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7)
如一個家混得不好,社會大多是指責男人沒能力沒出息,會有多少人指責這個家的女人沒出息呢?”
江澄溪點頭道:“你說的也很有道理。”
陸一航:“所以說啊,男女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過來的王薇薇打斷了:“澄溪,你猜猜,我在這裏碰到誰了?”
江澄溪轉頭,便瞧見了賀培誠的臉。他站在身後,淡淡微笑,仿佛已經忘記上次的不歡而散了:“嗨,澄溪。”
江澄溪詫異:“培誠,你怎麽也在這裏?”
賀培誠:“跟幾個朋友在這裏的包房玩,剛出來透口氣,就撞見了薇薇,說你們在這裏同學聚會。”
王薇薇親自倒了一杯紅酒,遞給了賀培誠。
賀培誠執着酒杯:“來,澄溪,我敬你一杯酒,當時我跟你說聲對不起。那天是我太過分了,對不起。”
江澄溪裝糊塗:“啊!那天發生了什麽!那天我們不是一起開心地吃了一頓飯嗎?!”
賀培誠露齒一笑,如往日清朗:“是啊,那天我們開心地吃了一頓飯。為了那頓開心的飯,來,這杯我們必須幹了。”
江澄溪的酒杯與他的酒杯叮的一碰,一飲而盡。
陸一航在邊上拍手:“哇,澄溪,好酒量。作為老同學,也必須敬你一杯。”
迷離炫目的燈光,喧鬧魅惑的音樂……王薇薇還與幾個男生騷包地跳了幾段貼身熱舞,火辣誘人得引起男生們幾度尖叫,high翻全場……
紅酒開了一支又一支……江澄溪在同學等人的敬酒下喝了幾杯紅酒……
中途,王薇薇來拉她與陸一航和賀培誠去跳舞。
可,她的酒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江澄溪眨着眼睛,想看清這旋轉攢動的人頭。
整個酒吧似乎都天旋地轉了……
而這成了她醉倒前最後一絲記憶。
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盞奢華精致的古典吊燈,這是江澄溪一直喜歡的風格。叫人想起一些歐洲老片中風韻猶存般隐隐約約的中世紀調調。男人那優雅的鬃卷頭發,緊緊的綁腿,胸前襯衫的褶皺繁複層疊,袖口镂空的蕾絲花邊,—切都華麗到妖嬈。
江澄溪淡淡微笑,昏昏沉沉地閉眼。
可下一秒……不對!她猛地察覺過來,臉色大變。她的卧室裏從來都沒有這種古典吊燈的,無論是在自己家裏還是賀培安那裏,都沒有這種燈。
如—櫥冷水當頭澆下,她倏然清醒過來。這間套房的擺設明顯是酒店,酒店……床尾凳上擱着她淩亂的衣物,是她昨日穿過的。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赤裸,可是她猶不相信,指尖顫抖地緩緩掀開了薄被。 ,。
她腦中嗡的一聲炸開了鍋。她真的一絲不挂,什麽都沒穿。身體的異樣告訴她,昨天她和一個人上床了。可是那個人是誰,她根本記不起來。
記憶的片段都是漆黑模糊的。那個人的吻,熱熱的,不停地吻她。她被他壓在身下,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其他,她随着他不停翩然起舞,婉轉纏綿……
但恐怖的是,那個人的臉,此刻的她,抓着頭發想了半天,卻毫無一點印象。昨晚的一切似乎都在黑暗中發生,一切又都在黑暗中結束。
這個人到底是誰?陸一航嗎?還是賀培誠?她根本不能确定。
如果不是陸一航或者賀培誠的話,那還有誰?可能是任何一個男同學?或者酒吧裏那麽多男人之一?
這個念頭方湧起,她便如有蛇爬上背脊,身子嗖嗖地發冷。她雙手捂臉,恨不得咬舌自盡算了。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如果賀培安知道了,會怎麽樣?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賀培安對她說的那句:“你如果敢的話,我就把你的脖子擰下來。”江澄溪的身體頓時打擺子似的發抖。
賀培安跟她,素來倒也算是“相敬如賓”。若不是最初他強迫她結婚時那麽殘酷冰冷,偶爾他淡淡含笑的時候,她也會湧起他是個謙謙君子的感覺。但江澄溪清楚地知道賀培安不是,她見過很多場面上的人物對他的恭敬模樣,他顯然絕對不是個吃素的。
除了這個,她心裏頭還有另外一種奇怪的難受,仿佛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江澄溪手足無措了許久,才想到要打給王薇薇。王薇薇顯然還在睡覺,說話都口齒不清:“唔,澄溪……怎麽了?一大清早的打我電話……”
江澄溪的上下牙齒都在咯咯打架:“薇薇……你……昨晚什麽時候……跟我……分開的?”
