩大數倍,劍身閃爍着七彩寒芒,把這黑夜照亮得如同白晝,晃得讓人不得不別開眼。
天上雲霧被撥開,明星如螢火蟲點綴在夜空,一眨一眨地閃耀,其中一顆最為明亮。
竟是,指天劍重現。
道士一時承受不住,被劍氣震得咳出一大口血液。
好一會兒,兩人才适應這光亮。
思純這下信心大增,暗中釋放靈力在劍身,朝道士連砍數劍。
道士避無可避,黑白的道士服被割出幾道帶着血色的裂痕,隐隐有擴大的趨勢。
道士喃念幾聲咒語,封天印閃着光照到他身上,血液急速凝固直到完全不見,破爛的道士服再次和來時一樣幹淨。
這封天印在他手上,實在不好對付。
思純不得不在與他打鬥當兒思考對策。
突然,他往道士身旁的空氣狠劈一劍。
道士一呆,不解他意欲為何。
趁他晃神時,思純閃到他身邊,榨了不多的靈力彙聚在劍身,手起劍落,他持着封天印的手就此被斬落。
“啊——!”道士捉住被失了小臂的手臂,仰天大叫。
思純刻不容緩地将封天印自斷臂抽出,揣入懷裏。
沒等他從傷痛回神,餘下所有的靈力和劍氣凝在一塊,手中的劍隐隐有些顫抖,七彩之光不見,卻化為寒氣更甚的劍芒。
未曾想,此舉竟能和指天劍産生共鳴,令殺傷力倍增。
思純禦風向前,手中的劍直直沒入他心口,劍尖自他後背露出。
“啊——!”又是一聲慘叫,這次卻是他在世間所留下的,最後的單音。
一個面孔扭曲的靈魂自肉身分裂出來,尖耳猴腮,眼窩呈不自然凹陷,眼珠凸出渾如圓球。
僅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仿若從未出現過。
思純松了口氣,倒在地上。
失去操控的封天印,再沒有威力。
京那感受到守護結界異常波動,便趕出去一探究竟。
莫名的心悸,讓花神睜開眼。
他走到思純房裏,見人不在,屋內也沒探到他的氣息,遂急急跑到屋外。
這兒原是綠蔭幽幽,春光明媚,而今卻是滿目蒼夷,全然不見往昔風光。
舉目盡是鮮血淋漓,空氣傳來污濁腐敗的氣味。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屍體走向前,看到三人圍站一旁後才停下。
順着三人的視線往下,只見一只豬頭露在一堆衣物外,雙目緊閉。
逐日俯下身,将它從衣服裏撈出來,抱到懷裏。
花神大驚失色:“怎麽回事?!”
“那位道士,恩人殺了。本來是不需要耗費那麽多靈力的,只是他沒實戰經驗,體力又不持久,為了速戰速決,才一次過消耗掉所有靈力。”
“所以他…這是用完靈力,沒法再維持人形?”
逐日點了點頭,輕輕地揉它的背脊。
幾人斜睨道士的屍身,不由得想,這魔,還真是挑了一副好皮囊。
“給我。”
花神把地上的衣物撿起,走到他面前,于是逐日把思純塞進他懷裏。
像包裹嬰兒一般,花神把思純包得嚴嚴實實:“這山裏天寒地凍的,沒有靈力護身,你也不怕它着涼了。”
被他這麽一說,逐日頓覺愧疚,難怪剛剛它在自己手裏一直發抖。
花神抱緊它,踢了踢腳下鏡子一樣的銅器:“這是什麽?”
“封天印。”
花神膛大雙目盯着逐日,一連讓他們遇到兩個神器,突然感覺神器沒什麽稀奇的。
原以為它過于虛弱需要好幾天才蘇醒,卻不想在昏睡兩天後它就活蹦亂跳的。
不過這連帶的,讓他被迫面對一些無可避免的問題。
比如,溝通。
思純以後肢支撐自己站在地上,前肢在他膝蓋爬抓着。
花神蹲下身,揉揉它的腦袋:“怎麽了?”
思純叫了數聲,一只前肢指着他腿間。
花神轉了一圈腦袋,才問:“上茅廁?”
聽罷,思純猛點頭。
想來它早已适應人類的生活方式,就是化為真身,也不會改變。
且看它真身的大小,和人類的小寶寶無異,目測是只乳豬。
再者,它修煉成精後,外在就定型無法長大了,化了人形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
可不管是真身,或是人形,都讓花神不得不承認,思純啊,真是可愛得緊了。
于是花神摟着思純,去了因辟谷而鮮少踏進的茅房。
再然後,等它上完後,又幫它洗幹淨那裏……
他突然有一種,自己養了一只寵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