王薇薇懶懶地打着哈欠:“怎麽了?你的聲音怎麽這麽奇怪?”她似來了精神一般,提高了分貝,“你昨晚不會是跟賀培誠、陸一航其中一個在一起吧?我昨晚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就不見你們了。”
江澄溪只覺得自己的心噔的一下沉入了冰冷的海底深處。到底是陸一航還是賀培誠?她難不成真的和他們其中一個上床了?!
王薇薇還在那頭說:“你不說話就表示是真的。喂……喂……澄溪,你在聽嗎?”
她腦中一片空白,挂了王薇薇的電話。
她怎麽會這個樣子?!江澄溪将頭深深埋進被子裏,真想悶死自己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回了神,顫抖地穿好衣物,找手機,撥了陸一航的電話。可是很奇怪,手機已經關機了,怎麽也撥不通。她找不到陸一航,也無法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跟他發生了什麽。
還是賀培誠呢?這回倒是打通了。賀培誠的聲音低啞:“澄溪?什麽事?”
打是打通了,然而江澄溪卻膽怯了。她根本不敢開口跟他确認,停頓了半刻,她最後問出口的只是一句:“你……你昨晚什麽時候走的?”
賀培誠在電話那頭一笑:“你不記得了嗎?”
這樣模棱兩可的一句話,江澄溪再也問不下去了。萬一不是呢,不是的話,更加糟糕。因為不是的話,說明可能是酒吧裏的任何一個人!
酒吧裏頭的任何一個人!
江澄溪無力地捂臉,怎麽會這樣呢?!她雖然是心不甘情不願嫁給賀培安的,她也不止一次想找人演一出紅杏出牆的戲碼,但僅僅也只是想做一場戲給賀培安看而已,并不是想來真的。
她根本不敢也不知道如何面對賀培安。在打車回家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借口,萬一被賀培安知道自己一宿未歸,追問起來的話,怎麽也得搪塞一番。一開始想到了說睡在自己娘家了,可念頭一轉,就發現行不通!
這個太麻煩了。自己跟母親石蘇靜串供的話,是可以瞞過賀培安。但母親的刨根究底本事連她老爸也招架不住,更何況她了。這兩個選擇無異于玩笑中的“射狼”還是“射鬼”!
她左恩右想了一番,最後還是打了王薇薇的電話,誰讓她只有王薇薇一個死黨。她千叮咛萬囑咐:“薇薇,記住了:我昨晚就跟你一起。萬一賀培安打電話過來的話,你可千萬不要說漏嘴了。”
王薇薇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一口保證:“知道了,奶奶的,你丫把我當傻子啊。”
她又追問:“澄溪,昨晚的男主角到底是誰?”
江澄溪恨不得跳車,捂臉呻吟:“別問了!我真的不知道。”
總算是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可出租車還未到家,卻接到賀培安的一通電話:“我現在在洛海,三天後回來。”
這算是跟她交代行蹤嗎?有史以來第一次。而且他的語氣平淡如常,顯然根本沒有發現她一夜未歸。
莫非他昨天就去了洛海,所以根本沒發現她昨晚徹夜未歸?
江澄溪想了想後,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于是,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無論怎麽樣,至少三天內,她不用馬上面對他。
但要回來的總歸是要回來的,要面對的始終要面對。三天很快便過去了,并不以她的意志力為轉移。
江澄溪這天陪母親吃過晚飯回家,大老遠就看見院子裏的車子,便知賀培安已經回來了。
一瞬間,她不只心頭狂跳,連雙腳都發軟。她慢吞吞地進了客廳,只見賀培安從樓梯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她心裏有鬼還是其他,只覺賀培安的目光一直牢牢地盯着她,赤裸裸的,仿佛将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江澄溪虛弱微笑:“回來了啊?”她哪怕努力笑着,可臉上肌肉一抽一抽的,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賀培安“嗯”了一聲,在與她擦肩而過時止住了腳步。
江澄溪目光閃動地避開他的視線,結結巴巴道:“我……我上去洗個澡。”賀培安又“嗯”了一聲,嘴角若有似無地劃過一絲笑意。
江澄溪心驚膽戰,一進卧室,就把門關上,只覺得自己掌心潮濕。萬一賀培安發現這件事情會怎麽樣?就算普通男人都無法接受紅杏出牆的事情,更何況是賀培安呢?
這幾天她寝食不安的,老是回想着以往看過的那些黑幫片,那些黑幫老大怎麽處置自己出軌的老婆或者情婦的。不想還不打緊,一想就手腳發軟,因為沒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江澄溪準備先進浴室再說,畢竟卧室裏的話,賀培安随時會進來。走了幾步,她的餘光不小心掃到整齊幹淨的床上,有個盒子擱在床旗上頭。
絲絨的盒子,配上小巧精致的緞面蝴蝶結。怎麽看,都像首飾盒子。
她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伸出手指,一點點解開了蝴蝶結。打開盒子的時候,她不由得一臉驚豔。這是一副水晶藍瑪瑙的首飾,透明的不規則的剔透白水晶,只在耳墜最下處點綴了一顆圓潤深邃的藍瑪瑙,畫龍點睛一般突出了那點深藍,簡簡單單、清清爽爽到了極致。
是送給她的嗎?江澄溪蹙眉半晌,啞然失笑。這卧室裏就她和賀培安出入,不送給她,這麽大大咧咧地擺在床旗上幹嗎?!
可是下一瞬,也不知道怎麽的,她的心裏突然覺得澀澀地難受起來。具體難受什麽,她卻說不出來。
漆黑的森林裏頭,凄厲的叫聲此起彼伏,身後有不明物體追她……江澄溪滿頭大汗,穿過各種荊棘樹葉,拼命地往前跑……快跑,快跑……呼呼呼地,身後的恐懼之物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啊”的一聲尖叫,她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有人啪地打開了燈,結實有力的手臂摟抱住了她:“沒事!沒事!”
江澄溪全身冷汗淋漓,好半晌回神後才發現自己正躲在賀培安的懷裏。
原來是夢!只是做夢而已!
也許是深夜的緣故,賀培安的聲音甚是溫柔:“別怕,只是做噩夢而已。”
“一身的汗,去洗個澡吧,天快亮了。”
這一個澡足足洗了一個多小時。她也不吹頭發,就坐在浴室的椅子上,用毛巾慢慢擦着。如果可以,就這麽擦下去,不去面對賀培安也不錯。
“你這樣洗好澡不吹頭發,早晚感冒。”聲音毫無預兆地從門口傳出來。
吓得她渾身寒毛全豎,猛地跳站起來轉過頭。只見賀培安不知何時居然進了浴室。他倒也被江澄溪的大動靜弄得莫名其妙,見她動也不動地盯着他,不由得一笑:“怎麽了?我頭上長角了?”
這厮居然又跟她開玩笑了。這是什麽節奏啊?!
賀培安極少笑,可是笑起來總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他扯過她手裏的毛巾,徑直出了浴室:“出來。”
出去幹嗎?江澄溪不解。可是賀培安這樣坐着直直地望着她,她只能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賀培安拍了拍沙發,示意她挨着他坐下來。
江澄溪還是不解其意,只好坐下。結果賀培安拿毛巾替她擦了起來。她的身子就僵在了那一刻。賀培安從來沒有這麽溫柔地對過她。他怎麽了,難道又吃錯藥了?一驚之下腦中又閃過了那酒店套房,那淩亂的一切……
她霎時呼吸停頓,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賀培安已經摟着她了,手指一點點撫摸上了她的臉。江澄溪驟然醒過神,身體微微一顫。
賀培安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唇緩緩地貼上了她的耳畔,他特有的味道強烈襲來,把她籠罩其中:“怎麽了?”江澄溪的心忽然無聲無息地緊縮起來,她搖了搖頭。
賀培安笑笑: “頭發幹了,再去躺一會兒吧。”
江澄溪本以為被噩夢這麽一吓,躺下再睡肯定睡不着。可是到後來居然沉沉地睡了過去。再度醒來的時候,因窗簾拉得嚴實,房內一片漆黑。她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卻聽見賀培安的聲音低低沉沉地在卧室裏頭響了起來:“已經中午了,起床陪我吃飯!”
她驚了驚,轉頭,只見賀培安慵懶地靠坐床頭一旁。暗暗的光線,她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曉得他的嗓音低而溫煦。
用過飯,賀培安對她說:“去換套衣服陪我去個地方。”
她陪賀培安經常去的地方,不外乎是每個月去一趟鳳姨那裏。因此她也沒多在意。結果,車子開出後不久,她便知道不對,往墓地的方向一直去,看來賀培安是要帶她去拜祭父母。
後來才知道這是賀培安母親的生忌,他從來都是在生忌拜祭母親的。
跟上次一樣,墓地已經有人了。那人聽見動靜,緩緩轉身。
這是江澄溪第二次在墓地遇到賀培誠的母親溫愛儀,很顯然賀培安依舊沒有為她介紹的意思。不過這次溫愛儀沒戴黑超,所以一張白皙妩媚的臉蛋清楚地呈現在了江澄溪面前。她眉目間依稀有些憔悴,但分明是三十出頭的容貌,無論看多少次也決計看不出來像有賀培誠這麽大兒子的人。
賀培安根本當溫愛儀不存在一般,面無表情地連眼神也沒多掃一下。
獻花後,賀培安帶着她向墓碑三鞠躬後,吩咐她:“你先回車子裏等我。”江澄溪乖巧地應了一聲,朝停車處走去。
溫愛儀望着江澄溪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嘴角一扯,譏諷地道:“怎麽?你怕你老婆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事嗎?”
賀培安瞧了她一眼,冷冷地:“溫愛儀,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忘記我以前跟你說過什麽了嗎?”他徐徐彎腰,把溫愛儀的花揀起,然後啪的一聲擲在她身上,“你有什麽資格來拜祭我媽?如果不是你,我媽根本就不會死。”
溫愛儀撲哧一笑,冷冷地反唇相譏:“那你就有資格?你可別忘了,這裏頭不只埋了你媽還埋了你爸。你父親當初為什麽會心髒病發,我們都一清二楚。賀培安,你我半斤八兩,又何必在這裏五十步笑百步?”
賀培安嫌惡地轉身,警告道:“你識相點就快走,不要惹惱了我,否則不要怪我把你和那些男人的視頻和照片交給賀培誠。”
溫愛儀臉色鐵青:“賀培安,算你狠。不過你也不要把我逼急了,狗急都要跳牆呢。你別以為你在外頭對培誠搞的那些鬼我都不知道。賀培安,怎麽說培誠都是你的弟弟,你也別太過分了!”
賀培安嗤笑一聲,很快地收斂了笑容,極度不屑道:“狗急都要跳牆?哼哼……溫愛儀,那你跳給我看。”話語未落,他已經擡步離開,留了溫愛儀一個人在墓前。
要不是DNA驗出來,賀培誠真的是他弟弟,她以為他會讓他們娘倆這麽好過?
然而當年若不是拿出溫愛儀這些出軌的光盤,病重的父親賀仲華或許也不會走得這麽急!
不過都已經是既成事實了,再去多想,也并沒有意義。
溫愛儀在背後出聲喚住了他:“賀培安,你到底要怎麽樣才可放過培誠?”
賀培安仿佛沒有聽見,面無表情地藏上了墨鏡,離開。
Chapter08 我們就這樣消失不見
賀培安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情緒周期又比較high,每晚回來就喜歡親她,非得把她從睡夢中弄醒才罷休。江澄溪惱也不是火也不是,發怒自然是不敢。又因為酒吧的那件事情,她心裏有鬼,所以越發像個小媳婦,逆來順受。不過她當然并不知道,因為這樣,賀培安的心情自然是更high了。
某天下午,賀培安打了電話過來,對她說:“收拾一下,你陪我去洛海住幾天。”
命令吩咐半了小時後,他的車子就到了樓下。
那是他第一次把她帶去了洛海,見了很多人。江澄溪這才知道為何他每次到洛海都會到上一個星期,因為實在是好友衆多。
在洛海,她也終于見識到了賀培安的另一面,與蔣正楠、聶重之、楚随風,路易周等好友在一起的時候,他眼底深處的笑意和滿滿的信任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她忽然意識到,這才是真真正正的賀培安!
有一個晚上,是一個叫蔣正楠的人招待他們的。中途,蔣正楠敬了她一杯酒,含笑道:“嫂子,今晚上兄弟幾個人有個局,跟你借一借人。”
又有一個叫楚随風的人揶揄賀培安:“賀,上吊好歹也要喘口氣啊。一天24小時的,你也不嫌膩煩。”
而聶重之和路易周則是一副作壁上觀狀,另外幾個美女則笑吟吟的,俱不作聲。
賀培安也不說話,等他們都調侃好,方似笑非笑地道:“知道你們這一群光杆司令,個個都對我恨之入骨。唉!這年頭啊,真是混什麽都難,連朋友圈也是!”
衆人一陣哄然大笑。
賀培安在江澄溪耳邊說了一句“等下我陪他們玩幾手牌”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跟她交代。
餐後,蔣正楠安排了人先送江澄溪回酒店。賀培安則與蔣正楠、楚随風幾人去了聶重之的俱樂部。
江澄溪一回酒店便洗澡休息了。一直到淩晨光景,賀培安才回來。
賀培安大概是喝得有些多了,一回房間就熱情如火地親了上來。江澄溪才剛入睡,被他這麽一鬧,便醒了過來。這人就是這樣,老這樣!
那天江澄溪在用餐的時候,也喝了幾杯紅酒,微徼的酒意加上被吵醒的起床氣,也不知道怎麽地就惱了起來,伸手用力一推,只聽啪嗒一聲,一點防備也沒有的賀培安竟然被她一把推下了床,跌坐在地毯上。
賀培安也愣住了,好半天,才起身,冷冷道:“江澄溪,你膽子倒是漸長了。”他已經好久沒用這種語氣說話了,江澄溪不語。房聞裏一下靜了下來。
江澄溪別過頭,作一臉委屈狀:“你說,你這是到哪裏去鬼混了?”
賀培安因為被她推下床,正一肚子火,沒好氣地道:“要你管!”
江澄溪:“你自己聞聞,你自己聞聞……身上是什麽味道?”她順手就把枕頭扔了過去,“你自己在外面偷吃,回來之前總要清理理幹淨……”
賀培安此時已經恢複往日裏頭的腔調:“你哪裏眼睛看到我偷吃了,嗯?”
江澄溪掀開被子,赤足下了床。揪着他的衣襟拉至他鼻尖:“你倒給我聞聞看,這是誰的香水?”然後就裝委屈冒火地別過頭。
賀培安嗅了嗅衣襟,果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水果清香,因為味道極淡,夾雜在濃烈的酒味之中,他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應該是方才在聶重之會所留下的,他雖然第一時間推開了,可那個美女依偎上來的速度太快,還是沾到他衣服了。想不到她鼻子這麽靈,居然一下就聞出來了。
他心裏的小火苗噗的一聲便熄滅了,但仍做面無表情地道:“就算我在外面偷吃了,你就可以把我推下床了?嗯?”江澄溪咬着下唇不說話。
賀培安倒也知道見好就收,冷哼了一聲,轉身進了浴室。江澄溪聽到關門聲,這才轉頭。他這是放過她了,還是沒放過?管他呢,她也不浪費自己的腦細胞了,上床睡覺。
等賀培安出來的時候,江澄朦朦胧胧的,又幾乎快入睡了。感覺到賀培安熱熱地身體靠了過來,她趕忙翻了個身,裝着生氣的樣子:“別碰我。”
賀培安摟住她的腰肢,低低地笑:“不碰你,我碰誰去?”
這回江澄溪真有些惱了,道:“随便你。”
賀培安停止了動作:“那我真去了?”
江澄溪心想如果現在的人換了是她媽石蘇靜的話,估計早一巴掌往她爸身上抽去了。可是吧,她這個小媳婦哪敢啊?于是只好不作聲。
賀培安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脖子處,語聲甚輕,別有一種誘人味道:“你說好,我就去。”江澄溪僵着身子沒動。
黑暗中,只聽賀培安輕笑了出來:“既然你不說,我只好哪裏也不去了。”說完,他便壓了上來,各種為非作歹。
在洛海的這幾天,天天都有飯局,賀培安夜夜笙歌,每晚不到淩晨是不會回來的。江澄溪則一個人在酒店房間無聊地把遙控器從頭按到尾,再從尾按到頭,如此循環。
她到了洛海後,跟王薇薇通了一次電話,順帶彙報了一下在洛海的情況。結果王薇薇驚訝出聲:“什麽?你見了誰?!”
江澄溪掰着手指一個一個地數:“蔣正楠、聶重之、楚随風、路易周這幾個見了好幾次。還有什麽叫池靖年、唐瀚東等等的,我哪能記得住啊?”她見王薇薇在電話那頭半天不語,便“喂”了一聲,“薇薇,你在聽我說話嗎?”
王微微在電話裏頭發出驚天地泣鬼神地長嘆:“江澄溪,為什麽世界上還有你這種生物的存在!人家二,是二得裝模作樣,你呢,是真的二,二得人模人樣!”頓了頓,她方道,“這些個人名,你去查一下度娘吧。想要精準的,去查維基百科。”
在王薇薇的科普下,江澄溪才終于恍然大悟。原來賀培安的朋友部都是一方人物,其中那個蔣正楠,其實很早以前,王薇薇就跟她普及過知識,就是要好得跟賀培安可以穿同一條褲子的那個。而那個聶重之也是大名鼎鼎,年紀輕輕,卻是胡潤財富榜上前幾名的人物。至于楚随風、路易周等人,每個人資料顯示出來,都叫人吓一跳。
不過電話裏頭王薇薇卻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澄溪,你好好的怎麽跟着賀培安去洛海了?”這一問卻觸到了江澄溪的傷心處,她握着電話,極度不忿:“他讓我往東,我敢往西嗎?我就算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啊!”
這話确實在理,王薇薇也反駁不了,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江澄溪,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話:當一個未婚男人帶一個未婚女人見他的父母好友,就是說明他認定她了。他想昭告天下,這個女人是他的女朋友,他認定她了,他要娶她。”
江澄溪愣了愣:“薇薇,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薇薇不說話。
江澄溪蹙眉抓了抓頭發,慢一拍地道:“薇薇,你說了這麽多,你不會是想說賀培安認定我了吧?”
王薇薇字正腔圓地吐了一個英文:“Right!”
江澄溪回了她幾個字:“王薇薇,你丫是喝多了還是嗑藥了啊?!”賀培安怎麽可能認定她呢?王薇薇是不是腦中某部分零件也臨時短路了啊?
她挂了電話後,還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賀培安大半夜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江澄溪穿了睡衣,手托着下颚,在床上盤腿而坐,眼睛則盯着電視機。
賀培安脫了西裝從電視機前走過的時候,她居然還可以眼也不眨一下。這是種大大咧咧的忽視。他覺得不爽,假意咳嗽了兩聲,結果江澄溪依舊沒有反應。
忽視直接上升到了藐視階段!這是個本質問題,是非常嚴重的。
賀培安索性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江澄溪!”卻見她驚吓擡頭,見他仿佛見鬼了似的:“你……你……”
你了半天,她才說了一句完整的話:“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賀培安心情略略轉好,口氣還是不佳:“什麽意思?怪我每天把你一個人扔在房間?”
想着腦中剛剛一直徘徊的那句“認定”的話,江澄溪咽了口口水,默默地道:“沒,我不是這個意思。”借她膽,她也不敢這麽承認啊!
賀培安不再說話,盯着她看了幾眼,轉身進了浴室。
第二天晚餐的時候,賀培安在酒桌上婉拒了聶重之等人的邀請。楚随風吊兒郎當地直笑:“噴噴噴,有了衣服,就開始忘手足了。賀,你如今的人品開始有問題了。”
聶重之道:“賀,要走也成,你今天就當你認輸,放張卡在這裏。”
路易周哈哈大笑:“聶,你這個主意不錯,我同意。”
蔣正楠則淡淡一笑:“賀,你這事情做得不夠地道!今天我也幫不了你!”
賀培安沒理會身邊的人怎麽說笑,他的嘴角始終微微揚起,視線卻斜斜地落在江澄溪臉上:“就你們這點水平,哪用得着我親自出馬?她就可以了,她一出手啊,就能把你們幾個打得一敗塗地、跪地求饒了。”
江澄溪愕然之極,好端端地怎麽就把她給牽扯進去了?她明明一直在一旁裝聾作啞,默不作聲地作好媳婦狀啊。
楚警風露出憐憫的表情:“這可怎麽辦呀?這家夥酒都沒喝,人就已經傻了。”聶重之雙手抱胸,含笑不語。蔣正楠把玩着酒杯,也不作聲。
賀培安似笑非笑:“楚,你不信?那要不讓你嫂子跟你玩幾把梭哈?這年頭,只要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了。”
楚随風:“好,誰怕誰!”
路易周饒有興致地附和:“兄弟們,這些年來賀可是第一次主動認輸,這種機會來之不易啊。所謂擇日不如撞日,那我們今天就跟嫂子讨教讨教。”
而蔣正楠和聶重之對視一眼,微笑不語。
就這麽的在聶重之私人會所的專屬包房裏頭開始了一場賭局。
賀培安端了個酒杯,摟着江澄溪坐下。衆目睽睽的,江澄溪有些不好意思,想不着痕跡地把他的手拂掉,可是他卻摟得牢牢的,不肯放松半點。
路易周摟着身邊的美女,嘴裏卻直嚷嚷:“這年頭,在光棍面前秀恩愛是犯法行為。我要報警!”衆人一陣大笑。
聶重之:“賀,你差不多就得了,別刺激兄弟們了!”
楚随風吊兒郎當地哼笑:“路,有句話是怎麽說的,對了,叫:秀恩愛,死得快!”
許是有些醉意了,賀培安的手緩緩地握住了江澄溪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漫不經心地對着衆兄弟“哼哼”一笑:“弟兄們,你們實在想太多了。我們就是恩愛,不是秀恩愛。”
這厮估計是真醉了!竟說出這些話!扛澄溪雙頰發燙,十分十分的囧,恨不得起身走人。
有專門的服務生負責發牌洗牌,江澄溪與楚随風等人玩了幾輪梭哈。她在賀培安幾次三番的訓練下,戰鬥力日強,幾輪下來,戰果頗豐,已叫人另眼相看了。
聶重之邊喝酒邊作壁上觀,到了後來,見楚随風的傻樣,極度“含蓄”地笑道:“所謂的有其夫必有其妻。楚,今天長見識了沒有?”
楚随風一抹額頭,撂下了一句話:“賀。算你狠。”然後像戰敗的小灰狼灰溜溜地去了洗手間。
聶重之給江澄溪倒了一杯酒:“嫂子,覺得我這裏怎麽樣?”江澄溪真心誠意地贊了一句。
賀培安顯然有些吃味,斜睨了聶重之一眼:“你就嘚瑟吧。等我回三元也去弄個玩玩。”
聶重之只是笑:“在安哥面前我哪敢嘚瑟啊?我又不是不想混了!”
賀培安冷冷地吐了—個字“滾”,接着又吐了兩個字:“遠點。”
聶重之極配合,點頭哈腰:“是,安哥。是,安哥。”
蔣正楠與路易周等人被他們逗得直笑。
那個晚上,賀培安的心情顯然極好,回到酒店就俯身熱情如火地吻住了她。他情動得緊,吻又急又重,仿佛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江澄溪只覺得要窒息而亡了,嗚咽着推他:“賀培安……我喘不過氣……”破天荒地,賀培安聽話地移開,吻輕輕地落在她耳邊:“寶貝,別動……”這厮今晚是真醉了,才會對她這麽的溫柔呢喃仿若呓語。
他的呼吸急促,粗粗熱熱地噴在她敏感的脖子處:“寶貝,你喜不喜歡我?”
賀培安的聲音喑啞,有種說不出的誘人磁性,江澄溪的身子在他的寶貝聲中軟了下去。
偏偏這厮不只醉了還醉糊塗了,咬着她的脖子不依不饒:“有沒有?”脖子處又癢又麻,細微的一點小痛意完全可以忽略。可這樣地僵持下去,到最後估計還是得“割地賠款”,“簽訂不平等條約”,在強權霸權統治之下,積貧積弱的江澄溪便識相地“嗯”“唔”了幾聲,敷衍了過去。
賀培安好半晌沒動,最後,他的吻一點點地落了下來,十分十分的輕柔……
從洛海回來以後,天氣愈發冷了。江澄溪整個人便開始懶懶的,動也不想動,更別說出門了。王薇薇打了她好幾次電話,她都拒絕了。
這一日,忍無可忍的王薇薇用電話魔音把她從被窩裏挖了出來:“你丫怎麽現在比我還懶啊?快